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7棵树

2025-03-26 19:12:19

门口的空间宽敞空荡, 穿堂风吹得格外顺溜。

丝丝缕缕的寒意萦绕在心头。

周围静谧无声, 声控灯忽明忽暗。

男人的怀抱温热、厚实,让人无比安心。

他箍得紧,身体竟有轻微的发抖。

霍初雪知道贺清时肯定是误会了,以为她出了什么大事。

才会这样着急忙慌大半夜跑过来。

连衣服都来不及换, 睡衣外面套了件羽绒服就直接跑来了。

她的那个电话确实也容易惹人误会。

电话接通后也不说话,就这样僵持数秒,直接给挂掉了。

不像是打错了。

如果是打错了一般人都会开口解释一句再挂掉。

如果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打错电话, 一般都是接电话的人主动挂掉。

不过一般人肯定做不到像贺清时这样大半夜赶来她家, 就是为了确认她安不安全。

或许父母都做不到如此。

该是多么关心她,在意她,一个人才能做到如此?她的一颗心瞬间被填充得满满的,严丝合缝。

她总想硬起心肠,不想和他有过多的交集, 两人相安无事最好。

可他每每就能让她破功。

大概这辈子她都绕不过这个男人了。

只有她在怀里, 感受到她真实的呼吸,贺清时的一颗心才落回去。

没人知道他当时有多么担心和害怕,就怕她会出事。

同样的场景再现,记忆如决堤的洪水,一泻千里。

她很快就想起自己也接过这样的电话, 就在去年的圣诞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贺清时终于松开她。

额角的汗水还没干,模样依旧狼狈。

只见他动了动干涩的嘴唇,你没事就好, 我回去了。

甚至都不问一句个中缘由。

是你对不对?转身那瞬,身后响起霍初雪清淡的嗓音。

什么?他过身来,面露不解。

去年的圣诞节,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点,我接过一个陌生电话。

我接通后,对面没人说话,全部都是杂音。

后面我再打过去,一直没人接。

她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是你对不对?你当时怎么了?不是我。

他避开她的视线。

你当时怎么了?她口吻严肃,固执地看着她。

你真的误会了。

贺清时扶额,不敢看他。

看着我的眼睛说,你当时怎么了?她这么聪明,一猜就猜到了。

他之所以会如此焦急,马不停蹄赶过来,就是害怕她在家出了什么意外。

因为同样的电话他也给她打过。

阑尾炎,手术后给你打的电话。

他终于承认,补充:借护士的手机。

术后,麻药慢慢不起作用,刀口疼得厉害。

人在疼痛的时候,意志力最为脆弱。

那个时候他发疯地想霍初雪。

特别想听听她的声音。

矫情!她冷冷淡淡地说:我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才不会像你这么矫情。

贺清时:……你怎么会有我的号码?她一去梵于就更换了号码。

我……他眼神躲避,我有我的渠道拿到你的号码。

什么渠道?不方便说。

她看在眼里,心里顿时就全部明白了。

不想知道我刚才为什么给你打电话么?她双手抱臂,勾了勾唇。

你说。

想你了。

她踮起脚尖,揽住他脖子,毫不犹豫地吻住他。

——两唇相贴,贺清时有一瞬的凝滞。

但转瞬即逝。

唇齿间温热柔软的触感快速蔓延开,他紧紧搂住她腰,兴奋地回应她。

他的眼神很亮,像一簇燃烧的火焰。

这个吻很激烈,两人都像是在放纵。

霍初雪攀着他硬实的脊背,嗓子嘶哑,去屋里?贺清时紧紧扣住她脑袋,五指没入发间,顿时僵住。

小雪,一旦我进了这扇门,你可就没退路了,想清楚了?她细细地吻他,很温柔,嗯。

命里该就遇到这么一个人,他惊艳了时光,让你接下去的人生变得不一样。

可惜命运和你开了个玩笑,你逃离过。

然而兜兜转转,还是绕不过去。

——一切都是那么顺其自然。

身体陷进柔软的床垫,一切的感官都变得格外敏感。

贺清时单手撑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她,最后一遍验证:想好了?霍初雪抿嘴失笑,我怎么觉得你这么婆婆妈妈的?贺清时:……他狡黠一笑,对着她耳边吹气,气息暧昧,别叫得太大声,隔壁有人。

霍初雪:……她怎么觉得贺清时现在越来越坏了?贺清时有些迫不及待,几乎没有任何铺垫,直切主题。

异物撞入,陌生又熟悉,她眉头微皱,忍不住缩了缩脚指头。

疼吗?他轻轻地吻她,嗓音变得越发嘶哑低迷,却足够蛊惑人心。

他在这种事上历来温柔,很会照顾她的感受。

将君子温柔斯文的气质完美带到了床上。

可这次却很急促,近乎粗.暴,全然无温柔可言。

随着节奏的加快,视觉被撕裂,视线一片空白。

思绪也像浸了水的海绵,一点一点往下沉。

思绪被撞飞,难以拼凑,她慢慢不会思考。

唯一的感受就是满足,从身体到心里,从外到里,由内而外,无不满足。

到了后面她终于意识到之前贺清时为什么要说那句话。

又快又重,每一记都格外沉重,直接撞击到她心里。

身体的刺激和愉悦让她很想扯着嗓子放声大叫。

可她不能。

傅凉微还睡在隔壁。

她死死咬住下唇。

一双手死死拽住床单,因为用力,手指微微泛白。

心房骤然坍塌,缺了一角。

可又很快被填补满了。

视线变得模糊,白茫茫一片,蒙着水汽。

心里百味杂陈,不是难过,却突然很想哭。

大概是情绪波动太大,想要肆意宣泄一番,嚎啕大哭一场。

眼泪悄然无声滑落,贺清时的指尖沾到,心头一紧。

怎么哭了?他眼里飘过几丝慌乱。

对不起……她哽咽道。

两人这缺失的三年,根源在她。

是她一直放不下心中执念。

傻瓜!他吻掉她的泪水,动作渐渐放得很轻柔。

——暖气太足,霍初雪是被热醒的。

满身酸疼,绵软无力。

后背密密麻麻爬上一层细汗,身上的睡衣也被印得潮潮的。

她被贺清时抱在怀里,她一动,他立马就醒了。

怎么了?刚醒,嗓音透着一股子慵懒和倦怠。

我渴。

我去给你倒水。

嗯。

霍初雪实在太累,手指头都不愿动一下。

他翻身而起,给她接了杯温水进来。

她靠在床头,一口气喝了大半杯。

要洗澡吗?不愿动,你帮我拿套睡衣过来,我换一下。

在哪儿?最左边的衣柜。

他取了睡衣,她倒也不回避,当着他面就脱了。

室内光线朦胧,光打在她身上,好几条青紫痕迹。

战况激烈,下手难免不知轻重。

换完睡衣,两人重新躺到床上。

贺清时紧挨着霍初雪,不敢动弹。

好在她也安分,没乱动。

不然他又该控制不住自己了。

男人压抑得太久,一时得到宣泄,就像开了阀门的洪水,收都收不住。

后劲太足,他怕伤到她。

凌晨三点,夜深人静。

霍初雪这会子倒是不困了,困意褪去,意识格外清明。

贺清时抓着她的手把玩,手背上一点细肉,他反复捏。

就跟小孩得到心仪的玩具,爱不释手。

继续睡吧。

他玩了一会儿,拍了拍她手背。

不困。

她对他说:你陪我说会儿话吧。

好。

他们之间确实缺少一场促膝长谈,最好是能够交心的那种。

长久以来,他们很少谈心,尤其是涉及到苏缈的问题。

他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详细谈及过苏缈。

不然两人也不可能一点敏感度都没有,不知道苏缈就是她一直经常的老师。

谈心不多,就不能把自己的全部想法告知给对方。

知之不多,自然不能很好理解对方的想法和感受。

这三年他反思了很多,认为这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很多时候,有些事情讲开就好了。

可他们就是讲不开。

贺清时搂着霍初雪,她听见他低沉缓慢的声音,娓娓道来:从你知道真相那刻我就一直试图和你好好谈谈,可你总是那么抗拒,甚至不惜逃到梵于。

很多想法我都没有机会告诉你。

最初那会儿我和你一样无助焦虑,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敢面对苏缈,更不敢面对你。

我的震慑程度不亚于你,很愧疚,也很担心你。

想得越多就越是彷徨迷茫,不知所措。

那段期间我备受煎熬,没有睡过一天安稳觉。

直到有一天我在一本杂志上偶然间看到周将的一首小诗。

《沙漠》?她福临心至反问。

这里荒芜寸草不生,后来你来这走了一遭,奇迹般万物生长,这里是我的心。

并循着记忆读出来。

就是这首诗。

贺清时细细地告诉她:读到这首诗,我几乎是醍醐灌顶,大彻大悟。

一切都放下了,只想和你好好在一起。

我跑去找你,想和你好好谈谈。

可惜那个时候你已经离开了青陵。

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我跑去医院找你,乔小姐告诉我的。

你竟然那么狠心,不跟我道别就走了。

听到这里,霍初雪沉默了。

离开青陵是一瞬的决定,买了票就离开了,没有和任何人告别。

方茹接到她在火车上的电话时,杀了她的心都有。

她低低地说: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只能离开。

你走以后,我就等你。

我想总有你会想通,然后回来。

可我等啊等,一直等了三年,你都没回来。

我突然意识到我不能这么干等下去,所以我从A大离职,来了梵于,打算把你抓回去。

小雪,这段感情我问心无愧。

我和你在一起时,早就放下苏缈,摆脱执念,没有愧疚,更没有三心二意,全心全意地爱你。

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如果让我重来一次,我还是会义无反顾地爱上你,然后和你在一起。

前半生我的世界只有苏缈,后半生我的世界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