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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谁说爱的对立面一定是不爱呢

2025-03-26 18:53:51

1月22日,挪威,凌晨。

孙果抱着热饮坐在一堆篝火旁,不时往里面添柴火。

木树,换我吧。

孙果扬起脸看着无边的天际,木树低下头,盯着篝火出神,终于揉了揉眼睛。

有件事情我一直好奇。

木树盯着篝火,似在自言自语。

嗯?能听见?木树有些意外。

太安静了,很难听不见你说话哎。

篝火堆里,木材啪呲作响。

你好奇什么?木树一副为难的样子,终究开了口,孙果,当时知道奶奶因为你不是男孩介怀,你……木树微微蹙眉,似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语。

难过、伤心、失落?孙果打断木树的话,哈哈大笑起来,随后用手撑着下巴,盯着不停上窜的火苗,木树,你觉得爱的反义词是什么?木树讥笑一声,一副你在逗我吗的样子,爱?不爱、厌恶、憎恨,你让我想想,应该还有更多。

是还有很多,不过按你的思路下去,估计永远都想不到。

孙果一字一句缓缓地说道:爱的另一个反义词,也可以是,更爱。

似被什么东西猛地撞击,木树只觉脑中一片空白,思维停滞片刻。

奶奶对我总是很好,好过所有人,直到弥留之际她才想起了爷爷,所以,谁说爱的对立面一定就是不爱呢,也可能是更爱。

只是越渴望爱的人越不自信,往往便陷入对立面的怪圈里出不来。

一刹那,木树想起妈妈赤脚奔跑的样子,比上次在孙果家小院里的记忆更清晰,甚至记起了妈妈在游乐场里紧紧搂住自己的触感,此刻,在挪威的漫天星光下,他仿佛还能听到母亲的心跳声。

木树鼻尖一酸,眼里有液体浸润。

他赶紧佯装打哈欠,用手捂住嘴鼻,轻轻闭上眼睛。

孙果安静地仰头望着夜空,良久,木树才开口问道,孙果,如果我们换回来了,你最想做的事是什么?孙果莞尔,没想过哎,大概是用自己的手,抱抱自己。

然后呢?然后的话,就回北京了啊,搬回西雅那里,上班、下班,有什么好玩儿的新闻,就和颜颜他们嘻嘻哈哈闹一阵儿,大概是这样吧。

你呢?开年后会很忙吧,我年前把那么多工作都推了。

我的话……快看!流星!木树的话被孙果的喊叫声打断了。

寻着孙果的手指望过去,远方的天际如一块幕布,两颗流星似走错舞台的演员,匆匆上台,又捉急谢幕,一会儿工夫,三颗流星再并肩出现在幕布上。

木树看了一眼孙果,她正闭着眼,双手合十。

学着孙果的样子,木树在心底悄悄许了心愿。

再睁眼,见孙果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脸上带着窃喜,眼神里却又藏着些许的不安。

也不知道可不可以。

孙果开口叹道。

木树将篝火灭掉,别想那么多了,我们回去吧,睡一觉。

嗯!回到酒店,几个看流星雨的欧洲客人也陆续回来了,大家约着去泡温泉,孙果却只觉得疲倦。

和木树互道了晚安,正要进自己的房间,木树却突然喊了一声自己的名字。

孙果回头看着他,木树就站在离自己一米不到的地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还有什么事吗?孙果问。

我没跟你说完,如果我们换回来后,我最想做的事情。

孙果笑了,歪着头,等着木树说下去。

木树却摇摇头,不过,我忘了。

那就睡吧,晚安了,木树。

晚安,孙果。

木树一直看着孙果的背影,直到她关上门,又独自在走廊上看着窗外站了好一会儿,其实我记得的。

木树低声对自己说道。

随后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去。

夜里孙果睡得并不好,迷迷糊糊中,竟梦到了木树的妹妹,就像木树讲述的那样,小小的身体倒在血泊里,似乎还有木树的妈妈抱着自己的女儿在哭。

在这个夜里,孙果第一次分辨不清,自己究竟是孙果还是木树。

为什么她会有属于木树的噩梦,醒来后连心痛都很真实。

孙果睁眼,床头上没有自己昨晚换下的衣服。

掀开被子,低头一看,刚要叫出声,赶紧用手捂住嘴。

一个翻身下床找到浴室,镜子里,孙果看到的是自己的脸。

来回摸摸,简直舍不得放手,孙果有生之年第一次觉得自己这张脸,原来这么可爱。

然后转身,抓了件外套往身上一裹,打开房门就往外冲。

然而一步没迈出去,便和门口的木树撞了满怀。

孙果揉着脑袋,木树揉着胸口。

两人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对方,愣了两秒,最后都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孙果先伸出手,你好,我叫孙果。

木树没有伸手,却两步并一步走上前,张开手臂,轻轻抱了抱孙果,然后退后一步,低着头看着一脸懵的孙果,说到:你好,我叫木树。

木树没有告诉孙果,刚才那个拥抱,就是他身体换回来后,第一件想做的事。

两个人对望着,明明已经那么熟悉了,此刻却有些许的尴尬。

你,吃饭了没?孙果问木树,不管到哪里,这个话题都是国人打破尴尬的第一选择。

还没,一醒过来,就冲到你这边来了。

木树摸摸后脑勺,有点儿难为情的样子。

那一起下去吧。

餐厅里,两人并肩坐在落地窗前,孙果嚼一口咖啡,微微皱眉,木树自然地往她杯子里加了块方糖。

谢谢。

觉得今天早上之前,你对我都不怎么客气呢。

是嘛?孙果笑了笑,大概是因为,之前都是对着自己的脸,那种感觉真是奇怪。

明明很熟悉,但又是陌生的。

不担心我们又换回去吗?你知道吗,木树。

孙果认真地看着木树,说道:你哪儿都好,就是性格太拧巴了。

木树一脸的不解。

不要担心还没到来的事情,在死之前,一切都是好的。

喜欢就要说出来,想要的话,就要去争取,不管是王眠风的电影还是安筠,还有……孙果顿了顿,继续说完:你爸爸。

木树的眼眸剧烈颤动着,想要掩饰,却根本抵挡不了内心的翻江倒海。

求而不得那是命,最怕的是患得患失犹犹豫豫,最后只剩后悔。

不管怎么样,木树,你真的很好很好,也值得更好的人、更好的事。

反正,加油就好。

孙果,谢谢你!木树觉得有万千话语堵在胸口,能说出的,却只有谢谢二字。

啊——孙果舒口气,不说这个了,一换回来就那么沉重。

这是北欧啊,我心心念念了那么久,结果没看到峡湾、也没看到极光,哎。

不过,还好我们换回来了。

孙果冲木树调皮地笑笑,一扫刚才的沉重。

我们……我们明天就回北京吧。

木树的话被孙果打断了,阿哲不是说,下星期手机广告要拍新的宣传片吗?胡导的节目应该也快剪出来了,最快会上春季档吧。

木树用左手撑着下巴,笑着看孙果一个人在那儿絮絮叨叨,他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今天没有下雪,冬季的北欧,太阳斜斜地挂着,壁炉里,柴火烧得啪嗤作响,一切不多不少,刚刚好。

那一刻,木树觉得自己好似能永远永远这般坐下去。

第五十三章:木树觉得,唯一改变的好像只有自己回到北京,木树接到了两个让人意外的电话。

安筠说是木树春节时先给她发了消息,让她节后无论如何,都一定要联系自己。

木树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无奈地笑了笑。

最近过得怎么样?安筠问。

好像做了个长长的,光怪陆离的梦,还一梦好几个月。

不说我了,你呢,怎么样,那次被我无端点个赞。

安筠很是意外,若是以前,木树绝不会主动提及这个事情,若要道歉,也会绕很大的圈子再回到他想说的事情。

如此直截了当的木树,安筠第一次见。

被你粉丝骂得狗血淋头。

不好意思,当时事情耽误了,没能当面给你道歉。

算了,都过去了,现在看也不算坏事,那次事情过后,我的通告多了两倍不止。

去年我爸天天催我出国念管理,今年再不提这事儿了,春节时候,还拿了照片给我签,说什么朋友家小孩要的。

安筠说完,自己先爽朗地笑了起来。

木树端详着安筠的脸,美艳又明朗,可除了名字和生日,和妹妹其实毫无关系,以前的自己,为什么就认定了妹妹就是安筠、安筠就是妹妹呢?因为太孤独的缘故吗?抓住谁都像是救命稻草。

走出自己一直不愿直面的人和事后,看着眼前的安筠,就像孙果说的,该是很好的恋爱对象吧。

喜欢就要说出来啊!木树想起孙果说这话的样子,三分天真三分倔强,像个小男孩儿。

木树的思绪越飘越远,不知道孙果在干什么,最近没有颁奖典礼,终于不用出门挨冻,今天是周二,她在公司吗,如果自己放出消息说和在恋爱,李同伟会不会再派她来盯梢?木树、木树!安筠将手伸到木树眼前晃晃。

啊?木树回过神来。

你怎么了,出神呢?哈,就是突然想起些事情。

木树一看表,对了,你不说下午要录节目吗?我让我助理送你去现场吧。

不用那么麻烦,我让我司机过来接。

你是还约了人吗?没有,就是刚刚突然想起个地方,想去看一眼。

木树,难得啊,终于走出工作——家,家——工作的模式了。

安筠调侃木树。

木树只是笑笑。

开着车经过孙果公司楼下,一切都没有变,门口的保安、台阶旁的石狮、花坛里的花,还有陈安之的咖啡馆,一切都是老样子,木树觉得,唯一改变的好像只有自己。

神使鬼差的,木树把车驶向了街角的小花园,意料之外还是意料之中呢,反正小花园里,木树看到了孙果和陈安之的身影,陈安之蹲着,孙果弯着腰往他手上递着什么东西,三四只野猫围着他们,喵喵叫。

人也是、猫也是,看起来很亲密的样子。

木树一踩油门,跑车从两人身边呼啸而过。

孙果抬头,嘀咕了一声奇怪。

怎么了?陈安之问。

没什么,我可能看错了。

孙果将手中的猫粮全部递给陈安之,要开工了,我走了先。

明天中午来吗?看时间。

嗯,再见!再见。

公寓门口,木树迟疑了片刻,终究按下门铃。

急促的跑步声后,门开了。

整整十一年,木树再次看见自己父亲的脸。

对,另外一个让人意外的电话,是自己的父亲打来的。

苏艳林打开门,微微愣了片刻,马上冲着屋里喊起来:玉彰你快出来,你看谁回来了!玉彰!木玉彰一只手还拿着杂志,从楼梯上下来,刚走到一半,看清了门口站着的人。

苏艳林张罗着让木树快进屋,念叨着,该说一声的,说一声,我和你爸爸好准备东西。

不用,阿姨。

木树已经换上了拖鞋进到屋里。

玉彰,你站在那儿干嘛,不下来吗苏艳林回头,却见木玉彰还站在楼梯处,没有往下走,只是呆站着。

木树看着木玉彰,轻轻说了一声爸,我回来了。

哎!木玉彰鼻子一酸,赶紧把脸瞥到面墙的一边。

好一会儿才撑着楼梯扶手走了下来,走到中途险些滑倒,苏艳林上前扶着他,低声埋怨道小心一点。

两父子站在客厅里,就这么彼此看着对方,谁也没有坐。

苏艳林摇摇头,招呼两人坐下后,说我和阿姨出去买菜,木树,吃完晚饭再走。

没等木树回答,苏艳林已经起身往门外走去。

爸。

木树低声喊到。

啊。

木玉彰应了一声,终于笑了笑,春节接到你的短信,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收到。

木树低头没接话,闷了半天,憋出一句对不起。

木玉彰艰难地扯出个笑脸,别说这话,小木,你没有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任何人。

木玉彰微微叹气,然后说:是爸爸,爸爸对不起你。

木树继续低着头,双手紧紧拽着沙发的坐垫。

你让我过年后一定给你打电话,哎,这么多年了,应该我先开口的,我这样子,怎么配为人父。

木树抬起头,却见木玉彰满面是泪。

爸。

木树唤了一声。

木玉彰匆匆擦把脸,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们不说这些不开心的。

木树环顾四下,家具摆设和自己离开时没多大变化,木树的眼睛一下子定在了电视旁边的柜子上。

木玉彰看过去,那是木树妈妈和妹妹的照片,妈妈抱着女儿,两人都冲着镜头甜甜地笑,我没有给你妈妈和筠筠摆遗像。

她们那个合影,就挺好看的。

还是我给拍的呢,那年我们去北海公园,拍那张照片的时候,你就在我旁边。

木玉彰看看木树,然后笑了起来,就像我们现在这样。

木树和木玉彰并肩坐着,一起看向那张合影,岂不就是当年拍照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