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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终老

2025-03-26 16:26:50

其实傅未时心里并没有什么把握, 只是实在是怪异得很, 若非是傅未怡当真是伤了脑子, 当不会如此。

否则, 便就是装的?想起前日里林彦之来找自己理论的事儿,当时她也是奇怪,为何傅未怡能独自出去寻他。

如今看来……傅未怡没有动,只是抬了抬手臂,有些沉滞:你会下毒?不过是行军常备的东西。

韩玄章此行来还给她带了些许药粉,其中便就有这一物,不想没对野兽用上, 倒是用在了一个姑娘身上,用的不多,不取命。

都说傅家大小姐疏淡,原是真的,就连自家妹妹都下得手去。

傅未时走到她身前,细细看了半晌,去寻林彦之的也是你?是了。

不想她答得爽快,丝毫没有犹豫。

傅未怡在哪里?女子无奈叹了口气:不管你信是不信, 我就是傅未怡。

你若是觉得我胡说, 你随便查便是。

傅未时观察她神色,丝毫不惧, 便就是中了毒也不着急,就这般转着眼珠子跟着她瞧,似乎打定了她查不出一般。

只傅未时实在想不通, 若是假扮,应是模仿着傅未怡,能不叫人看出来是最好,可这位明摆着是自己找上门来的,自她进门起就没打算掩藏什么,甚至可以说是……停下步子,傅未时重又转回身,亲又倒了杯茶,端到她嘴边:喝吧。

不喝,你莫不是又给我下毒。

喝了能解毒,不喝就继续这么坐着,我是无妨的,看你意思了。

闻言一直绷直着的人赶紧凑上去喝了,喝完道:你这人有意思,既是你下的毒,又做什么为我解了?因为我突然想起来,你应是来与我谈条件的,既如此,还是公平点的好。

什么意思?傅未时轻轻一笑:你都已经这般暴露了自己,我若是不表示一下岂不是太小人?似是听了个笑话,女子捧腹了一阵,才指着她道:你可真是——你凭什么以为我是来与你谈判的?就凭你漏洞百出偏要我看出你是个假的。

傅未怡坐下去,也不等她回复,说罢,你想做什么?……沉吟一刻,女子才揉了揉僵直的肩膀,你果然不傻。

不过有一点我必须要告诉你,我,确实是傅未怡。

唉,你先别皱眉,我知道这一点你很难消化,但是我说的是真的。

该怎么跟你解释呢……就是一天睁开眼以后吧,我就是她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成了她,但我确实就是她,我这么说你明白吗?不知道为什么,醒来就变成了傅未怡?傅未时抬眸,这感觉,似乎便是像她这一世突然睁眼的样子。

她可以重生,那么傅未怡呢?你不信对吧?可是这个我真的解释不清了。

你继续说。

你信了?傅未怡顿了顿,其实你说的不错,我确实是想与你做个交易。

说着她从袖中拿出一份纸笺,很小的一张,被卷成一个小小的轴子,她将那纸轴子递给傅未时,示意她看看。

虽是狐疑,傅未时却还是打开来,只这一看便是惊住。

这就是我寻你的原因,傅未怡趴在桌子上,玩弄着上边的茶盏,我虽是不知他究竟要做什么,但是我想你可能是知道的。

将那信笺重新叠好,傅未时沉吟片刻,才复抬眸:你与我谈条件,应不是只这般告知于我吧。

哎!那是自然。

傅未怡点着杯盏盖子,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若不是被逼急了,我当不会这么早便就与你坦白。

傅未时听着,边等她说,面前的女子如今有着傅未怡的模样,却是灵动许多,便是这会儿已经将她桌面上的物件一应都研究了一遍,也不知想看出些什么来。

我想离开傅府,如今便就只能嫁了林彦之。

傅未怡苦笑,可只怕便是嫁了也不好过,那人若是利用我倒是还好,就怕我没得好利用了,这命也就不值钱了。

这人说话实在,傅未时跟着笑了笑:你希望我做什么?我身边什么人都没有,便是有,也是他的人,若是可以,能不能予我两个护卫?韩玄章晚上是要值夜的,禁卫军换了第二次的时候他才从皇上的寝帐外回来。

韩田仍是守在门口,这会儿见他过来躬身行礼。

少夫人歇息了。

你也先下去吧。

韩玄章扬了手。

是。

这一片围场前的空地,此时寂静得狠,有飞虫在眼前掠过,韩玄章伸手挥了,刚要转身靠于帐边,便就见帘子被人掀开。

傅未时睡不着,想出去走走,不想刚打了帘子就看见他。

你何时回来的?她用的是回来,韩玄章心下一暖,只口中道:刚刚。

怎么不进来?傅未时转而看向边上,韩田不在,你是想在外边坐一夜么?似是心事被挖出来,韩玄章不答,只转了话题:夜已过半,你是睡不着?可是头疼又犯了?他伸手往腰间,却被按住,低头去看,广袖垂纱的女子收回手:你若是再喂我吃那迷药,我可是要发火了的。

思及上次骗她吃,确也是故意,韩玄章理亏:不是迷药。

我知道,师父来信与我说了,傅未时觑了他一眼,你去求药时,他未有告诉你这药还没有试过?男人眉头一蹙:可是不对?若是好用,我自是早便就用了。

傅未时淡淡道,便就是副作用太大了,我才没去碰过,你倒是好。

这是在责备他么?韩玄章瞧过去,分明能看见她眼中笑意,心神便是一荡,竟是忘记了回话。

后才想起来:什么副作用?嗜睡,无力,虽是与身体无甚大害,到底影响日常。

傅未时答得耐心,抬头看了看星空,漆黑的夜空似是云锦一般,缀了点点微光,许是此地空旷,连带着头顶上这片都更广阔了些。

半晌,只听身边人道:那你,头还疼么?我做了药香,疼得不多。

没有根治的法子么?韩玄章上一世便就知晓她睡得不大好,总也梦魇,他有时守在她床边,安抚着她,她才能睡得沉些。

许是一种毒,师父解了这么多年,也没有解出来,为此还特地去了西地。

傅未时摇摇头,说这些做什么。

我方准备出去走走,你不若进去睡会。

我陪你。

如此,她便没有推辞。

整片草场安静得很,只有篝火跳动的声音间或一响,啪嗒一声,也是轻巧。

有帐篷的地方都围着生了火,除了各府随行的护卫均是沉入梦乡。

一路行过去,倒是也不便说话,两个人便就并肩往远处走。

草场边上是树林,傅未时忽而想起,从袖间掏出一个荷包来:你守在官家帐前,免不得虫叮蚊咬,戴上吧。

韩玄章接过来,是个湖蓝色的小香囊,上边绣着点碎荷:这是你绣得?你若是觉得绣得不好,不要也可以,自行换了荷包就是。

傅未时拢着手,别过脸去,这些日子她总也记着大婚那日给他的绣品,实在羞涩,他竟还真的一直带着,反叫她不好意思。

刚巧他之前招的那些丫头里有绣活好的,她跟着学了些,虽是面上不在意,心下却是忐忑,毕竟是下了功夫,免不得此时被人检阅。

韩玄章了然,小心收入怀中:我觉得甚好,明日便就换下。

身边的女子这才呼了口气。

再往前便就是树林深处了,幽深许多,傅未时停下脚步,张望着树梢,随口道:你可有想过,为何我们会重走这一遭?这个问题,他没有深思过,若当真说起,莫不就是执念深了。

夫人以为呢?我总以为一切终有契机,只我们自己不知晓罢了。

脚下有石砾,傅未时踢远了些,清幽的月光下,那石子儿瞬间便就没入了银光里不见了。

韩玄章,你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人一觉醒来便换了灵魂么?你是说傅未怡?男人的声音隐没在这月色里,似是能读心一般,你见过她了。

傅未时这才终于正面对着他,几不可察地点点头。

她与你说了什么?做了场交易。

傅未时本就是要与他说的,倒也没有什么好瞒着,具体是何,我还不想说。

沉吟半晌,韩玄章点头:那就不说,若是有难处你可以与我说。

难处倒是确实有。

傅未时忽而笑起来,仰头略微近了些,伸出手来,想借你两个护卫给傅未怡,要武功好一点的,但是轻易又瞧不出来是习武的。

呵——韩玄章伸手将那柔荑牵住,温热的带了些软糯,握在掌心便觉得满心的欢喜,你院里的便就是武功最好的几个,你做主便是。

我院里的?谁?傅未时转眸想了想,恍然,你莫不是说的是园子里伺候花草那几个小厮吧?傻气的神色实在可爱,男人不说话,只笑望着她,傅未时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抽手要往后退去,不想手被抓得紧,人是退了一步,可连带着那人也跟着近了一步。

你……你离远些,热。

脚步后撤,背上却是一愣,抵到了树上。

傅未时。

什么?男人的脸放大在眼前,分明带了蛊惑:我不知道为何我们会重走这一遭,但是我感激你能重新在我面前。

此生万千皆可舍,所求不过护你一人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