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店面里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本事小的是被镇住了。
本事大的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寻思着什么时候又出了这么两个人物,这么年轻,手段却这么毒辣。
一时间连同那些被瓦雷德废了手腕的家伙在内,一群人一个都没敢动。
姐姐……你又乱杀人了。
瓦雷德略有些不满的说:我不是常说么,做事留一线。
出来混总有还的时候。
你什么时候说过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我觉得你把那些除了杀人什么都不会的废物手腕断了,废了他们唯一一项生活技能,让他们从今以后无依无靠冻饿而死,比我直接要了他们性命还要狠毒诶。
诶?是这样吗?不是还有作为乞丐伸手讨饭吃这样一个选项吗?瓦雷德装作很惊讶的样子这样说。
你见过哪个乞丐能活过四十岁的啊?不不不,姐姐你要知道,他们身手这么差,如果继续捧着这个碗吃饭的话,恐怕活不过三十岁就会被人做掉了。
所以还是做乞丐比较好。
就算你说的有一点道理。
但是再算到生活水平以及尊严之类的。
能活到三十岁的佣兵无论如何也要强过能活到四十岁的乞丐吧……那是另外一会事情了。
不过我是觉得啊,职业是没有高下之分的,无论是公爵皇帝,还是乞丐,本质上都一样。
其灵魂无有不同,我们应该一视同仁的看待……就这样,姐弟两人杀了人,立威过后就这么一边说这话,争辩着貌似很高深的东西走出了旅店。
旁若无人的态度令人忍不住想要破口大骂。
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嚣张的紧。
一张大桌上,十几个顶盔掼甲,将大盾与重弩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的佣兵们这样谈论着。
不过人家的确有本事啊。
那身手,我曾经见识过不少用飞刀的好手,但是这么强的却从没有见过。
我也曾经见过不少力大无穷的战士,但他们的身材可没有这么苗条。
其中一个又这么说。
不管了。
反正我们跟他们不一样。
他们惹不到我们围城终结者身上。
我们也不管那些跑单帮的。
走吧走吧。
今天的巡逻任务还得做。
总得对得起人家公爵付的用尽。
这一批佣兵相互说完了话。
就背上大盾,扛起重弩也走了出去。
他们正是著名的佣兵组织,围城终结者中的一个小队。
提利尔这个佣兵盛产地的佼佼者之一。
大盾,重弩与密集攒射是他们战斗的不二法门。
而在历次围城作战中,他们的超远射程的重弩射击,也为攻城方提供了足以抵消守城方优势的援护射击,围城终结者的名号由此得来。
而塔拉贝克的公爵,也正是看中了他们这个名声,所以才雇佣了四个中队,总共五百余精锐佣兵,来增强他对于中部大森林,森林哥布林诸部落的军事优势。
傻逼。
我是说塔拉贝克的公爵,酗酒者汉弗里。
这个笨蛋竟然愚蠢到用以精锐的重弩手来进行森林作战的程度——射手中最基本的一条准则便是射山不射林,射雨不射风。
山林,风雨这四样正是射手的克星。
山地崎岖,地形复杂,而且仰射不比平射精准。
林地树木密布,更能阻挡射手大量的射击。
暴雨会打湿弓弦,融化角胶,使得射击威力下降,风暴更会使射击完全失准。
这后两样看天,人力不能及。
然而前两样却是地利。
塔拉贝克公国森林密布,公国军队中的剑士部队,甚至因而拒绝使用长剑,大剑等武器,而普遍选择短剑进行作战。
身为公爵的他却完全没有一点军事常识。
不去依赖更加轻便灵活的散兵部队,熟悉森林情况的塔尔猎人。
又或者是其他林地部队,而是傻叉的雇佣了一群华而不实的重装弩兵。
这简直就是最糟糕的情况了。
事实上连身为佣兵们的围城终结者们也同样的,对汉弗里公爵的无知而感到好笑。
但是他们并没有因此拒绝公爵的雇佣。
正如同被森林毒蜘蛛喷了一脸,已经挂掉了的约翰骑士所说过的那样:佣兵就要向钱看齐。
就这样,这一个小队总共十二名重装弩手结了帐。
便去他们所属的军营报道了。
尽管稍微有点酒气,但是一个因为他们精神还算不错,二是因为军官也没想着要依靠这些混蛋。
所以带队的军官也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这么喝令这个小队入列了。
这个连队总共包括八个小队的塔拉贝克短剑士,一个小队的斥候散兵和一个小队的重弩手,总共一百二十几人。
便是守备这个小镇的全部军事力量。
而每周一次,以小镇为中心,巡逻周围方圆十里的领土。
则是连队必做的任务。
即使刮风下雨也不例外,因为连队长是个很严格的家伙。
同时刮风下雨的恶劣天气,也正是混沌兽化人,以及绿皮哥布林喜欢进行突袭战的好机会。
全都精神一点!我们代表的是塔拉贝克公国,乃至西格玛帝国,乃至整个人类文明世界!我们要让那些绿皮哥布林,那些兽化人异端明白,只要有我们这个连队驻守在这里。
那么这片森林就永远是我们人类的领地!随着连队长一句喊话,上百塔拉贝克士兵高举起武器大声欢呼。
让连队长非常满意。
然而,这个瞎了一只眼睛,胡子拉碴,散发着典型的军旅烟火气息的老兵绝对想不到,他的连队将于今天遭受灭顶之灾——而且,这灾难讽刺至极,令人无法直视。
瓦雷德姐弟出了小镇。
一路向西北前进。
刚好与塔拉贝克这个连队的行进方向相同。
吸血鬼一族耳聪目明,瓦雷德耳朵一动就明白了是有部队跟在后面。
他皱了皱眉想了想。
心说:刚才那场表演威慑力不小啊,怎么还能有人不长眼……不会只是巧合吧。
这一会儿伊莎贝拉自然也听了见声音。
便看向了瓦雷德,问他应该怎么做。
我去看看。
你先慢慢走,我过一会儿跟上。
瓦雷德说完这话之后,便给自己加持了一个飞行术,一个隐匿术,贴着树梢向南飞了过去。
不一会儿就看到了塔拉贝克那一个连队正巡逻着。
他停了一会儿,看那些斥候散在连队主力周围,一个连队分的很开,前进速度缓慢。
就知道着不是巡逻,就是在找什么东西。
不应该是缀着自己过来的。
便放了心。
转身回去,与伊莎贝拉会和了。
不是冲着我们来的,不过遇上了也不好。
我们快点走,跟他们拉开距离就是了。
瓦雷德回来之后解除了魔法,重新跨上马背,对着伊莎贝拉这么说。
伊莎贝拉自然也没有问题。
两个人一夹马肚子,催促着乘马加快速度向前。
过了一会儿再听,果然跟对方拉开了距离了。
就这样过了半天,眼看着太阳就快下山。
山林之中愈发昏暗,姐弟两人便停了下来,准备宿营。
瓦雷德端着刚买了的塔拉贝克行省地图,循着水声找了条小溪打水回来,又捡了柴火燃了篝火,烧了一锅开水,给他和伊莎贝拉的水壶灌满,再架起了行军锅,加上水,把干粮撕碎了丢到里面去,烧一口热的吃。
而伊莎贝拉则清除了一块干净地方撑起了帐篷,之后又去打了两只野兔,收拾干净之后撒了点盐,胡椒末。
架在了篝火另一旁烤。
等烤好了之后,姐弟俩吃着烤野兔,喝着热糊糊粥吃了顿不差的野餐。
说起来不论是人,还是别的什么智慧生物果然都是逼出来的啊。
离开玛雅那家伙之前,瓦雷德还是个连衣服都不会洗的废柴来着。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漂泊在外,还走的是文明程度较差的森林地域。
因此生活技能果断的提升上来了。
虽然还不会洗衣服。
当然了也不需要洗衣服。
这一会儿功夫艾尔莎也醒了过来。
瓦雷德自然不会忘记他的宠物猫。
早给她准备了一份食物。
而经过这一会儿功夫,食物也凉了下来。
温度达到了猫可以接受的程度。
艾尔莎说着:你会成为一个好丈夫的喵。
之后就开始吃宵夜了。
就这样,晚上瓦雷德和伊莎贝拉仍旧在睡觉,艾尔莎仍旧在守夜。
然而到半夜时分。
熟睡中的姐弟二人却猛地惊醒过来——喊杀声!而且很近!而同时,艾尔莎也闯了进来,喊着:不要睡觉了喵!外面有问题喵!当然在这之前瓦雷德姐弟早就醒了过来。
脱下了甲胄,只穿着贴身的紧制内衣的伊莎贝拉平添了一份妩媚,不过瓦雷德却顾不上欣赏。
两下穿好了鞋,提起了佩剑拉住伊莎贝拉就走出了营帐外面——他却是在那一瞬间心脏猛地跳了一下惊醒了过来。
当时他便明白了,这是那个莫名其妙的预言系魔法的作用。
瓦雷德和伊莎贝拉都加持了漂浮术升上半空中。
便看到南方十几里开外一片火光,却不知是哪一路的兵马在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