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当年幼帝出现的第一场戏。
顾颐等人叹息:我不忍对一个五岁孩童下此毒手!一掌推出宋平水:宋哥哥, 你来!几人欲一哄而散。
宋平水砰一声关上房门, 冷笑着堵住去路, 什么哥哥不哥哥的, 咱们都是为大人做事的,只要咱们同心协力,好好同王爷解释, 他肯定不会答应的!最后一个大转折可谓道出了几人的忧虑,定王爷怎会允许自家心肝被收拾成一个小乞丐?这等难题交到柳蕴手中,他倚着圈椅挑了挑眉,无须苦恼,王爷乃是端方知礼之人,既已答应了, 必定不会食言。
一顶高帽子免费送给定王爷。
定王爷心里苦, 小世子眨巴着大眼睛坐在他怀里,顾颐等人暗暗唾弃自己即将摧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宝贝,唯独宋平水的良心先喂了狗, 正欢天喜地准备做戏场景, 首先要有一条街道,正巧旧街可用,那就还需填充各种摊位。
依照大人回忆, 因着是下午,摊位不多,大概有些卖菜的,卖家畜野味的……崔时桥看着本子郑重提醒, 务必有卖糖葫芦的!宋平水:简单,寻个人扮演买糖葫芦的就行了。
崔时桥:那请寻一个面上有三个痦子的来。
请问痦子长在哪儿了?崔时桥沉痛作答:大人说他记不清了,但小夫人爱吃他家的糖葫芦,即便时间久了记不清那人模样,可对三个痦子应有所印象。
宋平水:……最终,几人集思广益,想出一个法子:寻个男人,画三个痦子,贴至他的面上,至于痦子长在哪儿,一旦小夫人提出不对,撕了重贴就是了。
定王爷:机智啊!几人惭愧,心里想着等会儿小世子化好妆出来,您不撕吃了我们就好。
为了追求逼真,柳蕴命人喊来了府邸里负责给冬葵化妆的几个丫鬟,几个丫鬟提着梳妆匣子一到,小世子就过来供她们蹂—躏了。
这会儿估摸着该化好了,果真下一刻,小世子被抱了出来,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天真无邪,父王不化么?众人:!别啊,崽儿,你爹皇室贵胄,还要脸呢!岂料崔时桥踊跃举手:王爷若愿意,我可以给王爷加戏!众人:!!定王爷太心疼自家儿子了,不忍他自己受苦,决意和小世子一起做戏,化妆丫鬟在他面上抹东西时手都在抖,伺候他更换破衣时心都在颤,转眼间一个玉树临风的王爷就变成了脏兮兮的大乞丐。
至于,崔时桥为其新加的戏是这样的:王爷,您一开始可扮作保护陛下的护卫!在陛下寻到大人后因深受重伤而倒下,而后为了防止小世子被大人吓到,在大人提起小世子时,小夫人会蹲地上捡糖葫芦,别误会,小夫人只是懵了,没真想捡,您就作为大人的替身上场,既能安抚小世子,又加了戏!定王爷:一箭双雕!众人鼓掌:妙得很!过了一日,众人开场做戏,恰逢百官休沐,成群结队地散步至旧街,顾颐堵在街头,沈一槐捏着账本,两人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掏钱!百官愤然:无耻!扔了钱奔街里面去了,一眼望去,只见朝堂同僚,有的按着野鸡野鸭吆喝,有的挎着筐卖菜,有的卖炊饼等饮食,还有的啥也不卖充当行人,遂满脸愤然,做戏的这么多,为何不算我一个!身旁有同僚提醒,晚了,他们都是提前和温尚书打过招呼的,不然怎么会轮到他们!明日我就登门拜访温尚书!不过多时,柳蕴带着冬葵步至街上,街道两边不算热闹,冬葵瞧得兴致盎然,目光果然落在了卖糖葫芦的人身上,那人生得平凡,面上三个痦子却耀武扬威,手里的糖葫芦更是饱满鲜艳,定然十分好吃。
冬葵过去要了一根糖葫芦,往前走了两步,柳蕴都准备付钱了,众人也才想放松下来,她扭身转回视线,疑惑地抿抿唇,你脸上的痦子位置……说时迟,那时快,扮演卖糖葫芦的袖子一抬,三个痦子都变了位置,还不只变了一次,只用了冬葵眨眼的时间就成功糊弄住了她,原来是我看错了。
扯着柳蕴往前走去。
躲在暗处的众人放心了。
顾颐:哪儿找来的人才?宋平水:这是礼部杂技院的领头,时常在宫宴上表演,你忘了?我这回记住了。
柳蕴与冬葵慢慢逛着,众人静静陪着,快到小世子出场时,柳蕴带着冬葵回了旧巷子,身后缀着一大一小的两个乞丐。
大乞丐踉跄倒地,小乞丐蹒蹒跚跚往前跑,才跑两步,大乞丐翻身而起,几个梳妆丫鬟围过来给他卸妆,宋平水忙备好柳蕴的衣服令其穿上。
另一边,冬葵被小世子的那声爹爹惊得掉了糖葫芦,弯腰去捡,定王爷飞奔而来,替下柳蕴背对着冬葵提起小世子,一系列动作完成,冬葵抱小世子进屋。
冬葵勤勤恳恳抱了柴火开始烧水,众人偷偷趁她不在意,倒了盆热水进锅里,于是她还没烧几下,热水在锅里翻滚起来,她疑惑地想了想,不对!将热水倒了,换成凉水,继续烧。
众人:……行吧,你最大。
默默蹲暗处瞧烧水。
等到水终于烧好了,冬葵掺了凉水舀进木捅里,将小世子剥干净塞桶里洗了洗。
房里沉默,小世子乖巧做戏,一言不发,岂料冬葵洗着洗着,泪就出来了,呜呜的哭声不断,惊得小世子也哇哇哭了。
众人:……咋还哭上了?宋平水捅了捅崔时桥,本子怎写的?以大人回忆写的,他没说小夫人哭了。
小夫人这会儿又篡改记忆!崔时桥绝望。
一大一小,哭得好生可怜。
你哭什么?你找到了爹爹,还即将拥有我这样的后母,多值得高兴的事儿……冬葵泪眼婆娑地望过来,哭声一止,惊讶极了,怎变得这么白?小世子面上的妆被洗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