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言放下手中筷子,喉结微动。
面对舒阮探究的目光,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舒阮倒是没有往深处想,她觉得九年的时间,足以让一个人从前的喜好彻底改变。
她看见纪言额角细密的汗珠,有些担心:纪言你......还没说完,纪言的脸色变了几瞬,他站起身,语气生硬:我还有些事要回去处理。
得先走了。
今天......谢谢你,阿阮。
说完,他用极快的步伐走出了门。
舒倩望着门口,一脸懵:我纪言哥哥刚刚叫你什么?阿阮,我没听错吧?舒倩按耐不住自己的八卦之魂,凑到舒阮旁边:天呐!我亲姐姐和我偶像好上了?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跟别人介绍,纪言是我的姐夫啦。
哇——唔唔?舒阮连忙用手堵住了她的嘴,免得她说出什么不可挽救的话来:没有,怎么可能。
而且还告白失败。
舒倩睨了她一眼,扯开她的手:我就说嘛......你连他最不喜欢的东西都没弄清楚,都怪我平时太忙,没给你补补课。
舒倩叹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舒阮垂着眸,没有心思和妹妹瞎扯。
沉思了片刻,舒阮缓缓问:倩倩,你还记得我们领居家的那个小男孩最喜欢干什么吗?舒倩:小瘦子?他最喜欢来逗我们家阿达呀。
到后来,我们家阿达都被逗怕了,看见他直接绕道走......顿了顿,她才反应过来:姐,我都跟你说了。
纪言哥哥不可能是那个又黑又瘦的小瘦子,他可是从小帅到大的。
舒阮皱起了眉,一时想不明白。
如果纪言真的不是那个小邻居,那他为什么要骗她?舒阮沉默了片刻,收起混乱的思绪。
想不明白,也懒得去想。
她站起来收拾碗筷,却看到桌上放着一只男士手表,蓝宝石玻璃镜面在灯光下微微泛着光。
眼尖的舒倩也一眼看到了这个手表,她凑上前拿起来仔细看了一会儿。
下一秒,舒倩的惊呼声在屋里开始回荡:我的天我的天!这不是纪言哥哥常戴的那款吗!AP男士手表!全球限量400只!舒阮怔了怔:什么?舒倩给她翻了个白眼:这手表很贵,估计得几十万一只。
舒阮叹气,把手表从妹妹的魔爪里抢回来。
这应该是纪言刚刚吃饼时,取下来忘记戴了。
这么贵重的东西,自然得及时交还到主人手里。
她吩咐妹妹在家好好呆着,出了门,走到了离她家只有几步之遥的小别墅前。
叮咚——叮咚——舒阮第三次按下大门旁的门铃,仍没有得到回应。
她探头往里看看,小别墅前有个小小的花园,种满了鲜艳的花草。
别墅落地窗被里面的窗帘紧紧遮住,舒阮看不见屋里的人。
正想着,熊俊就迈着匆忙的脚步下了楼。
他走到大门前,抬手擦擦额角的汗,才打开了门。
他双手交叠在身前,笑着问:舒阮姑娘,请问有什么事?舒阮:我有些事情想找纪言。
熊俊表情变得难堪,他回头看看屋里,似是有些犹豫。
舒阮有些奇怪:怎么了?熊俊轻微叹了一口气:言哥他回来后就有些不舒服,可能不太方便。
这样啊......舒阮皱起眉看了眼屋内,把手里的男士手表交给熊俊,这是纪言在我家落下的,请您转交给他。
熊俊神色凝重,接过了手表。
想了想,舒阮还是开口问道:我能进去看看他吗?*熊俊还是同意了舒阮的请求,他领着舒阮走上楼。
只是刚上了二楼门口,屋里就传来了一阵压抑难捱的呕吐声。
两人对视一眼。
熊俊面露担忧,他显然也对此不知情。
他快步走上前,轻轻敲了敲卫生间的门:言哥?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阵隐忍低哑的叹息。
舒阮有些愧疚,低声问道:会不会是我刚刚煮的东西太难吃了,所以才吃吐了?刚刚她见纪言吃那个蔬菜饼的时候,脸色就不对劲,像是硬塞进去的。
但他偏偏还那么固执地说好吃。
熊俊听到她说的话,脸色微变:你刚刚给他吃东西了?舒阮尴尬地点头:嗯。
熊俊有些无奈,长叹一口气:你给他吃什么了?蔬菜饼。
舒阮声如蚊蚋,可能是我做得不好吃。
熊俊摇头,说话声夹杂着叹息:不是的,不是的,舒阮姑娘。
熊俊回头看看卫生间里的人影,似乎挣扎了很久才说出口:其实......纪言在认识你之前从来没有吃过青菜。
舒阮:......什么?熊俊:你可能不知道,他每次吃青菜都会引起生理性反胃。
所以素菜这类东西,已经在他的食谱里剔除了几十年了。
舒阮听完震惊地睁大了眼:可是九年前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是只吃素菜的。
是因为他是妖族吗?熊俊意识到自己说漏了话,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这......咔嗒——卫生间的门从内打开,纪言手无力地撑在洗手台旁。
眼前突兀的光亮,让他一瞬间花了眼。
再睁开眼时,就看见舒阮走到他面前,仰着头,眼泛泪光的样子。
心脏突然像是被什么刺穿,痛楚难耐。
他缓步走上前,用温热的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泪。
因为吐过缘故,他的声音变得沙哑难听:怎么哭了?不要哭了,他的心很疼。
舒阮把头埋到他怀里,她的心里满是愧疚:为什么不告诉我?她仔细想想,在剧组工作的这几个月,她给他带了不下十次的素菜便当。
而且每次还要残忍地看着他吃完才安心。
在那之后他遭了多少的罪,她也从来不知道。
明明是害怕狗的,却坐在她旁边一声不吭。
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告诉她。
明明那么喜欢她......也从不说出口。
纪言抚摸她的发丝,淡淡地看向眼神游移的熊俊,心下了然。
他的声音嘶哑,却依旧温柔:是熊俊告诉你了吗?是我不好,我不该骗你。
舒阮扬起脸看他,摇了摇头,声音哽咽说不出话。
纪言哑声叹息,看见她红了的眼眶:病才刚刚好,不能哭。
你不是他对吗?你不是九年前那个给我送伞的男生。
舒阮吸了吸鼻子。
纪言没有回话,但舒阮明显感觉到他的怀抱僵硬了几分。
舒阮也不管鼻音浓重的声音,连忙接着说:其实你不用这样隐瞒我,我喜欢的从来就不是他。
我喜欢的人是你。
不管以前怎么样,我都会喜欢你。
纪言的动作微顿,晦暗的眼里亮起光芒:嗯,我知道。
但有些事情。
他还没有告诉她。
他时常在想,如果舒阮知道了真相,会怎么对他。
也许会恨他入骨。
也许会好聚好散,也许是再也不相见。
可是这一刻的他,自私的想把这个秘密藏在心底。
纪言摸了摸她的头顶,轻声道:我爱你。
站在一旁围观的熊俊有点站不住了,他觉得自己头上亮起了一盏几十瓦的大灯泡。
他轻咳一声,正准备离开。
突然,楼下抛出的一个大铁锤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直往屋内的落地窗砸来。
玻璃碎裂,清脆的响声。
纪言下意识地把舒阮护在怀里,飞溅的玻璃碎片划过他的脸颊,留下一条鲜红的血痕。
舒阮听着耳边慌乱的心跳声,惊魂未定的看向散落满地的玻璃碎片。
铁锤落在他们脚边仅有几厘米的地方。
舒阮正想说什么。
楼下却传来陆景扬嚣张的大喊声:纪言!你是打算什么都不管了吗?舒阮扬起脸,得到纪言的一句轻声安抚:没事。
这时熊俊显然也明白了什么,他走上前恭敬地对舒阮说:舒阮姑娘,言哥现在可能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就让我先送你回家吧。
舒阮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还是点点头。
关于妖族的事情她也帮不上什么忙,留在这里只会徒增麻烦。
舒阮跟着熊俊下了楼,在门口遇见了陆景扬。
陆景扬斜睨她一眼,径直上楼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舒阮心里竟然隐隐泛起不安。
*舒阮怀揣着满腹心事回了家。
一进门,就见到舒家惠迎上来满脸担忧的神情。
舒家惠扶着她,左看看,右看看。
像是在反复确认她有没有受伤。
舒阮忍不住问:妈,你怎么了?舒家惠像是变得有些神经质,她再三确认舒阮身上没有受到任何的伤。
才跌坐回沙发上,她气若游丝地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然后她又想起什么,抓起手机颤抖地刷着:要搬家了,我们要快点搬家。
妈!舒阮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最后,她向坐在沙发上的妹妹投去求助的目光。
舒倩也是神色凝重的看她一眼:出事了,姐。
然后她走上前,把手机扔给舒阮。
舒阮接过一看。
是微博的热搜界面。
其中第一条热搜是在一个小时前顶上去的,已经变成了沸点。
那条热搜只有两个字:【妖人】舒阮心里升起不详的预感,她指尖颤抖地点进去。
是一个博主放出了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赫然是在那日的宴会厅里拍下来的。
照片里,是一个妖族的背影。
他头上顶着两只雪白毛绒的耳朵,身后一条尾巴微微卷起。
底下有一个热门评论被十万人点了赞。
哈哈哈123:这不是纪言吗?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一篇中短篇,现在开始准备要完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