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打完八个绳结,邵玄又分别练习了几遍,才开始将八个绳结合起来打。
当邵玄在鹰山旁边的山脉脚下练习绳结的时候,更远的地方,海的另一边,王城易家所在之处,也弥漫着一股严肃的气氛。
易家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也分出了许多分支,其中主支为易家主脉,属于掌权的一脉,而此时,易家主脉的人,几乎全部闭门不出,王城内,平日里总会见到那么几个高调的人显示存在感,可现在,却没见到一个易家主脉的人在外面晃悠。
易家的院墙周围站着不少人,全部都是易家的奴隶和分支的人,除此之外,其他人别想靠近一步。
王城内那条测算卜筮的街道,自从三日前开始,就变得空荡荡的,不明所以的商队和远行的交易队伍来到这里想要卜一卜近期运势或者预测点别的东西,却没想到扑了个空,他们也不敢直接上易家找人,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看出不对来,即便好奇,他们也都只是离得远远的看着易家邸宅。
其实不仅是大老远跑到王城的商队和远行队伍,就算是易家,也有些并不清楚详情和事态的年轻人,被分配任务之后还时不时好奇地看看周围,他们分支的人其实很少来易家主宅这边,而这一次,所有易家的人全部出动。
爹,怎么大家都是一副紧张的样子?主脉的那些人想干什么?听说是要与人开战?到底跟谁战?一个易家支脉的少年问向身边的父亲。
若是以往,他父亲听到有人提主脉的人,肯定会阴阳怪气地说一番酸话,主脉的人平时对他们支脉的人呼来喝去,可没什么好态度,只是积累的怨气没敢发泄出来,也就在私下里说说。
但这时候,那少年的父亲却眉头紧皱,眼中还带着浓厚的忧虑,听到自己儿子的问题,抬眼扫了下,压低声音严厉地道:闭嘴!看好周围,谁敢在这时候闯进去,杀!听得到自己父亲竟是这样的态度,那个少年紧张得连连咽了咽唾沫,知道这次与以往不同,形势恐怕相当严峻,但既然他老爹不想对他多说,他也不敢多问,双眼盯着周围,小声应道:是!说完便紧紧闭着嘴巴,不再出声。
易家内中心的一个大院子里,集中了近百个人,这些都是主脉的人,而且还都是主脉中颇有实力的,其中有三分之一的人在王城内被称为大师。
不管他们平日里有多傲气,在外面如何装逼,在这里,都跟乖学生一样,老老实实坐在属于他们的位置。
不管是坐在院子中心地面垫子上的人,还是周围站着的其他主脉的人,都沉默地等待着,也正是这种等待,使得气氛越发凝重,这种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压抑感,令易家外面的人都能感受到。
天空也变得比刚才要阴沉一些。
突然,脚步声由远及近,速度较快却让人感受不到匆忙和急切。
一听到脚步声,原本院子里还有些在神游的人,顿时定了定心绪。
过来的人有八个,站在最前面的三个人,都是头发花白或者全白的老者,这是易家平时不问世事的长老,是易家真正辈分高、实力强的长者,也只有真正关乎存亡的重要事情时才会出面。
在三个老者身后,是易家的当任家主,用部落人的看法,那就是首领一类的人物。
这样的人平时在易家说一不二,没几个人敢当面反驳他,可现在,他也只是排在第四个,前面三个老者,一个是他太奶奶,另外两个也是辈分极高的人,当其中一个老者叫他的时候,他也微微躬身,恭敬地走过去聆听。
人还未齐?一个双眼带着浑浊白色的老者,没有看院子,便出声问道。
他虽然看不见,却并不影响他感知外界的事物,甚至有时候,他比一般人看到的东西更多。
大部分都到了,只有一些在外出任务的没能赶回来,易琮和易其他们两人此时还在另一块大陆,不过,他们应当已经做好准备了。
易家的家主回答道。
嗯。
那老者也只没有因为这事生气,反正在外出任务的人,也能参战。
请卜吧!站在易家家主身边的那位头发花白的老妇出声道。
另外两名老者点头之下,易家家主便朗声道:请卜!这是易家每逢大事的时候必做的事情,所谓的请卜,是将先祖留下的那件宝贵的东西取出,那是一个龟甲,背甲上凿刻了一些橙红的文字和线条,文字并非通用的文字,而是只有易家人能看懂的符文,线条则隐隐组成易家的图腾。
腹甲则相反,一片白色,没有任何花纹和蚀刻。
龟甲内,背甲与腹甲之间的空间,装了一些切割打磨过的骨头,一共八颗,形状也各不相同。
这次,轮到谁掌卜?一位老者问。
头发花白的老妇转动了一下手中的拐杖,上一次全族大会是我掌卜,这次,该易彖了。
双目浑浊的老者也不多言,走上前,将盛放在台上的龟甲双手托起,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院子中心的地面上,最前端的三个垫子,就是他们三人的。
易彖坐下之后,伸出右手附在龟甲的背甲上,龟甲比他的手掌还大一圈,若是正常抓根本抓不住,但现在,龟甲上就像是被吸附在易彖手掌上一样,紧贴着手掌。
易彖手腕一抖,龟甲内的骨片顿时跳动起来,发出哗啦啦的撞击声,在手掌朝前抬起时,不仅龟甲没有落下,龟甲内的骨片也没有从大大的缝隙中掉落,而是继续在龟甲内跳动。
火光出现,在易彖身前,出现了一道弧形的火道,赤红与白色组成的火团,在弧形火道的另一边腾起,而易彖身后,则被拉出三道长长的影子。
易彖将附着龟甲的手,朝前方的火团伸过去,在龟甲朝火团靠近时,龟甲内的骨片跳动得也更加激烈,声音越发急促。
咔咔咔——开裂的声音,压过了龟甲内的骨片。
在龟甲的腹甲上,出现了一些橙红的裂纹。
当开裂的声音停止,易彖才收回手,看向龟甲腹甲上的裂纹,他失去了正常人的视力,却并不影响他看到龟甲上的裂纹。
越看,易彖面上的表情越严肃,眼中的忧色也更浓。
易彖将龟甲递给另外两位老者看了眼,他们的神情并不比易彖好多少。
看来,易家将迎来一场苦战。
易彖说道。
其实,裂纹上所显示的结果,比易彖所说的情况还要差,不是苦战,而是死战!只是,死中却有一线生机,只是那一线的生机,充满了变数。
三位老者心中都清楚,只是,他们现在却不能将龟甲上的结果说出来,他们担心会在战前动摇人心。
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易彖朗声道,备战!一阵强大的力量波动,仿佛突然掀起的海浪,从这个宽敞的院中拉起,站在院子周围的人,大气不敢出。
肉眼可见的橙红气焰,充斥周围,翻卷着,肉眼所见的视野都像是被扭曲了一般。
哗啦啦——龟甲之内,骨片撞击龟甲发出急促的声音,院中似乎屏蔽了一切的声音,虫声,叶声,人的呼吸声,一切都消失,骨片的哗啦声成为院中唯一的声音。
哗啦啦——骨片声越发急促,直至突然停顿。
开!自易彖所在之处,像是有一个远古巨兽,突然张开了漆黑的大口,将院中所有的一切吞噬,周围的建筑,人,花草树木,全都消失,只剩下一片虚空。
当然,这些只是院中坐着的那百来人所见到的,而院子边上站着的人,视野中所见,除了院中一个大大的图腾和赤红气焰带起的强大的气势波动之外,没有什么大变化。
虚空中,每个人的身形变得模糊,只能大致看到一个发着火光的人形,连轮廓都时不时变得模糊,面容更是无法看清。
易彖能感受到,他们等的人很快就会出现了,那个千年前被预为易家不祥的人,很快就会出现在他们面前。
很快,在离他们不远的虚空,先后出现了几个身影,那是易家在外没能赶回来的人。
又一处,随着易家图腾的显现,两个身影出现在那里。
易其,易琮?易家有人认出了他们,就算看不见脸,但气息是认识的。
那边的事情进展如何,易家的人没问易其和易琮,现在,除了眼前即将迎来的战事,其他都无关紧要了。
不重要的事情,又何必浪费时间询问?聚到一起之后,易家的三位老者,便让大家先适应,有些初来的人,会感觉不适,所以他们才提前出现在这里。
又等了会儿,易彖眉毛猛地跳动,看向虚空中的一处。
不仅是易彖,另外两位老者也同样看向那边,带着明显的防备。
跟在后面的其他人都愣了下,难道还有人从那边过来?易家的家主此时也在苦想,他想不出还有谁在外出任务却没出现在这里的,就算有,出现得也迟了点,按照这时间算,应该隔了几天?易家的人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排除这些,现在出现的人,莫非就是他们此次的敌人?结绳?!易彖话语中掩饰不住的诧异。
不在易家本部的人,用的什么办法进入这里,以他们的能力,都能看得出来。
而此时,那边的波动,并非易家常见的手法,而是消失许久的结绳之法,结绳卜筮他不熟悉,只是略微知道一点,能根据那边的波动推测出到底是哪种手法而已。
结绳?!易家的其他人心中也惊讶不已。
易家结绳一系的不是早就没人了吗?怎么现在会出现在这里?不对,还有个人,易祥也是懂结绳的,也就是说,那边即将出现的人,就算不是易祥,也很可能与易祥有关!结绳一系,属于筮草的一种。
筮草曾与卜甲、卜骨一起,被称为易家三大最强卜筮,卜筮本就因它们而来。
传闻筮草一脉的先祖,曾经只随手一摘山上的草叶,便能得知想要知道的事情。
只可惜,时间匆匆,多少年过去,原本繁复的筮草一脉,最后只剩下结绳一系撑着,其他系早已经衍变,或多或少加入了别的物质辅助,有些还吸纳卜甲与卜骨的元素,创造出其他新的方法,而结绳一系,也被认为是最保守最顽固最不可理喻的一系,同时,也是最穷的一系,因为结绳一系,没什么金钱概念,也没什么物质追求,看不顺眼的人出再多的财物,他们也不会出手帮忙,以至于逐步被排挤,习以为常,落魄,没落。
结绳一系最后一个大师,在千年前就已经死去,让易家很多人咬牙切齿的是,那个结绳一系的大师,在死前收过一个徒弟,那位大师一生都只收过一个徒弟,而那个人,就是卡在易家人喉咙里的刺——易祥。
易祥当年离开的时候,也带走了那位大师留下的结绳一系的传承。
自那之后,易家再无正统的结绳卜筮。
结绳卜筮消失了,不过那对于易家并没有太大的影响,易家的后人们有创造出了更多强大的卜筮之法。
得知对方通过结绳法过来,众人脑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有叛徒?!易其,易琮,你们来之前,同谁在一起?易彖突然问道。
易其和易琮两人被易彖问得一愣,不明白易彖为何会问这些,莫非易彖在怀疑他们两人?怀疑他们叛变?也不对,易彖问话声音虽然严厉,却并不是针对他们两人的,这不是对待叛徒的语气。
易其脑中闪过数人,最后还有邵玄的身影,却又坚决否定掉。
肯定不是那个部落人,部落人不可能掌握他们易家核心的东西。
易琮脑中也在思量,脑中第一时间闪现出来的,就是炎角邵玄四个字,但他也不信,所以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很快,那边的波动越发明显,甚至有火光冒出,这说明那里很快会出现一个身影,只是,不同于易家人的是,那里没有易家的图腾出现。
易琮和易其他们出现之前,脚下都会有一个火种火焰组成的易家图腾出现在那里。
没有易家的图腾,说明什么?对方甚至不是易家人!易祥也是易家人,身上流有易家人的血,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那么,来的人是谁?易琮心中所想的一个猜测,突然提高到八成可能,邵玄?是不是炎角部落的邵玄!?什么?!部落人?!还是炎角部落的人?!就连为首的三个身影,也猛然震了震,若是能看到他们面上的表情,肯定会充满震惊和难以置信。
要不是说话的人是易琮,换做易家的其他人,早就被训了,可易琮,年轻一辈的天才,平日里也不是胡言乱语的人,不会随意揣测。
在易家众人或震惊或不信之时,那处的火光越来越大,不同于易家人火种火焰的颜色,而是赤红色,只是仍旧没有出现图腾而已。
火光最终凝成一个身影,身影很模糊,比易家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模糊得多,甚至像是随时可能会散开一样。
这个气息……易其看着那边,像是被一闷钟震在那里般,炎角……邵玄!第七九零章 放心,我就看看而已邵玄只觉得双眼火辣辣的,睁眼都艰难,脑袋里像是有人在抡锤一样,轰轰地响,震得闷疼。
耳膜在刚才某个瞬间也刺痛得厉害,他甚至怀疑自己会失聪,周围一片杂音,像是山林里跟种猛兽在集体嚎叫,又像是有人在不断聒噪,杂音不断,却总觉得不真实,即便捂住耳朵也没有一点用处,还是会有杂音不断涌进耳朵里。
邵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只是在练习那八个绳结,然后渐渐熟练之后,就突然感觉身周一变,突然的变化带来强烈的不适感,就像是……换了个世界一样!邵玄甚至感受不到喳喳的气息。
双眼也看不清周围是什么情况,不过换了特殊视野之后,邵玄总算能看清点东西了。
他能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些光团,不,那不是光团,而是一群人!确切地说,那是一群人形的火焰,看着像人的身影,火焰的颜色是橙红和白相组合。
那是易家火种的颜色。
渐渐地,身体的不适感逐步退去,不断涌进耳朵里的杂音也变小,直至消失,四周一片寂静。
捂着双耳的手放开,邵玄站定,看了看那边的光团处,换了寻常视野,双眼所见,与特殊视野中的气势没有多大的区别,四周同样是一片黑暗,看不到尽头的黑暗。
一片黑暗之中,也就只有那边光团汇集之处最为显眼了。
炎角邵玄?!一个声音传来,带着明显的震惊和诧异,似乎对于邵玄的出现很是意外,不敢相信般。
邵玄看向那边,随着身体快速适应这里,他也能感知到那边的动静,说话人的气息也能察觉到一点,当然也能听得清楚对方的声音。
易其?邵玄看向一个身影,看不到那个身影的样貌,但从声音和气息却能分辨出来,包括站在易其旁边的易琮,邵玄也认出来了。
竟然真的是你!你怎么来的?!易其现在还想不明白,怎么邵玄就跟在他们身后过来了?之前不是还说让他们说出方法?可那时候他和易琮两人也没说什么,更没告诉邵玄如何进入这里,甚至,邵玄根本就不是易家人!还是说,邵玄身上其实有易家人的血脉?有这想法的人不止易其一个,包括这里地位最高的三个老者也出现过瞬间的怀疑,但眼前的事实告诉他们,邵玄身上没有一点属于易家人的气息,因为,邵玄身上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易家火种的力量!连火焰的颜色都不同!没有易家的血脉,没有易家火种的力量,这个部落人又是如何闯入这里的?想不通,怎么都想不明白!这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但却真正发生了,简直让易家众人抓狂。
结绳之法,你从何处学得?易彖问道。
邵玄看向易彖,还有易彖身边的另外两个身影,这群身影之中,这三个身影是最为凝实,也最清晰的,不像其他人身上总有些地方会时不时散点火焰出来破坏轮廓的形状。
偶然得到。
邵玄说道。
其实邵玄心中也很好奇,这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他虽然进来了,但对这里却一点都不了解,而且,易琮和易其都离开好几天了,邵玄自己将八个绳结都练熟就花了两三天,后面再将八个绳结连在一起练习,又耗费了两天,这一共下来,就四五天了,可是,传说中的那个叫易祥的人呢?不是说有战事,怎么还没开战?你胡说,你肯定是和易祥一起的!易家队伍中有人说道。
不过,在他开口之后,易彖就抬了抬手,人群中本来快要沸腾的议论,戛然而止,不再出声。
你来意图为何?易彖问道。
在易彖说话间,邵玄感觉像是有一根无形的长剑指着自己,稍有不慎,便会有利刃袭下。
早就听闻易家人与众不同,纯属好奇,来这里也是意外,打绳结打着打着就进来了。
放心,我就看看而已。
邵玄道。
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能进来这里,却不知道怎么离开。
冲动了。
邵玄暗道。
邵玄自己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进到这个奇怪的地方,甚至他还做好了无法到这里的打算,毕竟,易琮说过,没有易家人的血脉和火种力量,就没法进来。
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话,此次战事,不能有无法掌控的意外发生。
一位老者说道。
这意思就是将出现在这里的邵玄驱逐出去,或者,直接抹杀。
按理说,他们的确该这么做,拔除一切意料之外的干扰,只是,易彖脑中却突然闪过请卜时,龟甲腹甲上的裂纹。
死中的一线生机,是否也是意外?那个意外,是不是指的眼前突然出现的这个人?易彖也想知道邵玄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他心中其实也并未将邵玄与易祥联系上,邵玄此时的状态,以及刚出现时捂耳的动作,都与易家第一次来这里的人相似。
除了结绳之法外,邵玄身上,找不到任何与易祥有关的东西。
易家人思考问题会想很多,甚至,有时候看似一件小事,却能影响大局,牵一发而动全身,越是重要的情况,越需思虑再三,谨慎行事。
在很多人看来,易家人有时候就是想太多,不够干脆。
现在,掌卜的易彖同样面临这样的选择。
杀?不杀?心里的疑惑很多,只是很快,易彖就没有时间去仔细思考,做出了最后的选择,易祥要来了!暂时不用理会那个部落人。
既然不知道该如何对待邵玄,那就先放在一旁好了,若是中途发现邵玄有什么异动,他有自信能将邵玄抹杀,在这里,他们比邵玄要强出太多,看邵玄那似乎下一刻就要散开的身影便知。
另一位老者有不同意见,他们同炎角的关系可不好,甚至还有旧怨,但他也明白易彖的选择,眼下还是多注意即将出现的易祥比较好。
易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不再将注意力放在刚出现在这里的邵玄身上,集中心神。
比起一看就知道是初次来这里的邵玄,那位危险人物更值得他们防备。
如果能看清这些人的面貌,肯定会发现有些人眼中已经露出不安和畏惧,毕竟,那个危险人物可是他们先祖也没能对付得了的易家不祥。
邵玄也有意与他们保持距离,不靠近那边,他只是想旁观而已,就算要找易家的人报复,也不是现在,天时地利人和,他一样不占。
虽然这里的情况与他所想的不同,但暂时还没有离开的打算,既然来了,不如就再看一看,他也不想受到波及,保持距离,表示自己旁观的立场。
不管这场易家内部的战事是哪边赢,剩下的一方都与炎角有冲突,邵玄能通过战场战事更了解这两边的人,以便以后的布置。
尤其是易祥,得重点观察,这也是邵玄此次愿意冒险尝试进入这个地方的主要原因,他对易祥这个人的了解,仅限于别人的讲述和先祖留下的少得可怜的记载。
大陆上,沙漠岩陵。
一个套着斗篷带着兜帽的身影缓步走进地宫。
轼疏恭敬跟在后面,一同走进去。
地宫内,没有其他岩陵的人,只有一些浑身罩着麻布的身影,连照明的石头都少得可怜,走道内石壁上,淡淡的影子随着人的走动而变化着。
前方套着斗篷的身影,宽大的袖子中露出一只苍白的手,手很瘦,像是只有一层皮附在骨头上,关节处骨头的形状凸起非常明显。
手掌掌心朝内微微抬起,手上拿着一串东西,一些削成各种形状的木头,中间钻孔,然后用草绳连接成串,最后草绳首尾相连形成一个闭环。
四指朝掌心稍稍曲起,拇指放在那串木饰中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木头上,木饰上串着的每一块木头上,都有图纹,只是这些,不是谁都能看懂的。
地宫中有一处圆形大殿,在朝大殿中心走过去的时候,套着斗篷的人,每走一步,大拇指就将挂在手上的木饰上的木头拨动一个,不急不缓,仿佛高龄的老者悠然散步一般,直至快走到大殿中央时,他稍稍抬起了另一只没有拿木饰的手,幅度不大地虚摆了一下。
跟在后面的轼疏立即停下脚步,朝着对方躬身一礼,看了眼大殿内守着五个人,这五个人同样是罩着麻布,看不到样子,也没有呼吸。
收回视线,轼疏转身离开大殿。
摆手之间,套着斗篷的人脚下的步子也没有变化,依旧保持者原来的速度和力道,当他走入大殿中心,脚落下最后一步的时候,拇指也按在木饰的一块木头上顿住。
一道火光突然亮起,在他身前划出一道弧形,橙红与白组成的火团燃起。
焰身不高,却让整个地宫都处在一股极强的威压之中,地宫内放置的所有照明的石头,砰然碎裂,整个地宫,除了大殿那边的火光之外,其他地方,全部陷入黑暗。
守在地宫外的守卫们突然感觉像是有一座大山压在身上一般,豆大的汗珠不断滑落,在远离地宫百米之后,压力才逐渐缓解。
轼疏走到地宫入口处的时候,有种虚脱的感觉,当地宫内那股威压出现之时,他并未能走出地宫,离出入口也不远,不过十来步的距离,可就是这十来步,明明不是很长的一段距离,却走了一身的汗,就像刚从水中捞出来一般,喘着气,仿佛经历过一场大战。
挥手挡开顶着压力要过来搀扶的人,轼疏仿佛带着沉重的脚镣般,艰难地往前走,离地宫那边越远,脚上的越轻松,身上的压力渐小。
走出地宫,又走了百米远,轼疏才长舒一口气,转身看向地宫那边。
一道石门将地宫的出入口挡住,发出轰的一声震响,上方的黄沙像是被震动声带动,朝下方滑过去,眨眼间便将地宫的出入口掩埋。
在远处看过去,只能看到一个沙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