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025-03-26 17:51:25

她再不是下午那个要拿刀砍自己的凶巴巴小姑娘了,乖乖巧巧,嘴巴一张,夫君会好好教我吧?腮边酒窝甜得令人恨不得啃几口,柳蕴定眼瞧着,半响认命地俯身一伸手指,挑起她的下颌侧头咬了一口,不会,我不喜欢识字多的。

冬葵眼睛一眨,神色大变,不对,夫君似乎不该如此!这一幕,当年是没有的,那时柳蕴不疑有他,教了冬葵大半个时辰的字。

而今,柳蕴知了她欺瞒自己甚多,既是恼她,又觉该疼一疼她,识字多么无趣,远不如与她额头相抵,搁一起耳鬓厮磨的好,他这么做着,浑然不知冬葵受了大惊,可越是要从他掌下逃离,越是被他禁锢得紧,柳冬葵,让我抱一抱。

不能抱!冬葵摇着头推开他的手,趁他一时松懈连退几步,眼神满含戒备,我总觉着夫君不该如此!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柳蕴缓缓直起身子,眸中情绪几度变幻,那我该如何?冬葵不答,兴许是刚才受了刺激,只茫然地左观右顾,神色颇为凄凄,柳蕴觉出不对,提步欲靠近她,她吓得惊声尖叫,眼中还飙出了眼泪,不要动!柳蕴猛然止步,好,我不动,你想我如何?冬葵沉吟:我想夫君为我擦擦泪。

软软糯糯的声音听得人心都要化了,柳蕴眸中戾气一散,欲提步过来,冬葵的眼泪又突突地往外冒,说了不要动!柳蕴:……所以,要我给你隔空擦泪?擦泪呀,夫君。

冬葵的眼泪顺着莹白脸颊啪啪往下落,柳蕴瞧不下去了,朝她抬了抬袖子,乖,过这边来。

冬葵:我不。

柳蕴气极地阖了阖眼,自己娶的!正儿八经拜过堂成过亲的!不能扔!只好沉着脸色命令,闭眼!这熟悉的腔调让冬葵本能地慌了慌,当即闭紧眸子,柳蕴趁机疾步过去拿袖子轻拭去脸颊泪水,擦完见她仍闭紧双眸,浸过泪水的红唇十分鲜嫩,俯身飞快地啄了一口,退回了原地站好,睁眼,擦过了。

冬葵睁开双眼,摸了摸脸颊,干干净净的,有点开心,夫君真好,我觉着我该睡觉啦!柳蕴提步:好,我们去……冬葵惶恐:你怎又动了?柳蕴:……柳冬葵,这笔账,我们往后再算!冬葵径自去隔壁睡了,柳蕴配合地站了良久,听不见隔壁有动静了,才疾步去了隔壁窗前,微弱的烛火下,冬葵并未睡觉,捏着描字往窗口望来,夫君不该教我识字吗?即便适才被柳蕴搅乱了记忆,等她慢慢捋清了,她还是固执地按当年的情景来,柳蕴直挺挺立着,宽袖下五指攥成拳头,这定是冬葵对他的报复,哪怕他心疼死了,日后也不能像适才那般贸然弥补当年对冬葵的疏忽了。

和当年如出一辙,学了大半个时辰的字,冬葵心安地睡去了,柳蕴这才有机会拥她入怀,听见她在睡梦嘀咕,明天该坐牢啦,该坐牢啦……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念叨的定是仇人,柳蕴哭笑不得地捏了捏她的脸颊,起身去了隔壁,胡明志夫妇迎上来,该做那案子的戏了?柳蕴颔首,召他们过来。

按冬葵记的时间线,坐花车后的第一天,薛暸就伙同其他试子诬告柳蕴乡试作弊,众人有一夜的准备时间,因着这案子牵涉甚广,细节太过繁杂,一不小就会露出马脚,柳蕴令宋平水为他们捋了一遍当年的事。

当年,柳蕴中举且还成了解元,不仅引起了归化县的轰动,还被府中及其他县争相传颂,引得诸多学子对他艳羡不已,但也有一小部分落榜学子对他心生嫉恨。

尤其是薛暸,他自落榜后就未回县里,一是没能中举,面上无光,二是他绑架冬葵未遂,以为被柳蕴知了,他恐回到县里,柳蕴找他拼命,如此躲了几日,见柳蕴并无动静,内心安了安,结果听到了柳蕴中举的喜讯,心中越发惶恐,生出了歹意,他暗中勾结了几个心思不纯的学子诬告柳蕴作弊。

胡明志是薛暸当年最后找的一人,胡明志那时被柳蕴拒绝后又寻不到合适的人选,索性自己上阵,哪料运气还不好,依旧没中举,托人一问才知,还是差了那么一点气儿,他忍不住揣摩,若把柳蕴拉下去,自己不就得了机会,可以补上去了?几人连夜勾结做计,次日清晨,薛暸回县里进县衙揭发柳蕴作弊,得了薛暸好处的县太爷派衙役缉拿,一时间消息传得飞快,全县的人都纷纷涌到街上瞧热闹,而后柳蕴被押至县中,与薛暸等人当堂对质,县太爷不分青红皂白将柳蕴罪名坐实,关到了大牢里。

宋平水讲到此处一顿,便先做这一场吧。

要用的县衙早已造成,但县令因那件案子被罢官,而后受尽旁人唾弃潦倒而死,需找个人扮作县令。

因着那县令当时已五十有余,生得斯斯文文,内里却肮脏一团,温在卿突地来了兴趣,我来吧。

柳蕴一笑,劳烦。

大人客气!温在卿恭谨道。

至于诬告一方,薛暸任由刘方正扮,胡明志扮作十年前的自己,其他学子,温在卿决定还去翰林院扒拉,全县百姓仍有群臣扮演,衙役之类皆有随从扮演。

崔时桥这次戏本子的重点在柳蕴与诬告方的对峙,他恐冬葵觉着那段记忆痛苦多次篡改,绞尽脑汁写了好几个版本,而后众人对了一遍戏,皆是胜券在握的模样,这次绝不能出纰漏了!至于这会儿正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群臣,柳蕴着随从一一到家传信,群臣得了信,火速将一家老小从被窝里扒拉出来,拿出昨日的装备换上,又因天不亮就要去上早朝,百官就在一身破烂外面罩上了一层官服。

早朝,正经场合,穿得破破烂烂的,把幼帝吓着了,可要如何是好!上朝太早,幼帝一贯睡眼惺忪,今日正眯着眼听百官上奏,忽地瞥见户部那几个官员鞋烂了,脚趾头都露出来了,登时双眼睁大,神情迷茫,柳卿?柳蕴出列:臣在。

幼帝一指几个官员,愤然告状:殿前失仪,该当何罪!惊得几个官员脚趾头往里缩了缩,柳蕴对幼帝从不隐瞒,将缘由一讲,幼帝张大嘴巴啊了一声,眼珠一转,朕不信!都把官服脱了给朕瞧瞧!啊?百官还是怕吓着了他,犹豫不定地望向柳蕴,见柳蕴状似无奈的点头,一个个剥掉了官服,露出了一身破烂,殿里霎时静了,幼帝怔在龙椅上,像是真被吓着了,百官忙抓起官服套上。

半响。

幼帝一拍龙椅扶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静寂的殿里只有这道年少的笑声。

百官套衣服的动作一顿,突地一只破碗呯一声掉地上,骨碌骨碌滚来滚去,妈的薛松那傻子竟然还往官服里塞了只破碗。

幼帝:哈哈哈哈你们哈哈哈朕哈哈哈能哈哈笑到哈哈哈朕儿子的儿子即位!柳蕴扶额。

百官:……讲个笑话?讲。

可别吓着陛下了。

我可去你的吧!做戏任务迫在眉睫,早朝要尽快散去,幼帝头次对百官产生了眷恋之情,众卿莫走,薛爱卿,你那碗哈哈哈哈哈……陛下,适可而止。

柳蕴微微一笑。

笑声戛然一止,幼帝闭紧嘴巴,挥挥袖子让百官快走,百官纷纷奔出殿,紧追而来的幼帝笑声一点点蚕食着他们心中对幼帝的爱护之情!群臣乘着轿子奔去旧街,到了地方隐于各处,柳蕴疾步进了宅子,此时冬葵正在院中徘徊,一见他就迎上来,夫君去了何处!宋平水家。

冬葵点点头,神情不安,夫君,我总觉着该有事情发生了……此时此刻,随从扮演的衙役们浩浩荡荡地过来了,群臣装作被吸引的样子走上了街边儿,很快衙役们敲响了大门,柳蕴安抚地摸了摸冬葵的脑袋,提步开门。

柳蕴是吧?有人告你乡试作弊,速随我等去衙门一趟。

捉了柳蕴的胳膊要提他出门,冬葵急得眼睛泛红,揪住他的衣角也跟了过去。

步至大街,街边百官张望,因着那时薛暸特意派了仆人散布谣言,百姓已得了消息,遂甫一见柳蕴过来,许多性子急的信了谣言骂出了声。

这举人原是作弊得来的,白瞎了我们凑了钱做花车。

呸!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无耻!当年那骂声大得很,今日亦是如此,听得冬葵捂着耳朵,神色渐冷,于是不过两步,她就篡改了记忆,夫君,这不对,他们应该夸你!骂声一停。

崔时桥提醒:换版本!百官会意。

谁有柳蕴这际遇,前脚中举人,后脚进衙门,优秀!是啊,太优秀了!柳蕴是谁啊?天上的文曲星转世,我们比不得的,你看,就连进衙门都比我们早呢……哎,羡慕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