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025-03-26 17:51:26

冬葵又问:你们其中可有读过的?众学子无一人应言。

冬葵骄傲地昂了昂脑袋,此时宋平水佯装如厕回来,学着当年的模样呵斥那书生,书没读多少,血口喷人的本事倒不小,整日心思都放在这无耻之事上,自然中不了举了!那学子气得双腿打颤,一下子扑到了地上,这个时候其余学子要窃窃私语,先是说那学子轻信谣言神志不明,而后偷偷议论别的,场面热热闹闹的。

然而这群扮演学子的甫一开口就是——你可读过这两本书?闻所未闻,何谈读过?不愧是大人,读过的书浩如烟海,我等佩服!啊,好想读啊!结束后我去书铺打听打听。

翰林院与弘文馆的本就热爱读书,谈起书来不免心驰神往,议论声越来越大,听得冬葵疑惑地询问宋平水:他们该说这个吗?不该!宋平水暗暗给崔时桥使眼色,幸而崔时桥思虑周到,恐到时出问题,就扮作学子夹在其中,低声催促,别说这个,按我写的说!身边同僚一怔:你写的什么?崔时桥:……明明开场之前,崔时桥同他们讲了戏,可甚少有人愿意听,有的是自恃才华高不服崔时桥,有的就纯属马虎,不将本子当一回事!崔时桥暗暗咬牙:大人在看着,休得胡闹,快跟着我说:柳蕴的小妻子真不错!其余学子连忙重复:柳蕴的小妻子真不错。

崔时桥:貌美如花!其他学子:貌美如花!心道:怪不得沅江府出不了几个举人,看这群秀才水平,这么个美人就这四个字,搁我身上,我能吹出长篇大论!崔时桥:功名美人在手!其余学子:功名美人在手!垃圾台词,毁我才华!崔时桥:我嫉妒他!其余学子:我嫉妒他!!!言简意赅,深得我心,没毛病!议论声不绝于耳,冬葵被糊弄住了,没再去听,崔时桥刚松了口气,袖子被同僚一扯,那同僚声音发颤,那……那人是……崔时桥顺着他的视线一望,浑身一震,这哪里是来演戏的,这是来送命的啊!满场只有惊悚的沉默。

几步之遥,骏马背上,废帝一身瘦骨披着黑衣,容色因苍白显出几分阴柔,那双狭长漂亮的眸子掠过来,给人一种阴冷湿淋之感,马骏扬蹄,快要来到冬葵身前。

宋平水暗道,不好!还轮不到废帝出场!好在躲在府郡衙门的刘方正机智,一把将扮演衙门管事的推了出来,管事踉踉跄跄地扑到台阶下,边站稳身体,边出声怒斥:何人敲的鼓!冬葵险些被扰乱的记忆归正,侧身告知管事详情,管事不由分说,当即厉色道:此乃越讼,来人,将这小姑娘拉下去笞五十……衙门里涌出几个衙役。

废帝已至冬葵身前,于马上俯身,黑发散到冬葵肩上,原本阴冷的视线变得柔软湿腻,黏在冬葵面容上不松,他勾着削薄的唇,声音低到只有他与冬葵听得见,几年未见,小夫人丁点未变,还是这么讨人喜欢。

冬葵下意识地唇角一颤,眸中闪出惊惧,宋平水疾步横在两人之间,眉头紧皱,殿下自重!废帝愉悦地直起身子,回想起当年,废帝还为皇子时,因事悄然来至沅江府,骏马在府郡衙门前落蹄,饶有兴致地目睹了冬葵与那学子的对峙,众人口中的小夫人伶牙俐齿,凶巴巴的,可那眉眼也极为动人,当时他想,这么个美人挨了打,多让人疼惜。

且慢。

废帝终于同当年一样出手制止那几个衙役,而后瞥了一眼身后随从,随从下马拉着那管事到一旁低语,倒没有暴露废帝真实身份,胡乱诌一个京中世家身份,就足够骇得管事忙摆手令衙役回府,自己则躬身请废帝入府,废帝骑马进去时回头瞥了一眼,冬葵被宋平水安抚一番已恢复正常,正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府门缓缓关上。

废帝甫一下马,顾颐从院中迎面而来,秦太医端着汤碗跟着,两人到了跟前,顾颐给两个随从使眼色,两个随从势如闪电地将废帝压制在地。

废帝不声不响,任由他们摆弄,顾颐一撩衣摆,单膝着地,一手接过秦太医递来的药碗,一手掐住废帝的下巴抬起他的头,可别恼,殿下多看小夫人一眼,多与小夫人说一句,大人却只要你一双眼,已够仁慈了。

掰开他的嘴灌下毒药。

废帝被迫吞下,苍白的面容泛起潮红,他极力忍着痛苦冷笑一声,仁慈?柳蕴那个疯子……口中被顾颐飞快地塞入一块破布。

顾颐起身,居高临下地蔑视,殿下还是不知足,凭殿下先前作为,还能活着已是好运了,臣劝殿下就此安分些!转身吩咐随从,悄悄送回宫中,严加看管!是!废帝离去,按照当年情形,距废帝进府不过一会儿,府郡衙门就有了消息,当时的知府很快受理此案,命人去归化县带柳蕴等人进府受审。

府门缓缓开了,管事宣布这个消息,众学子中污蔑柳蕴的少数人灰头土脸地退场,大多数人则欢喜退场,人群悉数散去,冬葵急忙喊宋平水,我们随衙役回去。

宋平水继续带着冬葵在旧街遛弯,遛了一上午,冬葵累了,在车厢里睡着了,宋平水终于能将人完好地交给柳蕴了,柳蕴进车厢前脸色还沉着,着刑部赵潜,都察院姜九,大理寺范正清到府郡衙门。

是。

车厢里,冬葵蜷在车座上睡得极不安稳,蹙着眉头,柳蕴甫一靠近她就睁开了眼,夫君,你怎在这里?惊慌着直起身子,你从牢里逃出来了?!柳蕴竭力压下收拾她的冲动,缓和脸色,莫急,你在做梦,我只是在你梦里而已。

冬葵松了口气,那便好。

朝着柳蕴扑去,柳蕴心头大悦,抱起她坐在自己膝上,双手环住她的腰,慢慢诱哄着,你在梦里,什么都不要怕。

冬葵把脑袋埋在他胸前,复又睡去。

车外,众人退到府郡衙门前,宋平水已喊来赵潜等人,崔时桥过来讲戏,三人年纪不小了,知道轻重,都细细听着,可听得越认真,心里就越难受,必须这般说?崔时桥谨记以往教训:万万不能篡改!三人愁眉苦脸:行吧!心道:我等原谅沅江府因为穷见识有限,但当年那群人审案水平也太差劲了吧!简直在侮辱我朝律法!三人换好了衣服,与刘方正等人将戏对了一遍,越对越痛苦,及至最后一幕,胡明志要翻案,赵潜痛心疾首地问,你当年是在玩审案的吧?胡明志委屈吼叫:分明是大人吩咐的!赵潜:对不住,当我没问。

几人对戏时,宋平水忽然想到这次审案不像温在卿那次,冬葵没见过温在卿,好糊弄,可赵潜等人冬葵是见过的,万一瞄一眼发觉面容似曾相识,受了刺激就不好了。

慢着。

宋平水命人找来三块面纱,示意赵潜等人挂面上,赵潜等人已被府郡的审案水平气到内伤,再被要求蒙面审案,一时气得骂:草你宋平水!宋平水忍辱负重:行,那您们是一个一个地来还是一起来?众人笑骂:滚!也行。

宋平水一路奔到马车旁,此时冬葵醒来了,柳蕴已悄然下车,宋平水掀开车帘,随烟进了府郡衙门,这会儿便要开审了。

冬葵不疑有他,只觉她睡了好久,那我们快去看看!自然,当年他们进不了大堂,只在府郡门口和乌压压的学子们一起等待结果,宋平水因着也牵涉其中,就被传了进去,只有冬葵一人孤零零地站在树下焦急地等结果。

但这会儿冬葵想进就进,同宋平水越过一众学子,进入审案大堂,柳蕴料想她会来,站在右边朝她招手,她红了眼眶过去,两人站在一起,原本是一对璧人,可惜此情此景,众人没心思拍马屁。

这案子县里审到一半,案卷也只记了一半,赵潜翻阅案卷,装出一副沉思模样,物证何在?刘方正呈上物证。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一章,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