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家太远,杨娴儿平时住宿舍,周末才回家;罗纲自己在电影学院外面租了间一室一厅,不过杨娴儿家里,肯定是有一个罗纲的房间的。
三人出了学校,大门口停了一辆加长的红旗轿车,勤务兵立正站在车旁。
易青虽然对车子没研究,但是红旗两个字还是认识的。
杨娴儿道:我爸爸说天冷了,敞蓬车风大,这车是上面派给我爸爸用的。
说着她上前敲了车窗,笑道:防弹的。
三人上了车,一路向京郊开去。
终于进山了。
坐轿车就是比较气闷,易青把车窗摇下来向外看去。
入秋时节的山景与当时夏天来时又不一样。
渐渐的车子开进住宅区,杨家院子遥遥在望。
好大的劲儿啊四叔!喝!易青老远听见一声吼,吓了一跳。
车子在院子里停下,只见房子前面的软土地上,两个男子大冷天穿着军背心正扭在一起。
杨娴儿和罗纲先下了车,背着手笑呵呵的在一旁观战。
杨娴儿大声叫道:爸爸加油!易青正好下车,听杨娴儿这么说吓了一跳,定睛一看,这两个人正是杨首长和杨仲!杨仲一听见杨娴儿叫,立刻道:客人来了,分开吧。
杨首长向后一退,杨仲也作势后退,突然猛得一个跨步进位,单脚勾杨首长下盘,右手横着卡向他喉部,一边大笑道:四叔你输了!笑声未绝,杨首长一把擒住杨仲卡过来的右手,反手一拧叫他使不上劲;膝盖一弓顶着他勾过来的腿,趁他失去平衡用力拽着右手往自己怀里一拉,翻身一个背摔,把一百七八十斤的杨仲直接抡了出去!杨仲在空中眼看要背部着地,杨首长动作连贯的在他腰上一托,他踉踉跄跄向前踏了几步,总算站定,回过头来不好意思的看着杨首长。
杨首长微见气喘,叉着腰指着杨仲笑道:你个小崽子,兵不厌诈还是我教你的,跟我耍心眼儿,敢诳你四叔!说着,杨首长爽朗的放声大笑,向易青他们走了过来,一边道:来了啊?快快,家里坐!杨仲也不管自己手脏不脏,上来搭着易青的肩膀,道:你小子也都不找我!杨娴儿高兴的跑上去,叫道:爸爸真棒!然后去敲杨仲的背,笑道:摔死你个大骗子。
杨首长摇头道:不行啦,老喽!要是打越战那会儿,哼,你小子还想跟我过这么多招?易青有点诧异,没想到看上去威严又爱拿架子的杨首长摔交擒拿术这么厉害,这种官不是应该坐在指挥所里高高在上的吗?一行人进了家门,勤务兵端上温水热毛巾,叔侄两个擦了擦。
杨首长问道:炊事员,都弄好了吗?报告,可以开饭了,首长!好,请客人上桌吧!杨首长今天好象特别高兴和热情。
易青拘谨的笑着,跟在他们后面,到了上次来过的饭厅。
大圆桌的正中央,点起了一个炭炉子,架着锅子上白雾腾腾,一股肉香勾得人食欲大增。
桌子上摆着嫩黄瓜、大葱段、糖蒜、香菜和几大盘凉菜,还有一大盘鸡蛋摊大饼。
杨娴儿看着易青,笑道:我家里有个习惯,有外人来,吃米饭;自己家人吃饭,吃面食。
易青点了点头,也没想什么意思,等杨首长和杨仲坐了,他也坐下。
杨首长笑着对易青道:我们北方人的吃法,能吃的惯吗?要不叫炊事员给你做条鱼?易青没料到杨首长主动跟自己说话,还这么热情,楞了一下,连忙道:不不不,不用,我喜欢吃面食,不用麻烦了。
好,拿酒来!第二卷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十三章 性情之中真男儿(3)炊事员赶紧拿过来一瓶茅台,然后又端上来几大盘肉。
杨首长道:一瓶怎么够?先拿三瓶来,杨仲,你也喝。
杨娴儿先给易青夹了块酱牛肉,道:这是我爸最喜欢的吃法。
一头小牛,炖一锅牛杂青红萝卜汤;牛腿烤着吃,牛筋牛胸做酱肉,最嫩的牛腩炒芦笋。
杨首长指着易青问杨娴儿道:他……他叫……这个……易青。
杨娴儿赶紧说。
对,小易,杨首长道:能喝白的吗?爸,你别让人家喝酒……能喝一点儿。
易青这种酒囊饭袋,肉食酒精动物,看到茅台还有跟你客气的?好,哈哈哈,杨首长把一个杯子放在易青面前,道:就是,还有男人不会喝酒的,那还叫什么爷们儿?说着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再给易青倒上。
易青看见国家上将给自己倒酒,虽然他对权贵高官没什么感觉,也不禁有点意外。
杨首长端起杯子,道:小易,我这个做叔叔的,今天先敬你一杯。
跟你道个歉,我自我批评一下。
上次不该不调查就对你态度不好,这个不对。
要不,我先自己罚三杯!说着,端起杯子干了,又倒上……真的自己干了三杯。
易青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只好赶紧跟着干了一杯。
杨首长放下杯子,指着杨娴儿道:都怪这个丫头。
你知道我们家里她和杨仲这一代,全生的是男的,就她一个丫头。
她妈妈去的早,也没个人管她,都叫我跟她几个叔伯给惯坏了。
说是不愿意当兵,想学艺术。
我想文艺也很好啊,周总理当年不也鼓励年轻人学艺术吗?就让她去了。
谁知道自从学了这劳什子艺术以后,整天给我招些不三不四的人……爸,杨娴儿急了,嚷道:你又不懂,别瞎说!我怎么不懂!杨首长拿过一段大葱嚼了一口,继续对易青道:她交得那些什么朋友啊,什么搞艺术的……那真是,没法儿看。
好好的爷们儿,留个女人头发,要不就扎一猪尾巴小辫儿,成天穿着一身花里胡哨的,哎哟……屐个大拖鞋,叼个烟,一手的颜料也不洗,再不然就是耳朵上打个洞,鼻子上打个钉儿,一身晃里晃荡的铁家伙,走到哪儿都跟磨剪子炝菜刀的一样…………你说我们家,这祖代的哪个不是正经人,大夏天穿个军服都得系上领扣儿的,能看得了她那些妖魔鬼怪吗?杨娴儿把筷子一扔,看着他爸爸,气又不是,笑又不是。
易青听得目瞪口呆,第一次来以为这位首长官架子十足,目高于顶,惜言如金,没想到竟是这么豪爽这么健谈的一个人。
杨首长道:那天你来,听说跟她的一帮什么朋友来搞那个什么什么沙龙,听说你也是搞艺术的。
我一听就烦了,要不是她说你有办法帮着安排罗纲的事,我根本都不打算让你进门儿。
我这辈子,没求过人,更别说走什么后门了,要不是罗纲他爸爸跟我是一个头磕在地上,一夹子子弹两个人掰的兄弟,我才磨不开这个面子呢!所以……呵呵,就对你有点简单粗暴……这个,不太礼貌。
易青恍然大悟,没想到还有这么个情况,自己待人接物真是太莽撞冲动了。
他连忙给自己倒了杯酒,又给杨首长满上,道:应该是我向叔……向您道歉才是,是我不够礼貌。
杨首长道:这两天你们干的事,罗纲和我家丫头回来都跟我说了。
我才知道,你小子是好样的!小日本鬼子太可恨了,是该好好收拾他们一下。
中央有中央外交策略,这些咱当兵的不管,要是他***将来再敢呲毛,咱爷们儿非得好好的揍***不可!爸爸……杨娴儿嗔怪的道:你快让人家吃饭吧,都凉了。
对对,来,小易,吃。
杨首长连忙给易青夹菜,道:以后这儿就是你在北京的家,什么时候来,跟罗纲和杨娴儿说一声就行,千万别客气。
易青真是有点惶恐,有点不好意思,原来事情竟然跟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
幸好今天来了,不然怎么能知道,这位外界传得神神秘秘的杨家将首领,竟是一位这样热血热肠,豪放大方又平易近人的平民首长。
杨仲笑道:行啦!你们也都别客气啦!易青,吃,自己动手。
说着,杨仲给自己倒了杯酒,对罗纲道:我知道你不喝白酒。
我自己罚一杯。
前两天我才听娴儿说了你爸爸的事!他是个了不起的人!是我不对,以前对你很不友好,不尊重人,你别放在心上。
罗纲连忙点头,他这个人嘴比较笨,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易青赶紧给罗纲解围,道:行啦行啦!仲哥,听说你明天要走了,我敬你一杯,一路顺风。
杨仲端起酒来喝了。
易青哈哈大笑,觉得长这么大,从没有一顿饭吃得如此痛快。
都说仗义每多屠狗辈,最难得是杨家的男人身居高位,富贵显赫,还能如此的平易豪爽,跟这样坦荡的人喝酒,酒量比平时自然就长三分。
北方人的吃法都是先喝酒,再吃主食,最后喝汤。
酒过三巡,杨仲端起主食来让易青。
易青也不客气,拿过大饼来,牛肉、黄瓜、大葱、辣椒酱胡乱一卷,狼吞虎咽。
热热的盛了碗牛杂汤来,浓浓的塞上一把香菜,吃得满头大汗。
杨娴儿见易青平时挺书生气的一个人,居然有这么粗犷的一面,简直跟自己老爸和堂哥一个吃相,看得她和罗纲面面相觑。
杨首长和杨仲也左右开弓,杨娴儿和罗纲一张饼没吃饭,他们三人眨眼间把三斤大饼吃了个干干净净。
杨首长最喜欢能吃的小伙子,嘎嘎直乐,问道:还吃不吃?易青道:再来一盘!好!杨首长一拍巴掌,道:炊事员,再烙几斤饼来!杨娴儿傻了眼,瞪着易青道:好啊,今天才知道你这么虚伪。
原来平时在食堂吃饭你都是装的!上我们家过年来了吧?杨首长大笑道:能吃好!这一顿饭把易青吃得,这辈子都没这么饱过,真是到过年都不用吃了。
一瓶茅台也喝了个精光。
把杨首长高兴的,直夸小伙儿有出息,是个汉子。
杨娴儿撇嘴道:大饭桶一个,有什么出息?酒足饭饱,易青喝得有点儿大,他是从小就偷酒喝的那种孩子,家里从来就没让他这么放开喝过,他也从来不知道自己的量。
喝得时候不觉得,喝完了酒后劲一个劲儿的冲上来。
杨首长一看这孩子还是不行啊,要醉倒了,连忙道:今天他也回不去了,让勤务兵给他打扫个房间!杨仲应了声,跟罗纲两个把易青连拖带抱,弄上了二楼。
杨娴儿抱着被子进来,看见易青那副醉样,不禁脸上微微发烫。
她从小在几个哥哥堆里长大,看惯了英雄好汉,以前总觉得易青虽有傲气,总嫌豪气不够,今天看来,好象跟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他只是性格比较多面而已。
杨娴儿想得出神,罗纲怪道:想什么呢,被子给我呀?杨娴儿脸上一红,道:关你什么事!把被子一放,转身就跑。
杨仲吓了一跳,对罗纲道:你发现没有,最近她越来越象个女孩子了。
罗纲想了一想才听明白:哦……她以前确实挺象男孩子的。
……易青酒醉沉沉,昏睡过去。
要说喝酒这种事,还真是天生的。
有的人天生就是能喝酒的命,象易青这样,而且他酒品还好,喝醉了一不闹二不吐,倒头就睡。
第二卷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十四章 筑成我们新的长城(1)将次睡到凌晨三、四点钟,易青醒了。
慢慢的坐了起来感觉了一下,只是有点头重脚轻,不过人家都说茅台酒醉后不上头,酒醒不头疼,还真有点道理。
易青想了一下,才回忆起来自己是在杨娴儿家里,晚上那顿饭吃的真是酣畅淋漓。
喧闹热烈之后的沉静格外的引人幽思,易青觉得自己好象睡不着了。
他穿上自己的外套,走到窗前推开窗户。
窗外松涛阵阵,竹籁虫声。
易青静静的站着,忽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一年之前天天为高考发愁的时候,怎会想到今天自己会在一个国家高级将领的家里跟他一起大吃大喝,还醉倒在人家客房里。
短短一年光阴,自己从当初那个为了逃避数学高考而北上拼搏的懵懂小子变成了电影学院的导演系状元。
自己也不再是当初那个莽撞冲动,以一己之好恶定人之是非的傻小子了,罗纲的事和今天杨首长的事似乎教会了他如何客观的去看待这个世界上的人和事。
现实生活毕竟不是以前在网上看的那些YY小说,很难想象会有绝对的好人或者绝对的坏人。
红尘中的芸芸众生只是为了各自不同的立场,为了达到实现的目的和欲望在奋斗着。
而我,应该去走一条怎样的路呢?学生时代最大的目标只是高考,现在目标达到了,前途竟是一片茫然,真羡慕依依,至少她知道自己热爱什么,想要达到什么……许多男人似乎都是在一夜之间成熟起来的。
易青想着想着,又有些困倦了,他和衣倒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又再睡去。
……清早,易青隐隐听见杨仲的声音似乎是在向杨首长父女俩辞行。
易青赶紧整理好衣服跑下来,跟杨仲告别。
杨仲抱住他结结实实的捶了几下,道:好了,等我下次探亲假回来找你喝酒。
杨首长道:行啦,别婆婆妈妈的,易青过来吃早饭。
易青依依不舍的目送杨仲出了院门,到北京以后,杨仲是他交得第一个性情相投的哥们儿,不知道再见把臂同饮是在何年何月。
罗纲和杨娴儿赶紧帮着炊事员把早饭摆好,对易青道:我们得抓紧点儿,不然赶不上这周第一场电影了。
这个月全是电影节的安排,电影学院的学生主要是看电影、写跟自己本专业有关的评论,然后再上一点文化课。
易青点点头,跟杨首长问了早上好,坐到杨娴儿旁边。
杨首长的胃口还是一贯的好,喝了两大碗小米粥,还吃了两个大花卷。
易青昨晚却吃的有点儿伤食,他只喝了一碗粥,吃了点酱菜红肠。
就想起手机一晚上没开,不知道依依她们有没有找他。
他掏出手机按了开机,屏幕一亮,一连几条短信跳了上来,只有一条是依依的,叫他早点睡。
其他几条全是孙茹发来的,语气不善。
最后一条是这样的:你们倒好,跑去躲逍遥,我一个人在这里受气!赶紧回来,出事情了。
居然敢关机,你今天别让我碰到!易青苦笑了一下,把手机拿给杨娴儿看。
这个孙大小姐,颠三倒四的又叫他回来又不能让她看到。
杨娴儿看了,疑惑的道:能有什么事?难道是比赛的事出什么问题了?罗纲把碗一放,道:我们快走!易青也觉得不对,道:今天上午要发布美术比赛的题目,不知道会有什么事。
三人跟杨首长说了一声,出门坐上昨天来时的车子。
一路向电影学院而去。
……赶到学校的时候,礼堂里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时间还有差不多还有一个钟头才开始。
易青刚要拿出手机来打给孙茹,忽然抬头看见孙茹跟着几个学生会的干部,有文学系有管理系的,还有他们导演班的一群学生,一边激烈的争论着,一边向这边走来。
易青认得跟孙茹吵做一团的那个女生是文学系大三的活跃分子,也是电影学院学报的学生主编。
……说一千道一万,你就是不应该不顾大局,把这种文章发出来!孙茹看样子是动了真气了。
人家也是电影学院的学生,我有什么理由拒绝不发人家的稿子;再说她写的没有道理吗?人家写的都对!讳疾忌医的结果只是病入膏肓!一个日本人,在中日比赛期间写这种文章,是什么居心你看不出来吗?你还去迎合她?孙茹眼睛都红了。
算了,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我觉得我没做错什么,而且,你应该把人家的文章好好拿去看一看!我们只坚持真理,不管她是谁说的,更不管她是哪国人。
那女生说完,直接转了个方向,向她自己系里同学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孙茹手里捏着一份当期的电影学院学报杂志,看见了易青他们,一脸气恼的走了过来,把杂志往易青怀里一摔,坐下不说话了。
易青拿起杂志一看,有一页高高的折起一个角,他和杨娴儿对看了一眼,一起坐下来,翻开那一页——文章标题是谁在侵略?下面一个破折号,写着并答北大《清韵》电影社各位同学们;最显眼的是作者名上写着,(日)前田芝子。
易青一怔,问孙茹道:日本人?我们学校的?留学生部的。
孙茹冷笑道:看看吧,受教育啊!易青定了定神,认真的看了起来。
作为一个日本人,这个前田芝子的中文真的是太好了,文章很流畅。
她先引述了北大电影社那期刊物里阿鼠的关于中日电影调查报告 的观点,进行了系统的反驳。
……所谓文化侵略,根本是中国电影人对中国国民素质低下的砌词狡辩。
中国民众之中,从来没有形成过电影文化,更谈不上有任何的电影修养。
……日本电影从来就没有占领过中国市场,谈何侵略?而中国观众根本也不具备自己的电影修养,一个连本体都不存在的东西,谈何侵略?……今天的中国观众,不过是西方‘和平演变’下可怜的牺牲品,中国的电影市场不过是美国的低档电影倾销地。
中国观众不过是一群被美国强势快餐文化洗脑后的可怜人。
……任何国家的民众都不会象中国人这样,对着外来的垃圾大声叫好,对本国的艺术工作者却无情的嘲讽和贬低漫骂!韩国的导演,在国际上地位和水平远远不如中国的导演,但是韩国电影人在韩国是国宝,而中国的电影人,是中国人争相践踏的对象;韩国的观众,即使看不懂自己国家的电影,或者根本不打算去看,他们也会买票,仅仅只是为了捍卫自己国家的电影,捍卫本民族的荣誉!……说日本文化侵略,为什么不说是中国人对外来的事物有特殊的崇拜和近乎奴性的喜好?是日本侵略了中国吗?是好莱坞侵略了中国吗?还是中国观众自己想要日本的动漫和美国的大片?一个不爱自己国家的艺术的民族,一个对本土电影毫无感情的民族,一个丧失了传统艺术灵魂的民族,有什么资格要求外国人来尊重这个民族的艺术和电影?……中国人为什么哈日哈韩?为什么对美国大片不分青红皂白的叫好,对本国电影不论青红皂白的百般羞辱?我希望北大的同学和今天年轻一代的中国电影人了解清楚,是谁搞垮了中国电影,是你们中国人自己!而不是日本人或者美国人!……强盗逻辑!易青气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椅子,哗嚓嚓一声巨响,吓得周围的学生全看了过来。
易青看东西是非常快的,他全看完了,而且全会背了,杨娴儿还没看一小段,所以她也吓了一大跳,从他手里拿过文章来看。
易青一肚子邪火,就是没地方发泄,他真想过去把那个文学系的女生拖过来臭骂一顿,问问她干吗要发这种指着中国人鼻子骂的文章,可是理智又告诉他,作为一本学术理论刊物,前田芝子的这篇文章确实是很有见地的。
这就是身为中国人的无奈。
易青现在特别能理解当年霍元甲、陈真他们被指为东亚病夫时的那种心情。
新中国建国五十几年了,但是在文化产业方面,今天的中国依然跟八国联军的时代没有什么区别,至少在电影方面是这样。
第二卷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十四章 筑成我们新的长城(2)今天的中国,依然是西方国家廉价的劳动力来源和低级商品倾销地。
大量优秀的中国电影人,从学校毕业以后被美国人以低于本国薪资水平的价格请走;然后,美国人再把自己本国最垃圾的电影倾销到中国来。
不过,前田芝子偷换了一个概念,所谓日本电影没有占领中国市场,不是因为他们不想占领,他们千方百计搞臭中国的本土电影,结果后来却发现打错了算盘。
别说中国人民在民族感情上根本不可能大批的接受日本电影,更何况中国是新闻和文化产品管制的社会,政府不让日本电影进口,日本电影再好也是白搭。
事实上,无论日本电影这几年在国际上多么吃香,中国观众对他们也是一无所知,不受影响。
只是,日本早期的工作后来便宜了美国人。
从《泰坦尼克》号开始,美国电影开始进入中国市场。
就象乔治报告指出的那样,美国人根本没有注重在中国的票房,事实上他们只是向中国人倾销他们的价值观念,推销一种美国式的思维方式,来和平演变中国的年轻人,所以他们才对美国大片在中国被盗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前田芝子无疑是在说,中国被文化侵略是因为中国自己的落后,就象当年日本军部说因为中国人太低劣了,所以他们要来大东亚共荣一样,是典型的强盗逻辑。
她无疑是用这种方式告诉易青等人和所有关心中国电影的人,你们赢了跟日本的全部比赛也没有用,你们依然是文化上任人鱼肉的民族,你们的观众永远不会理解和支持你们,你们拍得东西再好,本土的观众也不会接受!孙茹之所以生气就是因为这个,前田芝子的目的非常明显,就是要打击易青这边这些人的士气,不然干吗在电影学院的学报上发表?可惜,前田芝子太不了解中国人了。
如果是日本那种欺软怕硬崇拜强者的民族,这样铁一般的事实也许就让他们屈服了;但是中国历来就是个善良的防守型民族,从来都是要被人欺负到无路可走了,才奋起反击,而且欺压越狠,反击越强烈。
易青这种个性的人就是中国人这种性格的典型代表,平时嘻嘻哈哈怎么都可以,但是日本人把事情挑衅到这个份儿上了,易青他更是非要赢这个比赛不可!这时,礼堂里的人已经渐渐多了起来。
再过了一会儿,五国评审在校领导的陪同下有说有笑的进来了。
大家全体安静下来以后。
校领导宣布本周电影节的安排,要看哪些哪些电影,有些什么活动安排。
最后的压轴戏,当然是大家很期待的中日第二场比赛。
法国评审雅克宣布介绍两国学生参赛选手,杨娴儿应声起来,向全场致敬。
轮到日本方面介绍选手了,雅克说完,翻译立刻译道:日本参加本次电影短片美术设计比赛的是——本院的研究生前田芝子同学。
哼。
易青一声冷笑,他其实早有预感,这个前田芝子搞这么多事,显然是她自己跟比赛有关。
杨娴儿昂然而立,注视着日本留学生方阵,看见那边站起来一个女生。
是她?杨娴儿捅了捅易青,道:快看。
易青探头望去,站起来的这个女生,也就是前田芝子,正是昨天下午他们在电脑特效工作室里见到的那个很有书卷气的戴眼镜女生。
也就是说,杨娴儿那天所说的她在器材和工作室方面的优势已经不存在了。
留学生可以优先使用学校的器材和场馆,这是学校的规定。
杨娴儿低着头,把手里的学报卷成一个细得不能再细的筒,悄悄的咬牙道:我这次不让她输的抬不起头来,我就去死!这时,美国的评审要宣布本周比赛的题目了——本周美术竞赛的题目是——万里长城!中国有句古话,叫不到长城非好汉,长城的雄伟壮观给人以无限想象的空间,是作为美术竞赛的理想选题……美国评审后来说了什么易青根本没听进去,心里翻来覆去的只是在想刚才的那篇文章。
他不得不承认,前田芝子说的在某些方面还是有一点道理的,在中国有种奇怪的现象,很多人爱中国,却不爱中国电影。
中国观众在看奥运会的时候,看中国足球看女排的时候,民族荣誉感都特别强,对本国运动员的爱完全是盲目的。
这才是正常现象,爱国本来就是盲目的,只要事关自己国家的荣誉,不过中国足球多烂,中国田径项目多差,中国观众也会为本国观众叫好。
可是中国电影却不是这样,中国电影拍的不好要骂,拍得好也要骂;票房不高要骂,票房高也要骂。
有的骂要骂,没的骂也要骂,而且为了骂而骂,仿佛不骂中国电影和中国导演就不能彰显自己的水平一样。
要是骂的有道理也就罢了,可是泛滥在国内的批评意见,全是莫名其妙的的谩骂居多。
要说艺术含量,中国电影即使最差的几年,也连连在国际上拿奖;要说票房,张一谋的《英雄》国内票房2.5亿,北美1.167亿美元,而且是当月全球电影票房冠军。
但是国内观众一边追着看,一边还是要骂,好莱坞同期的《哈利•;波特》和《指环王3》票房都差《英雄》一大截,可是《英雄》在国内依然是骂声滔天。
想象一下,好比一个中国球员,代表中国去国际比赛,不管赢球还是输球,中国人自己不但不喊加油,反而在看台上指着他破口大骂,那这不是太可怕了吗?造成这样的情况,固然是有日本和美国的文化侵略的因素,但更重要的,是我们中国薄弱的文化产业和一系列经济原因和历史原因造成的。
就算退一万步说,中国电影真象一些不了解情况的观众认为的那样烂,那也是我们中国人自己的电影,就象中国的足球篮球排球乒乓球一样,在国际上代表的是中国人自己的脸面,为什么我们要拿鞋蹭自己的脸呢?有时候,中国人真应该学学韩国人的护短,保护一下自己国家民族的文化产业,本来就够薄弱了,本来就不如人了,要是自己再糟蹋着玩,中国真的就永远只配做人家的低级倾销地了。
美国电影再好,那是美国人民的。
你再怎么捧怎么爱也不会变成我们中国人自己的。
这时,易青突然眼前一亮,一个想法在他心里萌生了。
早上的晨会已经结束,主席台已经撤掉,开始准备熄灯放今天第一片电影了。
今天看的是一片比较老的日本电影,岩井俊二导演的《情书》。
这片子易青他们上课时早看过了,易青使了个眼色,悄悄的拉着孙茹和杨娴儿、罗纲,四人偷偷溜出礼堂,跑到外面。
易青道:我想到这场比赛要拍点什么了!杨娴儿道:长城啊,还能怎么拍?叫罗纲去采点素材回来,拍点长城的景色,我拿回来做美术方案喽!易青摇头道:这只是习惯性的思维!今天那个前田芝子的文章启发了我。
什么?孙茹来了兴趣,问道:还跟她有关?是!易青慨然道:我们一直把振兴中国电影当作中国电影人的事,事实上,保护我们本民族的文化和文化产业,应该是我们全民族全中国人民的事!一方面,中国的电影人要更贴近生活,贴近基层的人民,拍出老百姓爱看的电影;另一方面,我们中国人更应该知道如何团结在一起,抵抗外来的文化侵略,建立起我们自己的文化人格!这跟长城有什么关系?罗纲还是一片茫然。
对啊!孙茹眼睛一亮,欣喜的道:长城就一定是那几块砖头吗?以长城为题就一定是拍实物的长城吗?长城对中华民族来说,首先应该是一种精神,一种团结在一起,反击侵略,抵抗外侮的精神!这个创意好。
杨娴儿道:找一些群众演员来,搞一些行为艺术造型,做成虚影,到时候拼在长城的素材后面!用虚实结合的方式,用长城的城墙来暗喻人民的团结。
我们不但要在战争年代抵抗外来的侵略,在和平年代更不能象一盘散沙一样任人鱼肉,更要象一座无形的长城一样,保护我们的文化产业,保护我们的民族遗产,保护我们的传统精神!这样一来,引入了行为艺术的造型和电脑特效结合在一起,美术设计上的空间一下子就拓宽了。
对了!易青道:长城不仅仅是一堆砖头,长城就在我们每个人心中!我们要做的主题就象国歌里唱得那样,用我们的血肉去筑成我们新的长城!第二卷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十五章 中华龙腾(1)2006年11月4日,星期六,北京多云。
一个星期的时间转眼过去。
日本代表团的成员们在佐藤的带领下早早的就来到电影学院,佐藤和几位专家坐在主席台上,前田芝子和一群日本的年轻人以及留学生坐在下面的第一个方阵里。
佐藤有点不安的望着门口,此时礼堂只是稀稀拉拉来了几个电影学院的学生,易青他们根本还没出现。
前田芝子也觉得奇怪,她和日本代表团组织的临时拍摄组在八达岭长城拍了一个星期,本以为会和易青他们狭路相逢,没想到连电影学院学生们的影子都不见。
难道他们拍长城连基本的素材都不需要?过了十几分钟,进场的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
电影学院的领导也和五位评审一起走进礼堂,跟佐藤象征性的寒暄了一下坐下了。
然后,易青他们终于出现了。
象逛商场一样悠闲的进来,易青和孙茹他们向周围的同学打着招呼。
易青先把依依安排个地方坐好,毕竟她不是电影学院的正式学生,不能太显眼。
然后起身跟罗纲、杨娴儿一起把拍好的胶盒拿到后面放映室去。
上午八点三十分,中日电影文化节电影美术的PK赛拉开帷幕。
两边谦让了一下,电影学院的领导还是让前田芝子的作品先放。
灯光暗了下来。
银幕上飘过几瓣飘落的樱花,很明显是电脑做出来的,背景响起节奏缓慢的东洋和式音乐。
然后,万里长城从虚影渐渐变成实影,灰黄的山草,黑褐色的远山,加上前景粉红樱花的点缀,格外显得肃杀!孙茹抿着嘴偷笑,捅了捅易青道:还真是八达岭。
易青笑道:小日本只知道八达岭有长城吧,就算知道别的地方,就几天时间上哪儿找去,北京的路他们又不熟。
主场作战呀……杨娴儿懒洋洋的挽着依依,轻声道:有点胜之不武。
八达岭长城是是北京市在京郊昌平向中外游客开放的长城景区。
一般人们说去北京看长城其实一般就是指去八达岭长城。
但是对于拍摄来说,尤其是对于偏重美术的短片作业来说,八达岭实在不是一个太好的选择。
但凡名胜一旦被人为开发,往往就失去了原有的古意和质朴的风貌。
如今的八达岭修葺一新,到处可见一些现代化的痕迹,连电线和电话线都早已牵上去了;各种摊贩躲在烽火台里卖纪念品;有些地段还挂上恶俗的大红灯笼,还有的地方随处可见痰迹、废物,矿泉水瓶……日本人工作算做的很细致了,专门花了大价钱走了不知哪个中日友好人士的后门,清空了一段长城,专门用来拍摄了三天,可是结果还是就象董雯华当年拍《长城长》的MTV一样,时不时的露出一段电线,远远的几个人影在红灯笼下晃。
不过平心而论,除了从八达岭取回来的素材有点和风格不搭以外,前田芝子这个短片的水准还是相当高的。
片子放到一半,前景突然下起漫天的樱花雨,原来静态的长城似乎竟然一下子蠕动起来了!依依惊讶的张大了嘴。
易青想了一下,跟依依解释道:大概是用电脑改淡了天空的颜色,加重了云彩那部分色块,是人产生了长城向前延伸的视觉错误。
杨娴儿道:这个想法很高明嘛。
要是直接用电脑特效,让长城动起来是很容易的。
但是这样主体的素材就受到损害了,也会失去肃穆雄伟的感觉。
他们不去改长城而在天空和背景上做文章,使用的又是纯美术的手段,是个高招啊孙茹撇嘴道:什么高招!看他们把我们的长城拍成了什么样子!上次拍那么美的红叶,被他们拍得血淋淋的;现在又把长城拍成恶龙了!易青仔细再一看,哑然失笑。
日本电影美术在营造暴力血腥和感官刺激上一向是世界顶尖的。
前田芝子拍的长城,用美术手段变静态为动态,表现了很高的技巧。
但是作为中国人来看,就觉得很不舒服。
长城在历史上的作用是防御外敌,可是前田芝子或者这些日本人眼中,长城变成了一种武力与征服的象征。
动起来的长城象一条不断向镜头深处侵略而去的恶龙一样,狰狞的想要破坏一切;而前景色调温和的樱花雨,反衬了这种暴戾的气氛,使得整体的画面显得有几分凄厉和诡异。
连长城这种静态的东西都能想到攻击而不是防守。
日本人自诩是最勇于进取的民族,只是从这个短片就能看出,即使一个普通的年轻日本女孩,骨子里也是个热衷侵略占有的武士道信奉者。
短片放完了,全场鼓掌,佐滕自己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杨娴儿已经提前在下面跟易青击了一掌。
杨娴儿的作品开始放了。
黑屏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小亮点,然后这个亮点渐渐放大,让人看清是在一个舞台上,聚光灯下,依依扮演的一个中年妇人跪在舞台上绝望的佝偻着嘶声呜咽。
化妆系的学生画的老年妆非常到位,以至于人们根本认不出这个女演员就是摄影比赛里红叶仙境里的仙女。
长期的舞蹈训练使她的外部形态动作非常逼真,而脸上痛苦到哭不出来的表情还带有细微的倍受欺凌的愤懑感觉,完美的体现了一个演员内心表情的外化,是那种只会做表情摆造型的演员所无法想象的。
这个意外的行为艺术式的开头立刻博得了一片掌声。
然后,在电脑特效的处理下,舞台猛得掉了下去!背景慢慢由虚转实,哭泣的母亲跪在了长城上……镜头迅速的拉开、拉开、飞快的拉开!……第二卷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十五章 中华龙腾(2)屏幕霍然亮了一下,母亲在长城上像个小黑点,渐渐的看不见了,巨龙般宏伟的长城横亘在屏幕两头。
天哪!这是哪里的长城?哇靠,不会是航拍吧,这不是烧钱玩儿吗?易青和孙茹相视微笑。
居庸天下雄!要说北京郊外的长城,能保持原有古朴风貌,又格外巍峨雄伟的,除了天下第一雄关居庸关,还能是哪里?居庸关长城是指从山海关到嘉峪关经过居庸关地区内的长城。
这段长城建于明代,分两路:。
北路从川草花顶起向西经石佛寺、青龙桥、八达岭、石峡到软枣顶,有边城40.5里,附墙台14座,空心敌台68座;西路从软枣顶往西,经横岭、石板冲、直至今怀来县镇边城西的挂枝庵,有边城83里,敌台102座,附墙台12座。
居庸关长城的特点是周围山势高峻,而且久经战火,虽然修葺后也向游人开放,不过不知是太高峻不好爬还是什么原因,只有前面一部分有旅客来过,中间段全部保持着野长城的风貌。
按罗纲的说法,架个高架桥把摄影机吊起来拍点全景就行了。
但是孙茹认为搞艺术就要追求完美,再说了,高架桥租用一个要向学院或者北影厂申请,然后拿大车运到居庸关下恐怕都要两三天时间,最紧的就是时间,谁能等的了。
反正孙茹的爷爷能够动用中影集团的拍摄直升机,也不花钱,干脆去求她爷爷。
结果当天下午,孙茹和罗纲就坐着直升机在天上转了。
罗纲还是第一次搞航拍,紧张的不行,非要把自己的摄影机固定在飞机上,就怕失手把郑老给的黄金镜头弄掉下去。
正经租用一架电影公司的直升机,让它飞起来国内价就是五万,然后论小时算钱,拍一个半天怎么也得十几万。
也只有孙大小姐这种行业第一人的家世,才能牛B到这种程度,有不花钱的直升机用。
尽管如此,据说孙茹的爷爷后来还是主动掏了油钱;杨娴儿和罗纲两人封了一个三千块钱的红包给驾驶员,罗纲的钱可都是在日本的时候辛苦打工攒下来的血汗钱,把他心疼的够戗。
拍摄车也是中影集团借的,一辆能睡十几个人的大房车,多功能化妆间更衣室,车上都有。
杨娴儿从一个亲戚那里拉来五十名战士,来充当群众演员。
也多亏这两位大小姐,才有这种手笔。
三天内完成了素材搜集,易青和杨娴儿用两天做完了后期,电脑合成完后,弄条声带配上,两个通宵下来,累得易青快趴下了。
今天他们几个为什么迟进来,都在宿舍里补觉呢。
本来并不是说八达岭长城就不如居庸关长城,但是一个是古朴风味全失,一个是人迹罕直;一个是高架桥拍得固定镜头;一个却是气势辉煌的航拍,长城在镜头上不断向前延伸,尽显雄伟巍峨的堂堂中华雄风。
杨娴儿对这个短片的美术设计也是非常的精彩。
哭泣的母亲之后,她把拿一段整个胶片洗红,看上去象是一个人用带血的眼睛在看长城,效果远要比一般的电脑更加真实;接着,背景燃起黄色的火焰,红与黄的色彩非常的耀眼。
这是长城之夏,血与火的如火如荼的长城。
喻示长城保卫母亲,保卫国家接着,红色背景渐渐暗去,哭泣的母亲也不见了,顺着黄色的火焰的视觉效果,淡出的屏幕上突然出现了肃杀的秋色,一种黄色为主色调的整体感觉,显得灰色的长城有种神秘感。
由于现在正是秋天,这段只是在实拍的基础上加了点黄色的修饰。
在这个基础上,杨娴儿设计了一条汉字的长城——在电脑上把胶片拍的长城轮廓用虚点表示,移下来以后,往虚点的轮廓里填各种汉字,让汉字组成一条长城的模样,然后做成淡淡的虚影,跟胶片上的长城隐隐重叠在一起。
这是长城之秋,看似和平的季节,却肃杀而暗流汹涌;汉字叠加的长城喻示着文化也是一种战争,中华文明要抵御外来侵略,铸起长城。
银幕上再度色彩一变,一片眩目的,漫天彻地的白!电脑做出的雪景十分逼真,而在雪中长城虚影下,是一片军装迷彩色。
杨娴儿让五十名战士站成一个所拍摄下来的长城走向模样的长排。
然后用电脑复制的方法,把五十人弄成五千五百人,密密麻麻的排出一条由军人组成的长城,跟实景叠加在一起。
晶莹的白加上隐隐的军装色做点缀,色彩柔和了许多。
这是长城之冬,寒冷萧索的战争时节,战士是国家的长城,长城是不屈的象征。
最后,在军装绿的底色下,白色长城渐渐淡出,一幅绿色为主色调的画面浮上银幕。
大地回春,漫天喜人的翠绿间,几朵五颜六色的山花点缀在长城四周。
这是用电脑模拟出的春天景象,做了美化和夸张。
这是长城之春,万物复苏,一片生机盎然的季节。
长城抵御外来侵略,只要中国人心中的长城不倒,中国的春天永在人间!文字的干涩和拙劣很难表达灿烂的银屏视听语言。
杨娴儿用天才般的想象,一波接一波的各种美术手段的混合运用,在短短二十分钟的短片里,创造了令人目不暇接的视觉奇迹。
在片子的末尾,春之长城渐渐淡出,成了实景拍摄的长城。
正当大家以为片子结束的时候,银幕突然一抖,雄伟的居庸关长城突然化身成一条电脑制作的金龙,腾空而起,仿佛跳出银幕向观众飞来!这既是一个行为艺术的造型,同时也喻示着中华如金龙腾飞。
所以杨娴儿这个短片的名字就叫做《中华龙腾》!第二卷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十六章 传说中人片子放完了。
观众的视觉残留里还觉得眼前是一片五光十色的灿烂色彩。
不等开灯,潮水一样疯狂的掌声轰然响起,各种各样的叫好此起彼伏。
易青他们五人激动的象拿了奥斯卡奖一样拥抱在一起。
法国评审雅克笑着宣布:虽然日本选手的行进间的长城极具创意,变静态为动态的美术设计也非常成功,但是我们依然认为中国选手的四季长城,体现了极高的电影美术水平,所以我们宣布……慢着!一声高昂的声音不等翻译开口,大声站起来用英语说道:我抗议,这不公平,这场比赛不能算!呜……一片哗然的嘘声。
前田芝子象没听到一样,昂然用流利的英语问道:请问各位评审,我们这个比赛究竟比得是先进的电影美术理念,还是比谁更富裕。
如果靠大成本多人员投入来取胜,谁又能心服?更何况,这是在中国的首都进行比赛,对方在拍摄资源上有太大的优势,如果是在东京,能调动直升机的恐怕是我们!总之,这一场根本不能说明彼此的水平差距,我要求公平的比赛!切……不要脸……电影学院的学生还没说些什么,底下来参加电影节的各高校学生一片鄙夷的嘘声。
即使是外行也看的出来,杨娴儿这个作品仅仅是在四季长城、哭泣的母亲、文字虚影长城这些创意上就胜过她,更何况杨娴儿还把色彩运用的那么精彩。
要真拿航拍和群众演员说事的话,上一场比摄影的时候,日本的先进技术和器材不也同样是大占便宜,当时他们怎么不提出一起用制式摄影器材比赛?法国评审一楞,跟几位评审商量了一下,然后去征求中国方面的意见。
中国的事情就是这么奇怪,明明是电影学院代表中国出赛,可是所有问题都不尊重学院领导的意见,文化部外事办的和市委的领导一商议,直接就是官最大的领导下了决定——中国人是礼仪之邦,让他们一点就让他们一点吧!最后评审团再征求了佐藤的意见,把这一局定为和局,中日双方再进行第三场,电影录音艺术的比赛。
但是还是对杨娴儿的作品大大的褒美赞赏了一番。
切……靠!没有天理了。
退场的时候,学生们频频回顾,恨不得上去扇那两个当官的俩嘴巴子。
人家学生累死累活的,他嘴皮一动自己显大度了,慷他人之慨,还抬出礼仪之邦,靠!孙茹气鼓鼓的走出会场,易青和依依他们跟了出来。
一出礼堂,孙茹就转头嚷嚷道:这还有天理吗?我们这么辛苦都不知道为什么!花钱又费力,人家把中国人的面子拿来当纪念品随便送。
钓鱼岛被占了也礼仪之邦,大使馆被炸了也礼仪之邦,嘴皮子一动连中国人最基本的底线都不要了。
算了算了,杨娴儿反而安慰起孙茹来,道:胜负只是个形式,这个比赛又没奖金拿。
只不过我们这些人没一个擅长录音的,派谁出赛还是要好好商量,回学生会组织开会吧。
易青道:娴儿说的对,要战,就打他个口服心服,拿下这一场,看他们好不好意思再赖。
依依道:你们回去开会吧,我去里面看电影去了,吃饭的时候我来找你们。
易青把依依送到礼堂门口。
孙茹已经发短信,把学生会的几个干部招了出来。
大家商量了一下,一个录音系的学生干部道:你们去学生会办公室等,我回系里叫人。
易青他们和学生会的干部们来到办公室,AA制买了点零食饮料。
过了一会儿,那个学生干部带着十几个录音系的学生进来了。
他道:这里面都是我们系里最强的。
易青道:怎么样,你们谁能代表出赛?所有人的手都指向同一个女生。
这个圆圆脸,长得有点象超级女生何婕的女孩叫李佩佩,长得非常可爱,大二的学生。
我不行,我赢不了日本人。
第三场日本人志在必得,他们一定会千方百计获胜挽回面子。
我知道日本代表团有一两个年轻的电影音乐指导,非常厉害,而且音乐这个东西,不同于美术摄影,他们只要一个电话回去,就可以在日本国内叫人传半成品过来。
李佩佩道:我们学校录音系的器材设备还不先进,我没把握赢他们。
罗纲想了一下,道:虽然单个的实力不行,但是我们人多啊!发动你们系里的同学群策群力,大家一起来做行不行?易青想都不想,断然道:肯定不行。
电影音乐必须有一个懂电影又懂音乐的全才作为设计整体视听语言的总调度,没有这个人,片子就没有了灵魂。
不错,李佩佩道:周一题目一出来,你们去把素材拍回来。
我们就可以给你们做基本的音效和初步的背景音乐,做声带我们中国的技术在国际上还是比较先进的。
但是最关键的配器和主体的音乐,已经电影素材和声音的配合,视听这块必须找到一个全才?孙茹傻了眼,道:难道我们电影学院录音系这么大,连一个出赛者都挑不出来?莫非还要去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系或者指挥系找个高手来?易青笑道:那种高手找来了也只懂音乐不懂电影,还是差一截。
李佩佩黯然道:要是何疯子还在就好了!何疯子?孙茹跳了起来,道:那是谁?很厉害吗?几个高年级的录音系学生面面相觑。
好半天,一个录音系的干部道:算了,这人不提也罢。
易青察言观色,好象这些录音系同学都有点难言之隐,心里的好奇心更强了,急忙问道:说说无妨嘛,这人怎么了?李佩佩看了看系里同学,慢吞吞的道:何疯子……恩,何风师兄是我们录音系的研究生,当时也是录音系女生的超级偶像。
他从小学小提琴,十三岁就在国外大型演奏会上表演了,十六岁考上电影学院录音系,是当年的状元;四年后,他又考上本院录音系的研究生。
他对各种乐器都很有研究,给他一部机器,他能配出巴罗克时代和文艺复兴时代任何一位音乐大师的经典交响乐章,大学三年级开始,他在国内外各种音乐赛事里拿奖拿得手都软了。
要不是他天性乖僻,不爱出风头,说不定大学没毕业就成名了……有这么强的人?杨娴儿一阵神往:传说中级别的嘛!这个人现在在哪里?算了,别提了。
录音系的几个干部烦躁的道。
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还不提不提的,矫情什么呀!孙茹恼道:赶紧说!真有这个人,不管有什么手段我都把他请来。
学校里除了老师们,其他知道孙茹底细的人并不多,孙茹的爷爷也一向低调,录音系的学生心想:这人谁啊?口气这么大!最后还是李佩佩开口道:何风师兄本来今年是该研究生毕业的。
可是前两天被学院开除了……啊?易青和孙茹、杨娴儿同时吓了一跳。
问道:怎么被开除了?跟人打架斗殴了?把人打伤了?李佩佩摇头道:都不是。
何风师兄是我们录音系女生的偶像,可是他却爱上了表演系的一个女生。
这个女生跟他住在一起一年多,把他比赛得的那些奖金全花光了。
后来何风一次代表系里去外地比赛,回来的时候发现,那个女孩留了封信跟他分手,甚至走的时候,把他珍藏的几把名琴全给卖了。
易青和孙茹他们对望了一眼,心里一片恻然。
象这种艺术上有某方面超级天赋的天才,往往在个人生活上都是白痴。
尤其是音乐家,很多都是至情至性,用情极深又爱钻牛角尖的人。
碰到这样一个女人,这个打击很可能让一个天才从此站不起来。
后来呢?杨娴儿着急的问道:怎么就被开除了。
后来,李佩佩答道:何风师兄就整天不上课,泡在酒吧里喝酒,跟一群搞摇滚的人在一起天天到处演出,不知怎么的染上了毒瘾。
虽然在PUB演出赚钱很多,但是也经不起吸毒这个无底洞,他很快就被毒品抽干了钱包,然后到处跟系里同学借钱……后来终于被学校知道他在外面的事,知道他吸毒,就把他开除了。
前几天还听说他被关进戒毒所了。
一个学生补充道。
不是,这一天已经回来了。
一个女生红着脸道:我去看他,他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样子好吓人,只有他爸爸还在照顾他。
说完,她看见系里同学都在看她,更加不好意思了,索性一叉腰道:是啊!我是喜欢何风师兄很久了,怎么了?他是我偶像……随即脸色有暗,道:不过那是过去的事了……孙茹道:既然有这个人,这就行了!天王老子也把他拖来,只要他本事还在,我管他吸毒不吸毒。
易青蹙眉道:就怕他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他了。
去了再说!孙茹的长处就是说干就干,凡事都不退缩,也不给自己和别人设置心理障碍,她这种成长环境,大概以为世上的事只有两种:容易的和比较容易的。
那个女生道:如果你们能让何风师兄重新走上录音台,那真是太好了!说着拿出自己的手机,大拇指劈里啪啦一顿按,在屏幕上打下一行地址:XX路XX小区X座X室。
易青拿出自己手机记了地址,道:我们下午就去找他!……XX路XX小区……孙茹从宝马车车窗里探出头来,欣喜的道:找到了,是这里了。
罗纲慢慢的把车开进小区,过了几个缓冲带,找个人问了停车场在哪里。
几个人一起把车停了,按照地址,找了上去。
这是一个旧式的北京楼房。
虽然不是那种筒子楼,但是也相当老旧了,没有电梯,楼道里黑漆漆的。
易青、依依、孙茹、罗纲、杨娴儿五个人摸索着上了楼。
地址上写几楼?五楼。
啊……罗纲比较胖,一听五楼立马郁闷了。
好容易爬上五楼,楼道左边的单元,大门敞开着。
对了下地址,果然这间就是。
易青拉了罗纲一把,道:你们女孩子去问。
切,孙茹白了他一眼,道:心机这么重!谁都跟你一样色啊?依依抿嘴看着易青偷笑了一下,柔声向里面问道:有人在吗?没人答应。
你好,我是电影学院的,请问何风在吗?杨娴儿也试探的喊了声。
易青道:别是病了,进去看看。
几个人进了客厅,左右张望了一下。
这是个标准的旧式新村房子,两室一厅,有厨房和卫生间。
五人刚刚站定,忽然客厅里人影一晃,一个老人走了出来,从面相上判断,大概最多不到六十岁,可是那种写在脸上的佝偻和疲惫,那种不堪重负的感觉却让他看起来好象有七八十岁一样。
老人看见这么多年轻人,先是吓了一跳,他手上提着一台新买的CD机,可以公放的那种。
——他本能的举起CD机护在胸前。
可是再一看这些年轻的孩子,男的潇洒女的漂亮,怎么看怎么象有文化的人,不象入室劫匪,情绪也就缓和了一些。
老人做了个嘘得手势,指了指里屋。
**(ps:关于活色生香公众版的解禁更新。
经过同编辑的商量,活色生香公众版目前还处在VIP攒稿阶段。
因为接下去大概在国庆期间,这本书会有借着封推的第二拨强劲冲榜,希望以此刺激收藏和订阅大幅度上升,让更多的人知道这本书。
为了获得高点击而使这本书长时间留在首页榜上,活色生香将会每天解禁一章3000字左右。
只要点击高,冲榜有效果,能上点击榜,到时候公众版的解禁就会每天不断,读者就会看的比较爽,所以到时候也要请大家以点击和推荐票支持这本书,以取得比较好的宣传效果。
)第二卷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十七章 水晶女儿心里屋关着房门。
老人好象根本没空搭理易青他们这些不速之客。
他颤巍巍的到处找插头插上,然后摸出一张光盘,放进机器里。
按下开关,CD机不响。
老人慌了,抖抖颤颤的到处找什么地方没弄对,看样子跟这个年代的大多数父辈人一样,是电子器材的白痴。
易青实在看得不忍心,走过去帮他检查了一下。
原来音频线插反了。
换插过来以后,音乐响起来了。
易青一听着开头,笑着回头看了孙茹一眼。
居然是柴可夫斯基的悲怆交响曲。
想不到这位老人像农夫一样土气的人,这么高的音乐修养,听着种音乐。
可是老人却一点欣赏音乐的表情都没有,一脸忧愁的看着里屋紧闭房门。
易青他们一肚子疑窦,刚要开口询问,突然砰得一声巨响,大家一起吓了一大跳。
里屋的房门猛得打开了,木门在墙上一甩一撞,一声巨响,一个年轻人一脸怒气的站在门口。
易青他们定睛一看,皱了皱眉头,其实依稀可以看出来,这是个很帅的年轻人,但是就是……太邋遢太脏了。
也不知他多少没有洗澡了,一身白衬衣和牛仔裤上不知是酱油还是什么汤汁弄了一声,都干巴了;头发披到肩膀上,乱如蓬草,满脸脏兮兮的大胡子,东一绺西一绺的;瘦得眼窝深陷,脖子上和手背上的青筋都暴出来了。
难道他就是何风?孙茹上前一步刚要说点什么,那个年轻人看也不看易青他们这伙人,一个大步迈过来,一把扒拉开老人,拿起桌子上的CD机用力一拔,音乐声戛然而止。
这个年轻人象野兽一样暴躁的咆哮着,把崭新的CD机摔在地上,一阵发疯般的狂踩乱踢。
老人心疼的看着他,试图靠近他并抱住他,嘶哑的哭道:儿子啊,我的风儿啊,何风你别这样了……也不知道何风羸瘦的身体里哪儿来这么大的力量,他一通发泄之后,想也不想,双手用力一推,把上来企图阻止他的父亲用力推倒在地,转身就走。
老人扑通一声倒在地上,老泪纵横,泪如雨下,一脸痛惜的看着儿子,不停的咳嗽。
何风把老人推倒的方向正对着易青等人,看着老人倒在地上,杨娴儿和孙茹本能的往后一退,吓了一跳。
依依想也不想,一个箭步迎上去,叉在老人腋下,这个老人浑身汗臭,还带着一股长久没有洗衣服之后的霉味,依依就象完全闻不到也看不到老人身上脏一样,用力想把老人搀扶起来,连声问道:老伯伯你怎么样?没事吧?易青平时注意力全在依依身上,一看依依去扶老人,本能的自己就蹲了下去,跟依依一起把老人搀了起来。
孙茹往后一退,马上想起自己是干什么来的了。
在录音系同学面前开了海口,可不能白来一趟,回去让人家看笑话。
孙茹绕过老人,急忙追到门口,房间里一股呛人的气味扑面而来,孙茹掩着鼻子,对着那个年轻人的背影喊道:何风师兄,我是你电影学院的师妹,导演系的!我们来是想……砰!一声巨响,门关上时带着一股疾风,孙茹本能的向后一仰,好险!差点把孙大小姐漂亮的高鼻梁撞扁。
易青和依依刚把老人扶起来。
老人一阵撕心裂肺的急咳,咳得又蜷缩在地上。
原来老人身上还有病!易青一下子反应过来,这个叫何风的小子简直不是人!他的父亲为了让他重新面对生活,站起来做人了,买了他最喜欢的交响乐放给他听,他却对生病的老父亲这样!想到这里,易青不由的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跳起来,拉开傻站在门口的孙茹,一脚就踹在木门上,咣得一声巨响,把杨娴儿和依依都看傻了。
在孝道上,易青其实是个很传统的人。
他现在只想冲进去,把那个没人性的混帐儿子揪出海扁痛揍一顿,教教他怎么做人!易青一脚踹完,刚要再起一脚,罗纲从后面上来一把把他抱住了,急忙说道:算了算了,老易,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们也不了解情况,别闹事了,走吧!孙茹气恼的提起小皮鞋也在门上象征性的踢了一脚,怒道:算了易青,跟这种畜生生气不值得!早知道这样,谁要来请他!我们走!孙茹走过依依身边,顺手挽起依依,道:依依我们走了。
易青怜悯的看了一眼在地上咳嗽着的老人,这个何风真是混帐,自己已经众叛亲离到这个地步,只有一个老父亲还没有离弃他;他还不知道悔改!依依被孙茹拉着走了,一路还不停的回头看着老人,眼眶里泪荧荧的。
回去的路上,几个人都闷着不说话。
良久,依依幽幽的道:那个老伯伯好可怜。
没人吱声。
依依又道:我们帮帮他吧!孙茹和杨娴儿看了她一眼,还是没人说话。
依依轻轻捅了捅前座上的易青。
易青道:忙过比赛的事,我们再去看看这位老人家。
最近时间太紧了。
车子停在电影学院门口,易青看看时间,道:我们找地方吃饭吧。
不吃了,孙茹烦闷的道:我回家!杨娴儿道:算了,我也不饿,今天没胃口。
散了吧,明天早上先让李佩佩代表我们先把比赛接下来,以后的事再想办法。
我就不信,咱们学校除了那个何风就没有音乐高手了?易青点头道:那纲子你也回宿舍吧,我晚上来找你。
罗纲应道:好。
你现在去哪儿?易青道:我把依依送回去。
孙茹和杨娴儿同时噘了噘嘴,这层窗户纸虽然没捅破,但是几个人整天在一起,易青比较喜欢哪个女孩子,恐怕连罗纲都看的出来。
几个人在学校门口分了手。
易青跟依依向北影厂走去。
为了担心上次龙女事件余波未了碰到记者,两人走得是后门小路。
易青牵着依依的手,见她闷闷不乐,提起兴致道:宝贝儿,我们去哪里吃饭?今天二人世界哦,真难得。
算了,依依低头道:买点东西回我宿舍吃吧。
易青苦笑了一下,他是一个很讲究吃的人,可是跟孙茹在一起动不动大鱼大肉不同,跟依依在一起他就没吃过贵一点的东西。
依依是清苦节俭惯了的,而且她也管着易青花钱。
易青开学到现在都没有时间想打工的事,靠家里给的那些钱,要养活他和依依两个,要不是依依会省,早就负债累累了。
两人在小饭馆买了几块肉夹馍,两份西北凉皮,一张大饼和一点咸菜,提着向北影仿清楼走去。
回到依依房间,跟依依隔壁间的补习班女同学打了下招呼。
女生们看着他直掩嘴笑,几乎每个周末易青都来,早就熟悉了。
依依住得这个小房间有股依依身上的特别清新的香气,易青一进来就心情愉快,他找张旧报纸铺上,把晚饭摆上,跟依依吃了起来。
易青一边吃着东西,一边问道:你明天是表演课还是其他无关紧要的课啊?徐晓君的学校这点不错,课程完全是仿造电影学院排的,开表演、台词、声乐、形体、影片分析五种课。
对依依来说,教基础舞蹈的形体课和影片分析都是上不上都行的课。
易青拿过依依的杯子喝了口水,道:明天要是没课去我们学院找我们吧,看看音乐比赛出什么题目。
依依用筷子戳着凉皮,发了一会儿呆,怔怔的道:明天不上课了,也不去电影学院。
易青,明天我想去看看那个老伯伯,他好象生病了……我心里怪难受的。
易青楞了一下,随即微微笑了起来,他温柔的双手抱着依依的腰,轻声道:我的依依,是世界上最好的姑娘,她的心就象水晶一样……去,好肉麻,依依脸上一红,虽然跟易青已经有无数次肌肤之亲,但是她到现在还会半推半就的对易青的亲热举动有种本能的害羞,她扭捏的推开易青,道:干什么,吃饭呢!别动手动脚的…………2006年11月5号,星期一,北京晴。
易青和孙茹他们坐在下面,李佩佩代表电影学院站了起来,正在听伊朗评审宣布比赛题目。
本次比赛的题目是,中国的故宫!都说建筑是流动的音乐,而故宫……易青正在聚精会神的听伊朗评审讲他的伦敦郊区英语,忽然怀里已经调到震动的手机一阵欢蹦乱跳。
易青连忙拿出手机,矮身半蹲下去,拉了一把身边的孙茹,让她坐直了遮着点。
易青在下面按亮手机一听,依依的声音急促的响了起来:易青!易青你快来,快来帮我,出事了!快点来啊……**(ps:新建的那个投票,关于依依的,请大家帮忙做一下)第二卷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十八章 大爱如天(1)易青一听依依这样说,心都揪起来了,赶紧压低声音道:别急别急,慢慢说!你在哪里?出什么事了?尽管他已经尽量小声了,但是语气中的惶急还是惊动了周围的人。
孙茹正在修炼火眼神功,盯着日本派出来的代表,那个叫杉尾坊尚善的年轻音乐家,企图用犀利的眼神把他打成内伤。
她忽然听见易青的说话声音不对,连忙低头问道:怎么了?谁的电话?易青收起电话道:依依在那个何风家里,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你留在这里帮李佩佩应付局面,我跟罗纲和娴儿过去看看。
孙茹抬头看了一下,道:题目都交代完了,这里也用不着我,我也跟你去看看。
说着,她很快的跟学生会的干部们交代了几句;易青偷偷的推着杨娴儿和罗纲,四个人猫着腰悄悄的跑了出来。
孙茹的车平时都是宝叔开了送她来上学,最近孙茹自己考了个本子,刚拿到驾照的人往往越开不好越爱开,过瘾。
所以这两天宝叔都没有跟着。
孙茹到了停车的地方就把驾驶座旁的车门拉开了,被易青一把拉住,道:你那技术,赶紧坐后面去!罗纲开快点!孙茹郁闷的瞪了他一眼,道:放心吧,依依那么大个人,光天化日出不了事的!一听说依依有事,魂都没了,哼!易青一想那个疯子一样的何风,刚刚从戒毒所里出来的家伙,想到依依跟这么一个人在一起,哪里还有心情跟孙茹拌嘴,连连招呼罗纲上车。
车子开出去不到五分钟,易青的电话又响了。
易青拿起来一听,依依在那边道:易青,你们别过来了。
我在救护车上,去人民医院找我,我在急诊室等你。
啊?易青急了,道:你受伤了吗?怎么了?要不要紧?不是我,依依听见易青这么着急,在那边笑了,道:你快来吧,我一个人应付不了,来了再说。
去人民医院!易青放下手机对罗纲道。
……人民医院。
易青和孙茹他们踢踢踏踏的跑进急诊大厅,地上的大理石地板滑不溜脚的,孙茹还差点摔了一交。
老远易青就看见依依坐在观察室的门口长椅上,正在发呆。
孙茹长舒了一口气,慢了下来,几个人走到面前,依依一看到他们,欣喜的站了起来,高兴的道:你们来了就太好了!小姑奶奶,杨娴儿有点泛酸的道:你没事就好了,易青都要想杀人了。
拜托,下次讲电话的时候说清楚一点行不行?依依赧然道:不好意思,我太着急了。
我早上去何风家里看那个老伯伯,谁知道看见他已经晕倒楼下的走道上。
我赶紧跑上去敲门,也不知道何风是不是不在,敲了半天没人开,我就赶紧打电话找你……后来有个邻居帮我叫了救护车,我们一起把老伯伯送来了。
易青冷笑道:那个忤逆子,他就是在家也不会搭理自己父亲吧!孙茹张望了一下,问道:人呢?依依道:刚刚检查完,送到楼上病房了。
我们上去看看吧。
杨娴儿叹道:就是你心眼儿好,溜得我们团团转。
我们自己比赛的事都还忙不过来呢!姑奶奶,世界上可怜的人那么多,你都管的过来啊?罗纲道:别说了,既然看到了,怎么能不管,人命关天啊。
我们上去吧。
五人一起上到楼上病房。
老人鼻子里插着氧气管子,身上还是穿着自己原来那套脏兮兮的衣服。
昏迷不醒。
五个人刚刚站定,一个医生和几个护士走了进来,道:你们哪位是病人何宝根的家属?五人面面相觑,依依迟疑的道:是我送他来的,恩……我们认识他儿子……医生道:现在初步确定他是肺癌,而且肺部已经大面积感染,我们要进步研究治疗的方法,看看能不能最大限度的给他延长生命。
你们这样……赶紧通知他的家人,还有,他这种情况,至少要交五千块的住院保证金,我们才能给他用药。
五千块?孙茹吓了一跳,道:我们现在哪有这么多现金啊?五千其实是很少了,依依黯然道。
她妈妈常年卧病,她从小跑医院,最知道现在看病有多贵。
别说了,我们凑一下吧,过了今天这关再说。
杨娴儿一边说着,一边拿出皮夹子,道:我这里有一千多一点。
罗纲道:我有九百,还有张卡能取一千多点。
孙茹道:我今天身上只有六百多块,全在这里了。
易青看了依依一眼,这个月他们两个人只剩五百多块了,拿出来用了还有一个多星期吃什么呀?而且全凑上也不够啊!咦!依依突然道:你们看,老伯伯的手……大家低头一看,老人的手紧紧捂着肚脐的位置,这个姿势看着太奇怪了,而且他腰上明显的鼓出了一块。
对啊,孙茹笑道:没准他早上出来就是自己要来医院看病的呢,我们看看他身上带没带钱或者卡!易青和罗纲上去,轻轻挪开老人的手,往腰上一摸,鼓囔囔的。
罗纲拉起老人的衣服,只见他腰上绑着一个河北人从前出门常用的褡裢,就是一条布袋子,可以装干粮什么的,绑在腰上或者肩膀上。
易青捏了捏那条褡裢,眼睛一亮。
他小心的把褡裢解下来,一不小心滑了一头。
褡裢一头垂在床上,从里面滑出一打花花绿绿的钞票来!我地妈呀,全是一百块的人民币,这一条褡裢少说也有个五六万吧!看不出这个老人穿得破破的,出门带这么多钱!嘿嘿,本姑娘聪明吧!孙茹得意的道:这不是解决了?说着,她拿起床上掉出来的那些数了数,还差几张;又到易青手里的褡裢里拿了几张过来,凑成五千,道:行了,谁去住院部交款。
孙茹一边说着,笑嘻嘻的对昏迷的老人道:老大爷,我们从你的钱包里拿钱给您交住院费,跟你知会一声了啊!话音刚落,老人噌得一下坐了起来,氧气管掉在一旁。
满面病容的老人突=猛然坐起来象僵尸诈尸一样,吓得孙茹一声尖叫!老人一坐起来,马上嘴里喃喃的念道:钱、钱……俺的钱!不要拿俺的钱!说着左右看了一下,一把把孙茹手里的一叠钱抢了过去,然后伸手就抓易青手里的褡裢。
易青本能的一闪,老人一个重心失衡,从床上滚了下来,他不等爬起来站稳,扑着又上来抢褡裢。
易青楞了一下,心想这是他的东西啊,连忙道:大爷您别急……话没说完,老人已经抢到褡裢拽了过去。
他紧紧的抱着褡裢和那些钱,连滚带爬的靠到门口的墙上去,喘着粗气,惊慌失措的看着易青等几个人;慌乱的把手里的钱塞进褡裢里,然后双手紧紧护住了,眼睛里满是警惕。
老伯伯,依依尽量缓和的试图靠近他,轻声说道:我们不是要拿您的钱,您生病了,要住院,我们拿您的钱给您自己交住院费。
易青也劝道:你的钱再有什么其他用处,也得先把身体治好啊!要不,您自己去住院处交钱?我们帮您通知何风……老人一听到儿子的名字,手猛得抖了一下,好象想起什么一样,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转身就往门外跑去。
易青他们促不及防,没想到病得那么厉害的老头居然跑得那么快。
依依急道:看什么,我们快追啊!第二卷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十八章 大爱如天(2)五人一阵风似的卷出去,看见老人冲进了下楼的电梯。
他们跑过去的时候,电梯已经下去了,连忙冲下楼梯。
跑到楼下一看,正好看见那个老人冲向医院大门,伸手招停了一辆出租车。
易青大声叫道:纲子,你们去停车场拿车追,我打车追上去,用电话通知你们方位!说着易青拔腿就追,依依紧跟在他后面。
孙茹本来也跟着易青,跑了两步忽然想到,罗纲没有车钥匙,没办法,只好跟杨娴儿和罗纲一起去停车场拿车。
易青冲到门口,老人拦得那辆车已经发动了。
这时正好一辆出租车在门口停下来,车上一个中年女人拿着水果篮,花枝招展的扭着屁股往下走。
易青一把就把那个女人拽开了,赶紧把依依塞进去,然后自己也做了进去,不等那个女人破口大骂,易青一边摇上车窗一边对司机说道:师傅,请跟上前面那辆车,我给您加十块钱,二十块也行!两辆车一前一后,绕了半个二环路。
易青一边盯着前面的车,一边给孙茹打手机,道:你让罗纲沿着二环走,我们现在奔着东单去呢!开了好一段路,老人的车停了下来。
老人下了车,踉跄的抱着褡裢,向路边一家大型的琴行跑去。
易青赶紧付钱下车,一边再给孙茹打电话:到了,看见了,一家琴行,东单的,叫做曾氏琴行,门口有个超大的小提琴模型……对,你们赶紧来吧,我和依依先看看什么情况。
易青放下电话,拉着依依,跟着进了琴行。
琴行很大,各种乐器都有,卖得最多的是小提琴。
易青和依依躲在一架钢琴后面,他们两个很好奇,老人病得那么重,却一心想来这个琴行,不知道想干什么,先看个究竟再说。
老人抱着褡裢,走到专卖小提琴的琴柜前,还没开口说话。
架子下站着的一个卖琴的伙计就虎起脸喝道:怎么搞的,怎么又是你!你天天来干什么?我们还做不做生意了?走走走,赶紧滚!老人抱着褡裢,一个劲的给这个人作揖,哀声道:小兄弟,不是,大哥,大哥你行行好吧,别赶俺走。
俺不是来捣乱你生意的,俺就是想买那把琴。
你看,钱……说着,老人掀起褡裢的口子,往伙计面前一晃,马上赶紧又遮上。
伙计鄙夷的道:就你有钱?你有多少钱?你知道不知道人家出十万美金买我们老板的琴都买不到!你那几万块够买个琴把儿还是琴箱啊?告诉过你了,你要买的那把琴我们不卖!一个多星期的天天来,来了就赖着不走,也不知道干什么,你这样的要买那么好的琴干什么?别捣乱,赶紧走!老人痴痴呆呆的看了伙计一会儿,忽然仰起头看着琴柜的最上一层。
易青和依依顺着他注视的方向看去,只见琴柜的最上方群星拱月般供着一把小提琴,月白色象牙般的琴身,光泽柔和,豪贵典雅。
其它小提琴下面都有个标价,只有这把琴是没有标价牌子的。
估计是非卖品。
老人泪眼汪汪的看了一会儿,突然扑通一声给伙计跪下了,大哭着道:大哥,大兄弟,俺求求你咧!你做做好人吧!菩萨保佑你长命百岁,发财赚大钱咧!我的日子不多了,我死了我儿子咋办……我等着拿这把琴去救人咧!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你做做好事吧!俺给你磕头咧,给你磕头咧……伙计听他说的颠三倒四的,而且脏兮兮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就怕他扑上来抱住自己蹭了一身,吓得连退几步,吼道:你发什么神经,赶紧起来,滚蛋!我告诉你,你再捣乱,我……我踹你了我!老人恍若未闻,拼命的磕头,额头在地上碰得咚咚想。
易青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忽然觉得拳头上一热,抬头一看,依依靠着他,已经泪流满面,哭得他肩膀都湿了。
易青这种正义感泛滥的人哪里还忍得住,刚想站起来,突然后面被人按住了。
易青回头一看,身后按住他的是罗纲,后面猫腰跟着杨娴儿和孙茹。
门外,宝马车停在门口路边。
怎么个情况?孙茹低声问。
易青也不知道来龙去脉,大概把自己看到的说了说。
孙茹突然惊道:曾氏琴行……不会是曾魁元的那个曾氏吧?杨娴儿轻声道:还有哪个曾氏!易青这下恍然大悟,他当然比不上北京本地人反应快,但是他也曾经看过关于曾魁元的电视报导,这么一说就想起来了。
曾魁元,中国最有名的制琴大师。
他号称东方制琴手艺的第一人,无数国际知名的中国音乐家都以能够拥有一把曾氏手工制作的小提琴而自傲。
据说他亲手做的琴,在拍卖行里都要卖到百万左右的天价,而且有价无市。
曾魁元自从在东单开了这个超大的高级琴行后,据说一年只做一把琴,作为镇店之宝,在店里放一年。
到年底再把这琴拿出去标卖——这样做既招揽了琴行的生意,而且也抬高了自己的身价。
他琴行里的琴,动不动比外面的贵三五倍,还照样不少人来买。
要是大师一年做几十把琴,那还有什么金贵,谁还要用一百万来买他的琴?看来老人要买的那把琴,就是这个店里唯一一把曾魁元手工制作的名琴了——别说是一个农村来的老头,就算是国际音乐知名的音乐家来求,最多也只能预订,不可能买走,不然这不是坏人家的规矩砸人家的生意吗?这下孙茹和杨娴儿也看明白了大概的情况。
孙茹摇头道:这个老大爷真可怜,可是就何风那个样子,我看就是买把曾大师的琴给他,也不见得能够让他重新做个人。
易青心中一片恻然。
这个老人固执的相信,只要给儿子买把好琴,就能够重新唤醒儿子对音乐的热爱,只要儿子再开始拉琴、搞音乐,就能从毒瘾和厄运中挣扎出来……一声声磕在地上的咚咚做响,想是砸向地板的一颗父亲的心。
易青他们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情不自禁的鼻子都酸了。
那个伙计看这老人劝不听,而且一副歇斯底里,病怏怏的样子,生怕弄出什么事来担待不起,连忙道:行了行了,你赶紧起来。
我去给你叫我们老板去,正好他今天在这儿。
说着,逃跑一样的溜到后面去了。
老人使劲撑着站了起来,想去够最上面那把非常漂亮的琴,怎么也够不着。
孙茹一听伙计这么说,道:曾魁元今天在店里?好啊,我们出去看看,顺便帮老大爷说两句话!几个人一起站了起来,向老人走去。
老人一看见他们,本能的抱紧了褡裢,后退了一大步,有点惊慌。
别怕,依依柔声道:老伯伯,我们来帮你忙的。
老人对依依显然还是很有好感的,情绪稍稍缓和了些。
这时,里面一阵脚步声,那个伙计和几个学徒模样的人陪着一位穿着工作服的中年人就出来了。
易青仔细打量,这中年人正是在电视上看到过的曾魁元。
曾魁元回头问伙计道:是哪个。
不等伙计回答,老人立刻上前连连作揖道:大师呀,俺可算拜见你了!俺家儿子从小学琴他就念叨你,说要是能拉一回您亲手做的琴,短命十年……不,二十年也愿意。
曾魁元一看,明白了,和气的道:老人家,你回去吧。
我的琴不能卖!老人急了,赶紧拿出那个褡裢,道:大师啊,你行行好吧。
我拿这琴去救我儿子……我有钱……钱,你看,钱……老人急急忙忙的打开褡裢伸到曾魁元面前,道:俺把乡下的房子地全卖了,这里是五万多块钱,俺和俺死掉的老伴儿,一辈子的钱全在这儿了……我死了没有棺材不要紧,可是儿子是比俺们的命还金贵呀!老人说着说着,又老泪纵横,哭道:大师,你是菩萨转世,是天上下来的神仙,是大好人呀!你帮帮我吧,求求你咧!我儿子吸毒,刚刚从戒毒所里放出来……不过他很乖的,他琴拉的很好,真的很好……他还是研究生咧!只要您把琴卖给我,让他重新拉琴,重新做个人,俺死了就闭眼咧……这位大叔,依依忍不住流着泪开口道:您就帮帮他吧!曾魁元一抬眼,看见依依那种摄人的美丽,登时呆了一下,随即歉然对老人道:对不起了,老人家。
你有你的难处,我也有我的难处。
这一年下来多少人跟我求把琴,我都没做。
要是卖给了你,别人也来要,我是做还是不做啊?规矩要是坏了,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您回去吧,这琴的价码我也不跟您说了,您买不起,我也不能卖。
说着,他交代伙计道:给老人家倒杯水,搬个椅子让他歇一歇,差不多就请他回去吧!说着,就要往里面走。
老人一听,知道彻底没希望了,他还想再跪下来磕头,谁知身体一下蹲,立刻眼前一黑,栽了下去!**(ps:封推期间,连续解禁,一天至少两章!请大家多点击,多砸推荐票,捧个人场,撑撑人气,谢谢!)第二卷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十八章 大爱如天(3)老伯伯!依依一声惊叫,易青和她同时冲了上去,一把把老人扶住。
罗纲和孙茹他们赶紧找把弹钢琴时坐的琴凳,让易青拉着老人半躺着。
易青放平他的上半身,揉了揉他的胸口,不停的叫他。
还好,只是痰堵了,老人胸口被拍了几下,悠然醒来。
眼里满是绝望的泪光,巴巴的望着架子上的那把小提琴。
易青扶好老人,心里又急又气又是不忍。
他这种活土匪,脾气上来了可不管你什么狗屁大师不大师的,抬头冲曾魁元吼道:你***是人不是,怎么铁石心肠呢?就是钱不够,你也先骗骗老人家吧!不能买,商量一下租几天给他儿子拉一下再还回来也行啊!曾魁元转过头来,看见一个年轻人怒发冲冠,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冷笑道:小兄弟,你懂不懂事?你当我的琴是路边三百块一把的那种?没听说还有租琴的。
这老人家是农村来的,他不懂也就罢了,你也不懂?我劝你们赶紧带他上医院是正经,别在我这里瞎捣乱!易青看着老人,心里一片凄然。
刚才在医院,医生说老人是肺癌,而且扩散感染了,估计是没有几天日子了。
他不过是想达成儿子孩提时学琴的心愿,想拿一把好琴去唤醒儿子对音乐的热爱和重新生活的勇气。
难道真的要老人死不瞑目?易青想到这里,突然灵光一现,他大声道:切,你又有什么了不起。
接受两个访问就真把自己当国际大师了?说着,易青指着曾魁元道:听说你能在一个交响乐团几十种乐器一起演奏时听出某个乐器最细微的音准上的错误——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你要在听力上赢了我,你差不多还算称得上大师,否则我就出去告诉所有人,你只是个一身铜臭,毫无良心的黑心商人!易青话一说完,曾魁元身后的几个学徒哈哈大笑了起来。
曾魁元身为制琴大师,生平最自矜的就是听音辨音的能力,他能随手在钢琴上弹出五六十个小节的音,在立刻把这些杂乱无规律的音全记下来。
十几把刚做好的小提琴一起乱拉,他也能准确的说出哪把的音有哪些不准,并且说出怎么调校。
跟这种天才、奇人比听力,真是太自不量力了。
曾魁元微微一笑,道:年轻人挺有勇气的嘛?不过,我输了,要赔上一把价值百万的好琴,不知道你输了输什么。
易青顿时语塞,答不上来,他自己穷学生一个,有什么能跟百万名琴相匹配的东西能拿出来赌的?孙茹忽然想起易青在考电影学院的时候那些精彩的表现,立刻往门外的宝马车一指,道:我们赌这辆车!曾魁元向门外一看,十分惊讶的看了看孙茹。
心想这票是什么人啊,开着宝马车陪着一个农村病老头在这里发神经。
不过曾魁元毕竟见过大世面,孙茹这辆宝马745带电视电话的,而且从车身那种华丽耀眼的柔和水红来看,很可能还是限量定做的,按买主的意思弄得颜色那种,估计价值在一百五十万以上。
反正这个赌资自己是绝对占便宜的。
易青猛吃了一惊,这么贵的车子,要是输掉了,就算孙茹的爷爷再有钱有势,再心疼自己的孙女,也非跟孙茹算帐不可。
他赶忙道:不行,小茹,这……这个咱们再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孙茹豪气干云的一拍易青的肩膀,道:你什么时候让我失望过?说着掏出车钥匙晃了晃,对曾魁元道:能赢得了他,车子马上开走!不过!孙茹赶紧补充道:赌什么题目我们来出!曾魁元再看了一眼那辆宝马,这么名贵的车,有钱都不好买,反正自己的车早该换了……好,你们说怎么赌?曾魁元道。
易青想了想道:放一段音乐,尽量长一点,然后双方任意提问,某个小节某个间奏某个音,谁记得清楚记得多就算谁赢。
曾魁元点头道:好,很公平。
说着对一个学徒道:进去放段音乐,随便放一段就行。
那个学徒应声进去了。
象这种对街的店面一般都会有公放音响,何况还是琴行。
过了一会儿,音乐响起来了。
易青一听,轻松的笑笑,点头道:恩,赫氏第三交响曲。
易青的音乐修养是不错的,从小也听了不少曲子。
更何况学导演以后天天接触这些东西。
自从九星连珠那天,他莫名其妙的获得了超能的脑力之后,一个暑假他几乎听完了所有能找到的各种高雅乐。
他一天坐在那里听得交响乐、歌剧、民乐什么的,全能一个音符不差的记下来,现在除了不会作曲指挥演奏乐器,他的脑子里的音乐储备比国际大师都多。
音乐停了,放了三分多钟。
易青摇头道:不行,这么放怎么比?太短了,放十分钟我们在开始。
曾魁元不做声,只是冲另一个学徒努努嘴,他其实是怕一说话刚才记下的又忘了。
那个学徒鄙夷的看了易青一眼,心说就好象你小子刚才放得全能记住似的,待会输了看你还怎么装!那学徒一跑进去,里面音乐又响了起来。
这次放了十几分钟。
音乐停了。
曾魁元道:谁先问?易青道:你先来吧。
……十几分钟过去了……曾魁元和几个学徒傻站那里,嘴巴全是一个O形的。
曾魁元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的大脑简直是个复制一切的电脑,他怎么也不相信自己居然会在听力上输给别人。
才问了一半,曾魁元就开始出错;而易青对答如流。
把曲子再放出来一听,易青一个没答错。
孙茹和杨娴儿对易青的这种特异功能早就见怪不怪了。
孙茹笑面如花,一脸灿烂,得意的把车钥匙拿在手里抛了抛,笑道:哈!车子保住了!还省了五万块!这下你大师可服气了吧?放心,我们不会出去说的,不会告诉别人您老人家输给一个大一学生,哈哈!罗纲,咱们拿琴走人了。
罗纲平时沉默寡言,关键时刻可是老实不客气,扶起老人站好,拉过琴凳,不脱鞋子一脚踩上去,就够着了那把琴。
曾魁元眼睁睁的看着易青从罗纲手上接过琴,忽然笑了,问易青道: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在哪个学校?易青还是保持了应有的风度和礼貌,点头道:我叫易青。
我们都是电影学院的。
易——青?曾魁元点头道:好,我相信你将来一定会名扬天下的!易青一边礼貌的谦虚了两句,一边把琴交给老人家。
曾魁元也是个豁达潇洒的人,反正输了又不能赖,索性大方到底,对伙计道:去里面拿个漂亮点的琴盒出来。
伙计拿了个崭新的盒子出来。
老人两手直发抖,把琴盒放在琴凳上,小心翼翼的想把琴放进盒子里,谁知手一松……**(ps:砸推荐票啊,兄弟们)第二卷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十八章 大爱如天(4)杨娴儿手快,一把把琴捞在手里,稳稳抱住。
老人显然太激动了,嘴唇发青,脸色煞白。
依依道:不行了,必须马上送他到医院,起码要先吸上氧气才行。
老人一阵摇晃,眼睛都睁不开了,还在死撑着道:不,不去医院,回……回、回家……易青和罗纲一左一右,来不及跟曾魁元打招呼,架着老人就出了门。
孙茹抢在前头,招手叫停了一辆出租车,对易青道:你和罗纲送老大爷去医院,我们三个女生打车后面跟着!依依道:我陪着老伯伯。
说着,依依跟易青钻进车后面,罗纲从孙茹手上拿过钥匙,发动了车子,向人民医院开去;孙茹和杨娴儿的出租车在后面跟着。
两辆车一前一后,开进人民医院,这时候已经是中午午饭时分。
罗纲和易青下车后去住院部叫了轮椅出来,把老人弄上车,进电梯又回到刚才老人跑出来的那层。
刚才那个医生正站在走廊里,抬头看见他们,愕然道:你们跑到哪儿去了?他这种身体了你们还让他到处乱跑,随时会……对不起对不起,易青一叠声的道歉。
说着易青和依依推着轮椅,把老人送进病房。
护士过来帮忙,把老人扶上床。
医生进来道:昏迷多久了?有十几分钟了吧?医生道:我给他检查,你们先出去等吧。
说着拿出听诊器。
易青和罗纲走了出来,依依一直回头看,易青只好伸手把她拉出来。
刚到门口,电梯门一开,孙茹和杨娴儿跑了过来。
怎么样?杨娴儿问道。
易青向里面指了指,耸了耸肩。
不知道过了多久,医生从里面出来了。
医生,怎么样?依依马上冲上前焦急的问道。
不行了,医生摇头道:他的病错过治疗的时间已经太久了。
肺部完全是一片杂音,扩散的太严重了;脉搏、血压各种生命体征都在衰竭,心脏负担也很重……他还能醒过来吗?易青沉声问道:能不能让他再拖几天?医生道:这要看他的求生意志了。
理论上,不会超过三天,可能会醒,也可能就这样过去了……众人一片默然。
易青点头道:谢谢你医生。
说着,他转头对杨娴儿道:琴呢?琴给我!孙茹讶然道:易青,你要干嘛?易青咬牙切齿的道:我去把那个没人性的不孝子揪来!依依认识他以来,从来没见过他发脾气的样子,吓了一跳,道:你可别乱来!易青一把拿过杨娴儿怀里的那把琴,交代道:你们拿老人家的钱去把住院费交了。
然后去吃饭,不用等我们。
说着跟孙茹道:车钥匙拿来,叫纲子开车送我去。
孙茹看看杨娴儿,再看看依依,迟疑了半天,手在口袋里就是不掏出来。
易青恼道:你倒是拿不不拿出来?好,我打车去。
孙茹赶紧把钥匙拿出来,对罗纲道:罗纲,你千万看着他。
他这人跟头老虎似的,平时开玩笑都下手没轻重。
那个何风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可经不起他打。
那小子虽然混蛋,可是打残了他一样要坐牢的。
你可千万别让易青把他打坏了。
易青一把抓过钥匙,一声不吭的扭头就走。
罗纲跟三个女生点了点头,跟着他下楼了。
依依看着易青这样子,哪里会放心,抬腿就想跟着去。
杨娴儿一把拉住依依,道:依依你别去了。
男人们的事你去了反而碍手碍脚。
罗纲平时办事非常稳重,有他在易青不会有事的。
我们进去看看大爷吧!说着,把依依劝进去了。
依依走进病房,看着老人惨白的脸色,深陷的双颊,尤自昏迷未醒。
她不禁想起了自己去世的父亲。
要是我的爸爸也在世,想必他也会这样的爱我吧。
依依想到这里,自伤身世,儿时至今的苦难尽数涌上心头,不由悲从中来。
哀哀父母,生我勋劳。
这世上的父母之爱,真是大如天般无私和慷慨…………罗纲开着车,禁不起易青一路紧催,渐渐加速。
开到了何风家楼下,易青抱起琴盒就往楼上赶。
急得罗纲车都来不及停,赶紧停在小区楼下,开了警报器,锁了门就往上赶。
赶到何风家楼下一层,就听见咣得一声巨响。
吓得罗纲赶紧冲上去。
看见易青怒气冲冲的正在踹何风那扇旧式楼的木制大门。
咣!咣!咣咣咣!一连四五脚,易青象个狮子一样毫不迟疑的一脚比一脚更猛,踹在门上。
门里丝毫没有动静。
易青左右找了找,隔壁有家好巧不巧正在专修,易青在地上挑了块木板,看看不合手,忽然眼睛一亮,从地上抄一柄民工凿墙的大锤!罗纲大吃一惊,失声叫道:易青你想干吗?没等罗纲话说完,易青把小提琴的琴盒放在墙边倚好,两只手握紧了抡起大锤,铛得一声暴响,立时把门锁砸擗了。
罗纲吓坏了,一把拽住易青的胳膊,道:易青你疯了,要是有人报警,你这可是入室抢劫!到时候说都说不清。
这时旁边那家门口人影一闪,里面探出来个脑袋,象是个南方小男人,尖声道:喔哟,你介个人干什莫拿偶家的锤子撒……易青扭头过去一瞪,吓得他赶紧把头缩回去,砰得一声赶紧把门关上。
易青抡起锤子还想砸,死活拉住他,道:别那么冲动,再想别的办法!易青哪里跟他废话,手被拉住了,脚有空,咣得又是一脚踹在门上。
那旧式的木门本来就不太结实,门锁被砸了一下将掉未掉的挂着,被易青加上这一脚,踹得锁上的螺丝零件到处飞,呼得一声,门被踹开了。
里面还跟他们第一次来时一模一样,满地杂物,矿泉水瓶包装袋,一地都是。
易青倒拖着锤子就往里走。
罗纲看他还不放下那吓人的大锤子,拦在他前面道:你这样可不行,这……这会出事的……罗纲这人本来就不善言辞,这一着急越发的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好。
易青急了,一把把他推到一边,吼道:你***别象个娘们儿一样成不成!说着,易青拖着锤子就往里走,罗纲赶紧抱起琴盒跟在他后面。
两人走到里屋,一看门关着。
易青想也没想,抡起锤子就想再砸,不过留神一看,门好象还有缝。
易青拿脚蹬了一下,门果然是虚掩着,呼啦开了。
门里一股发霉的臭味扑鼻而来,满地的废纸杂物,一张床单都快发黑了的大床,地上,墙上,到处是披头四的老海报。
上次见过一次的何风,就躺在易青面前的地上。
床就在他身边,他却四仰八叉的躺在冷冰冰脏乎乎的水泥地上。
蓬头垢面,胡子满脸把相貌都遮住了,瘦骨嶙绚,衣衫单薄。
何风听见他们两个破门而入那么大的动静,动也不动,连眼皮子也不抬起来看易青一眼。
罗纲恻然叹了口气,当年在日本,他的父亲被杀害的时候,有段时间他也是这样的,仿佛自己已经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跟天地完全隔绝了,不想再理会任何人任何事……何风原来想必是一个惊才绝艳的天才,在电影学院处处被人封为偶像,女朋友又是表演系的美女,到处拿奖,演出赚钱又多……从人生的颠峰骤然跌到了谷底,女朋友跑了,还卖了他的琴,卷走他的钱;因为失恋而吸毒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从此连对音乐也失去了热爱和兴趣,自甘沉沦,认为自己这一生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罗纲想到这里,上前道:何风,你父亲病了在医院,这……这把小提琴是你父亲给你买的。
何风好象没听见,动也不动,象死了一样。
易青回头把手里的锤子往客厅里一扔咣铛一声巨响,他回过头来扒拉开罗纲,道:不用跟他废话。
说着,他指着何风的鼻子道:你,给我起来。
**(ps:vip终于可以开禁了。
无论一本书订阅如何高,公众版的读者我都不会放弃的。
希望大家能支持活色生香,把推荐票都砸给我!只要活色生香每天有十分之一的读者投票,这本书就能稳稳坐在周推荐排行榜上,所以我向大家承诺,只要活色生香一天还在周推荐榜上,我就每天解禁一章公众版。
有上榜有更新,如果哪天没上榜了,就从那天开始停更到当周的周日,然后周日晚上开始新一拨的冲榜。
每天都有公众版解禁的书,在起点恐怕不多吧,希望大家支持,那就你好我好大家好,嘎嘎!)第二卷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十九章 智慧型愤青何风还是一动不动,只是慢慢的把眼睛闭上了。
易青怒火腾得就上来了,他上前一把揪着何风的衣服,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何风耷拉着脑袋,半站不站的软着,就是不睁眼看他。
易青抬手一巴掌,把他扇得一个踉跄退到墙上,脊背在墙上撞了一下,浑身就象没长骨头一样,慢慢的靠着墙壁软了下去,坐在了墙边,还是歪着头闭着眼,好象易青不是打在他身上一样。
罗纲赶忙劝道:算了,易青,他这身体,再打就要了他的命了!易青怒不可遏,冲着何风吼道:你***看看你自己象个什么东西?一滩泥!你做这个死样子给谁看?你干吗不去死?死给那个女人看啊,殉情去啊!让那个女人花你的钱给你买个花圈啊!何风听见易青骂得这么恶毒,猛得一下把眼睛睁开了,似乎激动了一下,眼睛里的光芒随即黯淡了下去。
他本来还对那个女人多少抱有一点希望,幻想她只是赌气出走,很快就会回来。
易青这一骂,好象他长久以来的幻想都破灭了。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暴怒的象狮子一样的家伙。
怎么?不想死啊?易青喘着粗气道:你不想死,你老爸就快要死啦!你老爸在医院,随时都会咽气,肺癌晚期,肺!癌!晚!期!何风的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情不自禁的坐直了身体。
易青伸手对罗纲道:琴给我。
罗纲犹豫了一下,易青吼道:琴给我!罗纲把琴盒递过去,易青拿过琴盒,放在床上打开,把里面那把经典名琴拿了出来。
何风眼睛一亮,随即把目光移向了别处。
易青握着琴把,把琴伸到他的面前,瞪着他道:知不知道这是什么?这你爸爸拿命换来的琴!你的老父亲,这几天一直拖着他肺癌晚期的身子,跑到曾魁元的琴行去,跪在人家店里去给人磕头,他去拼命的给人磕头!我草!你***连只鸟都不如,鸟还知道反哺,你让你爹临死都不安乐!……他卖了老家的地,连去火葬场的的钱都没有给自己留,拿全副身家天天去人家店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求人家卖这把琴给他,就为了你这个畜生!你还在这里装模作样,扮深沉!你觉得你那点儿情感伤痛很伟大是不是?为了那么一个破女人,卖到菲律宾做妓女都不配,为了钱不要脸的贱货!为了这么个烂货你连自己最亲的父亲都不要了,你连做人都不配,还在这里装B装酷!易青越说越气,老人那苍白绝望的表情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他歇斯底里的冲何风吼着,恨不得一脚踹死这个自暴自弃的不孝子。
罗纲在旁边低声道:何风,你去医院看看你父亲吧,他没有多少时间了!这把琴……是曾魁元大师亲手做的,你父亲天天去曾氏琴行求这把琴……他说你一直盼望能有一把曾大师亲手做的琴,希望你能够重新站起来,那样、那样他死也瞑目了……何风呆滞的目光突然沁出了一点晶莹的亮光,他茫然的抬起头,看着易青手里的琴——月白色的琴身在光线昏暗的屋子里闪烁着洁净高贵的光泽,恍如父亲的心。
易青冷笑着对罗纲道:你跟他说这么多干吗?他有心吗?他是个人吗?为了个无情无义的女人吸毒,戒完毒还不好好做人,拿自己父亲撒气……说着,易青举起了那琴,冷声对何风说道:我看这把琴你也用不着了,一滩泥一样站都站不起来,你还配拉这么好的琴。
我替你砸了它,省得碍眼,大家心里清净!罗纲吓了一跳,眼见的易青半点也不含糊,抡起琴把就往何风头上的墙壁磕了过去。
罗纲赶紧冲上去一把抱住易青使劲抢那把琴,急道:易青你疯了吗?不能砸啊!易青暴跳如雷,高声吼道:放手!我砸了它,砸了省心!砸了干净!操!还没等罗纲够到那把琴,跌坐在地上的何风突然一声尖叫,从地上一跃而起,扑上来紧紧的抱住了那把琴!易青手一松,何风一把夺过琴,紧紧的抱在怀里,后退了几步靠在墙上。
他瞪大了眼睛紧张的看着易青,好象一个惊恐的母亲在保护自己的小婴儿。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无法遏止的剧烈颤抖着,干渴发涩的喉咙里仿佛想说点什么出来,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发出一阵受伤野兽般沉闷嘶哑的低嚎……啊!啊……啊……呜……何风蓬乱的头发微微颤抖着,嘴里发出痛苦的几个音节,仿佛太久没有说话使他丧失了语言的能力。
他的身体痛苦的佝偻着,抱着的琴紧紧的按在胸口。
一边绝望的呜咽着,一边慢慢的蹲了下去。
罗纲松开了抱着易青的手,两人就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他。
终于,何风发出了一声仿佛被人推下深渊一般的号叫,哭了出来——爸!爸!爸……爸爸……爸爸啊爸……何风的身体因为剧烈的悲伤而激动的抽搐着,他不停的叫着爸爸,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干涩的面颊上滑落。
他抚摩着怀里的琴,哭到浑身无力的跪了下去,额头顶在地上不住的摇晃着:爸爸,对不起……对不起啊,爸爸!他声嘶力竭的哭着,仿佛要把长久以来心中的积郁,要把对生活的控诉和对父亲的忏悔愧疚通通的发泄出来。
罗纲忍不住吸了一下鼻子,看着易青。
易青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刚才激烈的怒吼让他有点疲惫的感觉。
他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张还不算太脏的废纸,写下老人所在医院的名字、科室、床号,然后写了一个自己的手机号码和自己的姓名。
写完,易青把纸条折了一下,转身扔在空着的琴盒里,然后蹲下把琴盒放在何风面前,低声道:去不去看你父亲,什么时候去,你自己决定!说着,易青推了罗纲一把,两人扭头走了出去。
罗纲闷闷的走下楼,走到车子旁边,他忍不住回头道:不行,他情绪那么不稳定,要是做出什么傻事……易青不耐烦的推着他转身,道:安啦!心理学告诉我们,人在受到严重打击无法接受事实时会出现大脑区间性的封闭,以避免脑神经受到伤害;形成自闭的病患会伤害自己以及自己周围最亲近的人。
治疗这种病的方法就是用舒缓或者刺激的方法,迫使病人将情绪发泄出来……楼上那个疯子病已经好啦!咱们要是再不回去,估计孙茹和依依她们才要疯了!赶紧开车走人。
哦……罗纲开了车门,易青也坐了进去。
罗纲刚要发动车子,突然嘎一声熄了火。
他才反应过来,扭头看着易青道:咦……不对啊!你小子刚才故意装得吧?哪里有这种事?易青一本正经的严肃的道:象我这种正直的男人,有着高贵的品格和正义感,如果不是我至情至性的感召,怎么可能骂醒他呢?你这样说就是侮辱我的人格哦!罗纲迟疑了一下,发动了车子。
他一抬头,看见镜子里易青嘴角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的微笑。
罗纲抬手给了易青一拳,笑道:你丫这么说就是侮辱我的智慧,靠!咋的?那是我专业学的好,看看我的表演,那节奏感,那爆发力,那层次,那台词,那家伙是岗岗滴啊!奥斯卡颁个影帝给偶,偶都不希得去……易青懒洋洋的倚着车窗,眉飞色舞的说道。
罗纲笑得直摇头。
他突然发现,易青不是个他原来想象中的人。
他一直以为易青只是个冲动莽撞的热血青年,现在看来,这个人的心里却令有一片天地。
其实,人这个东西谁有说得清呢?要说易青纯粹是冲动吧,他不可能把事情处理的这么圆满;要说他是装出来的气愤吧,他又确实就是那种脾气的人。
只能说,他的激愤是真的,但是,他的聪明也是真的……红色的宝马车一路轻快的向正午太阳最亮最灿烂的地方驶去……**(ps:大家砸票哇!只要在榜上,解禁就不断!)第二卷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二十章 灵魂天籁(1)唉……救命啊……啊啊啊!易青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靠在录音教室的DJ大靠椅上,一阵鬼叫。
还是不行吗?去买午饭的杨娴儿从外面进来,把几大袋麦当劳放在录音台上。
啊?!李佩佩一声惊叫,赶紧把袋子拎起来,叫道:大姐啊,这套设备好几十万呢,要是可乐什么的滴两滴下去,卖了我也赔不起啊!孙茹垂头丧气的拍着台子,道:破东西!怎么弄都不出好效果,还几十万呢!说着,拿脚不停的踢台子下面的铁板,嘟囔道:叫你几十万,让你几十万,让你几十万……李佩佩笑道:那里随便你踢,爱怎么踢就怎么踢,反正我不疼。
一直坐在一旁发呆的罗纲走过来,把李佩佩手里的袋子接过去放在一张大椅子上,拿出一个汉堡和一杯可乐来吃。
易青去掐罗纲的胖脸,骂道:吃!就知道吃,就知道吃!今天都星期四了,后天就比赛了,所有人就你不着急。
罗纲咬着汉堡道:反正不关我的事。
我负责拍的素材可是前天就完成了,剩下的事我又不懂。
你们爱咋咋地,没人吃我都吃了啊!李佩佩道:我真的已经尽力了,就是说不上来缺点什么。
要不我再去系里叫人?易青道:声带已经弄好了,音效特效也说的过去,但是,这个片子的音乐没有灵魂。
所以老觉得缺少点什么。
李佩佩讶然道:灵魂?易青点头道:就象电影要表达导演的内心语汇一样,好的音乐要表达创作的情感,你的音乐里要……要有一种……易青使劲的寻找着词汇,思索着道:……要有一种倾诉,你想要讲点什么,你以什么去震撼和感动人;要把影片的内涵和音乐的内在表情融合在一起……如果只是技巧的拼凑,根据片子的推进把相配的音乐加上去,那只是个技术活儿,你们录音系的人都能做。
孙茹在一旁啃鸡翅,叹气道:懂电影的不懂音乐,懂音乐的不懂电影,就好比一只鸡只有一边翅膀,怎么飞得起来呢?杨娴儿喝了口可乐,慢悠悠的道:据说鸡就是有两只翅膀也飞不起来。
李佩佩发了一会儿呆,颇有点神往的道:我要是有何风师兄的那种本事就好了。
易青摇头道:别提了。
那位天才现在基本是废才。
就算他还能行,就他父亲现在这种情况,咱们总不能不让他做孝子吧?李佩佩道:这次代表日本出思的杉尾坊尚善,可是在维也纳开过演奏会的青年指挥家,作曲家,二十几岁就拿过几个国际上的电影音乐指导的奖了。
我们做的这个东西,要是能赢他就奇怪了。
杨娴儿撇嘴道:有这么厉害吗?日本人怎么随便抓个出来就是什么家什么家。
罗纲接口道:李佩佩说的可一点没有错。
杉尾坊尚善在日本是有名的音乐神童,我在日本的时候还去听过他指挥的演奏会。
不过,他跟佐藤他们不是一路的,这个人在日本是坚定的反战派,右翼分子曾经扬言要暗杀他。
孙茹没好气的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他还帮着佐藤跟我们作对!易青失笑道:拜托,大小姐,人家是来参加中日文化交流的好不好。
象这种学艺成痴的人,有机会跟中国高手过招他能放过吗?说着,他又把声带倒回去听了一遍,没什么毛病,可就是让人激动不起来,这样的作品干脆都别拿出去丢人算了,还跟什么家什么家去比赛……艺术创作这个东西是要讲天分,讲顿悟的,而不是靠实践积累。
这跟大多数人想象可能不太一样。
一个匠气十足的导演拍一辈子戏也依然上不了台面,而一个有才气的天才导演可能一部戏就名垂青史。
就好象下围棋一样,11岁的常昊当年只有三段棋力就能打败国手马晓春九段,并不会因为马九段比他多下了几十年棋而使他输棋。
电影也是一样,陈凯哥拍《无极》的时候,他的实践经验比拍《霸王别姬》的时候多了不知道多少倍,但是《无极》花了几亿成本却被人骂死,《霸王别姬》不但拿了电影艺术最高奖戛纳金棕榈,而且进了巴黎艺术历史博物馆。
学习艺术最重要的就是用感觉、用心去体会感知;其次是思考和运用智慧;再次是表达和沟通,最后才是操作和实践。
并不是说具体的实践不重要,而是实践、操作、技巧这些东西是人为可以把握掌控的,是很容易可以做到的。
拿录音来说,没听说哪个专业院校毕业出来的学生,到了剧组岗位上不会操作的——老录音师操作了几十年也无非是动作快一点,或者某些方面有点小窍门,而创作中的灵气和感觉,却是练一辈子也练不出来的。
很多创作者不理解这个主次关系或者不明白这个道理又或者明白了客观条件使他无法去实施,所以一辈子只能拍一些千篇一律的垃圾。
虽然易青他们没见过何风的实力,但是在李佩佩他们的表述中,他就是属于一种天才类的存在。
要是开场音乐辩论会,估计没有什么人能赢得了易青,身为一个导演,他的音乐修养和鉴赏的水平早已远远超过了他的年龄和学历。
但是叫他进行录音创作他就不行了,就象美术沙龙上他能打败杨娴儿,但是让他们两人提笔画幅油画什么的作品他就不行了。
毕竟一个导演的才华和能力应该体现在脑和嘴上,能想会说,思考与沟通才是导演的本分,相比之下,摄影、录音、美术这些更象体力劳动,而导演是典型的脑力劳动者。
而李佩佩这样的学生,在学业上应该是最优秀的一类人,让她中规中矩的完成一个电影是没问题的,但是她却完全不具备易青的那种灵性和智慧,做出的东西象从流水车间生产出来的标准品一样。
从何风家回来以后,第二天星期二易青就和罗纲、孙茹去故宫把素材拍了出来。
从星期三上午到现在,几个人都是轮流回去睡觉,三餐都在录音房吃,一直做到今天周四中午才把声带做好。
虽然做的不满意,但是只能如此了。
就算现在有什么天才来出手相助,重新做一条时间上也来不及了。
杨娴儿恨恨的道:上一场明明就是我们赢的,日本人耍赖!现在要跟他们算平手,真不甘心!这时,易青的手机响了起来,易青接起来一听,是依依从医院打来的,这丫头心太善了,中午一下课就跑到医院去了。
她知道易青这两天忙,没有叫他一起去。
易青,老伯伯醒了!啊?易青也很高兴,抬头对大家道:依依说何风的父亲,那个老大爷醒过来了!不过,依依在那头幽幽的说道:医生说不太好,可能是回光返照……第二卷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二十章 灵魂天籁(2)依依放下电话,走进病房,呆呆的看着老人。
老人嗫喏着说不出话来,依依知道,他是希望在临死前见一见自己最心爱的儿子……忽然,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依依回头看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个长发披肩的青年男子,背后斜背着一个漂亮崭新的小提琴琴盒,一身白衣如雪,一条洗得发白的旧牛仔裤;看他的样子大约也就二十五六左右,眼神中却带着与年龄不相衬的沧桑和落拓;象一个从武侠小说里走出来的浪子,他瘦削清俊的脸上光滑白皙,泪光隐隐。
他看着老人,嘴角微微抽动,说不出话来。
依依觉得这个年轻人非常眼熟,可是就是说不出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再仔细一看,认出了他背上的小提琴盒子,正是他们从曾魁元店里拿出来的那个!你是……何风?依依惊讶的道:刮了胡子都认不出来了!说着,她连忙上前让何风进来,道:老伯伯一直在等你,快进去跟他说说话吧!依依让过何风,细心的给他们父子俩掩上房门,坐在门外的长椅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病房门开了。
何风慢慢的从里面走出来,站到依依的面前,轻声道:请帮我叫医生来,谢谢。
依依一惊,站起来道:老伯伯怎么了?不舒服吗?何风低声道:我父亲……去世了。
啊?依依一下子眼眶就红了,点头道:也好,也好,看到你这样来见他,他也该去的安心了。
何风怔怔的站在走廊上,看着天空,一句话也不说。
依依连忙去叫了医生来。
医生赶到后,确认了患者死亡,蒙上白布,记录了死亡时间,开出死亡证明和通知……病房里兵荒马乱,征求过何风的同意后,先在太平间停放一夜,明天直接从医院去火葬场。
医院的护工把遗体推走了。
何风始终面对着天空,没有回头。
依依怜悯的看着何风孤独瘦削的背影。
她也曾经失去过父亲,知道那种感觉。
忽然,何风慢慢的转过身来,看着依依,问道:你的那些朋友们呢?依依道:他们在学校。
他们刚才还说晚上来看老伯伯,没想到这么快就……我应该好好谢谢他们。
何风呆呆的说道:我一直都不知道,我爸爸得了肺癌。
我从小,我爸爸就是这样,他有什么难受、不舒服、不高兴从来都不跟我说。
他只是叫我不要分心,好好学琴…………我从小,母亲就去世了。
我父亲一个农村男人,又当爹又当娘的带我,也没有再娶。
他怕耽误了我,怕委屈了没娘的孩子,就拼命的赚钱,想把最好的东西都买给我。
他承包过鱼塘,种过蘑菇,还办过养鸡场,在农村,他算是很会赚钱的。
本来他可以生活的很好,可是,就因为我从小喜欢音乐,他倾家荡产的送我去城里最好的学校找最好的老师教我练琴…………我练琴,上音乐附中、上大学、考研究生,一直到二十几岁,都在花我爸爸的血汗钱;后来,我自己能赚钱了,拿了好多国外比赛的奖金,我也没有想过应该给我爸爸买点什么。
而我爸爸,我只是偶尔随口提了一次,我想要一把曾魁元大师手工制作的琴,这只是句白日梦一样的玩笑话,他就牢牢的记住了……依依静静的听着,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何风才好。
何风慢慢的解下背后的小提琴,抱在怀里,低声道:我永远都记得,小时候,我在老师家里学琴,一学就是三四个小时。
我爸爸就象一个卫兵一样,始终站在老师家的楼梯口等我,有人经过的时候,他就会自豪的指着老师家的门告诉人家,里面拉琴的是我儿子,不错吧…………那时候我还常常嫌他烦。
现在,我真的很想再拉琴给他听,可是,他还能听到吗?能的!依依很肯定的说道:只要你用心拉,他在天上一定能听的到!……2006年11月9日,星期五,北京晴。
下午两点多,易青正在睡午觉。
准备睡醒了和李佩佩他们再去把作品修改一下。
这时宿舍外面有个男生敲门,咚咚咚,山响。
易青睡眼惺忪,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宿舍里导演班的其他几个男生一阵抱怨——谁啊?大中午就来讨债!易青开门一看,是个表演系的男生。
谁叫易青,楼下有个女生找!那个男生一脸的不平衡,道:靠,我们学院都没见过那么正点的女生!易青有点儿醒了,他跑到窗口向下一看,楼下一个人影正仰着头看着他们宿舍的窗户,苗条婀娜,不是依依是谁?易青赶紧穿起衣服,跑下楼。
她今天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易青跑到楼下,冲到依依面前,问道:你怎么来了?依依嫣然一笑,道:你看,我把谁带来了?说完,她身子往旁边一闪。
只见她身后的树下,站着一个斜背琴盒的白衣青年,午后阳光透过稀松的树叶照在他忧郁孤独的脸上,显得他格外落寞。
何风?易青认出了他背上的琴盒。
何风慢慢的走过来,看着易青道:听说你们明天要跟人比赛?能让我看看你们的作品吗?易青笑了,道:当然。
易青带着何风和依依来到录音房。
然后通知李佩佩和罗纲、杨娴儿赶紧来。
何风一坐到录音台前,整个人感觉都不一样了。
都说男人在专心工作的时候最帅,何风此时的样子,让易青想起了武侠小说里的一句话就象西门吹雪拿起了剑。
过了一会儿,李佩佩、罗纲、杨娴儿都来了,只有孙茹从家里过来需要点时间。
何风仔细听了一遍,回头道:对手很强吗?李佩佩一脸都是见到偶像后的激动,连忙接过来道:杉尾坊尚善!日本的杉尾坊尚善!何风点了点头,回头过去,把做好的声带上稍微修改了几处地方。
然后道:先这样吧,明天再说。
说着站了起来。
罗纲惊讶的道:明天?明天就比赛了啊!来得及!何风淡淡的道:各位明天见。
说罢慢慢的走了出去。
李佩佩双手抱在胸口,一脸憧憬的喃喃道:哇……好酷哦!**(ps:明天周日冲榜,解禁更新时间在夜间12点,没有熬夜习惯的朋友不要等。
只要明天早上上网时千万记得把票砸进来就行。
星期天午夜12点更新一章,周一早上更一章,六小时后再更一章。
只要能上周推榜,下周还是保持每天更新。
希望大家把推荐票砸向这里!)第二卷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二十章 灵魂天籁(3)(ps:今天周日,连更两章,请大家千万别忘记投票,活色生香是起点目前公众版解禁最快的小说之一。
)************************************星期六是今年外国电影节的最后一天。
往年其他国家电影节的时候,这最后几天一般是最冷清的。
然而今年不同,由于充满悬念的中日电影三场PK大战牵动着许多人的心。
相信对大多数中日友好人士来说,今天电影学院录音系输掉才算是大团圆结局,双方平手告终,顾全了日本代表团的面子,也不让中国官员们没面子。
一大早,市外联办的领导就来了院长办公室,说要见见比赛的选手。
张院长让自己的秘书给领导端上一杯水,让人去把李佩佩和易青叫来。
易青和李佩佩来到办公室。
领导温和的看着他们,虚头八脑的说了一大堆夸奖的废话,然后道:我来是想问问,你们都准备好了吗?易青看了李佩佩一眼,有点迟疑的道:准备好了。
领导点头道:好啊!我就是想提醒你们,不但要赛出水平来,更重要的是,要赛出中国人的风格来。
我们中国自古是礼仪之邦,谦让和敬客是我们民族的美德嘛?易青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恶心坏了,他盯着领导的啤酒桶好肚油肚,冷声问道:您的意思,是想让我们输给日本选手?也不能这样说,领导笑呵呵的道:毕竟是文化交流嘛,又不是打仗。
关键是展示了我们新时代中国电影人、中国大学生的风貌和才能就行了。
不必要那么盛气凌人,非要把客人压服不可嘛!再说了,我们每年跟日本都要搞很多文化交流,让人家太没面子,我们以后的工作也不好开展嘛!易青听了,真是怒火填膺,这算是什么道理?顾全日本人的面子,那我们中国人自己的面子呢?难道我们就是不要脸面的?我们就不该受到国际上的尊重?整天说谦让谦让,还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说这是什么大国风范,其实何曾有一个国家因为谦让而受到尊重?哪有一个敌人肯因为你谦让而手下留情?对付日本这种国家,只有强者才能赢得尊严!易青深吸了一口气,郎声道:请领导放心,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决不会为了无聊的理由故意放水,做出有损中国人形象的事。
领导愕然,难道这个傻小子没有听明白我的话?张院长在桌子后面看着剔眉瞪目的易青,慢慢的道:易青,我把丑话给你说在前头,你们几个要是输了这场比赛,我就处分你!易青嘴角浮起一个得意的浅笑,大声道:请院长放心吧!我们去准备了。
说着,看都没再看大腹便便的领导一样,转身拉起李佩佩就走。
领导就算再颟顸,也不可能听不明白张院长的意思,他尴尬无比的站了起来,想发作又发作不得——电影学院可不比一般院校,算是半个国家机关,很多老师本身就是人大代表,能做这种学校的院长,背后一定是有点官家背景,比如说前任院长谢非老教授,就是毛主席的老师谢觉哉老先生的长子。
真要掐起来,谁领导谁还真说不定呢。
张院长冷笑了一下,随便什么人都能到电影学院的院长办公室指手画脚,那我们还混不混了?当年四人帮手下的红卫兵围攻电影学院的时候,这个学校的人也没丢过份子,何况是现在。
桌上的热水杯上面还飘着袅袅的热气。
张院长推开门,秘书他们的的办公室就在对面,张院长冲着秘书道:下次这种人来,记得用一次性杯子!……易青和李佩佩走出办公楼,直接去录音房。
依依、孙茹、罗纲、杨娴儿已经早早的等在那里。
正在听昨天何风改过的样片。
确实感觉激动了一点,孙茹皱着眉头道:可是也没有根本性的进步啊!易青站在门口看了看走廊,道:何风还没有来吗?李佩佩非常有信心的道:他说要来,就一定会来的。
而且,何风师兄以前代表我们学校去比赛,还从来没有拿过第二名,我们这次一定赢!那是以前!杨娴儿接口道:一个吸了半年毒的人,再天才能怎么样?更何况,就算他现在出现,时间上也来不及了。
李佩佩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也不好说什么。
易青一拍手,道:别等了,到点了,我们过去吧,行不行就这么着了。
易青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心里真是无比郁闷。
本来输了算平手也就罢了,但是今天被那个领导这么一说,以易青的脾气,真是说什么都不愿意输掉这场比赛!要是今天输了,没准张院长还会误会自己,那个领导也会得意洋洋的认为是他的话起了作用。
靠!易青一路走,一路捏紧了拳头,明知胜算渺茫,他也决不会回头!马上就要八点了。
易青他们走进礼堂,他们几个刚一走进去,各高校来参加活动的学生就开始鼓掌。
几个星期下来,电影学院学生会的这几个学生跟日本人叫板的事迹已经传开了。
青年学生之间这种举动最容易引起大家的好感,易青他们俨然已经成了抗日英雄了。
易青他们向着人群频频点头,一边找地方坐。
忽然,李佩佩惊叫道:你们看那是谁?易青闻声望去,只见人群中坐着一个抱着小提琴的男生,长发披肩,背影瘦削。
何风!易青急忙走过去,道:你怎么不去录音房找我们?何风抬了一下头,慢慢的道:我在这里等你们好久了。
坐下吧。
易青叹了口气,招呼依依他们过来坐下了。
孙茹嘟囔着道:现在来有什么用,看我们怎么输吗?依依轻轻的拍了拍孙茹的手,孙茹看了她一眼,不说话了。
毕竟何风父亲刚刚去世,时间这么紧,怎么能怪他不帮忙呢?何风越过易青和依依、孙茹,对着那边的李佩佩道:把样片拿到后面去吧。
一会放片子之前,我们两个一起上去。
李佩佩满眼放光,点头道:恩!能跟偶像并肩作战,简直就跟做梦一样嘛!礼堂里已经陆续坐满了人。
日本代表团也来了。
易青注意到那个杉尾坊尚善非常奇怪,他虽然也做在日本代表团方阵里,但是却和日本留学们坐在一起,对佐藤和其他右翼专家爱搭不理的。
五位评审入席坐好,电影学院领导和佐藤也都就位了。
雅克道:今天是电影节的最后一天,非常荣幸跟中日两国的精英们度过了一个月的难忘时光。
希望今天的最后一场比赛,两国年轻的电影人能够给我们带来意外的惊喜,为此次电影节画上圆满的句号。
说着,雅克示意熄灯,先让日本选手放映自己的参赛作品。
对不起,请等一下!第二卷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二十章 灵魂天籁(4)(ps:请大家砸票吧!星期一早上九点前上来看,如果还在周推榜上,再解禁更新一章!)*************对不起,请等一下!杉尾坊尚善突然站起来用英语大声道,然后走上主席台。
主席台是在礼堂舞台下面的,背对观众面向银幕,好方便评审一会看作品。
杉尾坊尚善走到佐藤旁边,移过话筒,道:之前的两场,据说都是中国的朋友让我们先出示参赛作品。
中国有句老话,来而不往非礼也,我想,这次也该轮到中国的选手先来了。
谢谢!雅克笑道:啊,日本的音乐家很有气度。
那就请中国选手先来。
何风和李佩佩站了起来,向主席台走去。
李佩佩不知道何风要干什么,张大眼睛看着他。
何风向张院长点了点头,张院长是认识何风的,呆了一呆。
何风移过张院长面前的话筒,对着下面道:各位,我们参赛的作品名是《大爱如天》,我们试图向大家证明,只有回归最本源的艺术形态才最能发挥质朴的感人力量,所以,我们将使用当年无声电影时代的电影配乐方式和现代录音科技相结合的手法来诠释演绎我们的作品,表现我们伟大的故宫,谢谢大家!哗……电影学院的方阵里议论纷纷。
易青和孙茹他们面面相觑,张大了嘴……难道,难道何风竟然想现场即兴配乐?匪夷所思,这难度未免太大了吧?在无声电影的时代,西方电影院里放的都是默片。
为了补足耳朵上的缺憾,电影院的老板们会重金雇请一些演奏师和一位解说员。
解说员讲解剧情,演奏师就给电影配上风格相符的音乐。
但是随着有声电影的发明和发展,这种配乐形式渐渐的被淘汰了。
主要的原因当然是有了更先进的后期技术可以制作电影音乐,同时也是因为对演奏者的要求太高,一般的演奏师很难做到音乐的内容跟电影完全匹配,那样必须具有非常高的电影修养和音乐演奏能力才行。
灯光暗了下来,片子开始了!宏伟辉煌的故宫,镜头从朝阳午门进去,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文华殿、武英殿……内廷里是乾清宫、交泰殿、坤宁宫……这座宏伟的建筑,是中国五个多世纪以来的最高权力中心,它以园林景观和容纳了家具及工艺品的9000个房间的庞大建筑群,成为明清时代中国文明无价的历史见证;这里曾居住过24个皇帝,是明清两个朝代的皇宫,整个建筑金碧辉煌,庄严绚丽,它和法国凡尔赛宫、英国白金汉宫、美国白宫、俄罗斯克里姆林宫一起被并称为世界五大宫,并被联合国科教文组织列为世界文化遗产。
罗纲的摄影能力当然是无可挑剔。
片子重点突出的建筑是三座大殿:太和殿、中和殿和保和殿。
他们建在汉白玉砌成的8米高的台基上,远望犹如神话中的琼宫仙阙。
第一座大殿太和殿是最富丽堂皇的建筑,俗称金銮殿,是皇帝举行大典的地方,最显眼的是90多根有直径达1米的大柱子,其中6根围绕御座的是沥粉金漆的蟠龙柱。
御座设在殿内高2米左右的的台上,前有造型美观的仙鹤、炉、鼎,后面有精雕细刻的围屏。
中和殿是皇帝去太和殿举行大典前稍事休息和演习礼仪的地方。
保和殿是每年除夕皇帝赐宴外藩王公的场所。
三座大殿整个大殿装饰得金碧辉煌,庄严绚丽。
片子的后半部拍摄的是内廷。
以乾清宫、交泰殿、坤宁宫为中心,东西两翼是东六宫和西六宫,在坤宁宫北面的有御花园。
御花园里有高耸的松柏、珍贵的花木、山石和亭阁。
名为万春亭和千秋亭的两座亭子,可以说是目前保存的古亭中最华丽的了。
这些都是皇帝平日办事和他的后妃居住生活的地方。
在易青的构想设计中,前半部分,易青着重突出的是故宫的严肃、庄严、壮丽、雄伟,以象征皇权的至高无上。
后半部内廷则富有生活气息,拍摄的建筑多自成院落,有花园、书斋、馆榭、山石等。
尽管对故宫文化和历史的整体感表达的还比较准确,但是毕竟这次比的是音乐,而不是导演技巧和摄影。
这个影片一开始配的各种声音,虽然精巧合辙,但是殊无特色。
佐藤得意的点了点头,如果这场再不赢,他的代表团这次未免也太颜面扫地了。
突然,佐藤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在银幕下的侧幕条下面,忽然传来了悠扬的琴声……柴可夫斯基的小提琴协奏曲,在镜头进入太和殿的勾栏回转之时突然以一种奇特的心理感觉介入了画面!这首曲子是柴科夫斯基最著名的作品之一,与贝多芬的D大调、门德尔松的e小调、勃拉姆斯的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并称为世界四大小提琴协奏曲。
这首乐曲的特色不但充分发挥了主奏小提琴绚烂的近代演奏技巧,展开了色彩丰富的管弦乐,造出了比以往的小提琴协奏曲更新鲜的韵味,而且用他含有俄国民谣的地方色彩,独特的充满哀愁的优美旋律,作成了格调新颖、独特的作品。
第一乐章,中庸的快板,D大调,4/4拍子,奏鸣曲形式。
琴声在画面拍摄太和殿、中和殿和保和殿三大殿时介入,轻快音量大的处理,引导听者神往而进入乐章的转折、夹杂着婉约的柔细渐渐加强而倾泻出源源不绝的音符。
台下的听者们听着这个乐章,竟莫名的随着这乐章的高潮,心情飘到金黄色一般灿烂的国度。
使得辉煌的故宫前殿一改沉闷枯燥的气氛,显得充满活力。
第二乐章,短歌,行板,g小调,3/4拍,三段体。
琴声在镜头进入内廷时忽然一转!被称为小抒情曲的第二乐章,其沉思般的抒情,。
真挚动人的主旋律,略带伤感。
仿佛从远处传来一阵悠扬的歌声,使人嗅到了大自然清新的气息,仿佛慈祥的父亲即将远行,孤独的孩子露出不舍的目光。
配合着充满生活气息和柔情意味的内廷建筑,更加引导听者出神的聆听、在何风演奏下,这首俄国曲子竟似有东方的娓婉柔转,带出听者的灵魂,转而消失在在宇宙间。
第三乐章,终曲,活泼的快板,D大调,2/4拍子,回旋奏鸣曲形式。
镜头再从内廷两侧拉开,开始介绍全面介绍故宫。
这乐章主题令人有俄国风鼓激烈地敲击之感,是属于俄国民俗舞曲特雷巴克的一种。
以很强的节奏,快活地进行,宛如一幅人们欢庆节日的图画,仿佛是孤独的孩子见到了远行的父亲欢快的心情。
狂热、活泼的气息。
渐次的加入,使狂野有如舞曲的节奏强烈勾划出多彩的生活,并夹杂间奏,引人联想,接着一直激情澎湃下去,使温度上升至极高到结束,让人有高烧不退的感觉。
本来洋溢着乐观气息的柴氏小提琴协奏曲,在何风的演奏下加入了一种莫名的哀伤,仿佛倾诉着一种伟大的情怀,那干净纯粹,摄人心神的琴音立刻吸引了所有的人。
故宫,是中国皇权、父权,男性权利至高无上的象征,以刚毅雄伟见称,直接的实景拍摄不免雄伟有余,而婉约不足。
在何风如泣如诉的演奏之下,似乎在故宫至刚之中掺进了一丝温柔,象一个慈祥的父亲在天上俯瞰着他的孩子。
易青知道,何风是在把这首曲子送给他在天上的父亲。
易青想起自己远在家乡的双亲,眼眶微微的湿润了。
他似乎已经好久没有打电话回家了,比赛结束后,一定要打个电话回去好好问候一下父母。
本来简单平淡的配乐,在天籁般的小提琴声中,突然被赋予了一种特殊的主题,变得灵动而深沉,悠扬又不失欢快。
在音乐中,人们会把眼前的故宫想象成一个伟大的父亲,他时而庄重威严,时而大方快乐,既有铁骨铮铮,又有百转柔情……就仿佛把沉静的故宫建筑群人性化了一般,整个故宫仿佛都活了起来。
父爱如山,大爱如天!杉尾坊尚善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
接着五位评审也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
后面的学生纷纷起来,向这位化腐朽为神奇的录音师致敬!片子放完了。
琴声戛然而止,绕梁不去。
全场沸腾了!无数人的荧荧泪光之中,爆发着山呼海啸一般的掌声。
什么是天才?天才是伟大的感情与灵魂造就的!惟有出自灵魂的天籁,才如此震撼人心!易青激动的和依依、孙茹、罗纲、杨娴儿依次拥抱着,欢呼着何风的名字。
何风泪流满面的从幕后出来,月白色的小提琴在柔和的聚光灯下闪烁着泪珠一般的光芒。
爸爸,你在天上听到了吗?第二卷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二十一章 请君入袋(上)(上周推荐榜了,按约定每天解禁一章,但是现在处在一个很危险的位置,大家别忘了砸推荐票,不然随时会掉下来啊!)*************************************潮水般的掌声响了稍停,停了又响,错落的在整个礼堂此起彼伏。
随着前排观众不停的起立鼓掌,后排的观众,特别是一些录音系的女生干脆离开座位,挤到台下,一睹何风的风采。
大家都想知道,能够用一把小提琴使人落泪的演奏家,就是是什么样子。
电影学院的老师试图让自己学校的学生先坐下,维持好秩序,毕竟比赛还没结束。
但是根本没有用,场面完全失去了控制。
何风站在台上,仰面向着天花板,似乎在和父亲的灵魂交谈,又似乎是不想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
按照学院的传统,作品受到如此好评的情况发生,主创人员应该主动上台向观众致意。
李佩佩过来拉着罗纲和易青刚要往上走,易青一把拽住了他们两个,缓缓的摇了摇头,然后更加起劲的鼓起掌来。
这一刻的辉煌,这所有的掌声和欢呼,是仅属于何风和他的父亲的。
孙茹微微点头,和杨娴儿对望了一眼。
如果说何风的才华令人惊艳的话,易青的这种风度和胸怀似乎更能令知性的才女们心折。
从刚入学时那个轻易用个人好恶判断他人的莽撞少年,到这个沉稳大度能包容和欣赏他人的学生首领——易青是真正成长了,越来越象是一个能统御人心的大导演了。
何风有着非常丰富的比赛经验,这种热烈的情况他也不是没有见过。
他知道这时候他决不能到台下来,高校观众的素质决定了他们不会冲上台来,但并不等于自己走到他们中间不会被热情的大学生朋友们举起来抛两下什么的。
如果自己下去,场面就会更没完没了。
何风最后向人群挥了挥手,悄悄的转到侧幕条后面去了。
他收起自己的琴,背起琴盒,悄悄的从礼堂舞台的后面走了出去,转到后台的化妆间,从小门走了出去。
随着何风的离去,观众们的掌声渐渐平息了下去,大家慢慢的各自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去。
比赛毕竟还没有结束。
正当评审要宣布熄灯放映日本选手的短片时,日本音乐家杉尾坊尚善走上台来,要了一个麦克风。
大家看到日本选手要讲话,纷纷静了下来,心说人难道小日本还有什么回天之力?杉尾坊尚善试了试话筒,然后微笑的道:现在我郑重的宣布,退出今天的比赛,应该说,是我主动的承认失败。
今天的胜利,属于刚才那位天才的中国小提琴手!翻译刚刚用惊讶的语气把这句话翻译完,全场的中国观众再一次沸腾了。
杉尾坊尚善等大家安静一点,继续说道:我始终相信艺术能跨越国界与历史的隔阂,就如同我相信中日两国的人民终究能缔造共同的和平一样。
中国的演奏师今天让我听到了世界上最动人的,发自人性灵魂的声音。
我虽然输了比赛,但是我毫无遗憾。
谨在此向中国的年轻艺术家们致敬,如果他们允许,我希望能在私人的场合将我的参赛作品拿出来请他们指正,感谢大家!翻译一翻完这句话,杉尾坊尚善就再度鞠了一躬,走下台来,又坐到留学生群里去了。
全体中国观众对这位友好的日本艺术家的胸怀和气度抱以热烈的掌声。
佐藤的脸象被人用鞋底踩了一脚一下,满脸恶毒的怨念,转过来瞪着杉尾坊尚善。
法国评审跟几位商量了一下,雅克走上台道:我宣布,由于日本选手杉尾坊尚善先生的主动退让,电影录音艺术的比试由中国选手获胜。
本次电影节的三场友好比赛,由中国一方以二胜一和的最后比分取得优胜,祝贺大家,祝贺电影学院,祝贺各位年轻的中国电影人。
今天的一切将随着世界各电影媒体的报导传遍世界,而中日两国年轻电影家的风采将令世界瞩目!在中国学生的忘情欢呼声中,电影学院的领导和政府领导走上台,依次讲话。
最后由文化部的官员宣布电影节胜利闭幕!全场欢呼,学生们把笔记本书本帽子……能抛的全抛向天空。
回想起一个月前知道要办日本电影节是激烈的抵触和内心的郁闷,真是恍若隔世,在电影学院学生会尤其是易青等人的努力下,这次电影节成了中国年轻一代电影人向世界表演的舞台,中国占尽了上风,出尽了风头,长久以来,在国际上被日本电影压着一头的中国电影从未如此扬眉吐气过。
散场的时候,文化部的官员突发奇想,原来是官员和客人先退场,而今天,这位领导提出,让参加比赛的中国选手,三部短片的主创人员在大家的注视下先行退场。
激动的电影学院学生唱起了校歌,在嘹亮的歌声中,罗纲、依依、杨娴儿、罗纲、孙茹、李佩佩依次牵着手,象奏凯回国的英雄将军们一样,从欢呼的人群中穿过,先走上舞台向大家鞠躬致意答谢,然后下台穿过热情的观众席,一路与人握手,最后走出礼堂。
在礼堂外面的大树下,何风背着琴盒,微笑着向大家招手。
李佩佩快乐的跑过去,跟偶像击了一掌。
易青跟大家一起走了上去,围着何风一阵夸奖。
何风这才依次问了易青等人的名字,算是真正认识了,并且向易青非常郑重的表示感谢。
大家正在其乐融融的聊天,易青突然想起来,笑着对何风道:你刚才没看见。
那个叫杉尾坊尚善的日本选手,这人真是不错。
没想到日本人里也有这么接近人类的。
这下连孙茹都同意了,点头道:这类人已经脱胎换骨,不是日本人了,是国际人,可以考虑交个朋友嘛!杨娴儿抿嘴笑道:我看你是看上了人家年少多金,英俊有才吧?哎呀!不要以为你是将军的女儿我就不敢削你了!两位美女闹在一块,大家乐呵呵的看着热闹。
这时,礼堂里的人已经陆陆续续的退场出来。
李佩佩指着日本留学生群里一个有说有笑的年轻人给何风看,道:看,那个就是杉尾坊尚善。
何风点头道:我见过。
他在奥地利维也纳指挥过演奏会,我看过海报和采访他的杂志。
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李佩佩怂恿道。
易青他们也注意到出场口那边,佐藤他们一伙人走在前面,后面是日本留学生。
再后面出来的是中国官员陪着五国评审。
佐藤和他的日本代表团这些人,明明是些日本专家头衔的人,可是走在一起就是怎么看怎么象黑社会。
佐藤走到操场附近,沉着脸回头喝道:杉尾坊尚善!被叫到名字的杉尾坊尚善一楞,跑过来立正,向佐藤鞠了一躬,道:嗨依!前辈!佐藤身边的日本人全都面色不善的瞪着杉尾坊尚善。
佐藤指着杉尾坊尚善,大喝着说了一句日语。
易青他们立刻问罗纲:说得什么?罗纲道:他问杉尾坊尚善临阵脱逃不觉得羞耻吗?杉尾坊尚善非常谦恭的回答了佐藤的话。
罗纲在旁边不停的翻译着。
杉尾坊尚善道:阁下,我认为向更崇高的艺术致敬似乎比狭隘的国家界限更为重要,更何况,中国选手的表现我确实也无法超越。
八格!佐藤怒吼道:所以你就背弃了祖国,来成就你自己的哗众取宠之心?你这日本民族的败类!耻辱!八格呀路!易青看着佐藤声色俱厉的样子,心里暗自好笑,心说输了还不赶紧走,在这里摆这些样子不是更丢人?刚听到这里,突然听见啪得一声响亮的掌掴!第二卷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二十一章 请君入袋(下)大家大吃一惊,只见佐藤又是一巴掌,捂着脸的杉尾坊尚善被扇倒在地!罗纲摇头道:虽然日本的影视圈一向有前辈打人训斥的传统。
但是杉尾坊尚善主要是音乐界的,而且他现在也不是佐藤剧组的录音师,太过分了!易青怒道:放屁!这算什么传统!禽兽种族,一群牲口!罗纲摇头道:你不知道,这些右翼的电影人本来在日本就非常猖狂。
这个佐藤出了名的人肉当沙包,据说《男人的大和》组里有个女演员不听他的安排,他居然让人把这个女孩吊到高架桥上去,吊了几小时才放下来。
日本女人没地位,艺能人士更没有地位,当时也没有人管,似乎只有女权主义团体游行了一下就不了了之了。
话才说了几句,佐藤已经开始用脚踹地上的杉尾坊尚善了。
周围的日本留学生默然垂手站在一旁,似乎觉得是很平常的事情,更不用提上去制止了。
后面出来的中国官员和中国师生,讶然站在后面,不知道该不该制止的好。
真没想到身为导演、学者、专家居然会在异国的公众场合拳打脚踢,如果这就是日本的传统的话,也未免太野蛮了吧!易青活土匪的性子一下被激上来了,一把无名怒火,燎天般的就着了!他指着佐藤用英语喊道:操你妈!给我立刻住手!石原正行站在日本留学生堆里,看到了易青,想起自己还躺在中日友谊医院的师傅,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他冲上前一下子拦住易青的去路用中文道:这是我们日本人的传统!易青扬眉怒喝道:这是我们中国人的地方!几个好事的电影学院男同学立刻围了上来。
易青根本不搭理石原,扒拉开他直接走向佐藤。
佐藤背对着易青他们,还在对杉尾坊尚善骂骂咧咧不知说些什么。
易青上去对着佐藤的屁股就是一脚!佐藤根本没提防,他正好要抬脚踹杉尾坊尚善一下,被易青踹在屁股上,失去了重心,立马摔了个狗吃屎!周围的中国学生捂嘴偷笑,几下相机闪光灯闪过,人群里有人举高了DV。
中国官员们却吓坏了,文化部和市里外事的领导赶紧拨开人群过来。
日本代表团的人脸都绿了,在日本,晚辈向男性长辈动手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情,儿子打母亲的事情常有,打父亲就骇人听闻了。
佐藤还没来得及站起来。
他的两个保镖就八格八格的冲了上来。
杨娴儿一步就跨过了易青,抓住前面的这个日本保膘的手,向相反方向一顺一拧,一个擒拿手,借力打力,只听咯嚓一声,这家伙小臂顿时脱臼了。
本来佐藤的保镖也算是日本空手道好手。
只是这人对杨娴儿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孩没有提防。
杨娴儿从小练得都是最实用的一招制敌、特种兵擒拿格斗,陪她练招的又都是不知疼痛的粗糙的军人,下手历来没轻重,一出手就弄脱了他的关节。
另一个保镖一看不对劲,赶紧刹住动作,先把自己人扶过来,接上脱臼的手臂。
学生们一看打起来了,纷纷围了上来。
易青指着狼狈不堪的佐藤道:我不管你日本人有什么狗屁规矩传统,这里是中国人的地方,是我们电影学院!你敢在这里打人,信不信我们也把你吊起来?说着转头吼道:罗纲,译给他听!罗纲刚翻译完,日本代表团的几个本来还想深沉大度一下的学者,全都炸了,纷纷向电影学院领导抗议。
指责电影学院的学生没素质没礼貌,他们可不觉得佐藤打杉尾坊尚善有什么不对。
没等电影学院的领导发话,几个中国官员立刻站出来疏散学生,然后指着杨娴儿和易青喝道:殴打外宾的学生留下,其他人马上散开,否则让你们学校老师处分你们!早上跟易青谈话的外事办领导指着易青道:又是你!立刻向外宾道歉!象什么样子!又指着杨娴儿道:还有你,马上道歉!简直乱弹琴,一定要严肃的处理你们!杨娴儿冷笑道:你敢处理我?你几级的官儿?什么职称,你可千万别后悔!将来到我家磕头求饶的时候,我可是不搭理你的!该领导勃然大怒,小小一个大学生胆敢这样跟自己说话,非搞掉她的学籍不可。
这时人群中有几个美术系的杨娴儿护卫队男生起哄,大笑道:喔喔喔!领导同志,这位是杨XX将军的独生女!好好处分她吧!这领导一下子傻了,吓得脸都绿了,腿直发软。
人家说京官难当,官大一级压死人。
一个厅长局长,在地方上已经可以呼风唤雨了,但是在北京,是个官都可以一个指头捻死他。
更何况都知道,惹谁都可以,千万不要去惹军方的人,沾上没道理好讲的。
更不用说杨首长这种一等一的军界家族头脑了,最低限度,人家一句话,政治前途基本就完了。
在北京高校,这种官员从来没有什么威信,最后还是电影学院的领导们出来解围,疏散了学生,然后象征性的责备了易青几句,听起来好象表扬一样。
这场中日文化电影节,最后就以佐藤捂着屁股走出电影学院大门的形象落下了帷幕。
当天晚上,易青和依依、孙茹、杨娴儿、罗纲、何风、李佩佩以及学生会、录音系的十几个学生,在红楼酒家召开庆功大宴。
大家说起罗纲、杨娴儿、何风三人的作品,赞不绝口。
又说起易青用饭桌和丝袜气晕日本摄影师的事;又说起下午踢日本团长的屁股,一起哈哈大笑。
易青几杯二锅头下肚,把桌子一拍,怒道:这次虽然痛快,却也十分不爽!日本人固然可恶,有些没骨头的中国人更为可恨!说着便把今天比赛前领导把他叫去的事说了一遍,同学们无不拍案大骂!纷纷道中国人的骨气都叫这些家伙糟蹋没了。
宴会散罢,杨娴儿偷偷的把易青拉到一边,问他道:想不想去出口气?罗纲好奇,凑上来问道: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
杨娴儿把他推到一边:去去去,没你的事。
罗纲这人太老实,要是被他知道了准坏事。
杨娴儿把易青和孙茹拉过来,三人叽里咕噜一阵商量,大计已定…………某外事办的领导今天得罪了军委杨首长的大小姐,一天忐忑难安。
晚上还要打起精神去应酬日本代表团,拿了中国老百姓的钱请他们吃了顿海鲜。
晚上,这死胖子拎着吃得太饱放松了的裤腰带,走向停车场,准备拿车回家。
忽然觉得身后仿佛有人,他刚要回头,猛得眼前一黑!一条装过咸鱼咸肉的麻袋兜头套将下来,顿时东南西北难分;刚要叫喊,就觉得肚子上一痛,差点没把刚才吃的龙虾吐出来。
接着只听一阵噼里啪啦乱响,拳脚如雨点般砸来,身上脸上头上腿上腰背胸腹,不知道挨了多少下重的,倒在地上乱滚,杀猪般叫了起来。
易青和孙茹、杨娴儿还有两个杨娴儿叫来帮忙的战士,一看差不多了,哈哈大笑,一哄而散,只剩下中日友好人士在地上犹自执着不懈的哼哼……第二卷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二十二章 发财大计(ps:三江访谈的连接和文章,照规矩是要挂两周的.现在访谈会结束了,本周起活色生香回复公众版更新。
)************************轰轰烈烈的中日电影节暗流汹涌的较量,终于在时间的流逝中硝烟散尽。
成为北京各高校饭后的谈资,在酒吧和迪吧里成为坊间的笑谈,而且越传越玄。
据说叫易青的这个电影学院状元,是归国华侨亿万富翁之子,又说其实他是个色情狂,刚回国就跟小龙女刘一菲搞在一起,而且出入身边都是美女;罗纲被封为中日混血儿,本来效忠于日本右翼,后来弃暗投明;至于在红叶仙境里出现过一次的依依,其实是新丝路选拔出来准备要出国参加亚洲小姐选美比赛的选手,已经被著名的钻石大王包了,而且跟亚洲小姐的几位评审都睡过了,今年拿下亚姐前三已经是内定的事。
据常去迪吧的同学回来说,前两天有人在迪吧里因为他们的事打了起来,孙茹连忙问为什么。
原来两拨人一边坚持说易青其实是同性恋,而另一拨则认为,包起依依的应该是石油大王的公子。
易青和杨娴儿听了以后哈哈大笑,中国有石油大王吗?还是钻石大王比较可信一点。
不过湖南的名主持李香姐姐不是已经嫁了一个钻石大王了吗,将来不要传依依破坏人家家庭就好。
易青现在已经对这类事情完全麻木了。
一行有一行的难处和艰辛,决定做这一行就要忍受这些无聊的事,一群连面都没有见过的人突然连你的祖宗八代都异常熟悉,而且连你最隐秘的性生活都了如指掌,个个拍着胸口说,他(她)知道的才是事实的真相。
要是为这些事生气发愁,那还愁得过来啊!闲得时候拿来当别人的故事听听,闲解闷罢了。
他现在愁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经济问题,也就是荷包问题,一直困扰着他。
易青是家里独子,父母收入又都不错,从小他就没愁过钱。
可到了北京以后,他就从来没宽裕过。
家里一个月给他一千五百块钱,父母也不敢多给,花花世界海阔天空,孩子放出去万一学坏了怎么办?身上钱少一点就不会到复杂的消费场所去,中国的父母大多数是这样想的。
这一千五百块,依依每个月拿去五百块,易青还想让她多拿点吃好一点,她死活不要。
易青自己一个月花这一千块,从来是不够的。
电影学院的食堂本来就比外面的贵,他又总跟孙茹在一起吃饭,孙大小姐从来都是去三楼腐败的。
而且他总跟孙茹、杨娴儿、罗纲这些人出去活动,还得带上依依。
总是让孙茹和杨娴儿两个女生买单,日子久了易青心里就不太舒服,他就是再没有大男子主义的心结,也不能总吃别人的吧。
一旦AA制,等于依依的那份也是他付了,一个月下来,每到月底就要用孙茹的饭卡,捉襟见肘,实在狼狈。
他有心出去打工吧,实在是课程太紧,平时都排满了。
很多人以为电影学院这种学校就是个玩儿,或者至少向一般大学一样,中国的大学课业是很轻松的。
一般都是高中辛苦三年到大学就幸福了。
其实有些学校未必如此。
拿易青的导演系来说,其他大学生要念的文化课除了大学数学以外一门都不能少,什么毛概邓论,大学语文这些枯燥无味的课程,样样要学;专业上导演系开了三门主课:剧作、表演、视听语言。
在这三门之下,分成许多小门类,主要有:中国电影史、外国电影史、影片分析;中国戏剧史、外国戏剧史、美术作品分析、音乐作品分析、文学作品分析、美学原理、艺术概论、电影摄影基础、电影录音基础、电影音乐基础、电影造型、电影声音及电视剧、纪录片、科教片创作基础、导演艺术……等等。
中日电影节之后,易青他们导演系就开始准备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了,易青当然知道自己是来北京干什么的,只好勒紧裤腰带,Good good study,day day up(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好不容易期末考结束了,易青心眼儿开始活泛起来,说什么都要出去赚钱了。
明年依依考电影学院的报名费,万一考砸了还要让她去试试中戏之类的其他学校,总得有个大学念吧?想想这报名、打车、买服装道具,处处都是钱,真是一毛钱奈何英雄汉,急杀人也!依依考上了之后,这一年一万二的学费在哪里?总不能向父母开口要吧?易青发现电影学院的学生都挺有钱的。
开好车来上学的学生比比皆是,电影学院停车场就象个万国车展。
随着他的打听,多少渐渐知道了一些门道。
最容易赚钱的是表演系,尤其以女生比男生能干。
表演系的学生宿舍的水房、学校食堂、公告栏,是剧组、广告公司、平媒杂志最喜欢光临的地方,常常贴满了各种招人的告示,往往旧的没撕新的又贴了上去。
表演系的学生能做的事,包括拍戏、做平媒的封面女郎、给中小杂志拍照片、拍广告,象这些都是出一次镜几千块的活儿,比较好的广告几万块也很平常;然后就是晚上去酒吧里唱歌跳舞,俗称炒更,电影学院表演系有开专业的声乐和形体课,干这种工作小KS,收入也很好,一般一个晚上一千多,唱歌是一首两三百的价,北京的酒吧业非常发达,基本上电影学院的学生只要愿意去都是抢着要。
其他的系来说,导演系、文学系、管理系的学生会去写剧本,一般是地方上小的电视剧剧组要,这种学生作文式的剧本很好写,而且电影学院学生的专业名声又好,很好卖;摄影系的学生给平媒和杂志拍照,一张作品能买四五百,也算财路不错,只是自己要搭器材损耗和胶卷钱;美术系的老师经常去外面接一些设计的活儿,有剧组的也有动漫的,象杨娴儿这样的学生,给一些战争片画战船、主要兵器设计什么的,一幅图可以赚到五六千块钱;录音系的人也是赚得北京酒吧和演出单位的钱,做DJ、负责调音还带修机器,李佩佩就是每天晚上去学校最近的酒吧上三个小时的班,暖场DJ和调机器,一个月三千块钱。
艺术学校的学生心眼活泛,其他的打什么工的都有,在这种学校如果说有那个学生穷得吃不上饭,真会被人笑死。
易青打听完行情后就开始行动,通过孙茹介绍接了个电视剧本来写,估计三个月写完,能赚五千多块。
但是这么点钱是远远满足不了易青的需要的。
易青寒假回家过了个年,依依也回去跟妈妈在一起过了几天。
然后易青就急急忙忙回到北京,准备赚笔钱等依依回来时让她惊喜惊喜。
明年依依就没理由住在人家徐晓君的学校里了。
而易青也是,住那种又脏又潮的八人宿舍住得都想吐了。
易青希望明年依依顺顺利利的考上,然后他存点钱,两人在外面租个房子。
在北京,大学生试婚同居是很时髦的事,易青当然也觉得二人世界比较好。
钱哪!这些都需要钱哪!易青正月初八就回到北京,给孙茹打电话。
孙茹兴高采烈的自己开车出来见易青,两人在外面玩了一天。
易青知道他门路多,就问她打工赚钱的事。
孙茹知道易青不喜欢写剧本来钱慢,只是奇怪他怎么跟穷疯了似的,整天琢磨钱的事。
孙茹想了想,道:我认识一个北影厂演员部的小官儿,他管着一大票群头,他手下有个群头回老家不干了,赚够了回去盖房子娶媳妇儿去了,干脆你接手干一阵吧。
估计也能带四五十个群众演员,一个月只要出两个戏,也赚不少钱呢。
群头就是群众演员的头儿,也叫蛇头或者叫圈头儿的都有。
早时候拍戏的做法,是通过行政力量给武警和当地一些驻军下任务,把人家武警官兵和解放军战士拉来做群众演员,省了群众演员的工资不说,连盒饭都省了。
我们看到的很多老电影,尤其是主旋律那些,还有早时候的古装武打片、古代战争片,全是战士们辛辛苦苦充的场面,那时候外国人都惊叹中国导演驾御大场面的手法真高明。
狗屁高明,战士们全都训练有素,走队列都不带斜视的,跟普通群众演员当然不同,好用听话还不花钱。
现在有政策出台,严禁使用公共资源、警力、军力是保卫国家社会不是给你们拍戏的,这样一来,群众演员这个行业才越发盛行起来。
中国的群众演员分两种,一种是影视基地里的,比如天津、四川、浙江横店等等,这些地方的群众演员往往是全村的剩余劳动力由村干部组织起来,专门等着剧组来赚这笔钱。
中国的影视基地就那么几个,这些人总有戏拍,比种田强得多了,这种群众演员他们的群头往往就是村干部或者大姓的村里族长。
还有一种就是孙茹介绍的这种,一般是外地来的下岗工人、失业者、进城务工的农民,他们常常蹲在电影厂、电影公司和其他拍摄单位的门口,等剧组来要人,俗称蹲活儿。
但是剧组负责演员的副导演通常不会那么麻烦的一个一个来招演员,于是跑单帮的群众演员往往混不下去了。
就有了群头这个行当。
一般是些当地的地头蛇,熟悉这个圈子行当,在各个剧组说的上话的人,比如电影学院管理系的学生放假就经常干这个,也算专业对口。
一般是四五十个群众演员跟一个头儿,这是常见的;也有二三十个人的,叫小群;多的有一两百个人的,叫大群。
群头儿负责帮群众演员们拉活儿,跟剧组的制片和副导演接洽,谈判待遇、安排住宿,包括盒饭里应该几个肉菜几个素菜都需要讨价还价。
群头又依附在相应的电影厂或者拍摄单位手下,比如孙茹给介绍的这个北影厂的小干部。
这些外地的群众演员、暂住证、临时户口,都要通过这个干部,要在北影蹲活,必须是这个干部管得群头带的人才行,外来的一般会被解回原籍。
群头逢年过节从群众演员手上扣点钱,买点东西给这个官儿意思意思,久而久之,形成一种规矩。
易青一开始接了这个工作,十分高兴。
有孙茹这种关系在,他这个群保证天天有戏开,只要他跑得勤一点,一个寒假下来,七八千块钱基本是没有问题。
没两天,易青就接了一个剧组,在天津影视基地拍摄,他兴高采烈的带着自己手下的四五十个群众演员进了组。
这是一个古代战争题材的电视剧,总共六个群头儿,带进来小四百号人,场面宏大。
这也是中国电视剧的一个特色,拍不出有水平的电视剧,就拿人海来凑,反正中国的群众演员世界第一便宜。
易青念了半年电影,第一次进组,虽然是个小小的电视剧组,也觉得处处新奇。
进组第二天,就要排一场打斗的戏,是一场水战的戏。
易青带得这组是演败仗的一方。
他手下的四十六个群众演员,要在几艘大船上,先被火箭把船点着了,然后烧得受不了,跳下水,再在水里被乱枪戳死。
易青和另外五个群头,叉着手在旁边看。
有些轻松的戏群头自己也会下去,象这么苦的戏当然偷懒了。
群众演员们身上带着红颜料包,穿着古代的兵卒服装,拿着刀枪兵器,因为是清装戏,还带着辫子。
道具烟火师在船上一会儿准备要烧的地方扑上一层拍不到的放火石棉网,摄像师确定了不会穿梆之后,弄上火油,旁边灭火设备都备下了。
一切就绪,易青在正式剧组的第一场好戏随时可以开始……第二卷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二十三章 水深火热(1)导演还坐在监视器前晒太阳。
易青组里两个群众演员,演那些个一开始就掉到水里的,已经等导演喊开始等了十几分钟了,在冰冷的河水里簌簌发抖。
易青皱了皱眉头,那么早叫人家下去干什么?冬天天津老河道的水多冷啊,就差没结冰了,幸好这些群众演员本来都是长期务农的农民,身体底子好。
还是在船上那些演员好些,一会儿可以烤烤火。
预备,开始!随着副导演一声发号施令,戏开始了。
喊杀震天,有几个剧组的道具对着同期收音的话筒拿着两把刀在弄兵器碰撞的声响。
如果是拍电影,这种效果是录音师弄的,电视剧就从简了。
呼啦一下,道具师把几根火箭插在洒了油的道具上,船身到处着火,群众演员们被火一撩,头发都卷起来了。
可是要等主角的戏完了,他们才能从镜头里往下跳。
李郎,救我,我在这里……震天的喊杀声中,一个二三流的女明星无比做作的趴在船头,扮演被掳的官家小姐。
大英雄男一号飞身过船,踢两个上前要抓小姐的群众演员下水,然后扶起美人,两人深情对视。
开机之后一切顺利,男主角飞身过去,易青手下的两个群众演员啊啊两声,扑通跳到冰冷的河水里去。
镜头推进,女演员深情的看着浑身王霸之气的男主角,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咳、咳、咳……哎哟不行,导演,停停停!同期收音师在小船上伸过长秆来收女演员的声音,气得狠狠一跺脚,眼看这段要OK,现在只好把带子洗了准备再来一遍。
女演员顺着小船娇滴滴的走过来,对着导演道:不行啊,人家好累哦。
嗓子不行了,好痒哦……导演赶紧道:给她杯水,姑奶奶,你坚持一下吧,马上就完了。
女演员笑嗔道:也看看人家多辛苦啊!女孩子的嗓子很金贵的哦!那边执行导演拿着话筒道:群众演员不要动,一会从落水这一段开始,位置不能变,听到没有?船上大火熊熊,易青看到他带的几个靠近火头的群众演员尽力把头后仰,还是被烤得满脸通红,头发卷曲,而且浓烟熏的呼吸不畅,睁不开眼。
船下又添了两个泡在水里的,冻得脸都青了。
易青虽然知道执行导演这样是有道理的,因为一会儿接着刚才的拍,如果演员位置变了,到时候剪下来的片子就会有穿梆的感觉。
但是群众演员也毕竟是大活人啊!真可真是水深火热了!女演员的助理双手端着杯热茶过来了,递给她。
这个女演员掂起兰花指,接过来喝了一小口,脸色大变,一抬手把茶全泼在助理身上,大骂道:你是猪啊!这水开没开啊,你就给我沏!都是茶叶末儿,恶心死了。
助理连忙解释道:对不起,我是怕你烫,还赶着拍戏不是。
赶什么赶?人家泡在水里的都不赶,你赶什么?拍戏用你操心吗?算了算了,笨得跟猪一样,剥个橘子给我吃!助理赶紧从背包里一堆水果中拿出一个橘子,仔细的剥了,分成一瓣一瓣的,拿个干净的手绢捧了,双手捧给女演员。
这个小明星风情万种的掂起兰花指,一瓣瓣的把橘子吃了,半个橘子吃了十分钟。
全剧组的人巴巴的看着她。
好容易看她吃了几瓣,忽然停了下来,娇声道:这个橘子好大哦,人家都吃不完。
说着把橘子递给助理,道:扔了吧!说着慢悠悠的走上浮桥,趴到船上去了。
所有的群众演员望眼欲穿,见她终于就位,松了一口气。
水下的四个演员,嘴唇都紫了,就盼着赶紧完事上去烤烤火。
预备,开始!李郎,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娇娇,答应我,我们以后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啊?啊!大英雄男一号突然杀猪也似的叫起来,满船跳。
原来刚才等得时间太久,船上一块石棉网上道具师特制的燃烧布崩了起来,一块燃烧着的布块飞到一个群众演员腿上,那个演员慌乱中把腿一抖,那块布落到了男演员的背上,烫得丫跳了起来。
执行导演破口大骂道:你们怎么搞的!道具,你准备的什么破东西!道具师赶紧冲上船先把演员身上的火扑了。
然后指着肇事的那个群众演员吼道:你***吃屎用的啊!害我挨骂!烧你两下会死吗?居然还敢往人家身上踢,操你妈的!那个易青手下的群众演员连忙点头哈腰赔不是,农村人老实,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道具师越骂越气,因为这一条重拍,等于他要把所有的道具燃烧布什么的再做一遍他冲上去一个耳光扇在群众演员身上,再一脚把他踢下水。
然后拿过另外一个群众演员手里的道具长枪当头打下去,骂道:操,给我在下面泡着,敢上来就打死你个狗B养的!那个群众演员抱着头,泡在水里一动不动。
周围全组几百个工作人员和演员,没有一个觉得这个道具师做的有什么不对。
漠然叉手看着,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易青哪里受得了这种事,别说是他带出来的群众演员,就算是不认识,以易青的脾气也不会袖手旁观!群众演员就不是人吗?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中国还有法律吗?剧组就可以随便这样伤害群众演员?易青一个箭步就要冲上去,后面另外一个群头跟他认识的一把从背后抱住了他,叫道:小兄弟,你干什么?易青怒道:你没看见那个王八蛋在干什么吗?简直不把人当人了,我***要教训教训他,揍死B养的!那个群头一把把他推到后头去,道:你可真是个新手!又不是打你,你急什么?我们这行就是这样的。
群众演员做错事当然会被打,有什么希奇,我们都是从农村来的,得罪了剧组的人,没戏开就要饿死!其他几个看热闹的群头看着易青哈哈直乐,都觉得这个新来的小伙子真是个菜鸟,什么行情都不懂。
易青指着他道:我不管什么行情规矩,在我这里就是不行!我带出来的人谁也不能打!你让开!好啊,有种你就去!那个群头往旁边一让,道:别说你会被整个道具组的人围殴,就算你打赢了,导演也会把你手下所有的人赶出剧组。
拍戏苦,叫人欺负苦,能比得上没戏拍没钱拿饿肚子更苦吗?他们当中有的人还要寄钱回农村呢!你要是去就是把所有人都害了!易青一听,攥紧了的拳头慢慢的松了下来,真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这戏一直拍到傍晚,终于拍完了。
从水里上来的四个人,走路摇摇晃晃,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易青自己掏钱买了四杯热牛奶,在基地的小卖店里用奶粉热水冲了的那种,一杯要卖三块钱,贵得没天理。
易青让人过来拿了牛奶过去给四个人喝,四个农民感动的眼泪都下来了。
易青跟其他群众演员生了堆火,让他们披上晚上盖的被子坐在火堆旁烤烤。
派盒饭了。
第二卷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二十三章 水深火热(2)群头们吃的是工作人员的盒饭,跟群众演员是不一样的。
工作人员的盒饭有鸡腿、大排、卤蛋这些东西;群众演员的盒饭里只是一块红烧大五花肉,然后是一些青菜、土豆。
就是这样的饭菜,群众演员一个个吃得眉开眼笑,一天的疲劳全忘了。
易青吃了两口,就不想吃了,心里气闷。
他把自己盒子里的卤蛋和鸡腿分给今天泡在水里最久的两个群众演员。
饭吃到一半,两个群头在那边叫派钱了。
易青赶紧跑了过去。
一天的辛劳总算见到收获了。
群众演员的酬劳有两种放钱的方式,一种是戏拍完发,这种是包了整个群的。
还有一种是打散工,剧组用你一天,当天给你一天的钱。
易青带进来四十六个演员,水下那四个吃苦的都是八十块一天,其他是四十块一天的,这是事先谈好的价钱。
应该领回去1920块钱,易青数学虽然不好,这笔帐还是算得清的。
轮到易青拿钱了,制片递过来一叠钞票,易青一接过手就觉得比想象中薄。
拿过来一数,只有1200块,还有720块呢?易青笑着问制片道:大哥,这数目不对啊!制片瞥了他一眼,道:怎么不对啊?看不出来你新入行还挺贪的啊!到你手上一人二十五不对吗?你自己拿走五块,给他们一人二十,老林在的时候一直也是这样办的啊!说着,他低声道:要不你自己扣下十块,给他们一人十五就是。
他们要是造反,我帮你说去,就说剧组就给这么多,谅他们也不敢怎么样。
易青一听,怒气冲天,急道:我干嘛要扣他们十块钱,说好四十就是四十!他们赚得都是血汗钱、辛苦钱。
扣他们的钱,这是人干的事吗?那个制片大吃一惊,象看怪物一样看了易青两眼,叫道:嘿!你小子跟我装傻是不是!你真他妈是个棒槌!咱们这号人不吃演员吃谁去?你以为你另外还有工钱啊,你们群头的钱难道不是从他们身上扣的?跟我这儿装什么好人,充什么清高!操性!钱到我手上,我一人只扣了五块,有种的,你找制片主任说去!***懂不懂规矩啊!易青还要争论,那个制片冷笑着走了。
易青就要冲上去,后面下午劝他那个群头一把拉住他胳膊,道:小易,你别惹事行不行!你是真不懂啊还是装不懂啊?这是规矩。
这行从来是这样的,监制开出钱来,导演批出钱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是这样了,大家都觉得这是应该的!张一谋,陈凯哥,连美国导演到中国来拍戏都得入乡随俗,你跟他别个什么劲儿啊!易青呆住了。
那人接着道:咱们的钱也在里头呢。
四十块一天开出来,制片主任扣十块,咱们跟制片一人再扣五块,剩下的二十才是他们的钱;那几个一天八十的,你扣十块下来,给他们四十……这是规矩,铁规矩,懂不懂?你呀,听老哥哥我的话,咱们这就是有良心的了。
有的群头,一天只给他们十五块,十块的都有!你要是想多赚哪,刚才他不说了吗,要不你扣十块也行!易青道:不行!我就不服这个不公道,我找制片主任说去!几个群头一边点钱,一边讪讪的笑着,象看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看着易青。
那人笑道:那你就去吧!当心明天全组被赶出去,这行最恨的就是破坏规矩的人了。
你以为你还是电影学院的高才生啊?兄弟,你就是一个小群头儿,带着一帮泥腿子的群头儿,搁工地里你就是一包工的。
人家制片主任见你?几个群头哈哈大笑,拍拍手散了。
易青又气又憋闷,呆呆的叉着腰站在原地,好半天,他才深吸口气,忿忿的走了。
回到宿地,他们住的是基地的招待所,群头两个人一间,群众演员六个人一间,通炕。
易青进了群众演员的房间,把钱分给他们,让他们四个人分一张一百的。
这些憨厚的汉子拿着红彤彤的一百块,兴高采烈。
易青又到女群众演员那边,把钱也分了,农村女人珍而重之的把钱交个年纪大的信得过的大姐,大姐小心翼翼的把钱拿个手帕包了放进贴身的地方,用手压了又压。
易青想起刚才制片和群头的话,再看看这些朴实的人,心里一阵不舒服,他这性格,看不得这个。
易青刚走到走廊上,叫一群群众演员给拦住了,领头的道:易头儿,咱今天这钱不对啊!易青叹了口气道:拿回来就是这么多,全给你们大家了,他们说……这不对!为首的一个老汉一听就急了,大声道:易头儿,你咋能都给俺们咧?这里头有你的钱不是!俺们怎么好都拿走咧,给多咧给多咧,这事闹得!乡亲们,快把易头那份给匀出来!后面连声应着,里面一个汉子从大家手上拿过三张一百的,塞在易青手上,热乎乎的。
老汉道:易头儿,按人头算,一个人扣五块,我们知道规矩。
一共该是240块,还有六十块给你买个小酒,只是俺们个意思。
你是好人,心里头装着俺们,俺们知道。
钱少你莫嫌弃哈,莫嫌弃……易青待要想不要,看着他们一个真诚的样子,心里一酸,点头道:大家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更累的戏要拍。
易青回到自己的房间,只听见楼下哗啦啦一声响。
那是基地在搞基建,整车砖卸在楼下的空地上,旁边一台水泥搅拌机隆隆作响,看来要搞到半夜。
楼下暴土扬尘的,易青赶紧上去把窗户关了。
同屋的群头骂道:操,也就是让群众演员住这种破地方,旁边就是工地,今晚上是别想睡了。
咱们也是倒霉,带着这帮死农民,跟着受罪!易青没理他,刚才晚饭没吃饱,他想去基地的小卖店买点方便面、火腿肠什么的。
易青下楼到店里买了东西,拎个塑料袋往回走,回来的时候半道上看见一群女群众演员,大婶大妈的跟着下午打人的那个道具师正往这里走。
一行人走到空地上,几个道具助理推过来几辆推车,把车上一些大块泡沫方的圆的,还有些刨花卸了一地;最后提下来两桶道具漆。
易青没见过剧组做道具,好奇的停了下来,站在一边看。
道具师拿过一块大泡沫,提过一桶漆来,用刷子蘸了涂在泡沫上,一边涂一边说:看清楚了,漆要均匀,涂得要细,边边坎坎的都要涂到了,不能漏一块!他涂得特别熟练,转眼一块泡沫涂完了,一看,象是一块大石头。
看来过两天会有场攻城之类的戏,要做些擂石滚木之类的道具。
道具师拍拍手,接过助理递过来的一块湿毛巾,擦了擦,道:看到了没有?照着这个涂,把这些都给我涂完了!还有这些刨花儿,拿灰布裹成小圆球,然后也刷上漆就行。
看来这些小圆球就是电视上投石车用的弹药了。
也用泡沫做怕轻飘飘的投石车投不出去。
几个农村女人上前提过漆桶来,道具助理把刷子和其他东西灰布什么的发给她们。
她们就在昏暗的路灯下干了起来。
道具师和几个道具助理站在一边,一边聊天,一边叫人去买了二锅头花生米还有猪头肉什么的,蹲在一边抿着酒,吃吃喝喝,讲个黄段子,哈哈大笑。
第二卷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二十三章 水深火热(全)易青看见自己组里最老的几个女群众演员也在里面,叹了口气。
白天累一天,还要给剧组其他人做事。
这些道具,自己的事情不做,支使这些朴实的农村女人干活。
易青正要回去,忽然听见那个道具师指着一个年纪可以做他妈妈的五十几岁样子的农妇道:你过来!这群众演员走过了去,陪个笑脸,一个道具助理大笑道:你妈B的,你还挺有姿色是不是,笑你妈笑,一笑跟鬼似的,离我远点儿。
道具师哈哈大笑着,掏出根烟,把打火机往农妇身上一扔,道:给我点上。
这女人毕恭毕敬的上来,小心的点上了。
道具师指着她刷得那块,道:把那块你刷得拿过来我检查检查!农妇应了,把东西搬了过来。
道具师站起来看了看,回身一个巴掌扇在农妇脸上,响亮的啪得一声。
所有人都停了手上的活计,向这里看过来。
那个农妇挨了一下重的,一个踉跄,扑地倒了。
道具师指着她大骂道:**!你这是刷得你妈B啊!你看看,跟他妈狗煳的一样,叫我明天怎么跟美术交差?妈B的我看你们这种渣子就是欠揍!易青在一旁看了,气得眼前金星直冒,囟门都气得鼓起来了,正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这要忍得,易青就不是易青了。
他心里只有一个声音不停的响了,他忍不住喃喃的自己念了出来:老子不干了,操!老子说什么也不干了!不干了!易青低着头往回走,几步走到工地边上那堆板砖跟前,把手里的袋子往地上随便一扔,一手拿着一块板砖,把两块砖头背在背后,向那群做道具的王八蛋走去。
那个道具师还在骂骂咧咧的,拿起小瓶二锅头刚想喝一口,突然看见易青面无表情的向这里走过来。
道具师不认得易青,站了起来,刚要发问。
易青抬手一板砖,正拍在他前额上面,扑得一声闷响。
那道具师一声惨叫,血流如注,捂着头蹲在地上嗷嗷的嚎了起来。
易青冷笑了一下,转身就走。
那几个道具助理都看傻了,呆了一下,立刻回过神来,叫叫嚷嚷的掳起袖子就要上来。
易青回头冷冷的一瞪,这帮人看见他一手还抓着带血的半块板砖,另一手还有一块没拍过的,而且一脸杀气,不禁面面相觑,没有一个敢上来的。
易青对那些女群众演员喝道:都给我回去,以后别给他们干活!这些女人们应着,纷纷扔下东西走了。
易青回到工地,把砖头扔了,再捡起自己买的那包东西,回到房间。
要过开水泡了面,热热的吃了,倒头就睡。
睡了没多久,底下大喊大叫都是声音。
几个道具领着几个美工组的大个子和一个制片冲上来了,口口声声要废了姓易的那小子。
易青从床上一跃而起,在房间里拿了把江湖最强兵器——折叠凳,闪身出屋。
那帮人看见易青虎虎生威的走过来,个个都属于声音大动作小的主儿,没人肯先冲上来。
跟着各屋的灯就亮了。
易青带来的那几十个农村汉子听说他们来打易青,一个个全站到易青身后去了。
这些种过地的庄稼汉子一个壮实的跟山一样,平时被欺负惯了不觉得,这时一旦有人替他们出头,硬气起来了立刻变得武力惊人,看的对面那些杂碎胆儿颤。
这些人没想到这些群众演员这么心齐,再也不敢说个打字。
那个制片壮着胆子上前一步,对易青道:副导演说了,你们这个群,明天就不用来上戏了,赶紧走,离开基地。
要不然的话……易青抄起折凳,大喝一声:要不然你敢怎么样!吓得这制片本能的一抱头,转身就跑,几个道具助理刚才叫的最大声的跑得比谁都快!易青回到房间,连夜给孙茹打了电话,告诉她,自己不干了!还把大小姐好一通埋怨,怪她要是早跟自己说了是这么回事,说什么也不干这个群头儿。
第二天一早,易青带着自己的四十六的群众演员,上了回北京的长途汽车。
易青自己掏钱给他们买车票,把昨天的三百块全搭进去了,还贴两百多块钱。
车子到了北京德胜门总站停下了。
易青把他们带下车,跟他们鞠了一躬,道:我脾气不好,对不住大家。
害得大家丢了活儿,没戏拍!别得也不说了,希望大家别怪我。
我这活儿不干了,改天回有人来接替我,咱们这就算道个别了。
说着提起自己的小包就要走。
那个为首的老汉突然老泪纵横,叫道:易头儿,小哥儿,你别走哇!易头儿,不能走啊!你走了俺们咋办!留下吧!就是,留下吧……易青回过头,眼睛湿了,他摇头道:不行,这活我干不了,真干不了!对不住大家伙儿了。
老汉哭道:易头儿,你是好人哪!大好人哪!俺们虽然是蠢是笨,可俺们心里不瞎啊!易头儿,俺们出来寻活计这么些年,只有你,拿俺们当是个人看,当俺们是一样的人!好人哪!老汉抹了把泪,回头跟大家说道:俺们没有钱没有酒,给易头儿磕一个吧,送送咱们易头儿!老人话一说完,男男女女呼啦一下全跪下了,引得车站周围一群围观的。
易青慌了手脚,扶了这个没法扶那个,泪水不自禁的落了下来…………群头虽然不是什么高雅的活儿,但是赚钱实在多。
易青这次如果跟完这个组,至少可以有二十天戏,一天230,二十天就是4600;如果按一天一人扣十块那种,二十天就是9200。
北京的群头是所有外出务工的民工最向往的职业之一,一个农民要是熬到了群头,基本上半年之内就成了暴发户了。
也就是孙大小姐能有这样的面子,随便安插一个群头,说去就去。
要是换别人,起码要送上万块钱的礼,踏破北影某些官家的门槛还未必有准。
孙茹就是看准这份收入才让易青去的。
她不知道依依的生活来源是易青,还以为易青只是花销大,不过易青这种花销,在她看来已经是节省的了。
她知道易青住学校宿舍住怕了。
本来嘛,电影学院宿舍向来也住不满,这个学校的学生个个都特别会赚钱,大二以上的都在附近租房子了,谁还在学校里臭着啊?所以她给易青找个来钱快的活儿来做,希望他能弄笔钱开学租套房子,这样大家在校外也有个聚会的地方。
谁知道才接了一个剧组,一毛钱没赚到,易青就说什么也不干了。
孙茹知道易青心地太正直,没说二话,也没埋怨他撂挑子。
易青一连难受了好几天。
他自从上电影学院学院以来,一直处在这个行业的金字塔尖,整天接触的都是最上流最牛B的一群人,不是亲身经历,他简直不相信影视圈还有这么可怜的人,这么黑暗的一面。
在这个行业金字塔结构里,群众演员是被压在最底下的一层。
群众演员干得是剧组最苦最累的活儿,有时候夏天拍戏穿棉衣在太阳底下一晒一上午,有时候大冬天在齐腰的河水里走来走去;还都要等大牌明星们喝水吃水果补妆弄舒服了。
这么辛苦赚来的钱,要接受几重盘剥,简直是暗无天日,惨过旧社会的长工。
群众演员的片酬,剧组监制的帐面上,最低的一天是四十;危险的戏份有八十到一百;演死人的,被打的一天一百;小配角有一两句台词的一百二,大配角有点动作的,比如被主角英雄打死的刺客,可以拿到两三百。
听起来收入似乎不错,但是拿到群众演员手上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这笔钱发出来,什么话别说先扣一半,而且还要经常做免费场工。
剧组的工作往往有一定的技术含量,比如跟不上镜头啊,挡住了底灯的灯光啊,调度走的不够均匀啊……这些东西职业演员也不见得都能不出差错,更何况是没文化的农民出身的群众演员?而剧组的工作节奏又往往特别紧张,每天的任务完不成动不动就是几十万赔进去。
所以从导演到工作人员都没有什么耐心,客观情况也不允许他们仔细的去给群众演员分析讲解,这就造成了经常对群众演员使用暴力的恶性事件。
有些人不理解为什么做导演的都喜欢骂人,以为是逞威风耍脾气,其实是不了解这个行业的工作状况,压力实在太大了,脾气再好的人在那种情况下也会疯狂的烦躁。
这件事情虽然令易青不快,却为他后来决心从底层全面改革中国电影的弊端打下了一个思想上的基础。
当他在电影学院图书馆里灰心丧气的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时候,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在他生命中和事业中非常重要的一个人将要出现。
**************(ps:之前起点搞圣诞外篇,公众版面要占用,不能更新。
从本周开始,活色生香恢复解禁。
)第二卷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二十四章 孙老爷子(1)大家知道,在起点类似《活色生香》这样比较畅销的书,是很少解禁的,《活色生香》刚开始还能一周解禁一两章,到了订阅超过八千之后,因为商业原因,就不方面解免费的章节了。
现在据司马和编辑斑斑商量的结果,决定恢复《活色生香》的公众版更新,不瞒大家说,主要是希望给这本书涨涨人气。
只因司马太懒,从来不拉推荐票,也从来不做广告什么的,所以还有大量的起点众还不知道这本书的存在。
如果各位书友认为这本书还算写的可以,值得推荐的话,请千万从今天起,无论是不是VIP,在看完之后把推荐票——请注意,是推荐票——投给《活色生香》,司马这里先谢谢了。
因为本月开始,希望能够冲上周推荐榜呆几周,为了这个计划,所以向大家索取推荐票;同时,我承诺从本周开始,到下周周末,只要《活色生香》能上周推荐榜,公众版解禁版就不会停,每天至少解禁一章。
一天在榜上,就会保证解禁一天;当然,要是总解禁也不上榜,恐怕解禁速度就要重新调整了。
所以请大家在看完更新之后,把推荐票留给我,万分感谢!今天晚上12点,活色生香再解禁一章公众版,然后开加精大会,欢迎到时还在线的朋友来参加。
当然,一定要投票,投推荐票领精华,帮助活色生香冲周推荐榜,以后每周日晚12点都是如此,再次拜谢大家了!)********老公老公我爱你……易青在昏昏欲睡中突然听见这奇怪的歌声,他抬起头,还在想,是谁在图书馆唱歌这么没公德,而且还唱得这么难听这么滑稽。
忽然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看他。
易青错愕了一下,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的手机在叫!寒假里,孙茹不知道哪个筋不对,在某个彩铃网站上听到这首歌觉得很有意思,就自己下到易青的手机里了,然后在QQ上要易青说什么都要接受。
易青对自己的新铃声还不怎么能接受,所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一想到之后赶紧站起来,跑到外面走廊,接起电话一听,是孙茹。
姑奶奶,你给弄得什么铃声啊,幼稚死了,我都没脸见人了!胡说什么?本小姐挑的东西你敢不满意!孙茹在那边叫道:这可是本月彩铃下载点击冠军!好吧,冠军冠军……易青心不在焉的道:什么事找我?是不是帮我找到能赚钱的活儿了?也算是吧!孙茹兴奋的道:我爷爷答应……哦,不是,是我爷爷说要见你!你爷爷?易青半天没反应过来,过了两秒,他意识过来了。
电影学院上上下下领导老师人人敬畏的前辈;能让江文给孙茹做司机;一个电话把张叔平找来参加一个大学沙龙;香港嘉和的副总在电影学院门口堵孙茹三天就为了预约求见他一面!孙茹的爷爷!一直以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那位大人物!易青虽然是个不鸟权贵的硬骨头,但是这个人既是前辈又是长辈,那又大大不同。
他下意识的问道:见……见我干吗?孙茹道:哎呀,见面再说。
你在哪里?易青道:学院图书馆。
十五分钟后见!……易青在图书馆门口的咖啡座要了一杯热柠檬茶,才等了不到十五分钟,孙茹的短信就来了。
易青到校门口一看,孙茹的宝马停在门口。
孙茹摇下车窗喊道:快点,跑啊你!警察来啦!笨死了!易青一想,对啊,电影学院大门口正对着单行马路,不让停车,被抓到要罚分的。
易青连忙一溜烟冲过去,钻进车子,紧张的前后看了看,还好,没见到北京的摩托警。
孙茹发动车子开了一段,突然哈哈大笑。
易青疑惑的道:笑什么?我跑步很难看?不是……孙茹笑道:我突然想到,刚才咱们的宝马车停在校门口,不知道附近有没有狗仔拍了去,正好可以作为电影学院门口停名车的铁证啊!不过不是接美女,是接丑男,哈哈哈……去!易青笑道:我很丑吗?导演系来说,我算帅的了吧!车子上了二环,向北京城里最繁华的地段开去。
外界一直有一个很可笑的传言,许多内幕人士指天誓日的说,他们亲眼看见一到周末,电影学院和中戏这两个学校的门口,停满了各种各样的名车,都是有钱人来接美女的。
易青在考进来之前,也很向往这种壮观的场面。
结果来了半年,一次这种事都没见过。
后来琢磨了半天想明白了,电影学院前门是马路单行车道,后门是只能过一辆车的小巷,那些传说中的名车停在校门口,可它们停哪儿啊?中戏就更是扯淡了。
中戏的地址是东城区东棉花胡同xx号,听地址就知道在胡同里,名车停到那里去,怎么掉头啊?这些谣言一听就是穷疯了,想女人但是女人都不想他的那种男人编出来的。
以前有个笑话说,两个樵夫兄弟做梦当皇上,一个说当了皇上用金斧头砍柴;另一个说当了皇上谁还砍柴啊,天天躺在龙床上吃窝窝头,多美啊!这年头哪个大款舍得拿一个月一二百万来养小蜜啊?如果一个月就给个十万八万的,电影学院这些美女哪个凭自己本事赚不到,美女又不是天生贱,吃饱了撑的才去伺候老男人呢!考上了电影学院的美女还用去出卖色相,这不跟当了皇上还砍柴吃窝窝头一样吗?……窝窝头……窝窝头……窝窝……找到了!阜成门最大的一家超市里,孙茹欣喜的拉着易青,对主食柜台里的大师傅道:把那笼窝头给我装上。
易青叹道:哎呀,我当什么好东西呢!窝窝头啊,早说我给你蒸一笼啊,值得开车来买?里面的大师傅不乐意了,叉腰道:哎哟喂,你是真有见识呀您!可着这四九城您打听打听去,有地儿买我们这窝头去嘛您!说着他拿食夹子夹起一个窝头,凑到易青面前,道:您上眼嘿!瞅见没有?这上头镶白的是干贝,镶黄的是螃蟹膏子,中间儿是糖心儿的。
有本事,这窝头您给我们蒸一笼,我管您叫声爷!孙茹赶紧把易青拉到身后去,笑道:大叔,您别理他,我冲您这窝头都来两天了,回回都卖完了,今儿才赶上。
他见过什么呀?大师傅龇牙道:要不是看这小姑娘漂亮又懂事,咱爷们还不卖了呢!孙茹包起窝头,拉着易青就走,打了他一下道:真是,见过什么呀?老土怪,大木头!易青无奈的道:行,你们北京人牛,连卖窝头的都这么大谱儿。
孙茹道:一会儿在这儿买的东西,我先付帐,但是到了我家,我爷爷问就说是你特意买的,听懂没有?为什么呀?易青奇怪的问道。
别问了,让你怎么说就怎么说。
孙茹把窝头往他手上一放,道:推个车来,我们去买菜。
对了,你会作饭吗?易青道:我十四岁就作饭给家里人吃了。
你会烧什么菜?要你们哪儿有北京没有的,特色新奇的……荔枝肉……你吃过没有?啊?孙茹奇道:荔枝做的肉?还是荔枝一样的肉?这个好这个好,走买肉去。
……孙茹采购了一大堆东西,放在车后面,两人上了车,向孙茹家开去。
易青问道:你怎么买的全是吃的?孙茹道:我爷爷,除了是中国影业的掌舵人之外,还是京城最有名的吃家。
我跟你说件事你就明白了…………97年,杜其峰带着《枪火》来电影学院首映,想借此打开他的作品通往大陆的电影市场,结果大概因为这个人过于狂妄,在见面会上口出狂言,结果电影放得时候被人贬得一文不值,被包子打了出来……这件事情我知道,易青笑道:其实杜大炮的狂是出了名的,他也不是针对电影学院。
孙茹笑道:后来他为了挽回,就托了中影集团的人来预约拜见我爷爷。
我爷爷看了他的作品之后,也没说让他进门。
眼看那年香港电影进埠公映的事就要批了,把杜大炮急的不行,他来的时候跟香港业界和出钱的老板们都打了包票的,这要是办不成丢人就丢大了。
最后你猜我爷爷怎么见得他?易青想也不想就答道:送好吃的呗!啊?孙茹吓了一跳,道:你怎么知道的?切,你铺垫了半天不就是要说你爷爷是美食家吗?易青懒洋洋的道:对于你的智商而言,是很难想象世界上有我这么聪明的存在的。
你滚!孙茹推了他一下,笑道:你这个大木头,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不该聪明的地方灵的跟鬼一样。
她接着道:那年杜大炮送了一小碗香港名厨做的鱼翅煨虾饺上来,我爷爷吃了还没解馋就没了,馋死他了,就让杜大炮上来了。
易青道:咦,后来《枪火》好象也没公映吧?你爷爷吃人东西不干活儿啊,可怜的杜大炮。
孙茹道:就批了一条院线,还被政审的人剪得乱七八糟的。
你那时在南方,年纪又那么小,怎么可能记得。
易青叹道:又是体制问题。
真想不出来《枪火》那种纯商业片有什么可政治审查的,八成是杜其峰没有按照‘中国国情’办事吧?第二卷 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二十四章 孙老爷子(2)戛……车子在一座花园社区门口停住了孙茹把车子停进停车场。
易青提着大包小包,两人走出来。
易青见这个社区环境优美清新,一点没有暴发户式的奢华,不禁赞叹道:这才是真正会享受的人住的地方呢。
这里住的都是大明星大导演吧?不是,都是普通人。
孙茹道。
易青一楞,随即明白了,点头道:大隐隐于市,低调才能做高人,你爷爷了不起!说话间,两人上了电梯。
表面只是个普通社区,房子里面却非常华丽大方。
出了电梯,孙茹拿出钥匙,道:这一层都是我们家。
我爸妈在美国,现在就我爷爷和宝叔、我、管家和保姆。
孙茹进了门,宝叔迎了出来,对易青点点头,对孙茹道:老爷子在里面见客人,你们先坐一下。
孙茹笑道:今天是谁?宝叔道:冯导和尤子来了,还撞上周讯小姐,现在在楼上小客厅呢。
知道了,孙茹道。
她回头把易青拉进来,道:我们等一会儿。
易青换过了拖鞋,四处打量了一下。
他父母都是外企高层,有钱人也见过不少,象这样简洁又有档次和有文化气息的房子却是比较少见。
进门是一个七八十平米的大客厅,一个小螺旋木楼梯通往楼上,客厅左边有一个吧台,台子上放着各种水果,酒柜里放着各种名酒;客厅右边有两个房间,一个是客房一个是书房;吧台旁边一条走廊,看来是通往饭厅和厨房。
客厅正中悬着一幅字体遒劲的中堂,写着两行字:要得富贵长生,天主张,由不得我。
要做仁人君子,我主张,由不得天!落款印章是孙国放。
哦,原来孙茹的爷爷大名叫孙国放。
易青玩味了一下,十分喜欢。
忽然疑惑道:这样的中堂应该挂在书房或者主人卧室,怎么挂在客厅。
随即一想,明白了,这个客厅往来的都是些有求于主人的红尘俗客,挂在这里是表明主人的风骨,有非分之请免开尊口,以免妨害主人做仁人君子。
孙茹在吧台上给易青榨了杯果汁,对易青道:歇一会儿。
易青道:刚才说谁在上面?孙茹笑道:冯晓刚、葛尤、周讯,来拜年的吧。
哦……易青点了点头。
两人正闲聊着,饭厅那边走出来一个青年男子,眉目清秀,却系着围裙。
孙茹笑着介绍道:这是我们家的管家,孔儒孔大哥。
孔大哥这是易青,我同学。
易青站起来打招呼道:你好,好名字啊。
孔儒点点头,道:小茹说客人要做菜,不知是宜冷还是宜热?易青道:冷热都可,冷着吃更好。
孔儒道:那请客人先做。
哦……易青暗笑,这家人真是把吃看的这么重,要是天天这么过日子还不累死啊!易青跟着孔儒到厨房里,开始做他的家乡特色菜。
把肉块改刀成圆球状,蘸上糯米红粉过油炸过,浇上密制的酱汁和蒜蓉炒香,拌匀装盘。
易青把菜做好,刚洗了手,就听见客厅里有人说话,下楼梯的声音咚咚响。
易青出来一看,只见冯晓刚、葛尤、周讯从上面走了下来,不时的回头跟什么人说着话。
周讯看上去比上镜漂亮一点,也白的多;冯导上两个月《夜宴》在电影学院放映的时候见过一次,今天看上去更清瘦了;葛尤不是面对面很难想象到他竟这么高大魁梧,可能在银幕上总是演小人物吧。
最后从楼梯上走下来一个中等身材,红光满面的老头。
看样子保养的很好,精神饱满,脚步稳健有力,就是有一个特别大的圆滚滚的肚子看上去有几分累赘。
看体型特点就知道京城第一吃家名不虚传。
易青注意到,当冯晓刚、葛尤他们跟孙茹点头示意时,孙茹只是非常规矩的站起来点点头,一点没有搭讪或者客气一下的意思。
易青暗暗点头,看来孙老爷子的家教极严,不让孙茹有太强的优越感,要求她靠自己的能力进取,也不让她过多的参与自己与业内人士的接触。
难怪孙茹在学校完全象个普通学生一样,不太提自己家里的事。
等冯小刚一走,孙茹赶紧把易青拉过来,道:爷爷,这就是易青。
孙老爷子没说话,却用力吸了吸鼻子,叫道:哎呀,了不得,好香!这么香,都香到这里来了!易青呆了一呆,没想到传说中的这么位大人物就是这么一个馋老头。
孙老爷子问易青道:这个味道没闻过,你做的?易青点头。
哎呀,快来快来,老头招呼易青,带着他们两个往饭厅走。
刚进饭厅,老头就嚷嚷:怎么还不开饭?孔儒出来道:老师,才11点,其他菜都还没做。
孙老爷子欲言又止了一下,道:好吧好吧。
易青知道他的心意,进去把自己做的菜端了出来。
孙茹递上筷子。
老头儿高兴的眉花眼笑,拿起筷子吃了一块,连连点头,道:味道第一次吃,是很新奇,但是你的厨艺还要改进。
改刀改得太粗,油炸的太老,下次改进啊!易青哦了一声,坐在餐桌旁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孙茹赶紧把买的东西拿进来,对孙老爷子道:易青今天买了好多东西,都是好吃的,您看……孙老爷子顺手拿了一个窝头,问易青道:都是你买的?易青摇了摇头,老实的道:是小茹买的,她不让我说。
孙茹噘起嘴,瞪着他,快被他气死了。
孙老爷子哈哈大笑,冲易青一竖大拇指,道:好小子,不错!你的人品比你的厨艺强多了!易青淡淡一笑,心想:你以为我是巴结显贵的那种人吗?做菜给你吃是因为你是小茹的爷爷,本来就没打算让你对我另眼相看,为什么要撒谎?孙老爷子吃了两口肉,放下筷子道:自从孙茹上了电影学院,我就天天被迫拿你的名字下饭。
哎呀,只要她在家吃饭,就是易青长啊易青短……本来我是在意的,后来听说你在日本电影节做的那些事和孙茹平时回来说的你的一些想法,觉得现在新生代的电影学院学生很有趣,就邀请你来跟老头子谈谈。
爷爷……吃东西还堵不住你的嘴,什么话都乱说。
孙茹嗔道,两颊飞红。
易青很想谦逊两句,又不太会,只好笑笑。
孙老爷子道:来吧,离吃饭还早,跟我说说你的什么人本主义电影观……易青一下子意识到,自己可是在跟中国电影业的第一大亨在说话,忽然就有了种班门弄斧的感觉,他犹豫了一下,笑道:其实只是个很粗浅的初步想法。
我觉得中国电影有两大问题,第一当然是体制问题,还有一个就是理论和实践的脱离。
孙老爷子笑道:用你们这些新人类的说法,这个已经是地球人都知道的事了。
易青道:我认为要解决这个问题,中国的电影人就要拍出贴近平民的电影。
孙老爷子道:这个观点也不新鲜啊,香港模式嘛!很多业内的人已经提出来了,也可以理解为拍商业片救中国电影,这条路香港人已经试过走不通了。
易青点了点头,这个道理他是明白的。
八十年代中期就有电影家提出要放弃纯艺术路线,用贴近观众口味的商业片,主要是当时香港影片冲击内地市场,很多人被香港电影的极度繁华,什么东方梦工场冲昏了头。
提出要电影全面商业化,搞电影工业的市场经济。
结果没过十年,香港电影大幅度衰退,到了新世纪,几乎找不到几部千万以上票房的电影了,世道惨淡的一塌糊涂。
香港模式就再也没有人好意思在国内提起。
第二卷 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二十四章 孙老爷子(3)包括电影在内,任何一个产业的受众、消费者必然是短视的。
观众进电影院,只是为了看你这一部电影,这一个故事,这几个演员;好不好,夸还是骂都是针对这一部戏。
观众决不会也没有义务把中国电影当作一个产业来整体规划和考量。
所以香港电影的教训就是如此,盲目的迎合观众的需要,什么片子卖座,什么片子能把观众哄进影院,他们就一窝蜂的拍这种类型的电影。
最荒唐的时候,一个六百万人口的香港,一年居然拍了十一部僵尸片。
这种恶性循环的结果,是使得拍电影的人只认钱,看电影的人只认感官刺激。
结果所有的港业资本都涌过来拍电影,那时候连做洗发水的公司都成立个电影部。
没过两年,香港观众突然不买帐了,电影没票房,大批的电影赔了血本,不知多少人倾家荡产。
从此各个电影公司突然就偃旗息鼓,犹疑观望,香港电影一落千丈。
既然是为观众口味而拍的商业片,为什么观众不买帐了?问题就在于,单纯从感官刺激出发的电影看的再多,观众群体的电影修养和素质没有丝毫提高,观众喜欢看的就那么几样东西,总在一个小圈子里打转;一个小圈子里的东西再多,也有拍完的时候。
当香港电影把警匪片、黑社会片、恐怖片、搞笑片……把这些拍到无数多拍到烂的时候,当所有桥段观众都看腻了,所有电影人都很难在这个小圈子里找到新鲜东西的时候——就象股市崩盘一样,哗嚓一下,整个世道就垮了。
电影这个东西诞生毕竟才一百年,很多经验人类也是在摸索中。
香港电影提醒做电影的人,艺术含量和商业含量是一把剑的两面,忽略哪一面都要割伤手。
片面追求艺术内涵,观众看不懂没票房,资金流动不起来或者无法回收,电影产业会萎缩;但是不讲艺术内涵片面迎合观众当下的感受,要不了多久观众就会起腻,千篇一律照样赢得不到观众的心,电影产业还是要萎缩。
易青解释道:我不是说要搞香港模式,也不是有些人提出来的好莱坞模式。
我认为理想的产业结构,首先是拍观众喜欢的电影,让观众掏钱进影院;其次是观众的口味逐步提高,不断的向电影界提出新的更高要求。
这样一来,观众的需要得到了满足,而做电影的人又有拍不完的东西,这个产业就会逐渐健康稳定,资本一天天积累增加……孙老爷子点头道:说说容易,要怎么能做到呢?易青鼓起勇气,道:以往中国电影的最大问题,就是理论与实践的完全脱离。
是电影研究和学术艺术理论的高水平,和电影基础薄弱,观众电影修养太低之间的矛盾。
中国观众是以看电视为主要的文化生活方式,本身就不太看电影。
而中国的电影人却急于或者说满足于把他们学习的最高深的那些东西,向法国艺术片一样拍出来,也不管客观上我们的观众能不能接受的了。
要知道法国虽然号称全民都是电影家,但他们也是有艺术和平民两条院线的。
中国导演也不管老百姓什么感觉,看不看的懂,使劲表现自己的深奥,中国观众一年难得进一回电影院想轻松一下,看得却是这种东西,怎么能不骂?孙老爷子放下了手上的窝头,正了正坐姿,看着眼前这个神采飞扬的年轻人。
孙茹的眼睛晶莹晶莹的,含笑看着易青。
易青不知道,人真是有天赋有气质的,他讲起有关电影的事的时候,简直是……易青看了看孙老爷子,胆气更壮了,他接着道:我个人有个粗陋的想法,要解决中国电影的问题。
首先是要放下做作的艺术家架子,本质上说,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艺术片和商业片之分,所有的艺术片,最后不都是要拿进电影院卖票的吗?这不是还是商业行为吗?所有的电影都是商业片!电影家首先是电影产业链条中自负盈亏的商人,其次才是艺术家!一定要拍大众接受并喜爱的电影,并且在这个过程中不断的提高中国观众这个庞大群体的电影修养和艺术欣赏水平!要达到这两方面的目标,也可以说,要想即有票房又有艺术深度,就是要在商业片里提升艺术含量,在艺术片里挖掘商业价值。
拍有艺术内涵的商业片,做有商业价值的艺术作品!孙老爷子眼睛一亮,道:什么,再说一遍!孙茹立刻接过话来,献宝一样得意的重复道:拍有艺术内涵的商业片,做有商业价值的艺术作品!孙老爷子摇头道:前面那句。
易青思索着道:在商业片里提升艺术含量,在艺术片里挖掘商业价值。
哈哈哈,老头儿笑道:这就有点意思了!吾道不孤也!孙茹笑着对易青道:这也是我们老爷子一贯的观点。
而且他已经极力劝说冯晓刚导演身体力行了。
易青心中一动,从《大腕》、《手机》到《夜宴》,冯晓刚的电影风格确实已经跟以前的冯氏喜剧那种纯商业片大大不同,原来机关缘故在这儿……孙老爷子点头道:小茹眼光不错,是个有思想的有见识的孩子。
你有具体的规划和想法吗?易青赧然道:我还没敢想这么多。
孙老爷子道:已经非常难得了。
小易,你等着。
说着,他走出饭厅。
老头一出去,孙茹兴奋的跑过来坐在易青身边,抓住他的手臂一阵乱晃,高兴的道:易青你发财了,我爷爷很少这么喜欢一个人的。
易青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心说,发什么财,难道还给我钱?最好是现金,我这里不让刷卡。
过了一会儿,孙老爷子进来了,他拿着一个大袋子,坐下来对易青道:我没有用支票的习惯,国内支票薄也不方便。
这里是十万块现金,你先收好。
啊?易青傻了,这么灵,早知道刚才再说点黄金啊钻石啊古董啊什么的。
孙老爷子道:这钱不是白拿的。
是给你做事情的活动经费,我想委托你用三年的时间,帮我做一份详细的中国电影市场改革报告出来,就用你,一个大学生的角度去做这件事,也可以把它作为你大学毕业时的论文选题。
记住,一段时间要来向我汇报一次你的进展状况。
你没问题吧。
孙茹一把把袋子抱过来,道:他没问题的。
易青想了想,点了点头。
孙老爷子笑道:好,以后你在外面,可以告诉别人你是我的学生。
你也可以叫我孙老师。
说到这儿,孙老爷子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孙茹,小丫头好象比易青还高兴,老爷子久经世故,怎么会不知道孙女的心事,他指着易青道:好好用心学本事,易青,你将来要有出息,我才会放心的把一切交给你。
孙茹听到放心的把一切交给你,突然满脸通红的垂下了头。
易青虽然觉得有点怪,怎么第一次见面这位孙老师就要传授衣钵,还把一切教给我,我能学的完吗?这位老人也太古道热肠了吧。
第二卷 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二十五章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1)易青虽然觉得有点怪,怎么第一次见面这位孙老师就要传授衣钵,还把一切教给我,我能学的完吗?这位老人也太古道热肠了吧。
没等他多想,里面孔儒就叫开饭了。
孙茹站起来,帮孔儒一盘盘把菜端上来。
易青看着孔儒的一举一动,怎么都觉得他不象个平常人。
孙茹笑道:孔儒哥哥是路川导演他们那一届的导演系研究生。
易青吃了一惊,管家都是导演系的研究生,真够牛的。
孔儒笑道:中国四十岁以下的导演不多,四十岁以下的好导演就基本没有,所以我想历练一下,跟在孙老师身边可以学很多东西。
易青点了点头,心想:这人可真有心计。
呆在老爷子身边,天天见得都是大场面大人物,学东西又快,人际基础又好,将来一出去,打着孙老爷子的旗号,指定要飞黄腾达的。
他一看桌子上就明白了,孙老爷子的管家肯定是很多人抢着当的,这个孔儒能呆在老头子身边,一定是他做的一手好菜。
桌上除了易青的荔枝肉之外,都是孙茹买过来的菜做的寻常菜式,却极见功力:橘汁文昌鱼是脱骨的,一点鱼刺都没有;烤小乳猪皮刷得是野蜂的蜂蜜,甜中还有股爽口的辛辣味儿。
其他的菜色也是精细考究,这一顿,真是满口余香。
易青现在知道孙茹为什么从来只去三楼食堂,还老抱怨东西难吃了,她不是奢侈,是实在被练的嘴刁了。
说过了饭,易青知道老年人精神不济,可能要午睡,连忙起身告辞。
孙老爷子道:小茹开车送小易回去。
孙茹心想这还用说?两人下了楼,孙茹拿车出来,两人一路向电影学院而去。
易青抱着十万块钱的大袋子,跟做梦一样。
孙茹兴奋的叽里呱啦说了一路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车子停进电影学院停车场。
易青下车刚站定,孙茹忽然从车里探出头,鼓起勇气问了一句,道:我爷爷那句话,你当时听懂是没听懂啊?一问完,脸就微微红了。
易青看着她的神态,觉得非常奇怪,问道:哪句?孙茹道:吃饭前那句!易青努力的想了想,摇头道:忘了!孙茹傻呆呆的看了他三秒钟,气得一按喇叭,叫道:易——青——你去死,死人头,木乃伊,大木头,笨猪!孙大小姐一关车门,一个倒车出去,转眼开出停车场,,没影了。
易青一头雾水,呆在原地,喃喃的道:为什么老说我笨?我笨吗?……孙茹走后,易青总觉得的拿着这么多钱不塌实,连忙走路去最近的银行,开了户,把十万块放进去,换了张卡出来,这下放心了。
办完这件事,易青看看手机,时间还早,他又回到图书馆想看会儿书。
这一次,他借得全是有关管理系的,有关发行制片这方面的书了。
既然拿了孙老爷子的钱,就得尽心的做事,等一开学,就该着手做这方面的调查了。
虽然有三年的时间,但是这么大一个课题,还是得抓紧的。
易青看了会儿书,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孙茹来电话了。
易青接起来一听,孙茹道:大木头,你现在还去不去打工了?易青连忙道:当然要去。
本来他既然拿了十万块,就不缺钱了。
可是拿孙茹爷爷的钱去给依依交学费,他总是觉得别扭。
孙茹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把我爷爷的钱花在自己的事情上面。
徐晓君那个艺术学校,开了个中专部,简直就是瞎胡闹。
他们那里缺一个正经老师,你去带周末班吧,你好歹有点正经电影学院系统的东西,带个影片欣赏和表演课还行吧?我都跟她说好了,那个女人高兴的什么似的。
易青一想带中专的学生有什么问题,还是周末班,不就跟兴趣小组一样?而且最重要的是,以后周末就可以明目张胆的跟依依见面了!他高兴的道:好啊,太谢谢你了。
孙茹幽怨的道:跟我还说谢谢…………没多久,依依就从家里来北京了,年前易青把身上所有剩下的钱全给她带回去,希望她把年过好一点,谁知依依居然只花了一百来块,还带了许多家乡的零食特产回来给易青。
所谓小别胜新婚,两人自然是如胶似漆,天天腻在一起。
易青说起等她考上以后在外面租房子的事,依依也没什么异议,乖巧的象只小猫。
易青第二天就带着依依在三环附近找了房子,付了定金。
北京房价极贵,一室一厅的房子,不到五十平米,居然要一千五一个月,还是磨破嘴皮子讲下来的价钱,而且一次要付半年的房租。
好在易青知道还有徐晓君那边的收入,估计也不会太差,出手也就阔绰了许多。
一转眼就到了开学的日子,杨娴儿、罗纲、李佩佩陆陆续续都返校了,大家隔了月余没见,都觉得分外亲切。
易青意外的发现,是何风陪着李佩佩来的。
何风人稍稍结实了一点,变得神采飞扬,简直象换了个人一样,而且跟李佩佩神态亲密,感觉大是不同。
李佩佩说起何风已经在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系和指挥系报了名,准备今年考研究生,大家都替他高兴。
大家等到孙茹来了,便一起去北影厂接了依依,兴高采烈的找了个地方大吃了一顿,以示庆祝重逢。
吃过了饭,易青送依依回北影,顺便要找徐晓君说开课的事。
易青把依依送回房间,自己来到宿舍走廊的尽头那一间,是徐晓君的办公室。
推门进去,里面满满堂堂的坐满了人。
徐晓君和她老公梁小刚坐在办公桌后头。
沙发上坐着个暴发户模样的中年胖女人,一身珠光宝气,她和她的胖女儿坐在四人位的沙发上,一脸的骄傲相,谁也不敢上去跟她们一起坐。
旁边的折合凳上,坐着一个衣衫朴素,面黄肌瘦的母亲,带着他的清秀文弱的女儿;还有两个学生模样的一男一女,靠窗站着,正在听他们说话。
徐晓君一见易青,立刻热情如火的叫了起来:哎呀,我说眼皮直跳,敢情是我们小易来了!哎呀呀,真可是想死我了,快来快来,外头多冷啊!喝不喝茶?吃不吃水果?易青心里暗笑:你这里有茶有水果吗?嘴上还是敷衍了一下:徐老师、梁老师,新年好!新年好,新年好!徐晓君嘴都合不上,笑着道:过了一年,你又壮了些,也帅多了,哎呀呀,看见咱们小易,就象见了自己弟弟一样,我这心里呀,哎哟,呵呵呵……说着,徐晓君对那个胖女人道:您别见怪,我是见到易老师太高兴了。
几位同学,这是你们易老师,他可是电影学院导演系毕业的,大红人,你们别看他年轻,在你们地方上,全省也难找出这么一个老师来!我跟这些本院的老师呀,亲着呢,都是自家人。
易青撇了撇嘴,心说我什么时候成了导演系毕业的电影学院老师了,他知道徐晓君这是在拉生意,也没好拆穿她,只好坐在旁边等一会儿。
两个家长和四个学生果然信以为真了,那一男一女的学生赶紧上来跟易青鞠躬:易老师好,我们是来报名考前辅导班的。
易青点了点头,忽然回想起去年,自己也曾是万千考生中的一员,真是恍如隔世,不仅感慨。
徐晓君赶紧趁热打铁,对两个孩子道:你们两个把学费都带来了吗?两个学生连忙应了,拿出一大叠钱来,一人是六千四。
徐晓君见了钱,一脸的正色,非常严肃的点点头,道:其实你们都是因为热爱艺术来的,都是好孩子,我跟梁老师要是能不收你们的钱,再多让些孩子能学到东西就好了。
可是没办法,我们请的都是电影学院的正牌老师,课时费很贵的!两个学生感动的连连点头,交了钱出去了。
易青心说二十天的补习班收人六千四,还说自己不赚钱,妈的真他娘的黑心!第二卷 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二十五章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2)坐在沙发上的那个胖女人,早就不耐烦了,道:您看您光顾着您的事儿,让我们在这儿等这么久。
我们有钱着呢!说着,胖乎乎的手伸进提包里,拿着一嗒钱,往桌子上一扔,道:这里是一万,剩下的钱存在您哪儿,您帮我们妞儿选点儿漂亮衣服什么的,让她穿得美美的去考电影学院去。
我们有钱着呢!易青看着天花板,努力让自己不笑:就您这胖女儿,要挑件合适的漂亮衣服,不太容易吧?还要美美的,电影学院可不招美美的特型演员。
徐晓君一听,眉开眼笑,连声道:没问题,只要咱闺女在这儿好好学,就她这小模样身段,一定能考上。
易青一听吓得大惊失色,我地妈呀,这模样身段的都能考上了,徐晓君还真敢说。
有钱就行了吗?徐晓君一脸不容置疑的肯定,用一种非常内行的语气道:今年电影学院就是要招这种类型的女生,咱闺女算是赶上了。
那个胖女人似乎丝毫没有觉得徐晓君的话有什么值得怀疑,傲然道:当然,就凭我们这条件,电影学院不要我们那是她们的损失!我们可有钱着呢!易青现在知道芙蓉姐姐为什么这么红了。
徐晓君连忙殷勤的道:让梁老师带咱闺女去宿舍安顿一下吧,我让她自己挑一间满意的。
那胖女人叫了起来:那怎么行,我们家妞身子娇弱,风大了吹着都不行,怎么能住在这样的地方。
我们下午的飞机回去,开课那天再来,不就是飞机票吗?一个来回来六千多块钱,便宜!我们有钱着呢!易青瞄了一眼她旁边那个妞儿,至少一百六七十斤的体重,血色滋润,红通通油亮亮的,还真没看出来哪里娇弱了。
胖女人说完,拉着女儿扭着大屁股起身要走,到了门口突然想起点什么,转身对着易青道:你是易老师吧?回头我们家妞儿,你要特别照顾,多给她补补课,咱们可跟普通的孩子不一样,我们……知道,易青立刻接道:你们家有钱着呢!胖女人满意的点点头,走了。
坐在凳子上的那个家长,老老实实的一声不吭,她的女儿有点羞涩的站在母亲背后好容易等所有人都走了,这家长才为难的道:徐老师,我们家恬儿实在是喜欢学这个,今年也下了很大的决心来考。
可是这六千四的学费……我们实在是有点困难。
徐晓君同情的点了点头,特别诚恳的道:您的情况我能理解,真是,做家长的都不容易。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不是我不帮忙,只要咱闺女能考上,我和梁老师我们自己个儿贴钱,也得把孩子收进来。
可是就算这回上补习班的钱省了,回头考上电影学院了,一年学费也得一万多呀。
看看咱闺女,哎呀,多俊的小姑娘啊,要是为钱耽误了,多可惜呀……那家长感动的不行,连连点头,跟见了自己亲人一样。
易青听徐晓君一口一个咱闺女,寒毛都竖起来了。
真是所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徐晓君道:大姐呀,所以我的意思呢,您回去再想想办法,把钱都凑齐了咱再带闺女来试试,要是真能念得起这种学校,咱也不差这六千四百块钱,您说是不是。
这家长站起来,一脸虔诚的点头,道:徐老师,您可真是个好人,就跟咱亲人一样,谢谢您呢,我这就回去想办法。
说着,拉着女儿走了。
易青看着这两母女的背影,心里一阵不忍。
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位母亲指不定回去就要到处借钱,甚至卖房子卖地的,这种事情往年都有过。
徐晓君也真够狠的,害了人还要人家谢谢她。
关键是,这样的人大部分都考不上的,就刚才那女儿,这么点小场面就害羞成那样,怎么是学这行的料呢?真是缺了大德了。
徐晓君看那母子出去了,不屑的撇撇嘴,对易青道:看看,整天尽应付这些人了,没钱还想学表演,跟我这儿捣什么乱啊!要是从前刚来北京的时候,就易青这种性格,早就拂袖而去了。
可是经历了这么多事,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莽撞少年了,连上次群众演员那么黑暗的事他都亲身经历了,还有什么事放不进心里去的?现在他的个性已经内敛的多了。
社会就是这样,有光明就一定会有黑暗,有谢老院长、郑教授、孙老爷子这样有风骨的人,就一定会有徐晓君这样缺德行的货,人类社会也是一个大的辩证法。
看多了就适应了,关键是守住自己的心,自己做到问心无愧就行。
徐晓君道:小易,除了中专的孩子,你在帮我带一个考前辅导班的表演课吧,我给你课时费给的高点儿。
易青吓了一跳,道:您可别介,我只是个大一的学生,您跟人说我是电影学院老师,还让我带高中三年级马上要考电影学院的学生,这不是坑人家吗?哎哟,这话说的。
徐晓君好象永远也不会生气,春风满面的道:真要说你的水平,说你是电影学院毕业的,都委屈了你,你这能耐就说是导演系博士毕业他们也得信。
咱这又不是骗人,只要你尽心尽力的教他们,亏心事咱不做不就完了?徐晓君这么一说,易青就有点心动,反正电影学院系统的表演理论就是那些内容,易青自己也自学了七七八八了,反正谁来还不是教吗?再说了,作为一个学导演的学生,能够有教表演班的经历,对以后做导演指导演员拍戏是一件非常有益的事。
他正想着,徐晓君看似漫不经心的加了一句:周依依也在这个考前辅导班里呢,我再让她免费上这个班。
她这么一说,易青马上答应了,点头道:好!我教!易青一边应承,一边心想,这个徐晓君看钱看得这么重,别只给几十块钱一堂课,那我就就白搭时间了。
徐晓君想了一下,道:你看,我这里其实没赚学生的钱,等于是给你们这些做老师的打工了,学生学费给了你们的课时费也就不剩什么了……易青心理冷笑道:看看,来了吧!徐晓君道:这样吧,考前班的课时一共是三十天,我给你五千块,以后周末带中专班,我们按课时算,一堂课算六百,你看……啊?易青大吃一惊,明明这个徐晓君刚才还在哭穷,怎么现在一开口就给这么多,一个月赚五千;周末班一个周末两堂课就给一千二……这钱也太好赚了吧,简直跟天上掉下来的一样。
徐晓君一看易青的表情,立刻会错了意,连忙道:少是少了点儿,可是今年咱们招生晚了,考前班学生不多,再高就要陪钱做了。
小易,你也不忍心看着你徐姐喝西北风吧!哎呀妈呀,易青这叫一个冷啊,哪儿跟哪儿谁跟谁就徐姐了,赶紧答应她吧,易青连忙点头道:也好,就当个锻炼的机会吧。
徐晓君大喜道:说定的事情可不许变了哦。
这里是五千块,下周一,电影学院开始招生了,你们本科的学生要放假出去体验生活,把学校腾出来给考生,到时候你就直接过来吧/易青点头应了,拿了装钱的信封要走。
徐晓君赶忙叫道:等等,小易,给我开个收据。
易青开了收据签了名字,徐晓君道:在我们这儿吃了饭再走吧。
易青心说得了吧,客气了几句,出去找依依。
第二卷 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二十六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依依一个人在房间里背台词呢。
为了专业考试,依依已经背了至少三本台词材料了;歌也练了七八首,舞蹈也排了好几个,要筛选出最满意的一套台词、声乐、形体的组合来参加考试。
易青进房间跟她说了带考前辅导班的事,没想到她小嘴噘得老高。
易青奇道:你还不喜欢我来带你们班?依依道:当然了!你的本事我想学什么时候学不到啊!要是别的老师来,不是能听点别的新鲜东西吗?再说了,你带我表演,切……别忘了你的表演最早还是我教的呢?依依一说,易青立刻想起当初在小汤山上,两人相识不久,缠绵旖旎,在一起以学表演为名,培养感情为实的往事,不禁会心一笑。
他不坏好意的凑了上去,腻声道:来,周依依同学,易老师疼你……滚!你个大色狼!依依被他抱住了手,挣扎不得,满脸通红的躲他:哎呀,你刮胡子没有,扎死人了。
易青正在甜蜜的春情荡漾,正要进一步行动,忽然手机响了,有短信进来。
依依趁机挣脱了,道:去去去,你相好的找你呢。
易青笑道:我正和我相好的在一起呢,哪儿又来一个相好?他一边调笑着,一边拿出手机,按亮了短信箱一看,登时心里猛得一凉:怎么会是她?……易青,想我了吗?我是小云。
我明天晚上到北京,准备考试。
来接我吧!用幼圆体美术字写的彩信,落款上是一个鲜红的嘴唇。
谁的短信?依依凑了过来。
易青赶紧把手机收到口袋里,勉强一笑道:没什么,广告……一个、一个黄色网站的广告……依依啐了一口,羞恼的道: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大色狼,这种广告才漫天飞。
易青这下什么情绪都没了,他有点心不在焉的问道:依依,你明天下午有课吗?没有啊!依依奇道:你不是有我们的课表了吗?哦,易青勉强道:那我明天就不来找你了,你自己准备考试吧。
我要给你们备备课什么的。
切,你就装吧,就你还备课,搞得跟真的一样。
易青已经没有心思跟她开玩笑,不禁担忧起眼前的情况来。
男人一般都要比女人晚成熟。
很多男人到了三十几岁,甚至活了大半辈子,还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更不明白自己到底爱没爱过。
在我们年轻的时候,经常会看到一个美女,为她朝思暮想,以为这就是爱情了,事隔多年以后回想起来,哑然失笑,才会觉得自己那时是多么单纯可爱。
男人最常犯的错误,就是分不清好感和感情,喜欢一个女孩跟爱她并且跟她在一起那是两回事。
可惜易青当时并不知道。
小云对于易青来说,只是生命中一个匆匆过客。
那时易青才不过是一个刚刚从小地方到京城来闯天下的土学生,十九岁的男生,什么都不懂。
因为小云那么主动,而他又喜欢小云的长相,很自然就觉得,这就是男女间的感情了。
直到他后来遇到了依依,才深切体会到,爱一个女人原来是这样的,有这么多重丰富的感受。
回想起小云的事,他总是很内疚,他占有了人家的贞操,却不能给她爱情。
其实小云似乎也并不在意和他的这段缘分。
去年两人分别之后,小云只在他考上导演系回家复习文化课的那段时间,给他打过几次电话,后来就再也没有消息。
他来到电影学院,大半年过去了,小云连一个短信都没有发给他。
要不是今天这个从天而降的短信,他简直已经忘了这个人了。
那只是无知懵懂的少年岁月里一个美丽的错误而已,一个情窦初开的少男,突然遇见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无比热情的主动献身,以他当时的定力又怎么能拒绝的了呢?可是现在,他马上要面对当时这个错误所造成的后果了。
如果这件事让依依知道了怎么办?她能谅解吗?不要说依依,即使是孙茹和杨娴儿、罗纲这些朋友,他们也是不能接受的吧!难道,所谓的责任,就是和女孩子发生了第一次,就要负责她一辈子,不管两个人有没有爱情?这无论对小云还是对自己,都太不公平了吧!一个女孩子因为错误的选择了自己的第一次,就要把这个错误延续一辈子,跟一个不够爱自己的男人在一起?这个天杀的传统当初是谁定下来的?易青神不守舍的在依依那里呆到下午才道别回到自己租的新家去。
他发了短信给小云,问清楚了车次和到站时间。
然后,易青想了一夜,终于下了决心。
他不是那种拖泥带水,或者脚踩好几条船的人,更不会欺骗象小云这样单纯的女孩,他要把自己的心意明确的告诉小云,包括依依的事,决不逃避什么。
至于小云是怎么反应,要他怎么做,就不是他能够控制的了。
易青想通了这件事,把心一横,倒头大睡。
第二天傍晚。
易青在人流如潮水般的北京站等了半个多小时,小云的那列车人几乎都走光了,还是不见小云。
他正在焦急的张望,忽然手机响了,易青接起来一听,小云在电话里说道:你来了没有,我等了好久了?啊?易青拿着手机左右一通找,道:我一直在站口,没见到你出来啊!那你站在站口等着,我过来找你!说着,小云放下了电话。
易青在站口团团转,过了一会儿,看见一个衣着光鲜亮丽的女孩,留着时尚的栗子色短发,向这里走来了。
易青心想:这女孩长得不错。
他也没多想,继续在人群里找小云。
易青!有人拍他的肩膀,笑道:你转陀螺呢?我在这儿。
易青转过头一看,拍他的正是那个时尚美女。
易青愕然打量了她一下,吓了一跳,居然是小云!原来柔情如水的长发已经不见了,换了一头R&B风格的离子烫短发,剪碎了的栗子色挑染异常时尚;她身上穿着一件羊毛绒翻领的大羽绒服,下身套着厚厚的保暖棉裙,一双棕色的羊皮长靴,雪白的长筒棉袜比靴子还长,露出可爱的蕾丝翻边。
她不但变得很会穿衣服,而且也懂得化妆打扮了。
耳朵上带了一对红水晶耳钉,显得她偏瘦狭的小脸圆润了许多,脸上淡淡的打了粉,睫毛用睫毛剪仔细的修过了,描了一个柳叶眉,打着浅银色的眼影。
小云看见易青这么看她,笑着放下拖着的行李皮箱,团团转了个圈,道:怎么了?不认识了?易青感叹道:你变化太大了。
小云笑道:漂亮多了吧?易青淡淡一笑,心想变化很大,但是未必就变漂亮了。
女孩子的清纯本来就是无价之宝,多少演艺公司拼命把女明星往清纯玉女上包装还包装不出来,小云却不知道自己最大的优点在什么地方,可惜。
不是华丽灿烂就一定是美的,可惜有太多现在的女孩子不知道这个道理。
易青帮小云提了行李,拦了一辆车,向自己租的那所房子开去。
到家了,易青帮小云把东西拿进来,招呼她进来。
小云把小手提包一扔,整个人躺到床上去,舒服的叫了一声。
听得易青心里一荡。
小云忽然道:你这里只有一张床啊?易青听她问的突兀,自己倒吓了一跳,脱口而出,道:是啊。
随即马上觉得不对,连忙解释道:你在这儿睡,我去外面厅里睡。
呵呵呵……小云顽皮的笑着,问道:你这里能洗澡吗?能,易青道:浴室在外面,热水器里已经给你烧了洗澡水了。
好!小云打开自己的箱子,找出一包洗浴用的东西,洗发水、护发素、洗面奶、紧肤水,体香液……瓶瓶罐罐一大堆,又拿了一套透明红纱的性感内衣。
易青见她箱子里除了化妆品和内衣之外几乎就没别的了,不禁问道:小云,你的衣服呢?北京很冷的啊!小云笑道:你明天陪我去买啊!现买?易青道:你不知道北京衣服很贵吗?你怎么变得这么有钱了。
我男朋友给的啊!小云笑道,好象非常自然的脱口而出。
易青讶然看着她。
尽管他今天本来就是要跟她说清楚的,可是听说她有了男朋友,还是心里不太舒服,也许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吧!小云哈哈大笑道:你看你吓得。
告诉你吧,骗你的!除了你,我还没有别的男朋友呢!如果你也算我男朋友的话。
小云抱着那些瓶瓶罐罐,神秘的道:我上次跟你联系完后不久就去了上海,上了一个影视学校。
学校里有个男生,他爸爸是上海大老板,长得贼眉鼠眼的也想追我。
那我就让他追喽,他整天给我买东西买衣服,还介绍我去他爸爸的房地产公司做售楼小姐,结果追了我一年连我的手也没摸过,哈哈!易青勉强的笑道:那他一定花了不少钱。
谁让他想追我,小云得意的道:男人花钱追女孩子天经地义嘛!我这次考试带来的钱都是我做售楼小姐赚的,一个单位我们能提好几千呢!易青笑了笑,心想,如果你不是打着太子爷女朋友的旗号,你的楼哪儿那么容易就卖出去了。
小云高高兴兴的进了浴室,不一会儿,哗哗的水声传了出来。
易青坐在床边,对着打开的箱子发呆。
小云倒是不避讳他,一箱子内衣、一包卫生棉都敞开了放在那里。
易青看着那些性感内衣和高档化妆品,突然感觉这个小云跟自己记忆的小云相差是那么的遥远。
洗过澡,小云就让易青带她去吃饭。
易青平时自己也就是下个小饭馆,可是他又怎么好意思把现在的小云带到脏兮兮的小店里去吃饭?在附近的一个酒楼里,小云随口点了两百多块钱的菜,一盅美容补汤就要了68块钱。
一顿饭吃得默默无言。
这家高档酒楼气氛非常好。
小云叫了那么多菜,才吃了几筷子就放下了。
易青倒不是心疼钱。
他只是忽然想起跟依依在外面吃饭,总是要找各种借口让她吃顿好的,不然她宁愿拿着他的饭卡去电影学院食堂,吃一顿大排饭套餐她就很满足了。
易青,小云突然叫他道:在想什么呢?没什么,易青勉强笑笑,道:还有一个月才考试,这么长时间你想做点什么?小云道:先玩两天,嘿嘿。
你帮我找个电影学院的考前辅导班吧!易青点头,道:现成的,我在一个民办学校带课呢。
又是一阵沉默。
小云突然正色道:易青,我想跟你说,我不能做你女朋友!啊?易青没想到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呆了半晌。
小云道:你别误会。
其实,我还是喜欢你的。
要不然我这一年也不会不跟别的男人交往。
但是,我觉得,我们以前的那一段,太不成熟了。
不止不成熟,也可以说,是犯了个错误。
其实你心里也很清楚的,那天我上火车要走,我们俩分手的时候,其实彼此心里就都很清楚了,对吗?易青在心里松了口气,没想到在这点上,小云跟他倒是心有灵犀。
小云道:那个时候,我们年纪都太小了,心理上太幼稚,什么都不懂。
我那时根本不懂得什么感情,我只是不甘心,我觉得如果我考不上,我就得回小镇上去嫁给一个乡下人,与其这样过一生,不如给自己留下一个回忆。
而那时候,你在我眼里是最优秀的,所以我就选择了把自己给你……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的想法是多么偏激多么傻呀!小云见易青不说话,幽幽的道:现在我走出了小镇,见了很多人,很多世面,渐渐懂了,其实咱们之间根本没有爱情,我猜,其实你心里也并不爱我,对不对?我们只是两个笨小孩,突然面对一个那么复杂的圈子,一个未知的社会,懵懂无知的走到了一起,彼此需要人依靠而已,考试结束了,这种需要也结束了,就到了分开的时候,如此而已……易青释然的笑了,困扰了他一夜的问题,没想到,就这么解决了。
小云道:我现在什么都不想。
我就想好好考上电影学院,我要拍戏,我要做大明星!我要靠自己的本事,做一个真正的人上人,一个独立的优秀的女人。
我要是找男朋友,他至少得有非常好的事业基础才行!说着,她调皮的眨眨眼睛,看着易青道:易青,你要加油哦!要是将来你做了大导演,说不定我哭着喊着要嫁给你哦!易青笑了笑,轻声道:小云,你长大了。
话里有些苦涩,易青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是高兴、轻松,还是难过、失落…………没有想到,这个圈子会在一年之中,把一个纯洁的象玉一般的江南女孩改变成这样。
其实易青经常看到电影学院的一些女孩子,进学院的时候,还是清纯干净,朴素娇羞的小女生,才一年光景,到了大二,就变成野心勃勃的时尚女郎了。
回想起张子怡在中戏毕业汇报演出时那副清纯的模样,再看看她现在的样子,可见这个圈子对于那些把握不住自己心性的女孩子,确实有翻天覆地的改造能力。
但是,谁又能说她们有什么错呢?她们不偷不抢,也没有做伤害别人的事,只是用自己的本事在这个浮华世界里去争取好一点的生活。
有时候,虚荣心和上进心,只是一线之隔。
她们不但要对抗这个复杂浑浊的社会,还要经受这个男性社会的种种非议,她们所有的不幸,只不过是没有符合这个社会一贯以来对女性的传统审美、传统伦理的标准而已。
易青这样想想,也就释然,反正,这个结果也正合他的心意。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帮助小云和依依赶紧考上电影学院,最少也要考个北京的艺术大学。
没考上之前,前途未卜,大家明年在不在一起都不知道,说其它的都没用。
第二天,易青带着小云去买了些衣服和日用品,然后带她去徐晓君的学校报了考前辅导班,然后好说歹说,劝得小云搬进了徐晓君那个学校的四人间女生宿舍。
本来易青特别担心小云和依依的见面,虽然说是问心无愧,但是仍然有些莫名的心虚。
谁知见了面小云倒是认出了依依,依依楞是没认出小云。
易青只说是去年考试时认识的一个女生,依依也没在意其他。
小云却是一眼看出了依依和易青的关系有点不寻常,刚要追问,那边有个学生过来叫小云过去,说是徐晓君找她。
小云去了。
易青跟依依胡扯了几句,急急忙忙回电影学院上课去了。
第二卷 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二十七章 两大顽疾每年春季开学,电影学院都会特别松,一般各系会尽量安排一些外出体验生活,拍作业之类的活动,因为学校要腾出来做招生考试,很大一部分在校学生要帮忙。
孙茹作为导演班的班长,虽然导演系今年没有招生,但是依然要去帮忙组织。
易青回学院的时候,正好看见她在门口卖简章和报名表。
还有一个月才考试,但是已经陆续有些家长和考生来买简章和报名材料了。
每年招生考试买简章和电影学院的学院说明,考试知识须知这些东西,都可以卖个十几二十万,这部分钱很多都入了学生会。
电影学院学生会的富裕之所以在北京高校中遭人艳羡,这是一个重要原因。
至于每关考试一百元的报名费,那是学院财政收入来源之一,一年都有好几百万,规定的是每个考生可以报考两个系,所以每年上万的考生,平均每人至少要考两三场,这收入就海了去了。
易青见了孙茹,跟她说了去徐晓君那里的事。
当她知道课时费的数目之后略吃了一惊,随即道:也难怪。
要不是你这么便宜她也不会请你了。
啊?易青惊道:这还便宜?我已经够满足的了。
孙茹笑道:慢慢你就知道了。
徐晓君要是请崔新清这样的院长教授级别的老师,一个课时要给人一千五,请个讲师要一千,请个助教都要八百一堂,也只有你才这么便宜。
而且你要知道,请你这一堂课,不是四十五分钟的那种,而是一堂课要一个上午或者一个下午,三个小时的课量。
易青道:就算一个上午赚六百块钱,这收入也够吓人的。
现在中国大学毕业生的平均工资水平,一个月才不到一千。
孙茹道:你不说我们上学的时候消费投入也多!这个行业就是这样,高投入高产出,烧钱的行当。
现在很多民办学校都象徐晓君这样,家长送孩子来的时候,让他们看到崔新清这样的大牌教授;等家长一走,崔老师就带进来一个某某老师,介绍一番,以后就成了某某老师上课了,学校的课时成本就降低了一截;没教一个月,某某老师又变成了某助教;再一个月,助教又把助教的助教介绍来了;再后来,就成了大不了学生几岁的本科在读生了。
易青皱眉道:这么黑暗?我怎么有种助纣为虐的感觉。
孙茹道:这就是好的了。
徐晓君因为挨着电影学院近,请的都是电影学院的正经老师,就是请你这样的大学在读学生,至少依依他们接受的还是正规的电影学院系统的教育。
现在地方上的一些所谓的影视学校,完全是看中这个产业好赚钱,自己花钱请个二流小明星挂个名,叫什么XXX明星艺术学校,请一些没戏拍的‘知名导演’,或者干脆就是一些口才好的社会闲散人士……其实就是普通观众的水平,靠着他平时看电视剧上的一点表面东西,自己编一套理论出来忽悠学生。
家长们节衣缩食的拿钱喂饱了他们,结果孩子不但上不了戏,考不上学,还生生把前途给毁了。
易青点点头,他去年也见过这种学生,长的很漂亮,天分也高,可是满脑子全是些错误的观念,有的认为会很多表情、会哭就是有演技的;也有认为演戏就是要给自己设计动作和表情的;也有的会讲一大堆让人喷饭的理论,结果演起来象木偶人一样的……五花八门,这样的学生条件再好也不能要了,基本就教不出来了。
想到这里,易青突然心里一动:群众演员受剥削的不合理现状和国家基础影视教育的无秩序与黑暗状况,正是中国电影的两大顽疾,也正是孙老爷子要的报告里需要的内容,这两天就可以把这方面的东西整理出来了。
想什么呢?孙茹笑道:楼上在派作业呢,快去领题目吧。
过两天我们去找罗纲一次性把作业拍了,剩下的时间就是自由人了。
易青一乐,他想得却是剩下的一个月里,可以天天跟依依在一起钻研点跟表演有关的东西了。
他其实是特别愿意跟依依聊专业方面的话题的,依依那种近乎虔诚的专注让人觉得她异常美丽。
易青回到班上,几个同学已经坐在桌子上唧唧呱呱的议论作业了。
他们班的主任讲师把最后剩下的那份题目交给易青,没办法,谁让他迟到。
大家一阵幸灾乐祸的哄笑,那份作业是最难拍的几题,而且需要演员的。
在电影学院什么机器的租用费和胶片的费用之类的还都是小意思,要去表演系雇个演员来给自己拍作业的话,那些大美女们可是个个架子十足,敢照着职业演员的出场费开口要,而且还动不动要请吃饭甚至请跳舞的,麻烦事没完没了。
二十一世纪什么最贵?人材啊!易青嘿嘿一笑,心想被我逮着了,本大爷本易老师这个月别的没有,免费的女演员一抓一把!易青拿了那几十条电影造句作业,去跟罗纲约了时间,让他到徐晓君的学校来找他。
然后又约了孙茹,孙茹的作业里也有一两条要用演员的,正好就便找依依她们。
自己的事安排停当了,易青就开始着手给徐晓君班上的学生准备表演课。
无论徐晓君的目的是什么,易青既然收了人家的钱,他当然就会尽力把事情做好。
考前班开课那天,易青先去买了辆很拉风的歪把子山地赛车,当然是两个轮子的那种,骑着进了北影厂。
易老师好!当他第一次走进教室时,学生们的齐声问好使他充满了成就感。
但是依依和小云在下面偷笑,恨得他一人瞪了一眼。
两个美女挽着手坐在一起,她们现在已经很熟稔了。
依依显然已经认出了小云就是当初考试时那个跟易青形影不离的同伴,她还吃过小云和易青的剩菜,不过事情过去那么久了,依依似乎一点不怀疑他们有什么关系。
易青点了一下,这个班一共四十二个人,倒吸一口凉气,这还怎么教啊!这个徐晓君,为了赚钱,什么样的也收进来,有几个的模样一看就是一试要被刷下去的,估计徐晓君又是跟人家家长说咱闺女指定能考上吧!一般表演班,都应该以三十人一班,十个男生二十女生,为比较理想的配置。
而且即使是这样的班级,在电影学院也需要一名主任老师和两名助教以上的配置,三四名老师一起来教。
电影学院表演系上课跟其他学校的其他课都不一样,是一张长条形的讲台,上面一般至少坐三位老师,每个老师都有负责的内容。
因为表演课是专业化程度很高的教学,往往费很大力气收效却极小,通俗一点说,是非常较劲的学问。
以易青这样的业余表演教师,专业导演系本科生,居然要他带一个四十多人的班,真是乱弹琴,这样教学质量怎么可能保证。
四十二个学生一人收六千四,就是二十六万八千八百块钱学费。
就算形体、声乐、台词三科老师一人一万块课时,加上给易青的五千,也才三万五,也就是说徐晓君这一个月赚了二十三万三千八百块,最多在搭点水电费什么的,民办学校的税还特别低,纯利在二十万以上!真是暴利啊!第二卷 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二十八章 三十天特训易青想了一下,指着学生们道:你们当中以前学过专业表演的同学请举手!哗,举起一片!小云和依依也举起了手,易青数了一下,居然有二十七个举手的,超过一半!易青皱了皱眉头,难道我们国家地方上的影视教育已经发达到这种程度了?他也想看看小云分别这一年来的学习成果,于是他道:卢云同学,你出来跟其他同学做个小品示范吧,大家注意看一下,完整的小品作业是怎么样的,然后我们从最基础的训练开始。
他刚想出个规定情境,编个题目让小云演。
小云调皮的冲他飞了个媚眼,细声细气的道:尊敬的易老师……我们学校的老师给我准备了一个小品段落,让我考电影学院的时候用的,我演给你看好不?易青笑了一下,道:地方上的老师可能不了解电影学院的考试情况,我们学院是不会让考生带自选段落来考试的,考试时全是命题表演,只有台词、声乐、形体才是自选。
不过你可以演演看。
小云道:需要征集一位帅哥做男主角。
演个犯人。
易青立刻指派了一个依依班上的男生,专业相当不错的给小云。
两人叽里咕噜商量了一下,开演。
预备……开始!这个小品演的是一个劳改犯,服刑途中逃回来跟未婚妻相见的故事。
开始之后,那个男生鬼鬼祟祟进了一个虚拟的房间,自己拿嘴巴配音:吱呀——开门进来。
然后小云回来了。
一开门,按亮灯后,男女主角相见。
小云惊喜的叫了一声,刚要扑上去拥抱,忽然不敢置信的退后了一步,说道: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做梦吧!云,亲爱的,真的是我!我回来看你来了!天哪!小云酝酿了几秒,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你知道我是多么想你吗?每天每夜,我都睡不好,总担心你在里面会不不会跟人打架,会不会没东西吃,会不会饿着冻着……易青呆呆的看着这一对深情对视的男女,不停的在倾诉,台词一段一段的,他已经傻了。
终于,他郁闷的喊了一声停!真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
易青郁闷的看着小云,半天说不出话来。
易青看了看全场学生的表情,慢慢的道:各位,你们都说说,这两位同学演的怎么样啊?刚才举手从没学过专业的几个女孩异口同声的道:很好啊,感情很真挚啊。
看上去好深情哦。
哇!这个学姐好厉害,说哭就哭,眼泪哗哗地……易青叹了口气,问另一边学过专业的那些学生,几个男生已经笑得不行了,要不是看在小云是美女的面子上,早就起哄了。
小姐,你们穷摇戏看多了吧!哎呀妈呀,我这冰清玉洁的一身寒毛啊……易青问依依道:你觉得呢?依依非常认真的道:是喜剧吗?小云气得鼓起了腮帮子,薄怒的瞪着依依。
要是别人,估计这句话就是讽刺揶揄了,但是依依在专业方面从来是过分认真,常钻牛角尖的,她这话可是完全出自真心。
易青知道,小云就是碰上孙茹说的那种学校了。
几乎所有不懂装懂的业余老师,骗钱的时候都是这几招。
一进门先教学生怎么哭——现在的综艺节目,一搞演技大考验就是让受访嘉宾明星当着镜头哭,一旦多少多少秒哭出来了,就哇,某某好厉害哦!演技好棒哦……其实都是糊弄老百姓。
见镜头哭是一个演员最最最粗浅的工夫,正经学校里从来不会教的,真正学了一段表演学生们自己会在底下开玩笑的时候自己琢磨出来,而且还会弄出各种哭法。
电影学院表演系考试的时候本来就是选得比较感性的女孩子居多,努力凝视一个目标超过六七秒,只要一想点什么失恋啊、考试失败之类的事情马上就下来。
所以观众们看着觉得十秒钟一个人就能哭出来,真是厉害,其实狗屁不是,有人教谁都能一个上午学会。
地方培训学校的人,就是利用这一点神秘感,先骗取学生和学生家长的信任,让人家以为这么难的演技一教孩子就会了,这是个好老师,心甘情愿的把钱掏给他们。
接下来就好办了,他们所谓的教学就是让学生演小品,然后他们用一个普通观众的审美去判断。
说说这一段不自然啊,那一段不强烈啊……之类的评判。
易青以前就曾经教过北大电影社的路威、阿鼠他们那些同学,如何在生活中分辨这种骗子,或者叫冒充内行。
这个行当,内行外行的区别就在于教学时是否概念化上面。
什么是概念化呢,外行的人他的经验都是从自己平时看电视看电影里自己琢磨总结出来的,非常表面化,仗着口才好,说话带点专业术语来蒙人。
这样的人经常会说,你刚才那段不自然,再自然一点就好了;你今天表现的挺好的,就是有点不够真实,下次尽量真实一点,动作幅度太大了,尽量小一点……这里的自然,真实这些评价判断,就叫做概念化。
自然也好,真实也好,都是一个虚的概念,他让学生自然一点,怎么样叫自然一点,是举手还是抬腿,是笑还是哭?概念化的东西是无法掌握的;什么叫动作幅度小一点,小多少是小,手放什么位置,脚放什么位置叫小?这种蒙人的教法,浮于表面的概念化,只会使学生无所适从。
真正懂得表演的老师,他会有一套非常专业的理论和训练技巧。
当下易青把这里的缘故一说,学生们恍然点头,可是刚才举手说学过专业的几个人,包括小云,全傻了眼了。
良久,小云才问了一句:那我这一年学的,全是错的?易青使劲斟酌了一下用词,道:反正对你考电影学院是丝毫帮助都没有。
小云面如死灰的扶着一个景块坐下了。
易青赶紧安慰她,当然也是安慰那些上过当的学生们道:虽然如此,但是世界上没有白做的工夫,我给大家安排三十天的表演特训,完全用电影学院大一学生的教法来训练,希望到考试那天,能对大家的专业表演测试有一定帮助。
这话多少让大家又燃起点希望,易青突然意识到,当初为了逃避数学高考而选择的这个大学,其实是他推到了一个极高的高度上。
世界电影也只有一百年的历史,许多发达国家还没有自己独立的电影学院,他所学到的东西,其实是这个领域最尖端的一些知识,比起地方艺术大学那些正在摸索中的比他年龄大的多的那些老师们,他真是太幸运了。
易青振作了一下,指着台下道:比如说这个小品作业。
为什么这么假?那是因为不懂得表演的人,他们主要意会和揣测这方面知识的来源是什么?电视剧啊!现在的国产电视剧,大部分粗制滥造,大家可以注意一下,几乎九成以上的电视剧,完全没有剧情,一句话概括,就是换着地方换着场景说话!……现在的电视剧,无论古装时装,反正演员见面就是说话,要不就聊天,要不就吵架,要不就深情倾诉……总之是离不开拿嘴说,靠说,靠堆砌台词把剧情交代给观众,不信大家可以举例子,几乎没有例外。
连金庸先生的武侠小说改变的电视剧,动作性这么强的作品,也是除了打架就是说话,还经常边说边打……你们谁见过生活中大家把所有事情都挂在嘴边上的,大家判断一个人一件事是听别人说的多,还是从行为上判断的多?那种方式更可靠呢?易青道:所以凡是被走江湖的学校糊弄过的学生,都会有这几个特点,一个是善于哭,再一个就是一演戏就开始讲台词,开始讲话,就跟垃圾的国产电视剧似的。
好,卢云,易青指着小云道:你把这个小品再演一遍,注意,我给你增加一个规定情境,就是你和你的这个囚犯未婚夫,你们两个全是哑巴,不会说话的一对情侣。
啊?易青根本不理会大家的惊讶,直接伸出手指来,数道:1、2、3……预备,开始!那个男生是依依班上的同学,明显是受过电影学院这个系统的方法训练的,以前他也做过哑巴练习,不慌不忙。
小云可就傻了眼了,她机械的拿出钥匙开门进去,看见自己的爱人,呆了一呆。
那个男生迎了上去,小云看着他,看着看着,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做……最后,小云只好求助着看向易青……停!易青一拍桌子,喝道:你看我干吗?这要是在电影学院考试,你已经被请出去了!小云气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道:哪有这样的规矩,不让讲话怎么演嘛!没听说过!这样我不会演,有本事你演一个!哇……底下学生一阵议论,觉得这个小美女真有个性,跟老师这么说话。
其实小云跟易青还有什么客气的,根本没拿他当老师……唉,真没听说过啊?今天让你开开眼界。
易青道:周依依!依依静静的站了起来,笑着看着易青,她觉得易青坐在讲桌后的样子特别自信,易青只要一做他喜欢的这些专业工作就会显得特别帅。
易青道:卢云休息,周依依来演这个角色,规定情境不变,还是不许说话。
没问题吧?依依点头道:没有问题。
但是他必须化妆。
天哪,那个男生叫道:易老师你不知道,周依依可是个戏疯子,跟她演戏不但要每个细节都做到,而且演不好会被她骂好几天的!少废话,上妆去,这也是基本功!易青心里偷笑道:笑话,我会不知道?没有人比我更知道了。
即使是普通上课的示范表演,依依也要非常专业的做好所有准备,她带着那个男生到后面道具间换了一套乞丐一样的衣服,没有专业的囚服,代替一下,然后拿化妆专门用的灰粉把那个倒霉的男生画得跟炭窑里爬出来的一样。
两人从里间一走出来,所有学生哈哈大笑。
易青对小云道:看到没有,你作为这个作业的主创,你就没有这个意识。
为什么?你心里只有一个剧本和套路,没有规定情境。
这又是业余观念和国产电视剧的毒害造成的。
大家想想,一个逃犯,从监狱里逃出来,一路荒郊野外,又脏又累又冷又饿,疲惫不堪,你穿着个皮尔卡丹上场象话吗?表演是什么,斯坦尼告诉我们,表演是从角色内心出发将内在情绪通过外部形态表现的过程。
内心决定外部形态,而外部形态又反过来刺激角色的内心——男演员的这身装扮本身就对女主角是非常强烈的外部刺激。
说罢,易青对依依道:好好演,别给我丢脸啊!依依嫣然一笑,一秒不到,笑容消失,变得凝重而显得哀怨。
尽管易青已经很熟悉依依演戏的风格,还是忍不住要赞叹,依依具有极高的天分,有瞬间进入规定情境,也就是俗话说瞬间入戏的奇特能力。
预备,开始!这个男生上妆之后,很容易就找到了规定情境里的感觉。
他鬼鬼祟祟的上场,进屋第一个反应就是喘了口气,然后满屋子找东西吃。
在一个景块虚拟的冰箱里找到一盘食物,拿出来蹲在地上用手抓用嘴舔,狼吞虎咽。
大家看他无实物演得这么逼真,都看傻了眼。
这时候,依依进来了。
那个男生一下子呆住了,蹲在地上看着依依。
女主角回家开门看见自己心爱的男人象狗一样蹲在地上吃东西,衣衫褴褛,狼狈不堪,顿时也呆住了。
两人呆呆的对望了两秒,依依的眼眶红了。
底下的学生惊讶的张大了嘴。
小云刚才的哭是刷得一下,象开水龙头一样,好象琼瑶戏里的女主角一样,仿佛眼泪不要钱的流;而依依这种哭,是将哭未哭,欲哭还收,将心里悲苦极度压抑的一种状态,这么逼真的表情,简直没办法想象靠演是怎么演出来的!依依吸了吸鼻子,慢慢走过来,拿起男朋友手里的盘子,走到后面道具间,然后端出一个碗和一个筷子来,好象刚才进了家里厨房一样。
她把筷子虚空在碗里夹了夹,好象端了碗面条出来。
往景块搭的桌子上一放,收手的时候双手捂着耳垂,表示刚煮的面,很烫。
那个男生马上领会,一副饿慌了的样子,扑上来端起碗就吃,才一口就被烫到了,直嘘气……依依静静的坐下,支着香腮,看着他表演无实物吃面条。
面条吃完了,男生在脏衣服上蹭着手。
依依无声的把碗拿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她走了出来,远远的看着自己的逃犯男朋友。
那个男的站起来,深情的看着依依。
依依走过来,替他理理乱发,然后突然拉着他的手,就往门外走。
那个逃犯犹豫了一下,开始往回缩,他力气大,拉得依依倒退了两步。
依依回头看着他,满脸的心疼和不忍,她终于咬咬牙,狠下心再拉他。
这次死活拉不动了,男生乞求着看着依依。
依依终于忍不住,一撒手,跑到一边捂着脸哭了起来。
那个男生内疚的走到她身后,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正在无所适从的时候。
依依突然转过身来,用力一巴掌扇在这个男生脸上——啪!满场学生一片惊叫!这一下可是真打,要是剧组里,可以通过镜头技巧来假打耳光、借位置假接吻,假床戏……但是依依可没学过这些,情绪到了一巴掌过去,那个男生脸都红肿起来了。
依依一巴掌打完,挥起两只粉拳,一拳又一拳雨点一样捶在那个男生胸口,眼泪开始一滴滴的落了下来……那个男生闭起眼睛咬牙承受着,一脸悲壮。
约莫打了二三十下,依依出拳越来越重,突然停了——从戏一开始压抑的静态情绪猛然爆发!她全身虚软的跪了下来,靠在男主角腿上放声号啕大哭……一个女孩理智上要把爱人送回去自首,希望他勇敢的面对自己,不做逃犯,不逃避自己犯下的罪,可是感情上又实在接受不了——那种矛盾、压抑、痛苦全部宣泄在这哭声中,包括小云在内,全场的女孩子,眼圈全都红了,唏嘘之声四起……好,停!易青哈哈大笑,冲依依一竖大拇指。
依依就势坐在地上,沉静了十几秒,终于从戏里出来,一跃而起,举起手来,跟那个男生响亮的在空中击了一下掌——耶!全体学生热烈的鼓掌,大家拍得巴掌都疼了。
小云怅然若有所失的望着依依。
她从来没想过,戏还可以这样演,爱情戏还可以这样演。
没有一句台词,不要男女演员有任何亲密的动作,不接吻不拥抱,依依和那个男生事先甚至不需要任何商量。
而演出来的感觉,让人觉得这两个人爱得那么深,那么真实,那种强烈的情感比酸词连篇的言情剧真挚不知道多少倍,给人的感觉太震撼了。
相比之下,有些戏一演爱情男女演员就狗啃狗,真是太幼稚了。
原来,真正的表演是这样的!第二卷 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二十九章 动物模拟易青对小云道:明白了吗?小云摇头道:更糊涂了。
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演得那么逼真呢?依依,他是你同学吧?你跟他私下里是不是生活里就是一对儿啊?依依摇头道:不是啊,怎么会?那个男生叫起撞天屈来,冲着小云道:大姐呀!您开眼瞧瞧,我要真是他男朋友,她舍得这么打我吗?简直是人肉沙袋啊,看我这脸,都肿了。
依依含笑道:对不起啊,情绪到了,下手重了点。
易老师,那个男生哭丧着脸道:这算公伤吧?我都说了,不能跟周依依演戏,这一年全班男生哪个没被她打过踢过的,她演戏全是真来,真敢下手啊!依依很认真的道:真听真看真感受嘛!老师教的!关键就是这句,易青笑着对小云解释道:外行人看表演,以为演员演戏都是在弄虚作假,有些不会演戏的明星,也以为学表演就是学动作表情,学着假假的‘演’一个东西出来。
你现在的观念还保持在演戏就是做假这个区域内,所以看这一切都觉得不可思议,一个人怎么可能演得完全成了另一个人呢?我告诉你,真正懂表演的人,没有一点是假的,全是真的。
这叫真听真看真感受,我们的周依依同学,是典型的体验派高手了,了不起啊!小云疑惑的道:什么意思?是不是我们在演戏的时候,要把自己完全想象成自己就是角色,把自己当成戏里那个人?易青摇头道:你说把自己‘想象成’,又说‘就当……是’,这就不对了,可见你的观念还是认为演戏是假装演。
这里的门道很多的,慢慢学吧!今天先到这里吧,从明天开始,三十天特训开始!大家要养足精神,以考上电影学院为目标,努力吧!……第二天一大清早,易青骑着他新买的爱车进了北影厂。
远远的,在北影的篮球场上,就看见依依和小云还有考前班的一群男生、女生在那里出晨功。
耶呀嘿嚯的声音此起彼落。
易青把车停在篮球场边,单脚倚住,看着依依他们。
咦,易青,这么早?小云看见了他,脱口而出,几个女生惊讶的看了她一眼。
易青笑道:你们不是更早?早点来,我们可以早点上课。
好啊!大家一起欢呼起来。
学表演的学生恐怕是这些学校和这些专业里最自觉的一批学生了。
因为表演课大概是最有意思最好玩的课,学生们一上形体课就哭丧着脸,压腿撑筋的太辛苦,哪比得上老师带着学生们一起玩的表演课。
易青带着学生们回到教室,找人去把还在睡的几个偷懒的拖起来。
春季的早上,大家都有点慵懒,起的早了,这会儿都有点犯困,没什么精神。
易青拿出一盘自己的CD,放进机器里。
凡是表演班,这些器材都是一应全的。
徐晓君买得是一套三合一公放,最便宜的那种DVD机。
易青今天出门的时候特意带出来的一盘披头四的劲爆金曲,他和导演班的学生上表演课的时候,他的老师表演学院的王劲松副院长也是这么做的。
易青顺手把音量开大,拍着手道:来来,全都站起来,走下场来,快快!他跑下去一个个把学生们都拖起来,一百多平米的表演教室舞台中央站满了人,随着几声低沉雄浑的贝斯和急促的吉他扫弦,音乐进入最劲的高潮。
跳起来!易青大喊着,在人群中象在迪吧一样跳起了劲舞。
学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情不自禁的随着音乐扭动了起来。
小云一看就知道这一年老去迪吧,尖叫着扭得比谁都疯,几个女生还甩起了长发,还有喊麦的,越玩越疯狂。
音乐放到最后,大家都玩疯了,一起大叫安可,音乐一停,小云先叫到再来一遍!易青笑着过去关了机器,回头道:都坐下吧!大家意犹未尽的纷纷坐了回去。
小云刚要回去,易青道:卢云,你别走。
说着,他对学生们道:今天来给大家上第一课,动物模拟、丑妆变型和无实物练习。
卢云,易青笑道:先给大家扮个小猪。
小云还以为易青跟她逗乐呢,趁着刚才跳舞的热乎劲儿,她嘻嘻哈哈的嘟起嘴,给大家扮了个猪样子。
易青摇头道:不是这样,你这是扮猪脸,不是动物模拟。
真正的猪是四肢着地的。
难道你以前的老师连这个都不教吗?小云楞住了,道:真得演一头猪?为什么要学这个呀?拍戏的时候,又不会有哪个剧本让演员演头猪的。
易青无奈的笑了笑,指着昨天跟依依搭档的男生,道:你学过,你来。
那个男生想都没想,走到小云身边,就地一滚,嘟起嘴,四肢尽量缩短的在地上蠕动,还不停的哼哼,拿脸去拱小云的裤腿。
吓得小云本能的逃回自己的座位。
大家哈哈大笑,太象一只猪了。
易青道:变猴!那个男生一跃而起,做个猴脸,抓耳挠腮。
易青又道:老虎!嗷……那个男生一声虎吼,四肢着地,象猫科动物一样,一爪前,另一爪交叉在后的走了几步,还抖抖身上的毛,舔舔前爪,弓起脊背,警惕的看着四周。
学生们都看得呆了。
你趴着别动,易青道:周依依,你下去,两只老虎打架!依依应声而起,从手腕上褪下一根事先就准备好的皮筋,在头发上三盘五绕,把一头长发盘在头上弄了个发髻,冷一看象个汉朝人似的。
她弄好头发,从场的另一边趴下。
她演得老虎又是不同,刚才那个男生演得大家已经觉得挺象的了,而依依演得这只母老虎,从步态到行走时的频率,无一不象。
更厉害的是,尽管依依的面部娇美,无论如何跟老虎也象不起来,但是那种神态,眼睛里暴射出来的凶光,以及行进间从喉咙底发出来的粗喘和低低的闷吼,真让人觉得这就是一只老虎!趴在地上的那个男生一下子四足立了起来,瞪着依依,向后退了几步。
突然,两只老虎一声暴吼,扑在了一起,各自伸出前爪去挠对方,互相绕过了以后,大吼着撕打起来。
大家正看的目瞪口呆,那个男生突然自己大喊了一声停!人立起来就跑。
大家哈哈大笑。
易青问道:喂,你这老虎怎么站起来了?男生苦着脸道:老师我不演了!本来再演下去,两只老虎该用嘴咬了,周依依演戏从来都是来真的。
我昨天被她打的肿刚消呢,要是被她咬一口,留个疤痕什么的。
我还考不考试了?依依也站了起来,听了他这话,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易青也笑了,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生道:我叫乔帆,山西来的。
易青点了点头,这也是个很有天分的学生,可惜身高只有一米七十左右,样子也不够帅,估计是很难考上电影学院的。
虽说从电影实践角度来说,什么样长相类型的演员都需要,但是电影学院一年毕竟只有这么十来个男生的名额,肯定是要挑外型最好的。
这也是为什么中国的丑星笑星往往出自草莽,没有正规学过专业的缘故。
电影学院倒是也招特型演员,但是要很丑怪,或者很胖的,总之就是一看就忘不了的有相貌显著特点的。
象这种帅不算帅,丑又谈不上的学生,基本是没希望了。
易青遗憾了一下,不过他也没办法,徐晓君大概又是跟人家说咱儿子一定能考上之类的,他只能尽自己本分了。
易青让依依和乔帆两人坐回去,然后道:我来解释一下。
世界影视的表演教学,主要分成布莱希特和斯坦尼两派,布派对于初学者来说,有很高的难度,所以长期的实践中,大多数世界上的一流学校,包括中国的电影学院,采用的都是斯坦尼派。
你们将来考上了,每个人都会有一本《斯坦尼体系理论精华》作为教材。
……电影学院的表演教学,大一的学生进入学校,要用整整一学期的时间,来做‘解放天性’的练习,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动物模拟。
大家首先要养成一个观念,就是艺术的学习永远不是直线的,它决不是说,将来我要演玉女路线的角色,那我现在就专门练习古装小姐啊、现代白领啊这些斯斯文文女性角色,不是这样的。
演什么就练什么,因为将来不会演动物,在练习时就不做动物练习,这种观念是最本质的方向错误。
易青对小云道:正确的表演学习和错误的表演学习最大的分别,或者说外行人教表演最大的错误就在于,他们会认为表演是针对某一个戏、某一个角色、某一个动作或者表情的具体练习。
他们训练学生时,经常会分成比如演好人怎么演、演坏人怎么演,演黑道人物怎么演,演国家干部怎么演……等等情况,其实这种教法,是把一个演员生生给毁了。
世上的剧情千变万化,角色也千变万化,规定情境更是时刻在变,你怎么可能把所有的角色都归纳出来,一个个的寻找一个表演模式去套?所以学表演学的是什么?学得是一种系统的观念和方法,是一种能把所有角色都演好的能力,一种把角色当成作品来创作的统一规律。
学习创作规律才是最重要的,就象音乐学院学作曲,美术学院教学生画画一样,学得不是画某个苹果怎么画,某个人像怎么画,而是教给学生描画一切事物,用画笔来创作的能力。
哦……大家点了点头。
小云聚精会神的听着,仿佛要把这一年失去的时间马上补回来。
易青喝了口水,道:什么是解放天性?斯坦尼体系认为,最适合做演员的人,应当拥有孩子一样的性格。
我们每个人降生的时候,先天的有各种性格,勇敢、懦弱、狡猾、憨厚、自私、大度、狭隘、慷慨……等等所有的人类的各种形态的性格特质,在儿童的身上都可以找到,这就是所谓的‘天性正圆说’——人的先天性格就象一个正圆形,无数种性格成了无数个组成圆的点,最初的时候,我们的性格是完满的。
易青说着,起来在后面的小黑板上画了个圆,道:我们假设,如果现在我们的性格依然是完满的,也就是说,所有人类的性格我们都具备,那么演戏就简单了。
需要我们演个卑鄙的,我们就把性格里狡猾卑下的那一部分拿出来用,把好的一面掩去;需要我们演个伟大无私的,我们就把性格里卑鄙的一面掩盖,把好的一面拿出来用……无论剧本和规定情境需要我们做出何种人物性格的表演,我们都可以轻松胜任,因为完满的性格里具备所有我们需要的性格因素。
所以说,儿童般的性格最适合做演员。
但是但是生活中,我们人,尤其是我们中国人,从小就被教导说,这个是错的,那个是对的,这个可以做,那个不可以做。
我们的父母、家庭环境、受教育程度……所有这些东西在不同程度上影响和改造着我们,使我们的天性正圆受到了各种挤压。
有的人抛弃了所有负面的性格,成了大好人;有的人在叛逆期没有得到好的教养,变得嫉妒狭隘,自私恶毒,这样,构成了我们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
易青又在黑板上随手画了几个不规则的图形,道:这样好比,我们的正圆形受到家长、学校、社会的挤压,变成了残缺不全的形状。
比如刚才我让卢云同学演个小猪,她就演不了,为什么呢?因为她的父母告诉她,女孩子要矜持;她受的教育教会了她,女孩子要怎样的形象才是美;而她自己的生活经历也告诉她,怎么在公众面前保持自己的形象。
作为普通人,这些都没有错,可是做为一个演员,我们就要说,她的天性是被压抑歪曲了,她演不了许多角色了。
小云似乎有所领悟的点了点头。
易青道:所以说,表演的教学,第一件事,最重要的事,就是要解放我们的天性。
什么是解放天性呢,就是把我们的性格恢复到正圆形的状态,尽可能的接近完满的性格,让我们象孩子一样的轻信,无论演什么样的角色,都在心里相信,自己就是那个人物。
而解放天性最有效的手段,就是动物模拟和无实物练习。
如果你连自己是只猪、是只猴、是老虎都能从心眼里相信;如果手里没有东西你都能坚定的相信虚空里这个东西是存在的,那你将来演其他角色还有什么不可相信的呢?……解放天性,是你们身为专业演员区别于业余演员和普通观众的第一步,过了这关,你们就可以对人们说,我是专业的,我是一个演员。
所以行话说,今天演不演得好动物,决定了明天你演不演的好人。
小云忍不住问道:那我们平时看到的那些演员,当初都是从动物模拟开始学的吗?易青道:科班出身的肯定都是。
不是科班出身的,比如有些特别优秀的演员象周讯,象葛尤,他们在成名之后还回头来专业院校进修,有的一把年纪了还在扮动物,就是知道这个道理。
但是也有些人,尤其是一些发达地区、西方国家,比如一些香港演员,他们先天生活的家庭环境、教养条件就非常的开明、民主,小孩子的天性没有受到太多的压抑,成年后基本保持了开朗、开放的天性,这样的人几乎不需要刻意的解放天性练习。
这也是为什么好莱坞的演员、西方一些国家的演员先天就比我们的演员演技高明一大截的原因,一般来说,这些国家的演员表演起来要比我们自如的多。
中国传统的儒化教育,父母权力至上的家庭结构,其实对后代的教育以及天性的发展伤害特别严重。
我们举个例子说,易青道:大家都听说过七八十年代著名的香港无线艺员班吧?我们现在知道的最杰出的这些香港演员,发哥、已故的张国容、梁佳辉,无线五虎将里的梁超伟、刘德骅,这些人当年都是从这个艺员班毕业的。
而当年教他们表演的老师正是从大陆过去的,他们的教材就是斯坦尼的《演员的自我修养》。
他们当年的第一课,也是演猪演树,演各种动物以及植物的形态模拟。
当时香港的媒体报导出来的时候,许多人不理解,甚至有有一些无知的影评人和记者写文嘲笑这种教学方式。
结果事隔多年回头看看,当年动物模拟成绩好的,梁超伟、张国容这些人,全成了影帝、演技派,而一些特别爱惜自己所谓形象的人,演了几十年戏还只是大明星,或者早早的退出了影坛。
可见解放天性的基础练习对一个专业演员的成长多么的重要。
学生们听得连连点头。
第二卷 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三十章 解放天性易青道:好,现在大家各自在心里想象自己是一种动物,三分钟之后,全体同学下场,开始动物模拟表演。
不要求大家演得多象,但是,一定要敢演,要相信!你们谁的信念感动摇了,谁游离出来了,我都能看得出来,谁要是失败了,今天的宿舍和教室的值日生就归失败的这些同学做。
学生们哈哈大笑,一个个冥思苦想起来。
三分钟很快过去,学生们纷纷站了起来,走下场。
这下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扮什么的都有,易青在上面仔细观察,还是有很多学生演了一半没有叫停就演不下去了,在那里发愣。
演得最好的还是依依的老虎,至于小云,她演得是什么,易青看了半天就是没猜出来。
过了几分钟,易青看看折腾的差不多了,大声叫停。
然后,他问小云道:你演得那是什么呀,我看不出来。
小云得意的道:我就是要演个跟大家都不一样的!没看出来吧!易青饶有兴致的道:你再来一遍。
大家纷纷让出地方来,看着小云。
小云四肢着地往地上一趴,象个青蛙一样伏着,然后伸起一条腿,尽力向上向内反钩着,在那里晃来晃去。
这下大家猜不透了,说是青蛙吧,后面那条腿象根尾巴,说是猴子吧,没有这种姿势的。
依依看了半天,忽然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
是蝎子!小云跳起来笑道:还是依依聪明!易青想了一下,自己也笑了起来,象青蛙一样趴着,背后一根尾巴反钩着,还带着弯曲的鞋跟,不是带着尾钩的蝎子是什么?易青一副被她打败了的样子,一边让大家坐下,一边点了几个刚才没演好的学生的名字。
然后,说过了动物模拟,又带着学生做了无实物练习。
电影学院每年的考试都有很多无实物练习的考题目,比如什么吃面条、缝袜子、过草地、过独木桥、暗室里踩到蛇、哑巴吃黄连、瞎子点灯……都是用来训练演员的信念感的。
一堂三个半小时的大课转眼就过去了。
易青宣布下课的时候,学生们一片嚷嚷,都觉得意犹未尽。
易青笑道:明天我们继续吧,今后十天之内,我们全部安排解放天性练习。
不要求大家象电影学院本科的学生一样水平,只要能大概通过这一关,就是向考试成功迈进了一大步了。
说着,易青跟大家告了别,转身出了教室。
他走出去没多远,就给依依发了短信,跟她说一起去吃饭。
过了一会儿,依依远远的出来了,后面还跟着小云。
易青一声长叹,这两天因为自己是教师身份,为了避嫌,好久没和依依二人世界了,好容易这个班上了轨道开始上课了,他才偷偷约依依出来,没想到小云又跟来了。
易青看了看,学生们陆陆续续都出来了。
易青赶紧推着车子,慢慢往前走;依依和小云远远的在后面掉着。
走了一段,易青回头一看,学生们都回宿舍了,可是依依身边也没了小云。
易青正感到奇怪,他停下来,等依依走近了,问道:刚才小云不是跟你一起吗?依依道:是啊!刚才她看到你发的短信,说什么要跟我们一起去吃饭。
可是走了没几步,一个同学跑过来,是徐老师和梁老师找她。
徐晓君找她?易青诧异道:一个新生,才上了一天课找她干吗?切,准没好事!别这么说,依依道:说不定只是叫她去鼓励她好好考试吧。
毕竟这个班看上去有希望的也就她一个,长得比较漂亮。
易青笑道:要说到漂亮呢,当然还是我的小宝贝儿周依依小姐喽!去死吧你!恶心。
依依笑着去打他,两人嘻嘻哈哈,顿时把小云的事忘到脑后了。
……两人吃过了午饭,易青送依依回来到在北影厂门口,两人正要分手,忽然依依指着不远处一个电话亭道:咦?那不是小云吗?易青看了看,在长途电话亭旁站着一个婀娜的身影,不是小云是谁?易青道:你先回去,我过去看看她在干嘛。
依依答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易青推着车,走了过去。
小云聚精会神的打着电话,根本没发现易青过来了。
喂!你有没有搞错!不就是十万块钱吗?你又不是没有!你借不借?不借以后别再跟我说话!我能不能考上电影学院可就看这十万块了!好……不借拉倒!你以后别再找我了!小云赌气的把电话一扣,小脸涨得通红。
她扔下电话费,猛得一转身,差点撞到身后的易青。
她楞了一下,随即又羞又恼的嗔道:干什么跟鬼一样,躲在后面偷听我打电话?甩手就想走。
易青一把拉住她,道: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那人是谁,是不是以前在上海追你的那个人?小云用力挣开他的手,道:我又不是跟他要,我是跟他借,将来赚了钱会还他的!怎么了?很丢人吗?易青道: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徐老师把你叫去跟你说了什么了?小云道:你别管!我一定要考上电影学院!我又不象依依,专业那么好,我要是考不上,我就得回去做卖鱼女了!你要十万块跟你考电影学院有什么关系?易青急道:你倒是说啊!有什么事我们会帮你的。
告诉你有什么用?小云苦笑道:你有钱吗?算了,我自己想办法去。
说着,小云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回过头来喊道:以后我的事你别管!易青叹了口气,摇着头想了一想,还是不得要领,只好作罢。
……以后的几天里,易青一边带着学生做无实物和动物模拟练习,一边观察小云的动静,有时候也试探几句,小云总是不咸不淡的随口敷衍一下,说事情过去了就别提了。
易青也特别注意徐晓君那边,她好象还是时不时的把某个学生叫去单独谈心一下,一去二十来分钟就回来,也没见什么异常。
易青私下里单个找学生探问究竟,回答说是考前动员之类的,也没什么特别的。
时间一长,易青警惕的心也渐渐淡了。
每天易青都是下课后偷偷把依依约出来吃饭,自从上次打电话的事之后,小云就整天神神秘秘的,不再跟着依依一起来找易青了。
易青跟依依吃完午饭之后,就自己回电影学院,看看书,有时候帮着孙茹卖卖招生简章,拍拍自己的作业。
偶尔也约杨娴儿、罗纲、何风、李佩佩他们出来大家聚聚。
三十天特训的前十天很快过去。
学生们也做了十天的各种解放天性练习。
才这么几天工夫,学生们的资质天分就立马分出了高下。
艺术的学习是特别讲究天分的。
不适合学某些东西的人怎么努力都没用。
这些学生都是徐晓君认钱不认人的良莠不齐的抓来拼凑起来的,素质可想而知。
十天下来,只有几个人掌握的比较好的,还有很多学生还是连猫狗都扮不象,再不然就是推三阻四,连下场单独表演的胆子都没有。
一般说来,性格外向开朗,活泼大方的孩子,要比性格内向羞涩的孩子更适合学表演;而感性的、感情丰富的孩子,要比理智的,善于思考的孩子更适合学表演。
就拿那位咱家有钱着呢的胖妞来说,娇生惯养,还笨手笨脚,教了她十天了,一叫她下场就使劲往后缩,逼急了还娇滴滴的哭了。
象这样的,练三百年也没有做演员的命。
而另外那个上次易青见到的穷人家的女孩,后来家里凑足了学费来了的名叫林琪琪的女孩子,她倒是大出易青的意料之外,一离开父母之后,突然就变得非常活泼开朗,天天纯真无邪的笑,学东西特别快。
易青常常看着这两个人,觉得天命不公,人生无常。
有钱的没戏,有戏的没钱,这个林琪琪,真是可惜了。
这天易青组织了一次阶段小结,算是对这个阶段的动物模拟做一次汇报演出,这也是电影学院系统的习惯。
请了电影学院的表演学院院长崔新清老师和徐晓君夫妻两个来观摩。
汇报演出的内容是个依依和乔帆带领学生们排的一个群体动物模拟小品,叫猛虎斗群狼。
依依、小云、乔帆和另外两个男生扮演五只老虎的一个虎群,剩下的学生,学的比较好的几个扮演一群狼,其他专业不行的类似胖妞等人,在一旁扮演猪狗牛羊鸡等观战的叫好的动物,只是做个样子,摆个姿势。
群狼围攻五只老虎,老虎们一个个的搏杀倒下,剩下依依这最后一只老虎,拍死最后一只狼,几步跑上一块景块垒成的山石上仰天嘶吼。
底下胖妞他们饰演的动物们心惊胆战的慑服在地。
崔新清老师是小品结束后第一个鼓掌的。
依依最后苍凉的嘶吼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她怎么也想象不到一个样貌娇媚的女孩子竟然能将老虎演得这么逼真。
自从当年她班上的赵微大红大紫之后,这几年她已经没有带过什么有说服力的学生了,电影学院表演学院派系林立,一个女性教师担任院长,几年都不出成绩,实在是难以服众。
而眼前的这个女孩子,有赵微的长处,也有赵微所没有的出奇的美貌,怎能不让她特别留意。
学生们在易青喊停之后,照惯例原地坐下,等着听老师讲评。
易青当然礼貌的先请崔老师说话。
崔新清随便评论了两句,说了几点不足,然后指着依依道:这位同学叫什么名字?依依道:周依依。
崔老师,我以前上过几节您的课的。
崔新清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记下了这个名字。
说实在的,她也就是缠不过徐晓君死气白赖的苦求,过来上两节给她充充门面,到她这个级别的老师怎么会看得上徐晓君这几千块钱的课时费。
当时她也见过依依,只是觉得这个孩子长得比较漂亮而已,也没太在意,没两天她就把自己的助教换来了。
没想到竟差点错过这样一块美玉良材。
崔新清这一问,台上的人真是各怀心事。
旁边喜坏了易青。
虽说易青对依依的外在条件和专业能力都特别有信心,但是考试这种事毕竟偶然性很大,万一失手,依依这一年就白熬了。
现在表演学院的院长留意到依依了,而且依依的专业能力和潜质必然给她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电影学院的考试初试是主任教员讲师们,二试开始就是院长、班主任们主持了,也就是说依依只要经过初试,在二试见到崔新清,就是板上钉钉的保能考上了!易青只顾高兴,没见到身边的徐晓君意味深长的看着依依,跟她丈夫老梁交换了一个诡秘的眼神。
汇报演出结束了,徐晓君两口子送崔新清出去。
易青继续给学生们上课。
易青这才详细负责的对每一个学生的表现进行点评,指出他们的不足和需要努力的方向。
等点评了一圈下来,下课时间也到了。
易青照例收拾东西准备出门再等依依出来一起去吃饭。
忽然一个学校的工作人员走了进来,冲易青点头笑笑,然后走向依依道:徐校长找你过去一下。
易青虽然没有听得太清楚,但是听到一个徐字就大概猜到是什么事了。
依依的目光越过那个工作人员跟易青对了一下,易青默默的点了点头。
依依便跟着那人走了。
易青一低头,正好看见坐在依依位置旁边的小云正眼神复杂的目送依依,他心中忽然狐疑大起,走到小云跟前道:出来说话。
小云跟着他出了教室,走到北影厂区后面的凉亭里。
易青问道:上次徐晓君叫你去到底跟你说什么了?她又把依依叫去干什么?小云道:她是学校老师,叫学生去能干什么?谈谈心呗!哈?!易青冷笑一声,道:拉倒吧!徐晓君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她可不是省油的灯。
你有事不跟我商量,出了什么事别后悔!小云委屈的道:易青,我不是拿你当外人。
但是第一,我不想什么事都依靠你,或者依靠其他任何男人,我是我自己的,我要自己面对自己的生活;第二,很多事情当初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不明白,现在我经历的人和事多了,不懂也懂了,你这人为人太好,要是我有困难,就算你不爱我,你也会拼命来帮我的,我就是不想这样!要是我的需要超过了你的能力,难道让你为我去凑十万块钱?我会很不安的,你懂不懂!易青释然叹道:好吧,小云,你可真是长大了,你的心思我现在一点也猜不到了。
小云道:易青……谢谢你!给我们一点时间和空间吧,我相信一切会好起来的。
易青听了这样摸棱两可的话,心里更加不安起来,可是不安什么又说不上来。
小云笑着过来挽着他,道:好了,我们去吃饭吧!好久没一起吃饭了,去吃台湾牛肉面大王吧,吃完了给依依打包一份回来,依依喜欢三鲜炒面…………依依跟着那个工作人员走到走廊边上,那个工作人员自己吃午饭去了。
依依一个人向徐晓君的办公室走去。
刚走到门口,发现门是虚掩着的,徐晓君和她老公的对话声从里面飘了出来。
姓梁的道:我看还是算了吧,也不差她一个,万一要是出点什么事……哼……徐晓君尖刻的道:哎哟,看人家小妞生得漂亮就不忍心了是不是?你倒成了菩萨了?什么话,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说什么呢!你看那孩子平时的样子象是个家里有钱的吗?你懂什么?你也不想想,她是谁介绍来的。
能跟孙茹那丫头家里交往的能是平常人吗?告诉你,非富即贵!现在有钱人多了去了,这叫包子有肉不在褶子上。
就是因为是孙丫头的朋友,我才担心出事。
那位老爷子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放心,你就瞧好吧!徐晓君得意的道:今天崔新清那样子你也看到了吧?这孩子摆明了今年就是十拿九稳能考上的。
咱们跟她要俩钱儿,等考上了,将来她肯定会记在咱们帐上。
她以后要是成了腕儿成了角儿,这好处还多着呢,细水长流的事儿!姓梁的干笑了几声,好象认可了老婆的话,忽然道:咦,去叫这么久了,怎么还没过来?依依一听,赶紧转身跑了几步,然后慢腾腾的再回头,装做刚刚走过来的样子,在门上敲了敲。
进来!依依走了进去,向两人点头道:徐老师、梁老师。
徐晓君眉花眼笑,亮着嗓子笑道:哎哟哟,看看咱闺女来了!快快快,到这儿坐下。
依依走过来坐在徐晓君身边。
徐晓君亲热的搭着依依的肩膀,摩挲着她的长发,道:看看,咱闺女这头发,啧啧,就跟我年轻时候一模一样,乌亮乌亮的。
依依尴尬的笑笑,浑身不自在。
徐晓君道:这两天就要倒春寒了,家里有没有给你寄衣服,回头我带你上西单咱买一件去。
咱闺女这俊哪,就是要穿漂亮衣服!最近身体还好吧,春天北京年年流感,千万小心,可别乱吃东西。
馆子里的东西尽是味精,想吃点儿啥,跟我说,回头我在家里给你做了送来,呵呵呵……依依忍不住问道:徐老师,您找我有事吗?哎哟,瞧我,徐晓君掩嘴笑道:一见到这闺女,疼得跟什么似的,把正事儿都忘了,赶紧说了咱们吃饭去。
第二卷 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三十一章 十万献金姓梁的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依依呀,我跟你徐妈昨天去学院里摸了摸今年招生的情况,表演系这一块非常不乐观啊。
刚才崔老师在这里也说了,今年学院主要倾向招一些身材娇小的,样子比较火辣的女生,而且今年给男生的名额比给女生的还多。
你这样的身高,显得是高了点;而且样子也太纯了些……啊?依依惊讶的道:我才一米六八呀,不算太高吧?徐晓君接过话来,道:哎呀,闺女,你是不知道呀。
电影学院一年就招那么三十来个学生,除去男生,也就是二十个女生名额。
那些富家小姐塞钱进去的占去五六个,又有北影厂的世家子女再占去几个,最后还有一些圈里有威望有势力的推荐几个,你算算,还剩几个名额给你们这些可怜的孩子了?依依显然是被吓住了,半天不做声。
徐晓君一看奏效了,连忙忧心忡忡的道:甭管怎么说,你也是咱们最心疼的学生。
我跟你梁爸怎么也不能看着你这么好的苗子就这么糟蹋了。
这样吧!我们拼了这老脸,这两天帮你去奔走奔走,我就是给人下跪去,也让你明年能上电影学院!依依看着徐晓君,要不是刚才听见了前面他们两口子那段对话,她这下还真就相信了。
现在她只是奇怪,徐晓君怎么还不开口提钱的事。
果然,徐晓君故作犹豫的道:不过你也知道,现在什么事情都要花钱,我们来办的话,当然拼着面子也能省一点,可以托崔老师帮我们找到主考官,满打满算下来,十万块钱是少不了的。
依依虽然早有准备,还是吓了一跳,一张嘴就是十万,依依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么多钱。
徐晓君自顾自的说着,眼睛里尽是贪婪的光芒:这样,你考试前让家里给你汇款十万块过来,等我帮你把桥搭好了,再管你要,咱说什么也得把你稳稳当当的送进电影学院去!依依不等她再说,非常老实的道:徐老师,我家里实在没有这么多钱。
徐晓君楞了一下,意味深长的打量着她几秒,仿佛在判断她有没有撒谎。
依依一脸平静,眸子里清亮如水,看不出有半点伪装。
徐晓君旋即再换上笑脸道:要不这样,看在咱娘俩的情分上,我和你梁爸帮你出几万,你有多少拿多少出来就行!依依很诚恳的道:徐老师。
我的爸爸去世前只是个小武警,我妈妈是个小学老师,现在已经生病了,不能工作。
要不是孙茹和易青可怜我,我现在还在北京街头流浪呢,我长这么大,连一万块整钱都没见过。
我还是靠自己的能力去考电影学院吧,考上了是我的福气,考不上我也不怨别人。
徐晓君呆了一呆。
要说是撒谎敷衍之言吧,这个孩子的演技似乎也太好了,要是真的吧,象徐晓君这样的人打死也不会相信,象孙茹这样出身的人真会凭良心一点好处没有的尽心去帮助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穷姑娘。
有些人永远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好人,他们认为凡是道德比他(她)高的人一概都是伪君子。
徐晓君淡淡的道:那既然这样,少不得我们要自己贴钱帮你去跑跑门路了,谁让你是我们的学生呢,我们还是要对你负责才行。
依依见她还是这样说,有点奇怪。
她又随便跟徐晓君说了几句不要紧的话,就起身告辞了,徐晓君当然也不会再提请她去吃饭的事。
依依一走。
梁晓刚手一摊,对老婆说道:你看看,白折腾了不是。
万一这孩子出去到处跟人说,又是一场麻烦!徐晓君咬牙道:去!信她才有鬼呢!小狐狸似的,跟老娘玩起心眼儿来了!她还嫩点儿。
说着,她气急败坏的拿起电话来,突然停住道:你想想,咱们从收了这丫头进来,快一年了,再加上这考前班,一毛钱都没见着,本指望卖孙家一个人情,可孙茹那丫头领情吗?咱这辈子还没做过这么赔本的买卖呢!说什么也不能这么算了!她一边絮絮叨叨,一边拨了一个手机号码,道:你看着吧!哼,这次叫她知道什么叫姜是老的辣!喂……啊……呵呵呵,宫导啊,哎哟怎么着,想我了吧?我跟你说,是这么回事……依依出了徐晓君办公室,呼出一口浊气,忽然想起徐晓君刚才的话,不由的又担心起来。
她首先想到的当然是去找易青商量,但是马上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觉得以易青的脾气,要是知道了花十万块就能让她上电影学院,这小子非拼了命去凑钱不可。
不能让他知道!依依暗暗下了个决心。
她给易青发了个短信,易青告诉她,他和小云给她买了午饭,叫她在宿舍里等。
依依回到宿舍,坐了没一会儿,易青和小云就敲门进来了。
易青把炒面放在桌子上,着急问依依:徐晓君找你去说什么了?依依犹豫了一下,道:没什么,随便谈谈。
说着,故作轻松的拿过筷子和饭盒,吃起面来。
易青急得直跺脚,道:你们怎么一个二个的全这样。
说着,他下意识的看了看小云,小云正审视的打量着依依。
易青突然心中一动,一把拉住依依道:徐晓君跟你要十万块钱,对不对!依依吓了一跳,脱口而出:你怎么知……易青一掌拍在桌子上,退后一步,指着小云和依依道:你们两个今天给我老老实实说清楚,不然我翻脸了。
依依一看瞒不过了,只好一五一十的把今天徐晓君两口子跟她说的话全说了。
小云听完没等易青发话,她先惊叫起来道:什么?他们跟你说今年电影学院要找身材娇小的?可是他们跟我说今年电影学院要找一米六五以上的啊!还说我这么娇小的是考不上的!易青看了看两人,依依一米六八,小云一米六二,他只觉得好笑,问小云道:所以你就找那个冤大头借十万块?小云咬着嘴唇道:不然怎么办?要是今年再考不上,我去死的心都有了!易青气道:你们怎么了到底?为什么有事都不跟我商量呢?要是我没察觉,你们是不是真的要去弄这笔钱?你们上哪儿搞十万块钱去!说着情不自禁的在床边踢了一脚。
哎哟,这是怎么了,看来我来迟了,没瞧上好戏。
一个甜甜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门一推,三人一齐看去,只见孙茹穿着她那身标志性的火红的皮衣,笑盈盈的走了进来。
她拍了易青一下,道:我一猜就知道你在这儿,怎么了,干什么欺负我们家依依?小云打量了一下孙茹,去年依稀是在电影学院考场见过。
孙茹倒先把小云认出来了,道:哎呀,你不是……去年跟易青一起考试的那个,是你吧?你变化真大,变得这么漂亮了啊?小云早就听依依说过孙茹,知道她家世显赫,连忙打招呼道:你是孙茹姐姐吧,易青和依依经常提起你。
孙茹道:你们怎么了,严肃兮兮的?易青笑道:你来的正好,你跟他们说吧!说什么?小云连忙把徐晓君跟她们要钱的事说了。
孙茹听了哈哈大笑,道:这个徐晓君她还真敢说!想钱都想疯了吧?这话你们也相信?当下小云急道:她说的跟真的一样,怎么不信?全中国所有的学校,哪里没有靠钱靠关系上大学的事?要是有学校能例外,那就不是中国国情了!孙茹道:这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但是事实上满不是那么回事。
电影学院表演学院的考试,初试分十一个考场;二试七个考场,每个考场每次考试都有六位老师主持考试,临进考场最后时刻才排考号和顺序,请问,你要过这两试,要怎么疏通?如果要每个老师都塞钱,平均每个老师塞一万块的话,你算算要塞多少?更不用说三试的时候,主持考试的这些教授级的专家个个都是百万富翁,你要塞多少钱才够?小云思索着道:直接找主考官呢?孙茹道:三试当天早上,由三位教授抽签决定主考官是谁,你能三个都找吗?今年是哪三个你猜得准吗?易青笑道:正是如此。
你们是事情关心,所以连最基本的分析能力都没有了。
第一,要塞钱跑关系的话,十万块不够塞牙缝的;第二,就算真有走后门这回事,怎么轮也轮不到徐晓君这样的小角色!依依松了口气道:那这么说来,电影学院是国内招生最清廉干净的学校了?想塞钱都不知道给谁去。
孙茹道:也不尽然。
但是比起一招就招几百上千个学生的其他大学,电影学院确实不容易作弊。
一共就几十个名额,随便靠关系进来一两个都非常显眼。
除非是我爷爷和杨娴儿她爸爸这种身份地位的人,直接找到院长或者同时交代表演学院的几位教授一起办事,说不定还有点可能,但是有这种势力的人全国有几个?又有几个这样的人的子女一定要考电影学院的?要是靠钱的话,你就有再多钱,也不知道该塞给谁去啊!所以外界传闻电影学院考试这个黑幕那个黑幕的,大都是落榜求心理平衡的人在传,真正能靠关系进来的,一年有一两个就很了不起了。
平头百姓想走后门都别想走得成,花再多钱也没用!易青等孙茹说完,笑道:也只有真正进了这个学校,成了这个圈子里的人,才能看穿这样的圈套。
象这样徐晓君这样的老江湖,她编故事还是迷惑性非常大的。
她平时对待学生特别亲切,让学生信任她,当她象亲人一样;又利用中国老百姓迷信权势,相信裙带关系的思维特点让学生和家长相信自己在电影学院是说得上话的老师;最后重要的是利用大家迫切的想考上电影学院得愿望,在你们失去判断力的时候提出一个一般小康家庭可以接受得价码,想不上当都难。
依依微微一笑,轻松的道:反正就算你们不说,我也决不会去凑这十万块钱,要我用这种方法进电影学院,我宁愿去做群众演员。
小云恨恨的道:简直就是个大骗子!易青,咱们告她去,告她诈骗!诈骗?孙茹道:你上哪儿告她?一没录像二没收据,更何况,是你自己拿钱让她去走后门的,这种情形诈骗罪根本不能成立的。
看样子,徐晓君干这事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可能每年都有受骗的,她应该已经早就想好了各种对策,轻易收拾不了她的。
易青恍然道:我想起来了,小茹,依依,你们记不记得,去年我们送依依来的时候,在女生宿舍撞见的那个大骂徐晓君的女生?她说她家里倾家荡产被徐晓君骗了,很可能就是上得这种当!孙茹冷笑道:这个贪婪又无耻的女人,我非得找机会好好寻寻她的晦气不可!易青摇头道:你可别轻举妄动。
徐晓君不是电影圈的人,你爷爷也奈何她不得。
她之所以给你们家面子不过想捞点好处罢了。
依依和小云毕竟还要在她手上呆一段日子。
她虽然没有本事让依依和小云考上电影学院,但是暗地里使点坏让她们考不上的本事还是有的。
小云急道:难道就这么算了?易青道:当然不是。
等着瞧吧!早晚有收拾这种人的时候,不能让她再去骗其他考生了。
不过目前,再忍耐一段时间,等考完试再跟她算总帐!……从第二天起,小云和依依两人就绝口不提此事了,偶尔徐晓君来教室试探她们一两句,她们俩也是装聋作哑,顾左右而言它。
易青特别留意都有那些学生已经被徐晓君叫去谈话过了,一一把这些人叫到一边,打了预防针。
结果却大大出乎易青的预料,除了个别一两个特别崇拜易老师的学生,其他人根本不信易青的分析。
他们一致认为,拿钱走后门才是王道,只有易老师这种学院派才会认为考学校要凭自己的能力。
尤其是那位有钱着呢的胖妞,她一直认为易老师歧视她,没有给她特别吃小灶而徐老师对她却是关怀备至——徐晓君跟她妈妈要了五十万,她们家也照给了。
没办法,对于这种人,易青只能说自作孽,不可活,虽然便宜了徐晓君那个王八蛋,但是让这种人花钱买个教训也好。
很快易青也就没心思管这些事了。
解放天性之后,第二轮的表演训练又要开始抓了。
社会就是这样,个人的力量并不能对抗各种污浊的人和事,现实毕竟不是情景喜剧和YY小说,坏人并不总是一定能得到惩罚。
易青只想塌塌实实的帮助依依和小云考上电影学院,负责任的把这一期考前班教完,至于将来教中专部的事,打死易青也不会再去做了。
这天易青走进教室,发现学生们的精神状态都特别饱满,不禁会心一笑。
练了十天的动物模拟,大家都有点疲倦了。
知道今天要教新的东西了,难免都有一种新奇的感觉。
易青坐到讲桌前,叫了一个男生的名字,道:麻烦你帮我盛点热水过来。
说着把自己的空水杯往桌子前面一推。
那个男生拿着空杯子,到后面的道具间里打了一杯热开水,端出来。
易青看见他端着杯子过来了,离讲桌还有十几步的距离,连忙道:好,你站住别动。
待会儿我叫预备开始,你再往这里走,把走过来放水杯这个动作,当作一个小品的开场来演……好……预备,开始!那个男生有点措手不及,一叫开始,他就犹豫了两秒,然后慢腾腾的走过来了,装模做样的好象那杯水很烫似的拿着走过来。
易青叫住他:不对不对,完全演错了,你退回去重新来过。
那个男生只好又退回去。
易青又叫:好……预备,开始!男生又走了几步,易青马上又道:不行不行,退回去重新来……如此反复了三四次,那个男生彻底崩溃了,动作越走越别扭,一走起来就紧张的看着易青,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到了第五次,他刚走了两步,全体学生就哈哈大笑了起来,原来他在惶恐之下,竟然同手同脚的走了过来。
易青笑这挥了挥手,道:好了好了,不为难你了,不要你演了,你快把水拿过来吧,都要凉了。
那个男生擦了擦汗,尴尬的走过来,把水放在桌子上。
易青笑道:咦,你看,你这不是会走路吗?还走的很好啊!易青对大家说道:请大家一起来思考一下。
我相信端一杯水走路,是每个人都会做的事情。
可是,为什么当我们的同学一听到‘预备,开始’的时候,就立刻慌了神,连路都不会走了呢?而刚才我一说不用演了,他马上又恢复了走路的能力,很自然的就走过来了,为什么呢?第二卷 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三十二章 表演学的最大秘密一个女生道:因为叫了预备开始就等于进入表演了,会紧张,会一直在想该怎么演的问题,就不自然起来了。
易青点头道:这话虽然太通俗,但是还是回答到了问题的根本。
很多人在完全不懂表演的时候,单纯从电影电视上看到一些表面化的表演,就认为演员的表演都是事先设计出来的,所以初学表演的人很容易刻意的去设计和想象一些所谓的演绎某些角色的方式套路,为自己设计一些动作和表情。
其实这种想法,在表演学研究发展的初期,就已经被否定掉了。
靠事前思考想象得来的动作和表情,在实际的表演中必然存在不自然和不连贯的特点。
心里思考和记忆着自己事先的设计来表演,只会使演员看起来象个机器人。
专业上把这种表演方式,叫做‘本能丧失’。
易青喝了口水道:你看,我们在日常生活中,无论走路、喝水或者做任何事,任何动作都很自然,为什么?因为我们是从自己的本能出发,无所谓设计和做作。
我们在生活中做自己的时候,没有装和演的概念;一旦进入表演状态,没有经过充分专业训练的人立刻就丧失了这种本能。
所以,易青接着道:我们通过解放天性,等于是获得了表演所需要的性格原材料,下面要做的,就是如何运用这些解放了的各种性格和信念感。
现在我们知道了,当我们在本能状态下的表演是最自然的,那么,如何在表演中也保持我们自己的本能呢?这就是我们下一阶段要练习的重点——开掘规定情境。
说着,易青又喝了一口水,道:我们拿这个喝水的动作来说。
我刚才自己觉得口渴了,喝了口水,喝得很自然。
但是,现在如果有一位导演,让我来表演周依依如何喝水或者乔帆如何喝水,我还能这么自然吗?……从最细微的层面来看,一个人喝水时的频率、手端杯子的高度、喝进嘴里的感觉和当时的表情都会有细微的差别同样是喝一口水,一千人就会有一千种不同的喝法。
决定这种不同的,有两点关键的因素。
……第一点,是这个人本身的性格、受教育程度、生长环境。
一个急性子的人和一个慢性子的人喝水的样子必然大不相同;一个念了几十年书的老学者和一个喝惯大碗茶的文盲或者民工喝水的样子也必然大不相同;一个南方水资源丰富地区长大的孩子跟一个西北干旱地区来的孩子喝水的样子更是不可能相同…………第二点,喝水的人当时面对的情况也是一个因素。
这杯水烫还是凉、杯子脏还是干净、杯里的水是全满还是半满、这水甜不甜,加了什么调料没有,是普通的开水还是好几块钱一瓶的矿泉水……所有这些,都会影响到喝水者的动作幅度大小和频率快慢……易青总结道:象性格、受教育程度、环境、具体的附加情况,我们在表演学上通常把这些称为什么呢?依依马上反应过来道:规定情境!是了,易青点头道: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表演的全部学问,就在于如何开掘规定情境。
……我们自己喝水之所以很自然,是因为这两点主要的因素都存在于我们的本能之中,关于我们自己的情况,不会有人每做一个动作都去想一遍吧?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规定情境里的一切内容转化成演员的本能,做到表演时有如自己的本能在行动!……刚才我们说的只是一个简单的喝水的动作。
事实上,任何程度的表演,任何人物的塑造,剧本和导演所能为你提供的,只是一个规定情境而已。
而演员所做的工作,或者演员跟导演所关注的最大不同在于,演员必须做的是细化的工作,也就是最大限度的开掘规定情境。
规定情境开掘设想的越充分周到,表演起来就越不容易丧失本能,也就能越发自然。
……拿喝水举例子说,你要演一个人喝水这个动作,一定要了解这个人是谁,他几岁;身高体重生理状况健康程度各是什么情况;文化程度高不高;成长环境怎么样;当时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他渴不渴,多久没喝水了,这水是谁给他倒的,有没有特殊意义……等等的一切情况,你把这些都想清楚了,那么很自然的,你喝水的这个表演动作就和角色的动作融合为一体了。
易青指这那个男生笑道:刚才这个同学,我让他表演端着水杯走路,又不告诉他任何的规定情境。
他既不能靠自己的本能,又不知道角色的情况,所以只好本能丧失了。
学生们都笑了起来。
易青道:我举个例子让大家印象深刻一下。
我们这个年龄的人,80后的一代都很喜欢看香港的商业电影。
香港的金像影帝梁佳辉先生,他在每饰演一个角色时,都会做一篇角色笔记。
笔记的内容包括他所要演的这个人物的一切资料:身高、体重、家世、学历、念过那些学校、成长的主要经历、目前的职业、干过那些工作、爱情的经历、性方面的能力和意识、性格特点、以至喜欢吃的东西、喜欢的颜色、喜欢女人的类型、力气大还是小、最满意自己五官的那个部分、进电梯喜欢站中间还是四角、吃牛排要吃几成熟……等等无数个方面,最细微的连角色穿哪个牌子的袜子都要想到,动不动就要写几万字,事无大小巨细,无一遗漏。
他的这种方法,其实就是斯坦尼体系所说的开掘规定情境。
……有了这样充分的准备和严谨的专业精神,梁佳辉先生才能塑造出电影《黑金》里的周朝先、《东邪西毒》里的黄药师、《刮痧》里的许大同这些令人一见难忘的精彩人物。
能否充分的开掘规定情境,几乎可以成为区分一个演员是否优秀的最高标准。
有些人再红,也只能一辈子做‘明星’,成不了真正的‘演员’,很大程度上就是这方面的能力不行。
好的演员能通过开掘规定情境,在预备开机的一瞬间,立刻把自己‘变’成那个角色,使看他们表演的人完全投入其中,忘记了这个演员本来的姓名身份。
这就是继解放天性之后,我今天要告诉大家的,表演学最大的秘密!**Ps:我选取了解放天性和开掘规定情境这两个最最基础的方面放进小说里,希望能够帮助活色生香的读者朋友们在以后看电影电视的时候加深对演员表演的理解,也增加大家看戏时的趣味。
当然,拿来泡美女时伪装仿佛很有学问,也是令MM刮目相看的有效手段之一,直到小雷同志从电影学院表演系毕业,她才恍然当年我追她时说的那些了不起的学问其实只是表演学最初步的知识,嘿嘿。
以后就没有这方面内容了,想知道更多的朋友,欢迎在评论区发起讨论,由表演学学士学位的雷小姐来为大家解答。
第二卷 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三十三章 英雄救美抡大锤(上)后来的几天,易青布置了一些角色作业给学生们做,让他们写出开掘规定情境的内容,然后按照自己的角色笔记排作业小品,在课堂上演自己的作业,易青讲评。
教学的成果当然是有的人好有的人差,依依和小云上手都特别的快,易青也十分高兴。
不止不觉又到了周末。
这天下课,易青在门口等着依依。
依依从里面出来,埋头走路,竟然从易青身边过去了都恍然未决。
易青从背后拍她一下,笑道:想什么呢傻丫头。
依依霍然醒觉,不好意思的道:对不起啊,我还在想着刚才上课的时候讲得那些事。
两人进了红楼酒家,点了几个菜坐下。
依依靠着玻璃出神,忽然望着易青道:你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吗?当初你最初一点表演的东西都不懂的时候,还是我在小汤山教得你表演,记得吗?现在才短短一年不到,就变成你来教我了。
电影学院的正统教育真是厉害,能在这么短时间把你教成这样。
我现在越来越热切的盼望考试了!我一定要考进去,学习最好最完备尖端的表演专业!易青微微一笑,心想学院的正规教育当然是一方面,但是更重要的恐怕是他的个人能力,无论什么理论他看一遍就记住了,而且理解力出奇的好,他学半年能顶别人学好几年的。
他看了看四周,笑着对依依道:这个红楼酒家,记得吗,我们去年刚认识的时候还在这里见过面。
依依也笑了,她当然不会忘记,她曾经在这里打包过易青和小云的剩菜,结果差点被服务员拆穿。
那时侯的日子,真是苦,可是因为遇到易青,后来怎么回想起来,感觉尽是甜的了……依依想着想着,温柔的看着易青,轻轻的伸过手去跟易青握在一起。
易青握着她温软柔腻的小手,心魂荡漾,刚想说点俏皮话,服务员端着菜过来了。
咦?是你们两位啊!这个圆脸的服务员一脸笑容的对易青道:又带着您妹妹来吃饭啊!易青道:你居然还记得我们?服务员笑道:你这个妹妹太漂亮了,我想很难有人见过她以后会记不住吧?依依不好意思的笑了。
这顿饭吃得特别开心。
易青给依依夹了一筷子菜,道:这个周末,我要去拍点我自己的作业。
马上要交了,就不来找你了。
你自己好好跟同学们练习排演吧。
我明天上午在学校拍,中午我和罗纲、孙茹他们约好了去怀柔拍,晚上才回来。
依依笑道:你去吧。
正好让我也清净清净。
易青正色道:我就是不放心你才交代你的。
上次徐晓君跟你要完钱,你一分没给,可她居然一点动静没有,这也太反常了。
象她这种贪得无厌的小人,不可能这样就善罢甘休了,我总觉得这里面有点蹊跷。
你记住,做什么事都不要一个人,要跟小云在一起不要分开,尤其是徐晓君要是单独叫你去,你就装头疼肚子痛,说什么都不要去。
依依不耐烦的道: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你干嘛把人都想的那么坏嘛!徐老师也没把我怎么样嘛,她就是贪钱而已,我也没吃亏,有什么关系?易青叹道:你就是这个脾气我才担心。
你太天真太没心机了,早晚要吃大亏的。
小云这点强你一百倍,她就是长了几百几十个心眼儿,你以后多跟她在一起,只要她不害你,你就特别安全。
依依翘起小嘴跟他做了个鬼脸,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易青也只是说说而已,他也没觉得青天白日的徐晓君就敢象香港黑帮片里的那些人一样,胆敢怎样怎样。
……第二天周六,依依照例跟小云一起吃了早饭,就来到表演大教室跟同学们排练昨天易青留下的作业。
与此同时,一辆精品别克和一辆奥迪2000开进了仿清楼大院,停在了依依她们的宿舍楼前。
徐晓君笑呵呵的迎了出来。
别克车里下来一个大胡子,穿一身脏兮兮的导演服的男人;奥迪2000里下来一个油头粉面的小白脸。
徐晓君上去拍了大胡子一下,笑道:你个没德行的,刚从中东回来吧!哎哟,这回跟得是哪个组啊,开上别克了,生活不错嘛!大胡子笑道:这不是一赚钱就来光顾你了吗?徐啊老师……怎么着,我不象老师吗?徐晓君故作正经状的说道:我可跟你说清楚,你那是跟我学生你情我愿的事情,是她们找你,让你带着她们去拍戏,有什么事可别赖我头上。
大胡子淫贱的笑了起来,拍拍徐晓君的脸,道:心照心照。
今年的孩子们素质怎么样?徐晓君道:有两个特别好的,给你留着呢,别的地方可吃不到这口儿。
呵呵呵……大胡子低声道:咋?比你年轻的时候素质还好?徐晓君白了他一眼,道:你小心着点儿,我当家的今天在里面呢。
说着,把大胡子和小白脸迎进了办公室。
梁晓刚一看两人,热情的上来递水递烟,寒暄道:宫导,一向发财啊!副导副导……大胡子一边假谦虚,一边介绍那个小白脸:这是小林公子,嘿嘿,东北木材大王的公子,豪门里的人,我兄弟,都是自己人,带他来玩玩。
徐晓君笑道:老公啊,宫导可发财了,你看他开来个小别克?什么时候抢得啊,我开开成不成。
就你那技术,别给我划花了。
大胡子笑道:前天刚交车,六十几万,咱们可不比那些大导,攒点钱不容易,想辆车想了几年了。
瞧瞧你那穷酸样,徐晓君笑道:弄辆车就宝贝的不行,还能做什么大事。
旁边姓林的小白脸看他们没营养的扯了半天,终于憋不住了,道:宫导,咱是不是先办正经事。
哎哟,呵呵呵……徐晓君笑道:年轻的就是沉不住气,很少出来玩儿吧,别急,这就办正事去。
说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大胡子提着的公文包。
姓林的马上反应过来,连忙道:今天不关宫导的事,在我这儿呢。
说着,从随身的腰挎包里拿出一袋子钱,道:两个五万,一共十万,您数数。
徐晓君一把抓过来紧紧的按在胸口,笑道:还数什么?我说你们哥俩儿这是哪儿出啊?这种事还有请客的?姓林的尴尬的笑笑,说不出话来。
徐晓君道:最后交代你们一句,玩归玩,手脚干净点儿。
要是事情捅出去了,我可一点半点也不认,全是你们的。
放心吧,大胡子贼笑道:咱爷们儿也不是第一天出来玩了,这点手腕还没有吗?去年那个不也没事吗?那孩子的水准……啧啧……大胡子摇着头咂了咂嘴,口水都要下来了,看得姓林的直了眼。
另一边,班上的学生陆陆续续都来了,围在一起排练了一会儿,又分开休息,议论起今年考试的事情,憧憬万分。
过了一会儿,约摸十点多的样子,徐晓君两口子突然进来了。
背后跟着一个大胡子,穿着导演服,还有一个年轻人。
徐晓君进来先让大家坐好安静,然后道: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两位是电影学院出去的圈里有名的导演,这位是宫导、这位是林副导……谁要上了他们的戏,对将来考学是非常有好处的,希望大家珍惜这次机会。
宫大胡子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用一种貌似职业化的眼神打量着全体学生,目光在依依和小云身上停住时猛得亮了起来。
依依被他看得别扭死了,小云却站了起来,转了一个圈。
徐晓君笑道:宫导正在给中央电视台拍个广告片,今天需要两个女主角,来我们这里选人,请大家站起来,让宫导看清楚你们的形象。
徐晓君这么一说,所有的女孩子眼睛都亮了,使劲的整理仪态,尽量展现自己比较好的一面,都希望被导演挑起拍戏。
宫大胡子装模作样的走了一圈,最后对小云和依依两个点点头,道:你们两位同学的形象气质,非常适合我们的广告片。
今天有时间吗?我们只拍一个下午,在剧组吃过晚饭后,就送你们回来。
依依警惕的看了他一眼,道:我还是想多排练,马上要考试了。
而且我对拍广告的没什么兴趣,表演的成分太少了,又不是电影。
小云立刻拉了她一把,把她拉到一边低声道:别傻了,才半天,又可以赚钱又可以见世面。
广告播出以后就有观众认识你了,你以后要想接戏,接好的角色还怕没有机会吗?依依一听,就觉得小云说的很有道理,虽然不稀罕上镜出名,但是要出名以后才能有戏演这也是事实啊。
她猛得想起易青交代的话,让她要跟小云在一起,又说小云的社会阅历丰富,多听她的意见。
这么一想,心里就活动了,心想如果只是拍半天,其实也不耽误什么功课;又可以赚钱减轻易青的负担;又可以出出镜,其实是好事啊。
宫大胡子一看依依不去,连忙道:片酬方面我们好商量,一万块半天,要不两三万我也是可以做主的!一边说一边给徐晓君使眼色。
徐晓君赶紧上来拍着依依道:闺女,去吧,老师陪你们两个一起去。
依依一听半天可以赚一万块,立刻心动了,她从来没赚过这么多钱,看着易青每天自己要上课,还要来徐晓君这里打工赚钱,还要拍作业,忙得人都瘦了,真想自己赚点钱给他买件衣服,买点好吃的什么。
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而且一下子就是一万!反正易青说了不要单独跟徐晓君他们见面谈话,现在是五个人一起去,而且易青也说跟着小云的,就去吧!一万块呢!终于,依依点了点头。
徐晓君和宫大胡子喜出望外,连忙道:这就走这就走,时间不等人,剧组的时间都是钱哪!说着,在其他学生失望之极的目光中,五个人一起走了出去。
到了停车的地方,姓林的低声对宫大胡子道:我喜欢身材小号点的,嘿嘿……宫大胡子一听,正中下怀。
他和徐晓君、依依、小云一起坐进了别克车。
精品别克其实多为女性开,比较小。
徐晓君拉着小云坐到后座去,一下子后面就没地方了。
依依只好坐到前驾驶座去。
姓林的笑道:还好咱们开了两辆车来。
宫大胡子故作不经意的道:这车太小了,要不这样。
个子矮点儿的这个女同学,你坐到林导的车上去,你的戏比较急,他车快,在咱们前面开,去吧。
小云应了一声,也不多想,开门就下去了。
依依看见小云下了车,连忙道:我跟小云一起过去吧。
宫大胡子道:你不用。
说着伸过手来,把安全带给依依扣上了。
依依也不好再说什么,眼睁睁的看着小云坐着的那辆奥迪2000从眼前开了过去,向北影正门而去…………小云上了姓林的车,闻到一股很名贵的香水味,心里特别喜欢。
姓林的上了车,故作有风度的弄了弄头发,笑道:你好啊,美女,叫什么名字。
卢云!小云甜甜的道:林导好。
心里窃喜道:还是这车好。
那个大胡子邋遢死了,哪象这位,跟个富家公子一样,同时一个剧组里生活地人,做人的差距咋那么大捏?呵呵……小云想着,自己也笑了起来。
姓林的在后镜看得眼睛都直了,差点撞道旁树上。
小云无意中看见了他这眼神,心里猛得咯噔一下,再仔细一想——不对!这不对劲啊!小云掏出自己的化妆盒,假装补妆,用粉扑遮住自己的脸,不让这个花花公子看到自己紧张的脸色。
她飞快的转动着脑子,太可疑了!首先,都是一个剧组的人,生活环境相近,怎么可能一个这么脏,一个这么干净?既然说是一个剧组出来找演员,开一辆拍摄车出来才合理,为什么要开两辆私家车出来?还有车里这种香水味儿,根本就是女用香水。
这个位置上,不知曾经坐过多少女人!最最重要的是,易青曾经说过,剧组里管演员的都会有专门负责的副导演,怎么可能正导演跟徐晓君一起挑演员,副导演什么都不懂似的站在后面?这难道不蹊跷吗?电光火石之间,小云已经做出了判断和决定!哎哟,哎哟,小云收起化妆盒,慵懒的舒展了一下筋骨,腻声道:导演哥哥,你的车里好热哟!姓林的看着她姣好俏丽的面容,突然觉得从喉咙底下涌起一股火苗,口渴难耐,全身燥热。
小云推了他一下,柔声道:人家口好渴哦……北影门口有小卖店,你去给我买两罐喝的好不?啊?哦,哦,饮料,好的,饮料饮料……姓林的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连忙应道,其实他自己也很想喝水。
奥迪车缓缓的开到北影门口,姓林的推门出去,走向不远处那个小卖部。
想到自己今天的艳福,想到车里那个女孩娇媚的样子,狠狠的咽了一大口唾沫。
他买了两罐汽水,兴冲冲的跑过来,打开车门道:卢云小……车子里空荡荡的,哪里有小云的踪影?姓林的在蠢也知道上了小妮子的当,他极目远望,向北影出来的大道看去。
北影大门之到仿清楼是一条四五百米的大道,要是小云往北影里跑的话,根本走不远,一眼就能看见。
没有,一个人都没有。
姓林的懊丧的敲了敲车门,坐进了驾驶座……哎哟妈呀!这倒霉的急色鬼屁股刚沾上座位,立刻感到一阵刺痛,疼得他弹了起来,头撞在车顶上。
他赶紧挪到旁边的座位上去,定神一看,忍不住破口大骂:小娘B的,抓住你我踹死你我……哎哟,我的屁股……在驾驶座上,一对女孩子戴的,精品屋里卖几十块钱一个的长菱形耳钉,别针向上的支在真皮座位上,在正午的阳光下熠熠生辉…………依依坐在车上,不安的看着小云坐在那辆奥迪上,消失在她视野中。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宫大胡子不经意的在后镜里给徐晓君使了个眼色,缓缓的发动了车子。
车子向北影大门开去。
北影的大门西侧,有个专拍清装戏的仿清朝古街,出租古装衣服。
宫大胡子开到古街附近,慢慢的放慢了速度,徐晓君立刻道:哎哟,到了到了,放我下来!车子停了。
徐晓君推开车门道:好闺女,我去给你们同学的小品汇报租几套衣服,你乖乖跟宫导拍戏去,好好表现哦!要珍惜机会!依依慌了,连忙扭头叫道:徐老师……徐晓君推门而出,撞上车门。
依依更加不安了,心砰砰直跳。
要是孙茹、杨娴儿、小云,这时候肯定直接道:停车!我不拍了!可惜,依依不是这样的女孩。
她在表演的时候什么都敢做,生活里却特别的胆怯,而且善良的根本不懂怎么拒绝别人。
如果这时候要下车,不是等于不信任这位宫导吗?会不会刮了人家面子?会不会不礼貌?天真的依依……第二卷 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三十三章 英雄救美抡大锤(下)小云逃出虎口的一刹那,只扫了一眼就判断出该往哪个方向跑。
她非但没有跑进北影厂,反而躲在北影厂后面的工农兵雕像后面去了,距离那个姓林的傻鸟不到五十米。
姓林的小子被扎时候的鬼叫小云全听在耳朵里,小精灵憋着笑,在雕像后使劲吸气,心道:狗东西,敢打姑***主意,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 Kitty!小云闪电般的在手机上记下了这小子的车牌号——所以说不要得罪女人,尤其是聪明到跟鬼灵精一样的女人,后面的报复会源源不断的来。
小云记下了车牌,立刻按下热键,拨通易青的手机。
喂,小云吧?怎么,想我啦?易青听起来心情特别好。
想你个死人脑袋!小云急道:少废话,情况紧急!你在哪里?电影学院!我跟孙茹他们在一起,马上要去怀柔拍东西!易青根本没当回事。
依依危险!小云道:没工夫解释了!快让孙茹开车到北影这边来,快!易青一听依依有事,就急坏了,连忙问道:怎么个危险法?你倒是说清楚一点啊……那谁……小茹,纲子,快上车!出事了!小云……你接着说!徐晓君王八蛋!小云急道:有个什么宫导演,依依现在在他车上,你快来堵他,把依依救……话说了一半,小云一抬头,从雕像工农兵的两腿空隙间看到宫大胡子的别克车出了北影大门,姓林的也没让他停下来。
完了!小云带着哭腔道:他的车出了北影大门了,刚从眼前过,呜……我害了依依……别慌!易青的声音森然而冷静:车牌几号?京Cxxxxxx!银灰色别克!方向?上了三环,往体育大学方向!小云你放心,我们正在三环上!一定追得上!易青……小云擦了擦眼泪,咬牙切齿的道:要是依依出了事,今天晚上我就把徐晓君的学校烧了!别干傻事!看到了!红灯?宝叔闯过去!小云只听那边咣铛一声巨响,电话立刻传来了盲音…………易青和孙茹、罗纲在车上,宝叔开着车,他们远远的看见了那辆银灰色的别克。
目力极好的摄影师罗纲一眼就看清了车牌念了出来,易青一对——就是它!孙茹叫道:看!车里好象有两个人,不知道是不是依依!在别克车和宝马车之间,还有两辆的士隔着,距离太远,根本看不真切。
易青刚刚告诉电话那边的小云看到那辆车了,就看见该死的红灯!在黄灯亮起的一瞬间,别克车正好开了过去。
易青他们的宝马前面的两辆的士吱——一声停住了,红灯亮了起来。
眼看着别克车就要消失在视野之中,易青急的大叫:……宝叔闯过去!坐——好——了!平时木衲少言的宝叔突然变得战意勃发!他身体向后一靠,一打方向盘,加速、换档……咣!一声巨响,震得易青的手机掉在了地上。
宝马车直接跌跌撞撞的上了人行道,吓了人行道上的男男女女骂的骂,尖叫的尖叫。
宝叔在过了两辆的士车,又一打方向盘从人行道上下来,堂而皇之的迎着红灯冲了过去!宝马车呼啸的闯过红灯,吱吱吱几声响,几辆横向的车一齐刹住,第二辆撞第一辆,第三辆撞第二辆,两车追尾,车灯粉碎。
孙茹突然大感刺激,哈哈大笑。
易青捡起手机,焦急的看着车前方,一叠声的道:怎么看不见他们?怎么了?能追上吗?孙茹笑道:放心吧易青,宝叔可是特种兵出身,就是一个特工在开车,也能把他抓回来!宝叔沉声道:小茹,看看有没有大黑贝在后面追我们。
大黑贝就是北京交警的戏称,因为政府花钱给每个北京交警配了辆非常威风的摩托,据说两万多一架,而且北京交警全身着黑制服,特别象黑贝狗的毛色。
孙茹往后看了看,道:暂时没发现。
闯红灯而已,没事,最多罚几分。
看到了!宝叔真强!这么快就追上了!易青欣喜的叫道:是那辆别克。
宝叔慢慢提速,两车渐渐接近了,孙茹和易青都清楚的看到驾驶副座上露出来的,易青买给依依的水晶头花。
是依依!两人一起叫道!宝马车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怎么?易青紧张的问道:为什么不超上去,截他下来?宝叔轻松的单手把住方向盘,道:现在超上去,你说什么?青天白日的你凭什么说人家要干坏事?我们跟着他,看他开到哪里去,反正停车之前他啥也干不成!易青默然。
他这是关心则乱。
其实他也知道宝叔的方法比较稳妥。
但是一想到依依在那辆车上跟一个色狼在一起,心里就不是滋味……别克车一路上了四环,出五环,半个多小时后向着怀柔去了……宝叔一路不远不近的吊的别克车,见它出五环后尽挑荒僻的地方走,孙茹红着脸冷哼了一声,道:人渣!待会练练我的回旋侧踢!您还会别的招不?罗纲笑道。
易青紧紧的盯着前面的车,仿佛一眨眼这车就会从眼皮子底下消失了一样。
犹如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别克车终于在五龙山的标识牌下一拐,跌跌撞撞的弯进一片荒僻的空地里,停了下来。
宝叔远远的看见别克车停了下来,他把方向盘一打,停在一片违章建筑的后面,道:都下车,别吱声,悄悄的掩上去,别让狗杂碎发现了!小易,车后有工具箱!……车子戛然停住了。
依依疑惑的望望车外,一片沙砾地,哪有拍摄组的踪影?宫导……这里是?依依小声问道。
宫大胡子一本正经的问道:你学表演多久了。
依依以为他要考她,连忙道:差不多一年了,今年考学。
宫大胡子笑道:你知道学表演第一步要干什么吗?解放天性。
依依回答的很干脆。
对啊!宫大胡子淫笑道:解放天性,最重要就是要解放,就是要把自己放开……对什么事情都要潇洒一点,随意一点,要抱着无所谓的态度……解放天性嘛,就是解放一下性,这个……依依这时才警觉起来,看着他不坏好意的目光,肮脏的脸,乱蓬蓬的大胡子就要凑上来……依依一声尖叫,一手拉车门,全身用力要从座位上弹起来!她忘了安全带……她被安全带带的弹回了座位,在那一瞬间,依依万念俱灰。
绝望中,易青关切的眼神和刚毅的面容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分外清晰。
她本能的叫道:易青救我!咣!宫大胡子正在心痒难搔的靠近眼前这个令他垂涎三尺的美女,猛听见自己头顶一声巨响,头上的车顶立马凹下去一块!吓得宫大胡子嗷得一声,隔着车窗玻璃向外一看,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拖着一柄大得吓人的工具锤,作势又要抡起!不要砸我的车!宫大胡子心疼的一声大吼,推门就要出去。
咣!易青一锤砸在宫大胡子这面的车门上,车门立马凹进去一块,把宫大胡子的手震了一下,弹了回去。
依依这时才反应过来,赶紧解开自己的安全带,这时车门一开,孙茹站在车外,一把拉住依依。
依依一猫腰下了车,一头扎进孙茹的怀里,立刻哭了出来:小茹……孙茹抱着依依,不停摩挲着她的长发,笑道:傻丫头,我们来了,没事了,来,看易青打坏人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脚踢上了车门。
宫大胡子看着打坏了的车门,怒火中烧,就要疯了,他大吼道:小子你等着,老子出去就杀了你,操!咣!宫大胡子头上的车顶又塌下去几分。
宫大胡子手忙脚乱的要从依依刚才下车的车门出去,刚够上门把,窗外突然出现一个三十几岁上下的彪形大汉,手里拎着一柄长柄的红漆扳手,举起来照着车窗就是一下!乒砰!别克车的车窗粉碎,迎面溅了宫大胡子一脸玻璃渣子,宫大胡子一直骂骂咧咧,嘴没合上,这下满嘴玻璃末,嘴唇舌头全破了。
他刚抖弄了几下头发,把玻璃渣子弄掉一点,冷不丁从后面车窗里看到,一个个子不高的胖小子,手里拿着一柄修水泵的长柄斧头,站在车的后面,抡起斧头照着车灯保险杠——咣咣咣……一连三声!宫大胡子终于绝望的一声哀嚎,叫道:哎呀……别砸啦,求求你们别砸了哇!我的车呀,我的新车呀!六十几万哪!三位大爷行行好,饶了我吧!求求你们,我知道错了,我不是人,我猪狗不如啊,我好不容易买的呀,别砸我的新车呀……咣!砰!乒!乓!咚!铛铛铛!……终于,一切都安静了。
现在,不知道还有没有哪位车迷能认出这团银灰色的废铁几分钟前还是辆崭新豪华的精品别克。
整个车顶已经被易青砸得坑坑洼洼,到处都陷下去一大截,车里的宫大胡子腰都直不起来了,只能抱头趴着。
前盖和后盖全砸得七翘八弯的,相比之下,罗纲砸得后盖比较有艺术感觉,斧痕宛然,几何排练,充满一种凌乱的后现代陈列感,整个感觉还比较立体——不愧是赢过日本摄影家的天才。
六个车窗全碎了,玻璃渣一点没糟践,全溅进了车里。
宫大胡子满身满头满脸,全是细细的血痕,挂着玻璃茬子。
宝叔蹲了下去,正细致的把四个轮胎卸下来。
易青退后几步,打量了一下自己创作的这个行为艺术作品,点点头大笑道:痛快,真***痛快!哈哈哈哈……罗纲走过来,惋惜的道:可惜了,不能把这车翻过来,底盘咱们还没砸呢!不过瘾啊!孙茹走过去踢踢车门,道:车里那个不是是什么东西的,出来!宫大胡子耷拉个脑袋,半点威风也不见了,哆哆嗦嗦的钻了出来。
孙茹指着空地道:站哪儿去。
老色鬼听见这女声如此清亮,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见孙茹又是另一种漂亮风韵,不禁一呆。
孙茹一看,冷笑道:看什么看,你自己说你是个啥?宫大胡子嗫喏着道:我……一瞥眼看见易青他们三人拖着锤子扳手大斧头就慢慢过来了,赶紧一叠声的道:我错了,我有罪,我不是人,我……孙茹不耐烦的道:问你是个啥,是狗还是猪还是什么鸟?宫大胡子突然灵机一动,大声道:我是……我是屁,您就当我是个屁,放了我吧!易青和孙茹一起放声大笑,连一直不做声的依依在一旁也挂着泪珠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给我站好!立正!挺胸抬头!宫大胡子本能的昂起脑袋。
孙茹一个回旋转身,漂亮的长发在空中唰的一声划过一条乌亮的弧线——宫大胡子猛得只觉眼前一黑,下巴一疼,大叫一声,扑通倒地!孙茹酷酷高举着穿着红色皮靴的长腿,在空中定格了一下,然后收回动作站好,骄傲的抬着小下巴,看着宝叔。
宝叔点了点头,露出一丝难得的微笑,道:不错,最近进步不少,力量大了许多,很好。
孙茹得意的冲易青眨了一吓眼,笑面如花。
易青扛着工具锤,完全无视的从孙茹身边走过,忽然道:走吧!大小姐,站着干啥?等着领赏哪!易——青!孙茹嗔道:休走,吃我一脚!什么脚?蹄膀啊?依依,不理她,咱走……宝叔,他们欺负人……依依走了两步,忽然惊叫道:糟了,小云有危险,易青,快去找小云。
得了吧!易青没好气的刮了她一下鼻子,笑道:小云要是跟你一样‘聪明’,今天咱们就救不到你了!你们俩感情倒好,一个担心一个的,小云那机灵劲儿怎么不分一点儿给你。
易青这么说着,自己心里也戚戚然,小云这一年简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要不是她机警,今天她们两个这洋相可就出大了。
嘻哈笑闹声中,几人越走越远。
不一会儿,传来宝马车欢快的发动声,慢慢的远去了。
宫大胡子终于慢腾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揉了揉松动的下巴。
他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这堆华丽的废铁,想起自己十几岁从西北到京城,从民工北漂做起、群众演员、场工、群头、副导助理、道具、副导……不知废了多少心机,害了多少人,又被多少人算计,历经苦难好容易脱贫致富,攒了十几年的钱才买了这么一辆车,还没开出去炫耀两天就落了这么个下场,而且还告不敢去告,赔没处找人赔……宫大胡子悲从中来,放开嗓子干嗥了几声,摸着破烂不堪的车身掉了几滴眼泪。
突然想到这荒郊野外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上哪儿叫车,怎么回市区啊?他骂两句依依,又骂两句那三个砸车的小子,突然就想起了,是谁间接把自己害的这么惨,要不是徐晓君这臭婊子把个这么烫手的定时炸弹抛到他车上,他的爱车至于变成这样吗?操你妈的徐晓君!宫大胡子恶狠狠的道:你妈B的要不给老子一个交代,老子活撕了你!第二卷 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三十四章 战略转移车子开上了五环,走上回程的路。
孙茹揽着惊魂初定的依依,在后座有说有笑,还在回味刚才那刺激的感觉。
孙茹笑着笑着,突然想了起来,叫道:糟了,这老小子不会去告我们吧?易青笑道:怎么不会?很有可能哦?宝叔道:不一定,要看这小子有没有前科,要是以前也干过这事,掩住还来不及,怎么敢去告?易青道:不管怎么说,徐晓君那里依依和小云说什么也不能呆下去了。
说着,易青在驾驶副座上给小云打了电话。
电话通了,小云那边人声鼎沸。
易青问道:小云,你在哪儿啊?小云道:我在中戏,我拿了简章了,帮依依也拿一份。
易青不禁微笑,小云和依依能合得来他很欣慰,当然也有点意外,女孩子的感情交流方式男人一般很难明白,象她们两个这样性格迥异,价值观念相差甚远的人,居然感情这么融洽,真是奇怪。
喂,小云,你现在马上往回走,回北影厂仿清楼。
啊?还敢回去啊?我现在想起那个老巫婆就起鸡皮疙瘩!有我们呢!易青道:赶紧回来,你和依依不能在徐晓君那里住下去了。
回来一起把东西整理了搬到我们那里去住。
等易青放下电话,孙茹道:这样的话,易青你也别去徐晓君哪儿上课了。
易青道:要去的。
要对那些学生负责。
徐晓君要是问依依和小云的事,直接装傻充楞就是,我一个大老爷们,她敢拿我怎么样?孙茹道:你可别看这种人。
这种地道的北京当地人,祖宗八辈都在这一片过日子,七大姑八大姨的,你知道哪个是干警察的,哪个是流氓地痞玩飞刀的?小心点好!说罢,孙茹冷笑道:居然连我介绍去的人都敢动了。
她大概以为我是收了依依的结缘钱了吧。
易青奇道:什么意思?孙茹道:圈里有种做法,一般是些当年很有名,现在却过气了的名人,借着自己的名气收新人的钱,然后把这个新人送去某个剧组或者某个大人物门下。
这个钱就叫做结缘钱。
她一定是跟依依要不到钱,觉得依依这么穷不可能是孙家的朋友,以为我和依依只是金钱关系。
所以放心大胆的去动依依的念头,而且我确定,她决不是第一年这么干,一届届的学生不知道被她害了多少。
易青眼睛一下就瞪圆了,怒气冲天的在座位上砸了一拳,恨声道: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再害人了!啊!孙茹这么一说,触动依依的心事,她恍然道:我想起来了,我听说去年那届常年班的学生,有一个女孩挺漂亮的,也是被导演选去拍戏,拍完以后当天晚上就失踪了,大家都说她进剧组上戏去了,现在想起来,可能被欺负了以后觉得没脸见人,躲开同学们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人渣!吱得一声响,车猛得刹住了,一直闷不吭声的宝叔突然踩了刹车,手按在方向盘上,咬牙切齿的骂道:真是畜生!孙茹道:我回去告诉我爷爷,先封锁了她的学校,不让任何一个电影学院的老师或者学生到她那里教课,不用几个月就拖垮他!没用。
宝叔道:她可以到中戏或者其他学校请人,有钱就行。
最好的办法就是告她!连刚才那个大胡子一起告。
只要我们能找到去年那个受害者作证,少说判她个五六年!对!孙茹道:告丫的贼婆娘!以前她欺负的肯定都是无权无势的外地女孩,这次撞上我们算她倒霉!宝叔道:那个女孩的事情,我去查。
罗纲道:娴儿家里跟刑警、武警都熟,让她找人帮忙。
易青沉吟道:如果证据有了,徐晓君拒不承认怎么办?我的意思是说,只能定宫大胡子那种人的罪,单纯从法律上讲,除非我们有能证明徐晓君和宫大胡子之间存在金钱交易的证据。
否则徐晓君可以推得干干净净,她只要说她自己也是上当的,她只是真心给学生创造机会拍戏而已。
孙茹道:那就等抓住宫大胡子了以后,再威胁他,告诉他只要肯指证徐晓君,我们就求法庭轻判他。
易青道:那样的话就要看法庭怎么判了。
不过还有一个办法!什么?告她诈骗!……一路上七嘴八舌的议论,不知不觉已经回到了北三环,易青他们几个商量好了对策,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易青对罗纲道:纲子,一会儿经过电影学院,你先下车回去。
你宿舍不是有空床吗?我这两天去跟你一起住一段时间,让依依和小云住到我租的那套房子里去。
那里保安很好,不用怕宫大胡子带人去报复,而且他们也一定打听不到那里。
罗纲点头应了。
不一会儿到了北影厂大门,红楼酒家旁边的小胡同直通电影学院的后门。
罗纲在胡同口下了车。
易青他们直接驱车进了仿清楼。
仿清楼小院静悄悄的,间或传来大教室里学生门排练时的笑声。
依依无限怅惘的望着教室的方向。
那里是热爱表演的她生平第一次安静下来,认认真真的学习自己最喜爱的东西的地方。
从一个穷得流浪街头的孤女,到一个有人关心、有人爱、有情人、有朋友的快乐女孩,那里是她梦想起飞的地方。
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在那里排练自己喜欢的小品了,那每天早上起来压腿的把杆,掉了一块白漆的凹陷,不知道会不会擦伤以后要用它的人——另一个女孩的皮肤……易青在后镜里清楚的看到了依依的那迷茫哀伤的目光,深深的被打动了,这是一个怎样的女孩,她身上似乎有发掘不尽的宝藏,即使对一个不相干的人,对一个普普通通的地方,她也有这么深的感恩和温柔的情怀,这样一颗晶莹剔透的心,怎能不让人动容。
北影进来车道尽头,是一道大铁门,把厂区和家属住宅区分隔开来,在铁门的旁边,有一个门面非常不起眼的饺子铺,一间灰不瘤秋的平房,估计原来是盖来做住宅区的传达室用的,整个店面只有二十平方不到。
可别小看这么个饺子铺,那可是中国出入名人最多的小饭馆之一。
陈沛斯的父亲陈蔷老师、葛尤的父亲葛春壮老师、经常在清装古街拍皇帝戏的张国利老师以及许多中国电影三四代退休了的老艺术家们,经常光顾这家饺子铺。
原因不是因为这家饺子皮薄馅大味道好,而是因为,这是中国老一辈电影人崔伟老先生家里开的店,,崔老先生是当年北影厂四大导演之一,著名儿童爱国电影《小兵张嘎》就是他的作品。
易青和依依他们把车停在铁门旁边的车位上。
北影住宅区住了许多老艺术家,经常有些名人开着名车来拜见这些老名人的,但是一般车子不能进住宅区,所以铁门后面一溜停车位。
依依一下车就看见饺子铺那边有人探头探脑,她刚想走进看仔细。
一个俏丽的身影带着一股清新的香风从铁门边的小门跳进来,一头扎进依依的怀里,银铃般的咯咯娇笑起来。
小云!依依高兴的紧紧抱住了她。
小云一边笑着,一边道:别别,我手上全是面粉!她支着一双手,白乎乎的都是面粉,一边笑道:你没事太好了,担心死我了,我跟你说……刚才我……他那熊样儿,哇哇叫……笑死我了。
易青笑道: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依依红着脸道:刚才跟……跟那个坏人一起来的公子哥儿,把小云接走的那个,被小云给治了。
她把耳钉上的针立在坐垫上,结果那人的……的什么,就扎坏了……哈哈哈……易青和孙茹想象到那个画面,一起开心的大笑起来。
小云笑道:等着,我去洗手。
对了,一会儿我们到饺子铺吃午饭吧,尝尝本姑娘包的饺子。
这里的老板娘,就是崔伟老师的儿媳妇,对我可好了。
说着,蹦着踮着就跑进去了。
易青微微一笑,相比之下,小云似乎比依依更适合在这个圈子里混。
去年刚认识她的时候,就觉得她特别乖巧善解人意,经过这一年的锻炼,越发伶俐机灵了起来。
要说到专业,当然是依依强得多,可要是说到娱乐圈里混所必须的心思灵敏、察言观色、揣摩人心、机智聪颖,嘴甜会来事儿又讨人欢喜,依依真是八个也赶不上她一个人心眼儿多。
依依的聪明,是聪明在学问上、专业上;小云的聪明全在社会应变上、为人处事上。
这两人综合一下就好了,易青想;不过,话说回来,如果综合一下,说不定得到的只是两个平庸的没有特点的女孩子。
大家等小云去洗了手出来。
宝叔留在车上,易青他们一起进去仿清楼。
宝叔从车窗里探头出来,道:小茹,有什么事,就大声叫我,我开着窗,听得见!孙茹笑着应了一声。
有宝叔做后盾,就算马上跟徐晓君翻脸,她叫上十个八个流氓来也不用担心。
大家进了院子,易青对小云道:我先帮依依收拾,一会儿我们俩过去帮你。
小云笑道:我没什么东西,箱子提了就走。
你去帮依依吧,她在这呆了一年,乱七八糟的好多东西呢。
孙茹道:没事,有我呢,我去帮你收拾。
易青道:不,小茹你去走廊上站着,对着徐晓君办公室的方向。
她这时候看见你一定心虚不敢出来,咱们就省事多了。
今天别跟她碰面,有的是收拾她的时候。
孙茹还没答应。
小云就叫了起来:呀!看,那辆奥迪车在这儿呢,那个坏蛋还没走,在徐晓君办公室里面呢。
他不会是想让徐晓君再找一个女同学给他吧?这些混蛋!孙茹道:你们快去吧,我在这盯着这辆车,一定不让他再带别的女生走。
几个人商量好了,小云和依依各自回房间收拾东西。
易青跟着依依回到她的房间,开始整理她的东西。
当年依依孑然一身,来到北京,行李只有一个瘪瘪的旅行袋。
今天,依依看着布衣柜里取出的衣服一件件,都是易青买给她的。
一直以来,易青也不富裕,这些东西只怕都是他从嘴里省出来的吧。
易青见她把到刚到北京来时的旧衣服一件件叠好了放在衣柜的最底层,不禁莞尔,依依真是太节俭了,那么旧那么破的衣服,一件也不肯扔。
依依举起一套旧了发了白的牛仔裤,笑着对易青道:看!易青楞了楞,仔细一看,笑了,道:这是我们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穿去电影学院的衣服。
依依轻轻的抚摩着那套旧衣服,轻声道:这是我妈妈攒了几个月的钱,从药费里省下来,给我买的一套衣服。
那时候,这是我最好的衣服了。
不,将来也是。
易青一阵心酸,仿佛又看到,在那个寒冷的北京早春,蜷缩在候车站长椅上的那个孤独无助的美丽少女。
她用警惕的目光审视着这个世界,象举着盾牌一样把父亲留给她的军用旅行包紧紧的护在胸前,单薄的衣衫瑟缩在寒冷的风中,她的目光倔强而坚强。
孙茹在走廊上吹了半天风,不见徐晓君办公室有什么动静,也不见那辆奥迪车的主人出来,实在是气闷。
收拾完了东西,依依怅然望了望空荡荡的房间。
长这么大,除了父母给她的家以外,唯一的一段安定舒适的日子就是在这里度过,至少晚上有张床,不用风餐露宿。
依依轻轻抱住了易青,柔声道:青,我们不去告徐……那个,告她了好不好?易青在额头上亲了一下,奇怪的问道:怎么了?依依伏在他胸前,幽幽的说:至少,她总给了我一个住处,这一年,我真的好开心。
易青叹了口气,拥住了她,没有说话。
这就是依依,善良的永远只记的别人一丁点儿的好,而忽略了所有的恶。
出去吧,孙茹一个人等着急了。
易青道。
他一手提着一只大编织袋,依依还是抱着她父亲的那个军用大旅行袋,两人出了房间。
依依回头,向着这个她和易青曾经度过了无数美好时光的房间又看了两眼,扁了扁嘴,终于慢慢关上了房门。
易青出来冲孙茹示意了一下,先和依依走了出去,把几包东西放在车后备箱里。
然后易青让依依先坐进车里去,他自己折回来跟孙茹说了两句话,小云就出来了。
小云来是那个装内衣和化妆品的箱子根本装不了什么东西,所以她也是大编织袋一个,幸好这东西北京到处有卖的,孙茹车上放了几十个,学校排个话剧什么的要装道具用的。
易青没想到小云也这么多东西,连忙上去帮忙。
小云嚷嚷道:易青,你那地方好象还没买衣柜吧?我这些可都是好衣服,窝在编织袋可要全坏了。
易青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低喝道:小声点儿!怕不把狼招来啊!小云吐了吐舌头。
三人一起提着小云的东西,走了出去,没想到短短几天,小云居然买了这么多衣服。
三人出了门,依依倚在车旁,看见他们都出来了,没有出什么意外状况,开心极了。
大家把东西放好,车子锁好,去了旁边的饺子铺。
易青道:你们先点好饺子凉菜,我去教室里办点事,马上就过来。
说着对孙茹道:我吃什么你知道吧!孙茹撇撇嘴,对里面喊道:三鲜馅的饺子先来半斤,炒花生米来一碟儿。
死易青,拿我当你家下人啦!天天跟孙茹在一起,这两个导演班的几乎形影不离,易青的生活只有孙茹最清楚。
易青笑笑,低头出了饺子铺。
来到表演大教室,先在门口张了张,推门而入。
易老师!易老师,你怎么来了?易青做了个嘘得手势,道:继续排练。
别嚷嚷。
乔帆,你来,我找你有事。
第二卷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三十五章 一嘴毛(上)孙茹在走廊上吹了半天风,不见徐晓君办公室有什么动静,也不见那辆奥迪车的主人出来,实在是气闷。
收拾完了东西,依依怅然望了望空荡荡的房间。
长这么大,除了父母给她的家以外,唯一的一段安定舒适的日子就是在这里度过,至少晚上有张床,不用风餐露宿。
依依轻轻抱住了易青,柔声道:素,我们不去告徐……那个,告她了好不好?易青在额头上亲了一下,奇怪的问道:怎么了?依依伏在他胸前,幽幽的说:至少,她总给了我一个住处,这一年,我真的好开心。
易青叹了口气,拥住了她,没有说话。
这就是依依,善良的永远只记的别人一丁点儿的好,而忽略了所有的恶。
出去吧,孙茹一个人等着急了。
易青道。
他一手提着一只大编织袋,依依还是抱着她父亲的那个军用大旅行袋,两人出了房间。
依依回头,向着这个她和易青曾经度过了无数美好时光的房间又看了两眼,扁了扁嘴,终于慢慢关上了房门。
易青出来冲孙茹示意了一下,先和依依走了出去,把几包东西放在车后备箱里。
然后易青让依依先坐进车里去,他自己折回来跟孙茹说了两句话,小云就出来了。
小云来是那个装内衣和化妆品的箱子根本装不了什么东西。
所以她也是大编织袋一个,幸好这东西北京到处有卖地,孙茹车放了几十个,学校排个话剧什么的要装道具用的。
易青没想到小云也这么多东西。
连忙去帮忙。
小云嚷嚷道:易青,你那地方好象还没买衣柜吧?我这些可都是好衣服,窝在编织袋可要全坏了。
易青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低喝道:-声点儿!怕不把狼招来啊!小云吐了吐舌头。
三人一起提着小云地东西,走了出去,没想到短短几天,小云居然买了这么多衣服。
三人出了门,依依倚在车旁,看见他们都出来了,没有出什么意外状况。
开心极了。
大家把东西放好,车子锁好。
去了旁边的饺子铺。
易青道:你们先点好饺子凉菜,我去教室里办点事,马上就过来。
说着对孙茹道:我吃什么你知道吧!孙茹撇撇嘴,对里面喊道:三鲜馅的饺子先来半斤,炒花生米来一碟儿。
死易素,拿我当你家下人啦!天天跟孙茹在一起,这两个导演班的几乎形影不离。
易青的生活只有孙茹最清楚。
易青笑笑,低头出了饺子铺。
来到表演大教室,先在门口张了张,推门而入,易老师!易老师,你怎么来了?易青做了个嘘得手势,道:继续排练。
别嚷嚷。
乔帆,你来,我找你有事。
……其实刚才易青的担心真是多余了。
就是孙茹不站在走廊上,小云尽管高声叫嚷。
徐晓君也根本就无暇出来。
因为就在依依和小云各自在房间里整理自己的东西的时候。
那位捂着屁股的木材大王公子开着车在外面找小云找了一圈没找着,正气冲冲的杀回北影厂,找徐晓君要人来了。
徐晓君早已把林公子送来地十万块锁进了自家保险箱。
乐得合不拢嘴。
梁晓岗在一旁不无担忧的道:早跟你说了,别赚这种昧心地钱,前两年没事那是运气好,早该收手了。
你看着吧,这样下去准保出事!话音刚落,林公子一脸阴霾,推门而入。
梁晓岗心里一阵嘀咕,来了吧?麻烦上门了。
徐晓君眼珠子转一转的工夫,心眼儿起码转了十七八圈。
她连忙熟练的堆起笑容,迎了上去,顺手把门关上了。
哎哟,林公子,这么快就回来啦,怎么也不多玩一会儿?姓林的气急败坏,指着徐晓君道:姓徐的,你啥意思吧?!徐晓君惊讶的道:这是怎么话说的。
我那学生呢,怎么没跟着一起回来?林公子火火万丈,指着徐晓君吼道:我告诉你,你别跟我装,不好使!你个儿人心里明白,你说,你是不是跟姓宫地合计好了一块儿骗我的钱?赶紧给我说!徐晓君脸色一变,面若寒霜,冷然道:林公子,这话可不能乱说。
这可是你情我愿的事,我可没蒙你啥,怎么说的上一个骗字?你还敢说没蒙我?林公子怒道:那为啥一出北影大门,那小妖精就跑自,我追了两条街没看着,没有人教她,她一个十八九的小娘们儿,能这么机灵?徐晓君一听小云居然跑了,大感意外,惊道:跑了?随即反应了过来,冷笑道:林大公子,你把我的人弄丢了,我还没管你要人呢,你倒问起我来了?林公子道:你少跟我来这套!我早想明白了,你跟宫大胡子合伙,蒙了我十万块,找个不愿意做的丫头塞给我,然后让那丫头中途偷着溜了,你……你这是仙人跳!徐晓君道:这话我咋这么不爱听呢?啥叫仙人跳你知道不,跟这儿乱说。
您要是非说我是蒙您钱来着,那您爱上哪儿告上哪儿告去,我可伺候了,拜拜了您咧!想赶我走?林公子冷笑道:十万块还我,一毛不能少,赶紧的!徐晓君心说我是什么人,银钱到手还有再往出流的?休想!她扬起眉毛,没好气地道:这事咱可都是两相情愿。
一头收钱,一头交人。
我可是水灵灵嫩生生的把那么个小美人儿亲自送到您车上的,这您不能不认吧?您自己把人弄丢了,让人给耍了,这能怪得着我吗?我这儿丢了一大活人,我还不知道怎么交代呢,你赶紧把人给我找着,不然我跟你没完!林公子愤然道:好啊……跟我耍无赖了是不是?告诉你。
你要是今天不还钱,明天我就拿你这事儿上网,后天我就满北京地报纸去发新闻,叫大家都看看你北影仿清楼这家学校,办得什么学、招得什么生、干的什么好事!梁晓刚在旁边听他们吵架,林公子这么一说,他皱了皱眉头,赶紧转身到了里间,开了保险箱,把那十万块取了出来。
到了外面,徐晓君和林公子还在喋喋休的争吵。
梁晓刚上前一步,把钱袋子塞在林公子手上,道:拿了钱赶紧走,就当不认识没见过面儿。
徐晓君一看丈夫居然把钱给他,急疯了,扑上来就抢那钱。
姓林的也往回夺,徐晓君死死拽住一角就是不撒手。
梁晓刚上去一把扒开她的手,道:行拉!你就给他吧!林公子趁势抢过钱,冷哼了一声,夺门而出。
徐晓君怔怔的看着晃荡着的大门,如丧考妣的嚎了起来:谁让你把钱给他的?那是我的钱,我的钱,我的钱!凭啥给他?凭啥?你凭啥凭啥!说着雨点般锤打着丈夫。
梁晓刚耐烦的一把把她推在沙发上,怒道:早跟你说了多少回了?这种丧德败行的钱赚一两次得了,早晚出事!你还没完没了了你!你没听他刚才说什么呀?现在好好想想怎么把这事儿压下去吧!还跟这儿撒狗血呢!声誉要是毁了,明年拿什么招生啊?哪头大哪头小你都分不清!徐晓君一看丈夫半点让,哭天抢地:哎哟妈喂,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都欺负我压都欺负我呀!我的钱哪,我咋这命啊……梁晓刚道:行了行了,这还算好的。
这小子出事了,宫大胡子那里还不知道咋样呢!要是再惹毛了这个老流氓,那才够喝一壶的呢!还有,依依和易青的被,他们跟老孙家的关系,差清楚了没有?徐晓君收声冷笑道:查什么查?孙老头子平时家教那么严,孙丫头为了点儿零花钱老头子不给,当然到处想办法。
要是你,你能为了那么个爹死娘瘫痪的苦丫头来跟咱们作对吗?那个易青现在电影学院都知道了,不过是孙丫头的小白脸,也不知道孙丫头怎么个心思,看上这么个货!晓刚道:咦?你心里早都有数了?废话!徐晓君得意的道:要不我能下手吗?难道指望你吗?可怜我这么个巾帼奇才,倒嫁了你这么个窝囊废!这点小事都沉不住气!你能有什么出息?说着,徐晓君眼中闪过一死阴狠之色,冷冷的自言自语道:就算孙家的人真得给依依那丫头出面,我也有的是办法叫孙老头有力气冲我使不上来!要说赌心眼儿耍手腕……嘿嘿,就孙老头他们那种理想主义着,艺术家,也能跟咱比?什么叫君子可欺之以方啊!梁晓刚释然看着狐狸一样狡猾阴沉的妻子,放心了——这个女人从来是谋定而后动的啊!第二卷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三十五章 一嘴毛(下)依依心不在焉的搅动着碗里的醋,透过身旁的玻理窗不停的向大教室方向张望。
小云已经跟孙茹混得很熟了,孙茹连说带比画,跟小云说刚才砸车的是,听得小云大呼过瘾,连连惋惜自己没有亲身参与。
饺子都快凉了,易青怎么还没处理,他在里面做什么呢?刚想着,易青就和一个男生勾肩搭背的走过来了,有说有笑。
依依开心的对小云和孙茹道:来了来了。
宝叔连忙挪了挪,腾出一个位置,依依赶紧道:又多来了一个人。
老板,麻烦多拿一副碗筷。
挡风帘子一挑,易素和乔帆走了进来,使劲搓着手,道:北京今年春天见鬼了,这么冷,冻死我了。
依依赶忙放下筷子,亲自去里面要饺子汤,热热的端了一碗出来。
易青和大家倒在小碗里分着喝了。
乔帆显得十分拘谨,一直打量着相貌凶悍威严的宝叔。
易青笑着给大家介绍:这是依依和小云的同学,叫乔帆,山西好小伙儿啊!乔帆,这是电影学院名人,孙茹孙大寻,这位是我们宝叔。
乔帆连忙打招呼:宝叔好!孙大导好!孙茹拿筷子指着易素道:姓易的,你是不是不想混了?罚你一会儿不许吃蒜!易青笑道:我们南方人吃饺子本来就不吃蒜。
依依好奇的问道:你找乔帆干什么去了?乔帆笑道:易老师约我今天晚上去三里屯喝酒泡个漂亮MMMM……啊?依依啐道:胡说。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小云白了易青一眼,一筷子捅破了一个饺子。
易青根本不跟她们废话。
埋头苦干,一转眼面前这盘就下肚一半了,还捎带到孙茹盘子里夹了两个尝尝她地。
他跟孙茹随便惯了的,要是当着宝叔。
说不定连盘子端过来了。
吃的口顺了,又伸筷子去夹。
孙茹拿筷子打他,一边嗔道:他这人就跟孩子一样的,永远是别人碗里地东西最好吃。
依依呆了一呆,看看易青又看看孙茹,噘了噘嘴,没有作声。
正在这时,大家一起听见一声汽车发动的声音。
大家抬头看去,对面小院里,那辆黑色奥迪开出来了。
依依靠近窗户。
易青连忙道:看清楚了,车上几个人?依依道:就他一个!易青嘿嘿一笑。
趁大家抬头看车的空儿,又到孙茹盘子里夹了一个。
孙茹笑道:啧!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了?找踹了你……易青嬉皮笑脸,拿过一头蒜啃了一口。
孙茹气道:你不是不吃蒜吗?警告你,这两天不许跟我说话!依依撇了易青一眼,无奈的笑了笑。
她本不是小心眼儿的女生,可是心里总是很别扭。
她当然知道易青对孙茹的感情更多的是一种亲人一样的,在生活上亲密无间的默契。
但是理智归理智,每个女孩子都不会面对这种情况而吃醋的。
孙茹又抬头看了一眼那辆车消失地方向,恨道:这些渣子,可惜我爷爷去了横店基地,等他后天回来,我立马告诉他,让北影厂封了这贱人的学校,撤了电影学院地老师,叫她再害人!易青打了个饱嗝。
慢条斯理的道:要是真这么简单就好咯!你看着吧,这个徐老狐狸比我们想象的要厉害的多了,人家能作恶这么些年不被打倒。
你当是白给的啊?小云发了一会儿呆,突然道:喂!你们说那两个坏蛋付了多少钱给姓徐的,不会太便宜吧?啊?众人面面相觑,不禁绝倒。
……第二天早上星期日。
乔帆照例起床,出去练了晨功,然后回大教室跟同学们排练。
这个班上最漂亮的两位女同学,昨天跟导演们走了以后就没回来,男生们都极度郁闷。
没人地时候啐一口:靠,好粮都让狗造了!不知道为什么,在有些人心目中,女演员都是必须跟导演上床的,或者必然有过曾经的经历,否则反倒是不正常的。
有的人甚至认为上上床是能能演女主角的唯一因素,真是有趣。
正在没精打采的排练的时候,外面车声大做。
有人好奇的跑出门外,只见一辆中巴车,里面黑压压坐满了人,呼啸着开进小院里去了。
吓得咋了咋舌头,赶紧跑回去跟女生吹嘘起来。
徐晓君一早和丈夫过来学青这边,一大堆资料需要整理。
每年电影学院招生他们也是最忙地,忙着把吹得天花乱坠的广告传单打好复印几千份只等电影学院一放榜,他们就找学生帮忙,把这些传单发到那些落榜的学生手里,鼓动这些人来交钱补习一年,明年再考。
还有,徐晓君利用在电影学院出入之便,把招生办登记名册里所有报名电影学院地学生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全抄了回来,挨个打电话鼓动,以大炮打麻雀之势做他们的工作,只要捞到一个,所有电话费全赚回来了。
桌子上,沙发上到处摆满了纸张资料。
夫妻两个正在埋头整理,仿佛看见这些纸片全成了花花绿绿的钞票。
咣!一声,门被踹开了。
宫大胡子用纱布把昨天被玻理渣子划破的头包得跟木乃伊似的,半边脸青肿着,手臂上全是血痕,面目狰狞,气势汹汹的踹门而入。
徐晓君愕然抬头,见宫大胡子象头吃人的猛兽一样冲了进来,背后七八条大汉,一看就知道是混剧组的,手里还提着塑胶棒、钢管、长扳手什么的。
徐晓君知道不好,赶紧陪上笑脸迎上来道:哎哟!谁把我的宫哥哥打成这样了!可心疼死我了,叫我知道是哪个,我天天请神婆咒他全家不得好死。
宫大胡子满肚子恶气无处发泄,那里吃她这套,瞪圆了一对牛眼喝道:我也跟你废话,昨天那个小娘们儿呢?赶紧给我交出来!徐晓君讶然道:没回来啊?昨天跟您出去了以后,再也没回来。
我还想问您呢,这……宫大胡子牙关嗑嗑做响,凶神恶煞的吼道:说啥?还是我的对了?徐晓君赶紧道:哪儿能啊?来来,大哥您坐,兄弟们坐啊,我给大家泡茶。
当家的,泡茶,泡好茶!喝什么鸟茶!一个年轻一点的混混挥舞着钢管吼道:我们宫哥叫你们学校的学生,两个男的一个女的,把昨天那个娘们儿也带走了,把我们宫哥给打了,连车都砸了!***咱要是咽下了这口气,以后还用得着出来做人吗?就是,就是!这帮流氓七嘴八舌的道:赶紧给个痛快话儿,把人交出来,咱哥们是好糊弄的吗?徐晓君赶紧作揖带鞠躬,苦着脸道:真是没回来啊!昨天学生们就来说了,两个小东西把自己行李收拾了,悄摸走了。
我还以为您是得手了的……得你妈个烂婊子!一个痞子吼道:操你妈的还在这里说你妈BO的风凉话,找大爷收拾你呢吧!宫大胡子阴着脸,道:这话我信你!那几个小BO崽子肯定是躲起来了,谅你也找不到他们。
别的我也不跟你废话。
当初咱们说话了,合伙起来坑那姓林的一笔钱。
我得个人儿,你得份油水。
现在我这人没捞着,这油水,你得跟我分分吧!梁晓刚赶紧在一旁道:那十万块钱,昨天那个姓林的折回来给要走了。
真的!真拿走了!放你妈的屁!宫大胡子跳起吼道:操!少跟我这个那个的!咱爷们眼里可不揉沙子!为了你这点儿破事,老子赔辆车不说,还折了这么多医药费,找你找谁?再说了,我这么多兄弟不能白出来一趟吧?赶紧痛快的把那十万块拿出来,然别说我念旧日的情面。
一说到钱,徐晓君就有点沉不住气了,她忍不住换了张面孔,森然道:我们这种小老百姓,跟宫寻您这种大人物有什么旧日的情面。
过靠着我们老梁在公安和法院有几个相识混个场面,不能跟您比。
**!几个痞子立刻色厉内荏的吼了起来:敢拿几吧法院和公安来压我们!宫大胡子冷笑道:哥几个不用担心,他们这种货,雷声大雨点儿小!要是他们敢去找公家,他们自己那点儿事就兜住!这么一说,几个混混胆气壮了,叫嚣的更加大声。
宫大胡子一脚把面前的茶几踹翻了。
茶色玻玻的茶几喀嚓一下,裂开了倒在地上。
好几百块钱的东西,徐晓君一阵心疼,突然就失控了:我的钱凭什么给你?那是我的钱,是我的!我的钱!你别想拿走我的钱!操你***!宫大胡子怒吼一声,举起蒲扇般大手,吃尽平生之力照着徐晓君的脸,呼的一声带着风响就扇了过去——啪!砰!噗……徐晓君原地来了个360度芭蕾单足转,一头栽倒在办公桌上,吐出一口嘴角血水,牙都被打松了。
宫大胡子怒不可遏,大声吼道:哥儿几个,给我砸!第二卷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三十六章 英姿飒爽侠女杨有这种事?可能!别闹了……杨娴儿瞪大了眼睛看着罗纲,难以置信的说道:挂着电影学院名号的补习学校,居然出卖女学生牟利?还这么明目张胆?有什么奇怪?罗纲道:千真万确。
一个大胡子,开个别克小精品。
要不是我们去的快……无耻!杨娴儿火发冲冠,拍案而起,图书馆前的咖啡座的塑料桌子险些给她拍散。
竟然有这种事?杨娴儿怒道:你们昨天为什么不叫我?就是因为你这个嫉恶如仇的脾气,罗纲心悸的看着她,赶紧劝道:大小姐,您坐下吧。
这里好多人看着你呢!易青就是知道你这见不得坏人的个性,怕你到时候把人给打残了什么的……罗纲说的一点儿没错,孙茹不过是一记飞腿,到了杨娴儿这儿,动动就是擒拿格斗,一招制敌,宫大胡子当时要是落她手里,以后就该改开残疾车了。
杨娴儿白了他一眼,余怒未消的道:切!易青他自己脾气又好的到哪里去了?许他砸车,不许我打坏人?我最讨厌你们这些人了,好象我们女生天生就该温柔顺从,多依赖你们似的!本来杨娴儿今天下午要去找易青、孙茹他们去美术系看行为艺术展的,这会儿大家约了见面吃午饭。
易青还要把小云介绍给她认识。
先碰上了罗纲,这些事一说,杨娴儿立刻没了心情。
她一个人跑到食堂,先买了杯饮料。
坐在那里喝,回想起日本电影节地时候,她跟易青他们去北影找依依,远远的也见过徐晓君几次,挺和善的一个人,没想到这么贪婪无耻。
不行!杨娴儿越想越不顺,心道:这事我不知道就罢了,既然知道了,就非得替依依出这口气不可!依着易青他们,是要慢慢的收集证据。
跟这些坏人斗智斗心眼,最后将他们绳之以法。
杨娴儿可是从小在堂兄表弟男孩子堆里长大地。
杨的男孩子都是一刀一枪快意恩仇的铁血汉子。
从杨首长对待易青的态度就知道了,杨家的男人直来直去,率性而行,最讨厌叽哩拐弯不痛快的做事方法。
杨娴儿心想:事实明摆着,这还有什么好查的,冲上门去指着他们的鼻子问他们,到底怎么回事。
板砖照死里拍,完事往公安机关一送,这不就结了。
杨娴儿刚想去找易青说,回头一想,不行,跟他说了,这事就办不成了。
想到这儿,主意已定,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
通了——李子,我杨娴儿!谁想你了,找抽呢吧!别废话了。
叫一个班的武警战士,北影门口等我!少问,到时候就知道了……杨娴儿跑到停车场。
今年寒假她自己学了个驾驶证,又给自己的爱车在车门上刷了几幅涂鸦,野兽派油彩,倍儿酷,一开出来就知道是美术系地状元,杨门女将杨娴儿来了。
杨娴儿发动了车子,一路暴土扬尘,从后门的小土巷子杀将出去,开到北影大门口。
不一会儿,她地好朋友,北影附近的武警军官指挥学校的李国邦带着一票武警指校的学员战士,穿着制服,腰里别着像皮胶棒跑步出来了。
武警指青、北京体育大学、电影学院三所大学在这一条路上连成一线,指青略远一些,但彼此也都只有步行十五分钟的路程。
往年常常有体大和指青的学生半夜聚众打架的事件。
大概剧情总是体大地帅哥跟电影学院的美女好上了,电影学院的某失恋男生忿,自己又干不过学体育的猛男,就去找指校的哥们儿帮忙,两边帮架的拉开阵势,大家冲冠一怒为红颜,打了个昏天黑地。
所以李国邦见面头一句话就是:咋了大妹子!是不是体大那群犊子欺负你了,跟哥说,这就削他们去!废话,谁敢欺负我?杨娴儿从吉普车上站起来,跟个将军似的把着车沿儿,道:跟我抓王八和老鸨子去,敢不敢?老鸨?北影还有人组织卖淫?李国邦眼睛瞪得铜铃大,憨声道:哎呀妈,这家伙可成社会新闻了!杨娴儿道:别说了,进去吧,一会儿让你抓人你就动手,都给我送派出所去!这合适吗?李国邦犹豫道:这归咱们管吧?打架还成,要是把人抓了落不下案,人家说滥用职权,咱哥儿几个要挨处分的。
杨娴儿杏眼一瞪,道:怕处分你小子就别跟进来。
说着,矮身一坐,跟李国邦废话,发动了车子,隆隆的开进了北影。
李国邦这些同学,都是在原来地警察岗位上立了功,或者文凭高素质好的,再然就是家里有门路关系的,才能进指校深造,将来出来是要当官儿地,他们怕过什么?既然美女有召唤,那还不刀山火海也闯进去啊!李国邦扭头喊道:都有了!跑步前进,走!按说北影也是国家机关,就算是孙家的宝马,没有孙老爷子找人批的通行证也是进不去的。
可是杨娴儿这辆车挂着红通通的军用牌子,后面跑着一队武警,全北京有几家传达室门卫敢拦这种车?杨娴儿把车直接开进仿清楼小院儿,刚一下车,就看见徐晓君的办公室挤挤挨挨的全是围着议论纷纷的学生,探头探脑地不知在议论些什么。
杨娴儿上去扒拉开人群。
往里一张,好家伙,不知道的以为刚被抢劫了呢!徐晓君和梁晓刚两人,失神的并排坐在沙发上。
看着一地的狼籍发呆。
徐晓君地半边脸,肿的象馒头一样大,嘴角还挂着血淤,五道狰狞分明的指印,红里带紫,紫得发轻,眼见这一下挨得够重的。
他们屁股底下的真皮沙发,被什么锐器刮得一道一道的,棉花弹簧全看见了。
地上几张拍断了的折叠椅,满地的茶色玻理碎块。
墙角的饮水机还漏了一地的水,还在一滴滴漏着水。
起码价值一万多块钱地大办公桌。
已经被划得不成样子了,旁边的大书橱,玻玻门全砸了,书、字典撒了一地。
一堆书上面,两架电话,砸散了一地地零件,一张真皮的老板椅。
也是刮得成样子,倒在一边儿……地上一支被折断的黄金笔和一副被踩碎的黄金笔架,一颗水晶球摔成了八瓣,几个抽屉都被拔出来,撒了一地的东西。
杨娴儿本来是怒气冲冲的来找徐晓君的晦气地,见了她这副惨样儿,这里破坏的这么彻底,反倒没了火气。
学生们一看李国邦他们跟在后面跑进来了,这些学生不认制服。
纷纷喊道:来了来了,警察来了!杨娴儿迈步进了办公室,踢开拌脚的杂物。
指着徐晓君道:你这种人,活该有今天!说吧,谁这么开眼,替我们把你收拾成这样?徐晓君慢慢的抬起头来,因为过度心疼,眼圈都充血了,瞪得就要裂开一样——昨天被姓林的拿去十万块,今天家当全被砸光了。
宫大胡子多狠的手啊,砸完办公室算,还去学生们的大教室,把全套影院组合音响全给砸了!徐晓君瞪着杨娴儿,一下子想起来这英姿勃发的漂亮女孩是谁,只是觉得无限委屈,现在什么小毛孩子都敢欺负到自己头上来了!她突然放下捂着肿脸的手,歇斯底里地乱吼乱叫道:你凭什么进来!你是谁?出去!出去!你们这些天杀的王八蛋,我有什么对?我赚我的钱,你们为什么跟我过不去!婊子!都是婊子!杨娴儿看着她蓬头乱发,张牙舞爪地疯样子,哪还有半点平时伪善和蔼的模样?杨娴儿突然觉得跟这种东西多废话,就算打她一顿什么的,真是件很没意思的事情,平白脏了自己的手,贬低自己的身份。
杨娴儿冷笑一声,在地上跺了跺自己的小马靴,转身走出了这乌烟瘴气的地方。
徐晓君疯了一样跌跌撞撞的扑上来,砰得一声关上了房门,不让学生们看自己的狼狈样子。
门外,李国邦正在问学生们:这儿怎么回事?怎么成这样了?谁干的?报案了吗?梁老师说不让报案!大胡子带人干的!昨天那个大胡子!就是前两天来选演员的一个什么导演,把周依依和卢云选走了……几个学生七嘴八舌的说道。
李国邦是听不明白,杨娴儿可听懂了,哈哈大笑,道:怎么?原来是狗咬狗?好啊,这才叫恶人自有恶人磨!那伙人呢,走多久了?没走远!乔帆分开人群道:我看见他们几个进了住宅区美食一条街的那家饭馆儿,大概吃午饭去了。
杨娴儿其实最恨的是徐晓君这种小人,而是宫大胡子这种恶霸,圈里的蛀虫。
影视圈为什么被老百姓骂,就是这种人太多。
这下她听乔帆一说,登时乐了,心想正愁没处堵他呢!连忙对乔帆道:你带我去找他们去!行不行?乔帆打量了杨娴儿几眼,总觉得眼熟,他是常年班的学生,跟依依做了一年同学了,以前易青他们来找依依时仿佛是见过。
他问道:你认识易青吗?杨娴儿道:你们新来那个老师?认识啊,怎么了?那你是好人,哈!乔帆笑道:我带你去。
于是乔帆在前面带路。
杨娴儿、李国邦几个人在后面跟着。
浩浩荡荡的向北影住宅区后面那一溜小饭馆走去。
到了食街第一家。
乔帆隔着玻理一指,道:喏!就是那几个。
杨娴儿定睛一看,靠窗有两张桌子拼在一起,中间摆个火锅。
桌上大盘子大碗,一群流氓痞子模样地人正围成一圈,满桌啤酒瓶。
主位上坐着一个脏兮兮的大胡子,正在嚣张的唾沫横飞,样子跟罗纲形容的一模一样。
杨娴儿对李国邦道:你们在外面等着。
用你们帮忙,一会我收拾完了,帮我抓人就行。
李国邦道:没问题,这是个好活儿!说着先把自己皮带解了下来。
这些武警都学过打强盗扣,就是没手铐地时候用根皮带,七缠八绕一下。
把人手捆住,就是泰森也挣脱。
杨娴儿拍了乔帆肩膀一下。
转身挑开挡风帘,走进了饭馆。
乔帆打量了一下李国邦和这几个龙精虎猛的指校学员,总觉得他们不象是什么正经警察,更不象办案来的。
乔帆是个聪明谨慎的男生,他犹豫了一下,走到一旁,拿出电话给易青打了一个——易老师。
我乔帆……出事情了……,……杨娴儿走进饭馆,挑了张正中间的小桌子坐下。
服务员上来问吃什么。
杨娴儿道:你们这儿有茅台吗?来一瓶!服务员吓了一跳,北影这儿漂亮女孩多了,这么漂亮的女生一进门就要酒的,可只见过这姑奶奶一个。
对不起,我们这儿没有备茅台,有山西的汾酒、二锅头、五粮液……汾酒就行!先来瓶酒,炸个花生、拍个黄瓜、切盘牛肉!服务员吐吐舌头,心说这哪儿是来吃饭的。
来这灌酒来了。
赶紧去厨房下单子。
杨娴儿冷眼看着那边,听他们说话。
一个小个子陪着笑脸,对宫大胡子道:宫大哥。
咱吃完了赶紧走吧。
一会儿北影的保安要来了,倒麻烦。
宫大胡子狼眼一瞪,一拍桌子,喝道:瞧你丫那怂样儿!跟他妈师娘养得一样操。
北影这帮保安哪个咱不熟?哥们儿,这家伙感情那是岗岗地,都跟你似地还混个屁啊!那是那是!一个瘦子咧开一嘴四环素烟牙,贼笑道:俺们宫哥是啥人儿啊!也不打听打听!跟着宫哥就管吃香地喝辣地!别扯那些没用的,喝喝喝……一个痞子问道:哥,他们不敢报案吧?宫大胡子笑道:她敢?借她十个豹子胆吧!就她那点儿破事儿,要捅出去了,死都没处找坟头儿!打明儿起,哥几个轮流上她那儿值班去,一定要把这钱给咱要回来!还有跑了地那个小娘们儿,也得着落在她身上给找出来!咱那车可都是血汗钱哪,这就没了,传出去我宫老大还混不混了?操!杨娴儿看着这帮不知死活的畜生,只是冷笑。
不一会儿菜上来了,服务员开了酒,拿过杯子。
杨娴儿把杯子放在一旁,要过一个盛米饭的碗。
她指着宫大胡子那桌冷笑着对服务员说道:一条狗,一碗酒,今天我该喝几碗?服务员知道她什么意思,一看那桌七个人,本能的脱口而出,道:七碗!话一出口赶紧掩了嘴。
杨娴儿吃了块牛肉,把碗一顿,道:七碗就七碗,倒!服务员抖抖索索的把碗倒满了。
这一瓶酒倒盛米饭的小碗也就倒个十碗八碗的,这七碗要是全喝了,这大姑娘能受得了吗?她可不知道杨娴儿从小就跟父兄喝酒喝惯了地,喝酒这种事是天生的,有些北方姑娘一顿喝个两三斤二锅头跟没事人一样。
杨娴儿端起碗来咕嘟咕嘟两口全喝了,把碗一顿,再倒!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本来就够打眼的,再这么个喝法。
看个饭馆里地人全看过来了。
宫大胡子他们那桌的几个痞子,往这边一看,眼睛顿时亮了。
几个流氓邪笑着使劲吹口哨。
两个瘦猴精似的小子,灌了几瓶啤酒。
带着点儿酒意,摇摇晃晃的过来,大模大样地一坐,搭讪道:小姑娘一个人哪?怎么自己在这喝寡酒?瞧你细皮嫩肉地,要是喝醉在这儿,碰见坏人怎么办?杨娴儿眼皮都抬,问服务员道:我喝了几碗了?服务员担心的举起半空的酒瓶看了看,低声道:五……五碗!那倒啊!等什么呢?又是一碗!杨娴儿抬头又喝了,把碗一放,道:还有一碗。
倒!两个痞子看直了眼,大拇指一竖道:好爽快地妹妹!哥哥我喜欢!厉害。
真厉害!杨娴儿冷笑了一下,端起碗,把第七碗倒进嘴里。
一个痞子看着杨娴儿喝了酒之后,红红的脸颊越发显得嫣红娇媚,忍不住心痒难挠,凑过来涎着脸,手肘就往杨娴儿肩膀上放。
嘴里说道:妹子,跟哥哥到那桌去坐坐,我们哥几个陪你喝几杯怎么样?杨娴儿酒量虽好,连着七碗白酒下肚,那酒劲儿火烧一样在心口里燃起来。
忍不住一声清叱,拍案而起。
好个杨门女将,不愧是军营里长大的巾帼红颜,将门里飞出的烈火凤凰!杨娴儿从服务员手里拔过剩了点儿底的酒瓶子,照着左边那个痞子的脑门儿当头砸了下去。
砰得一声登时开了花儿!酒水混着血水揉着玻理渣儿,铺了这小子一头,呱呱乱叫。
右边这个小子一看不对。
骂了一句:臭婊子!呼得一掌,照杨娴儿脸上扇了过来。
杨娴儿一把扭住他地手掌,向外一扭,咯哒一声响,没等这小子叫疼,杨娴儿抓着他的小臂往桌子上一按,倒转半截酒瓶子用力扎了下去,顿时把这倒霉鬼地手掌扎了个对穿!可怜这小子天鹅肉没吃着,手差点给废了,一声哀嚎,鼻涕眼泪口水一起下来,疼得直打摆子。
宫大胡子一看自己带来的人被打得这么惨,他还不知道什么事呢!连忙站起来,带着剩下四个人哗啦一下围了上来。
馆子里其他的食客一看打了起来,赶紧离座要走。
但是也有几个胆儿大的人,几时见过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打这么一帮如狼似虎的大老爷们儿,而且这小姑娘无论是喝酒还是拿瓶子砸人脑袋,动作又潇洒爽脆,又透着漂亮好看,就跟电影里的女侠似地。
都以为是拍戏呢,到处找摄影机在哪儿。
杨娴儿根本不给他们发问的机会,借着酒意,抄起折凳上前就拍翻一个,接着左右开弓又狠又快,又是两个混混倒地,啪嚓一声,折凳都给拍散了。
杨娴儿自己手上也给震得发麻,折凳断裂得地方刮出两道血痕,仗着酒,半点没觉得痛。
上前一步,把挡在宫大胡子面前的家伙手抓住,一扭一扳,顿时脱臼,顺手操起一个啤酒瓶,照头又是一下。
这帮九城下的混混,平时尽是些欺软怕硬、色厉内荏的主儿,平时吓唬老百姓还行,也就打架的时候往正主儿后面一站,充充门面,哪见识过杨娴儿这种军营里打架的手段,三下五除二全给解决了。
宫大胡子灌了一肚子啤酒,还没回过神儿来,刚想问两句。
杨娴儿已经上来一脚踹了过来。
宫大胡子想躲,那脚又狠又急,哪里躲的开,一脚蹬在肚子上,踹得一个后仰,靠在桌子上半倒了,后脑勺把那锅正沸着的火锅碰翻,烫得他杀猪似地一声喊。
宫大胡子刚想挣起来还手,杨娴儿上前扯起他一只胳膊,反向一扭,宫大胡子想抽回手,又想抬腿踢,可被杨娴儿巧劲儿拿住了,一拧一转,登时半身酸麻,一点儿劲也使出来。
杨娴儿拧着他胳膊把他转了个个儿,按在桌子上,一头一脸的汤水。
宫大胡子疼得直叫唤,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你你……你到底是谁啊你!杨娴儿怒道:你个欺善怕恶的恶棍,坏事做尽地混蛋!姑奶奶是你索命的判官,勾魂的无常!第二卷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三十七章 黄雀在后乔帆站在北影厂的后门,焦急的翘首盼望。
好容易,终于远远的看见易青猫腰骑着自行车飞驰而来,乔帆高兴的迎了上去。
易青飞身下车,问乔帆道:怎么样,动手了吗?乔帆无奈的笑道:可能都打完了。
易青道:没事。
说着,拿出一百块钱叫给乔帆,道:你别回去了,去找个超市买点儿零食,回来大张旗鼓的请同学们吃,让大家都知道你后来出去逛街玩去了。
千万不要让徐晓君知道我和你有联系!乔帆把钱推开道:不用这个,我有钱。
易青知道他不富裕,硬塞给他:拿着。
不能让你花钱。
我进去了,你自己机灵点儿,别让徐晓君看出什么来。
乔帆点头应了,径自向胡同外走去。
易青眼前浮现起杨娴儿那短发劲装,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来,叹了口气,赶紧上了车,驰进北影厂。
虽然没有问清楚具体的位置,但是也不用找了,北影后门进去就是美食街,第一家饭馆门口就聚集了一大堆看热闹的人。
易青停好车子,挤进去一看,李国邦正在和几个北影的保安人员做登记笔录呢。
杨娴儿和几个武警战士推着宫大胡子和几个小混混,手关节脱臼的几个都已经接上了,只有几个头被打破的还没止血。
北影医务室地护士正在给他们头上去玻璃渣子。
宫大胡子和几个流氓手都背在身后。
一人一条皮带打了个强盗扣,两边大拇指和无名指扣在一起绑上,天大力气也用出来。
保安们不停的跟李国邦握手道谢,并且表示派车派人。
跟李国邦一起把人送到就近的派出所去。
易青分开人群,走到正在醒酒的杨娴儿身边,一把拉着杨娴儿就往外走。
挤出了人群,杨娴儿使劲甩掉他地手,喊道:你谁啊你!易青回过头来凶她:喊什么!倒霉孩子尽惹祸!杨娴儿定神一看,认出来了,冲他扮个鬼脸,笑道:那些坏人全给我一个人撂倒了!告诉依依,我给她出了口气,过两天去指证他们。
让丫坐牢!易青又好气又好笑,摇头叹道:大姐。
据说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啊!你学美术的时候那股子灵气到哪儿去了?怎么了?请问你把宫大胡子带到派出所去,告他什么呀?意图强奸啊!他强奸谁了?那天我们劫下他的时候,他连依依的衣服角还没碰上呢!他说他把依依带到郊外体验生活、说戏,或者指导表演行行?你有什么证据告人家强奸啊?咱们把人家车砸了是真的!啊?杨娴儿被这么一说,顿时酒醒了一半,楞了一下道:我还以为这事挺容易的,还…还这么麻烦。
更重要的事。
你把他往派出所一送,不是便宜了徐晓君?怎么会?让这个大胡子去指证她不就完了?杨娴儿一说完就后悔了,她是嫉恶如仇,可是她头脑并简单,更笨。
告宫大胡子都没证据,告徐晓君更是不可能了,她最多把十万块介绍费退出来。
既然没造成强奸事实,说成是普通的介绍对象、介绍女朋友,一点责任都没有。
正好依依和小云都成年了。
徐晓君本来还不知道咱们是一伙儿的,也摸不清楚咱们是不是要对付她,现在你这么一闹。
摆明车马要对付她了,这叫打草惊蛇!易青有点着急,道:别得都不怕,就怕徐晓君琢磨过味儿来,又去害依依和小云。
帮学生考上电影学院她是没这本事,可是要搞点破坏让她们考不上,她可有地是办法!杨娴儿犹豫了一下,懊悔道:我太冲动了。
当了三分钟英雄,惹了一堆麻烦。
过……有孙茹的爷爷在,徐晓君敢怎么样吧?易青道:现在也只有指望孙老爷子了。
别说了,赶紧把眼下地事情处理了吧!易青说着说着,情自禁的浮起一个微笑。
杨娴儿嗔道:笑什么!笑得那么坏!易青看着宫大胡子他们狼狈的样子,低声道:不管怎么样,今天这事,还是做得够漂亮,够解气!嘿嘿,要是连你做事情也瞻前顾后,藏了十八个心眼儿算计,那你也就不是杨娴儿了,那样我也不喜欢。
杨娴儿刚才还豪气冲天,这时突然听他说到喜欢两个字,突然扭捏起来,掩饰着道:少来这套!我是个笨丫头,象某些人一肚子坏水,天天想着叽哩拐弯勾心斗角的事!哼!易青没注意到她的脸比刚才没醒酒是更红了。
他数了数李国邦他们的人数,道:一会儿我去买条烟,然后过两天咱们再好好请人家吃顿饭。
一会儿我先走,你和你朋友把宫大胡子送进派出所去。
啊?还送啊?废话!易青戳了戳她的小脑袋,低声道:已经都这样了,把他们送去那叫合法扭送,见义勇为,要是不送,你这可是斗殴伤人,罚款不算还拘留你!但是要小心万一这混蛋大胡子一机灵,七问八问地引出依依她们的事来,又告不了他们,倒有可能被反咬一口。
万一传出去坏了依依她们的名声,影响她们考试就坏了。
你就拿徐晓君的办公室被砸说事,就说跟朋友来玩,发现有人入室行劫,就把他们抓去了,死都不要说出前两天的事来,你心里就当自己不认识依依她们。
就宫大胡子今天对徐晓君干得这事,铁证如山,赔钱就赔死他!少说也判个六个月十个月的!杨娴儿惋惜道:我再等等就好了。
白便宜了徐晓君!你才知道呢!易青笑道:以后遇事多跟我们大家商量,快意恩仇是挺爽,但是往往要坏事的。
杨娴儿呆呆的看了易青两眼,突然道:易青,这一年你变化好大啊!想想当初,第一次去杨娴儿家时那个看了罗纲一眼就武断的对罗纲怀有成见地那个毛糙的易景,跟眼前这个深思熟虑的易景简直判若两人。
这个圈子确实很锻炼人,但是易素显然是改变特别大地一个。
这种智勇双全的秉性,现在越来越明显了,他虽然依然豪爽,有时冲动,但是处事显然是成熟多了。
易青听杨娴儿这么说,自己也突然觉得有些感慨。
短短大半年时间,从高中生到大学生,从一个大男孩子渐渐走进了成年人的世界,很多东西都变了——比如小云……也许,这就是这种学校,这种行业圈子和那种象牙塔式的大学最大的不同之处吧。
易青看看差不多了,于是道:那我先回电影学院了,罗纲他们还等着我呢。
我们在帮依依和小云排练呢。
你完事就过来吧,我介绍小云给你认识。
杨娴儿赶紧拉着他,道:先等等,把你身上钱都给我留下。
易青笑道:干吗?抢劫啊!杨娴儿道:我把人家饭店打得象样,总得先把人家的损失赔了。
你给我凑凑,回头还你!易青哈哈大笑,道:这就是做英雄的代价,哈哈,该!说着把自己钱包里的大票子全留给杨娴儿,道:尽早脱身,别跟这种流氓多纠缠,我们等你,快点来啊!说着,易景飞身上车,向北影外驰去。
杨娴儿往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的道:我怎么就对他言听计从了呢?各怀心事的易青和杨娴儿并没有觉察,一个高大的身影躲在远处的一个垃圾箱后一直注视着他们,然后在易青走后一闪而没…………徐晓君坐在被划的支离破碎的沙发上,用冷毛巾敷着肿起老高的脸,阴沉沉的道:你看清楚了?真是易青?梁晓刚点头道:那还有假?这个短头发的小妞,以前恍惚也见过她跟孙丫头一起来找过周依依。
徐晓君冷笑道:那就是了。
我说周依依这么个倒霉丫头,谁这么大本事给她撑腰呢!果然是易青和孙茹这丫头。
哼,一群乳臭未干的小B崽子!我要是叫他们压下一头去,以后再这北影还能混下去吗?他们大概真以为姓孙的那个老不死能发挥什么作用吧?哈,幼稚天真,孩子见识!梁晓刚担忧的道:宫大胡子进去了。
会不会弈出什么事来?徐晓君笑道:放心吧!他脑子进水了,才会主动把跟咱们的事招出来。
我要是他,赶紧认了今天的事,交个罚款赶紧逃出来是正经。
再说了,易青这小子逼他拉咱们下水,咱们打起官司来也不用付任何责任!你忘了,当初咱们可是找法院的内行人参谋过的,这个局谁都能有事,只有我们轻松开脱。
梁晓刚眉开眼笑的道:早说你奸猾似鬼了,一个女人倒抵得苦上十个男子汉。
徐晓君白了他一眼道:少跟我来这个。
你把这里收拾一下,我要去表演系那位齐大教授家串个门子!说着,她捂着脸,自言自语的说道:嘿嘿,还真得谢谢宫大胡子这一巴掌……第二卷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三十八章 君子可欺之以方(上)说起中国影视的表演学,现在最盛行的莫过于两派。
一种是以话剧舞台表演为基础衍生出来的,以再现模仿为刻画人物手法的表现派。
这种表演方式上手快,学得人也多,同时也特别适合电视剧表演,所以中戏出身的科班演员大多精通此道。
还有一种,是以斯坦尼理论派为基础,加了一点布莱西特理论的体验派。
也就是易青教依依他们班学生的这些东西。
这种表演方式随着研究的深入,和学术的发展,越来越成为时尚的表演主流,虽然上手慢一些,但是能够规律性的帮助演员适应各种角色。
近年来一直倍受电影学院推崇。
电影学院的表演二级学院自己内部也分成两派,一派是以院长系主任崔新清老师和她的丈夫霍宣老师为首的表现派学者;另一派是以副院长系副主任王敬松老师,著名演员黄雷老师为首的,推行齐派表演理论的学者。
这齐派表演理论其实就是传统的体验派的衍生。
是斯坦尼理论在中国实践中总结出来的,与中国文化、中国传统价值判断与文化思辨相结合的产物。
这套理论强调演员的创作目的、创作工具、创作结果三位一体,即这三个的答案都是演员本身,创作目的是为了演出自己的个性,创作工具是自己,创作结果是象自己一样的角色,和象角色一样地自己。
这套理论以解放天性为基础。
与传统的体验生活相结合,强调对规定情境的把握与开掘,非常适合中国学者和年轻演员的学习掌握。
以致于刚刚在学术界提出时,非常轰动。
此后每年专为学习这套理论地各国演员、留学生络绎不绝。
自然的,第一个创造性的提出这种理论的那位大师,也名垂青史,大名赫赫。
这位开宗立派的一代大师,就是徐晓君要拜访的齐世龙教授。
齐老师一代鸿儒巨匠,跟孙老爷子一样,可谓桃李满天下,育人无数。
与孙老爷子同的是,孙教授的学生大多是手握实权的电影公司、国家单位、拍摄团体的掌舵人,而齐老师地学生多半跟老头自己的性格一样。
都是些童心为泯地,相对单纯的演员和学者。
齐世龙教授自己就不擅长处理人情世故。
教出来的学生也大多是口碑不错的乐天派。
40年齐老师在一群考生当中发现了后来星光灿烂的黄雷和江文的弟弟江武,又资助了一个当时好几天没吃饭的穷孩子。
这个穷孩子后来成了他齐派表演理论地集大成者,杰出的学者,电影学院历史上最年轻的教授、副主任、二级学院副院长——今年将成为依依这届考生的两名主考之一的王敬松老师。
13年,齐老师又在美术系的落帮考生中发现一个美玉良材,该良材从未想过要考表演,在齐世龙教授鼓动下随便一试。
结果一发可收拾。
成就中国影视近十年的玉女传奇,最近又成功转型成著名美女导演,也是网络上的博客红人——徐晶蕾。
象齐世龙老师这样一位成就超卓、万众瞩目、声名显赫的宗师级人物,却有一个常人看来很要命地缺点——单纯不通世故。
可想而知的,一个整天研究解放天性、象孩子一样轻信的痴迷于学术地学者,他的性格心态和为人处事会是怎么样的。
他在表演学术上的研究越精深,在思想上就越接近童真,所以除了一年一度的表演专业考试三试最后一关的总拍板,其他时候大家都不拿电影学院里的行政俗务去打扰他。
让老人专心研究学问。
因为大家都知道,就是放手让他去处理校务,恐怕这位童心未泯老来浪漫的老教授也帮不上什么忙——他呀。
整个就是一个金庸笔下的老顽童周伯通。
徐晓君本身没什么业务能力,被派去常年掌管胶片资料,负责给大放电影厅开开门什么的。
而齐世龙经常半夜想起什么问题,都要去放映厅找片子来看,所以经常去麻烦徐晓君,而徐晓君也非常愿意被麻烦,所以两个本来不应该相熟的人,多少也有点见面熟。
徐晓君留着这份人情,这份人际关系多年,总算派上了用场。
她要糊弄君子,借刀杀人,以求自保,好让易景、孙茹这些血气方刚的小家伙们威胁不到她。
齐世龙教授也是个略显得发福的老人,岁数跟孙老爷子不相上下,事实上,两人是多年惺惺相惜的至交好友。
,当这天齐世龙老师正在反复推敲今年表演系三试要考学生们的考题。
小保姆来告诉他说,又位电影学院的徐晓君老师来拜访。
其实齐世龙老师是想见的。
只是自己平时对人家多有烦扰,现在她既然登门了,不见实在说不过去,只好停下手上的活计,走出书房,在客厅来见徐晓君一下。
老教授走进客厅,刚在沙发上坐下。
对低头站着的徐晓君道:尽徐来啦?坐啊坐啊,要客气!徐晓君不坐,肩膀一抽一抽的。
齐世龙老师奇怪了,问道:你……有什么事儿吗?徐晓君突然哇得一声哭了出来,戏份十足,扑通一声给齐世龙教授跪下了。
齐世龙老师吓了一大跳,急忙道:这是干什么?这是做什么,不兴这样,赶快赶快,快起来。
徐晓君抬头看着齐世龙,哽咽难言。
齐世龙老师再一看,徐晓君的半边脸夸张的肿得老高,不禁大火道:谁这么狠的手,怎么把人打成这样?你天天在电影学院上班,怎么会有人打你?徐晓君声情并茂的哭道:老爷子,您帮帮我吧!我真是走投无路了,您可要救命啊!齐世龙老师立时道:什么事你说,我一定帮你!徐晓君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就是孙国放老教授家,他……他们家……老孙怎么了?齐世龙听说牵扯到老朋友,更加打起精神问道:怎么还扯上他们家了。
徐晓君叹道: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去年,孙教授的掌上明珠,他们家的公主那个小孙丫头……齐世龙微笑道:我知道这孩子,小雪团似的特别可爱。
那是她小时候可爱吧……徐晓君道:去年我办得那个补习学校,正好赶上常年班招生。
孙茹这丫头突然带了一个妖里妖气,长得挺勾人的女学生来。
说是要安插在我的常年班里学表演,还说是她爷爷的主意。
我原说加个学生不打紧,可是孙茹说了,她这个朋友来这里,一分钱学费也不交,而且,还不住六人一间的学生宿舍,一定要开间单人房给她单住。
齐世龙老师不禁皱了皱眉头。
徐晓君接着道:老爷子您想啊,孙家的大小姐对我们这种人,那是多大的来头,我们哪敢得罪啊!只好把这学生收了进来,一分钱学费没要,还专门给她租了间房,象姑奶奶似的供着……齐世龙老师摇头道:你这话我不认可。
老孙的名望是他自己的人格、本事累积起来的,关他孙女儿什么事?你有必要应酬这个小黄毛丫头吗?徐晓君心中暗笑,心说这老头还真是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居然也能活到这么一把年纪,真是奇了。
她赶紧附和道:可不是说的。
我本来也想说,自己贴点钱,能安抚了孙丫头就算了。
孩子嘛,何必跟她们计较呢?谁知道,竟是把个天大的祸害招进了自家门。
……自从这个学生进了我们学校,就没一刻安宁过。
先是每天晚上招些外面奇奇怪怪的男青年来,躲在房间里不知做些什么。
最奇怪的是,有个叫易青的导演系学生,听说是让孙老爷子收了做关门弟子的,他明明是孙茹的男朋友,却三天两头瞒着孙茹一个人跑来找这个女学生,还在她房间里过夜,清晨才走。
竟有这等事?齐世龙怒道:想到,真想到!我们学院的风气现在败坏到这种地步了!你怎么也不管管?徐晓君为难的道:我一个四五十岁的半老婆子,这种羞杀人的男男女女的事,怎么管?再说了,孙茹这孩子最近拿着孙老爷子的名头再外面飞扬跋扈,只有人家巴结她的,谁敢去招惹她。
我也只好睁一眼闭一眼。
只盼望着,能熬到今年考试,把这学生赶紧送出去倒干净。
哼!齐老爷子吹胡子瞪眼,怒道:这样品德的学生,形象再好,专业再好,我们也决不能要!就算过了二试,三试我主考的时候一定把她刷下来!第二卷 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三十八章 君子可欺之以方(下)齐世龙老师说着,犹自余火未息的道:那个叫易素的学生,不是听说前一段在日本电影节上着实为学校箐了点光彩吗?我原以为孙老哥看中的孩子会错,没想到他在个人问题上居然这么不检点。
这才是大一的学生呢,就沾上圈子里那些歪风邪气了,将来毕业了还怎么了得!乱弹琴!徐晓君故作惶恐的道:老爷子,我也就是太委屈了,到您这儿诉诉苦,您可千万不能让孙老爷子和那个易青知道啊,然我这学可更办下去了。
齐世龙老师怒道:没有这样的道理!我这位孙家老哥,出了名的正直大度,从不包庇护短;他对子女晚辈的教育一向是极严的,当然孙丫头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多少可能会溺爱些,但是这事要让他知道了,我信他决不会藏私!徐晓君讶然道:啊?那么说这些都是孙老爷子的意思?那孙茹怎么说,孙老爷子要把易青安插进我那学青,带考前班……胡说!齐世龙老师道:竟有这样的事,一个大一的学生,专业能力再好,怎么能够教高三的学生呢?我听说地方上的民办学校有不少这样的事,难道你那里也是这样?徐晓君连忙道:不是不是,我平时请的都是崔新清老师这样级别的,哪能对学生不负责呢?徐晓君肚子里暗笑。
电影学院里崔新清这一派多少跟齐派地人有点隔阂,齐世龙纵然地位超然,恐怕也不会去找崔新清查问,她这个谎可谓是天衣无缝。
徐晓君道:前两天。
有个剧组的副导演来我们学校选个广告模特。
我也是鬼迷了心窍,一心还想讨好一下孙家丫头,特意把她介绍来的那个女学生介绍给人家,纵然不指望她念我的好,起码让她有个去处收收心,不会一天到晚在我这学校里瞎混。
谁知道……那个副导前脚刚走,后脚易青就带了一帮社会青年追了上去。
说是那副导打他……打他女人地主意,我也不太清楚,就是些争风吃醋的事。
结果易青就把人那个副导给打了,最过分的是。
把人家买了不到三天的新车也给砸了!齐世龙怒道:这……这是什么学生!开除他!让学校查实了以后一定要开除他!徐晓君捂着脸哭道:结果第二天,被打的副导就带着一帮剧组的道具、场工什么的人。
五大三粗的,冲到我学青来找人来了。
说是让把易青和那个女生交出来。
您想啊,易青那孩子闯了这么大的祸,当然是躲出去了。
我虽然害怕,但好歹那是我学校请的人和我地学生,就算他们品德再差,我也得对他们负责不是。
我好劝歹劝。
希望能把这事大事化小,谁知道……唉,那些剧组里的粗野汉子,根本不听我说,竟然……竟然把我地办公室和学生的教室,全给砸了!砸了?齐世龙教授大吃一惊,问道:把你那学校给砸了?你这脸,也是叫他们打的?徐晓君哭道:我挨点打算什么?老爷子,你说我一个苦哈哈的小校工。
攒这点家当我容易吗?这么多年的积蓄,置办了这么点东西,还不是想着要对学生们负责。
给他们个好点儿的学习条件,几十万的东西全给砸了!可怜我地儿子,从小肝功就不好,现在还没钱治,我家里还有病了多年的老公公;一家老的小的,就靠着办这个学校添点儿钱治病吃药,这下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我一辈子没作过伤天害理的事,怎么就不给我条活路走哇……徐晓君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摇头带叹气的道:那个易青不知道给孙丫头吃了什么药,哄得她死心塌地的。
孙家在圈子里多大的势力,有她撑腰,我哪敢对这些坏胚子有什么意见,打落牙齿和血吞就是了。
学校没了,最可怜的其实还是我那些学生,他们地家长很多都不富裕,都是信任我,信任我这个学青的办学质量,才千幸万苦的凑了钱来上学,这学校跨了,不是要误了他们地前途吗?行了行了!齐世龙老师恼火的挥了挥手,道:尽徐,你先回去休息吧。
这事但凡我知道便罢,叫我知道了,说什么我也要倚老卖老管上一管!老孙明天上午就从横店回来了,我找他去!问问他是怎么教的孩子,纵着他们在外面拉虎皮作大旗,无法无天!一年一度的全国艺术院校大招生,又将开始了。
全国各地的漂亮女孩,才艺出众的适龄学生,还有天赋高、文才好的青年才俊们,从全国各个省市四面八方的涌向京城。
北京火车站、首都机场、各个艺术院校附近,随处可见孤身的十八九岁的少年,拖着沉重的行李,走在为梦想而奋斗的路上。
住进易青租来的房子以后,依依和小云也开始的紧张的备考。
台词考试的台词选段、声乐考试的歌曲、形体考试的舞蹈,还有几十个不同类型的小品题目要准备。
就在徐晓君拜访齐世龙老爷子的第二天上午。
小云自己出钱,去超市里买了肉馅面粉,把易青、孙茹、杨娴儿、罗纲他们都请来,说是想大家热热闹闹的包顿饺子。
易青当然知道小云是为了跟孙茹、罗纲他们搞好关系,为将来在这个朋友圈子里打好基础。
依依毕竟已经跟他们在一起一年,感情非常融洽了,小云却是刚刚认识。
要说到待人接物,交朋友搞人际关系,现在的小云可真是快成精了。
大家伙儿笑笑闹闹,包到中午,大家买了凉菜、饮料,吃了一顿饺子。
孙茹看看时间,连忙道:我不跟你们说了。
我爷爷今天从横店基地回来,我要早点回去陪他。
易青听她一说,连忙道:你等等。
说着跑进厨房,从橱柜里拿出一个密封的饭盒,递给孙茹道:这是小云早上起来做的她家乡江南糕点,北方吃到的,拿回去给老爷子尝个新鲜。
孙茹笑着接过来,对小云道:有心了。
小云微微一笑,易青只不过偶尔跟她提了一句孙茹的爷爷非常好吃,她就记住了。
易青把孙茹送到门口,特意交代道:徐晓君的事,能说还是尽量先压着。
一切都等依依和小云安安静静的考完试再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千万别着急,徐晓君这种老贼婆子,花花肠子太多,扳倒她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孙茹心不在焉的应着,心里却想:就徐晓君那种小角色,她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易青也太没见过世面了。
等我悄没声息的把这事解决了,看他还敢小看我不?易素虽然聪明,但是男女情事上面,却是要讲经验的。
象他这个年龄,又怎么揣摩的到女孩子的心思。
其实无论是杨娴儿还是孙茹,这些女孩子彼此感情虽然好,但是都存了在心上人面前竞争的心思。
杨娴儿去打架也好,孙茹不听他交代也罢,其实都不过想在易青面前表现一下自己,只是这种小女儿的心态,易青又怎么能猜到?孙茹开车回到家。
抱着那个饭盒,兴高采烈的开门进去。
一进客厅,孔儒前殷勤的要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孙茹闪开,道:这是给我爷爷吃的。
他回来了没有?孔儒道:老爷子在楼上书房,齐世龙老师来了。
孙茹大喜道:好久没见齐爷爷了。
她连蹦带跳的上了楼,推开书房的门,偷偷向里面张望。
看见孙老爷子和齐世龙教授正坐在沙发上神色凝重的交谈着什么。
孙茹哇得一声推开门,笑着冲两位老人做了个可爱的鬼脸,娇声道:爷爷,您回来啦!齐爷爷,你好久不来了哦!齐世龙不说话。
孙老爷子低喝道:尽茹,你越来越没礼貌了!进来也不敲门!孙茹见气氛不对,连忙把饭盒放在茶几上,笑道:爷爷,易青知道您今天回来,他跟一个南方来的同学一起做了点精致的江南点心,请您尝尝。
江南点心?孙老爷子漫不经心的道:是在北影厂徐晓君老师的补习学校的那个女学生吧?是啊,爷爷,你怎么知道?孙茹一楞,本能的点头应道。
孙老爷子道:我什么时候让你安排人去北影上补习学校了?孙茹奇道:我也没用您的名义啊,我自己介绍朋友去的。
对了,爷爷,你快告诉电影学院的那些老师们,那个学校不能去了,最好找有关部门把那种害人的学校封了才好。
齐世龙听她这么一说,转头道:你看,我没有瞎说吧?孙老爷子生气的看着孙茹道:你这孩子!从小爷爷是怎么教育你的!你怎么变成这样了!第二卷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三十九章 舔犊情深我怎么了?孙茹委屈的道:难道象徐晓君那样祸害学生的恶人,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要跟我说别人怎么样?孙老爷子生气的道:她坏不坏那是她的事!我现在说的是你!我从小就告诉你,你的家庭有多少财富和影响力,那是你爷爷的、是你父母的,而你,只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学生,你的手里没有任何高于你同龄人的权力!……自可你呢?多大的口气啊,一张口就要封人家的学校,你是教育局的领寻吗?你有没有摆正你自己的位置?孙老爷子越说越生气:你在学校里到底是怎么招摇的?现在人家诉苦都诉到齐老师这里来了!孙茹眼眶都红了,她勉强笑道:我只是这么一说,又不是真的要封她的学青。
但是,象这种学校,我们要是能劝电影学院的老师不要去帮着徐晓君那种人害人,这也是做了件好事嘛!孙丫头,你从小就是个好孩子,可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齐世龙老师忍不住痛心的道:人家办个学校不容易,你能因为她做的没让你满意你就说她是害人的学青啊!你还要她怎么样?你安排进去的学生,她一分钱学费不收,而且还安排单间宿舍,这还不够,你还想别人怎么做?难道你的朋友就缺那一万多块钱的学费吗?真是那么穷的孩子,她又怎么会来学表演这么耗费地专业?做人做事要凭良心。
不能都凭着自己的性子来啊!快,跟你爷爷认个错!孙茹恍然大悟,怒道:原来是徐晓君那个无耻的小人上您那里搬弄是非去了!齐爷爷,您怎么能做调查。
单听她的一面之词呢!你知道她都干了些什么,她……你怎么跟你齐爷爷说话地!孙老爷子道:你小小年纪,社会上的事懂得多少?孙茹一时气结,说不出话来。
她终于发现,自己太幼稚了,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
无论她怎么辩解,最重要的是,她在爷爷和齐世龙心里只是一个孩子!在中国的长辈心里,孩子的话是永远做不得数的,孩子和成年人的纠纷。
就算能说出成年人犯下的任何罪恶,在自家长辈看来。
恐怕也是孩子气的,任性地夸大其辞——而这一点,徐晓君早就成竹在胸的看得清清楚楚了,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怕过自己这个孙大小姐!好!就算我不懂,那易青呢?孙茹气得声音都发抖,道:您不是还夸他见识远大吗?难道他也是……我正要问你呢!孙老爷子怒道:这个易青地人品。
我还要再考察考察。
但是有件事你给我说清楚,你跟这个易青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个女孩子,怎么不爱惜自己的名声呢?易青既然已经跟你确定关系了,为什么还跟你那个朋友,就是在北影补习的那个女孩子三不四的搞在一起?你们简直是太荒唐了!飞扬跋扈,欺凌弱小、目无尊长,还乱搞男女关系!你……你气死我了!我……我什么时候跟易青确立什么关系了?您几十岁的人了,怎么思想……思想这么暧昧?他和谁不三不四了,依依是天底下第一位善良高尚纯洁自爱的女孩!孙茹语无伦次的道:好吧!既然我在您眼中是这样地不堪。
我走!我不敢在这里丢您孙大教授的脸!以后我就当自己是个孤儿好了!孙茹心如刀绞的喊着,眼泪夺眶而出,转身就走。
齐世龙呆了一呆。
歉疚的道:哎呀,老孙,你这又是何必嘛!都是孩子,难免犯错误,你发这么大脾气干吗?有话好好说,跟孩子要讲道理嘛!孙丫头,快回来……孙茹走到门口,看到屋角放着一个字纸篓,突然想起一事,转身回到他们两人坐着的沙发前,拿起茶几上盛着小云做的点心的那个饭盒,走到字纸篓前,照着用力摔了下去,咚得一声响。
孙茹抹了把眼泪,恨声道:一对老糊涂!大步的走出了书房,径直下楼,她掏出家门钥钥和车钥钥往客厅沙发上一扔,也不管宝叔和孔儒诧异的询问呼唤,夺门而去。
齐世龙略觉得有几分尴尬,他只是单纯地想来批评一下孙茹,让她要那么骄横,没想到弄得老朋友祖孙反目争吵。
其实要是换个人,决不会把事情处理的这么糟糕的,遍遍这位齐老爷子,不懂世故而且还不自知,容易受人蒙蔽,而且还古道热肠,他是真心把孙茹当自己地晚辈看待,才急着第二天就来劝老朋友要注意孙女的管教问题的,没想到搞成这样。
齐世龙教授又跟孙老爷子随便说了两句闲话,也看出孙老爷子有点心不在焉,于是起身告辞。
孙老爷子送走了齐世龙,回到客厅坐下,气渐渐的消了,不免有些后悔。
他一琢磨刚才的一些话,心里疑窦顿生。
孙老爷子跟齐世龙完全是两种人类,他能处在这样的位置,不管是人家捧起来的,还是自己的才能爬上来的,处事的练达精明都过于常人。
要是徐晓君直接到孙老爷子这里来搬弄是非,就是十个徐晓君,恐怕也会被孙老爷子两三句话拆穿。
徐晓君聪明就聪明在,她对电影学院的几位实力派老前辈的秉性性格注意了多年,了如指掌。
她借了齐世龙老师的口,这些话由齐世龙的口说出来,自然又大大的不同。
孙老爷子知道,就算全世界人都成了骗子,象老友齐世龙这样的人也绝不会编瞎话来中伤一个孙子辈地孩子的。
不过。
事后想起来来,这里头疑点实在太多。
孙老爷子他虽然平时行事低调,不爱张扬,但是他信息决闭塞。
象易青和罗纲这些孩子在日本电影节的种种表现这些事。
他连细节都探听的清清楚楚。
算来孙茹安排依依进北影厂已经将近一年,如果孙茹这孩子真地在外面狐假虎威,到处招摇的话,恐怕早就有风声传进他耳朵里了。
又怎么会突然由齐世龙这样不相干的人跑来告诉自己呢?还有,易青这孩子,那天给孙老爷子留下的印象太深了。
他也许会是个品德卑下,阴险而城府极深的伪君子,但是决不可能是个眼皮子浅、肤浅骄横的人。
这一点,孙老爷子觉得自己是可能判断错的。
象那样一个胸怀天下,慷慨豪爽的年轻人。
要说他会去无故为难徐晓君这样的角色,或者到处炫耀自己是孙国放教授的弟子。
这是完全没有办法想象地事。
孙老爷子心思转了几转,立刻觉得大大的不对,心里觉得有些懊悔。
他心念一动,叫道:吴宝!小吴!来一下。
宝叔应声而至,对孙老爷子道:老爷子,小茹刚才怎么了?孙老爷子摇头道:先不说这事。
我问你,小茹是不是安排了一个女学生去北影一个补习学校?这事你知道多少?宝叔道:从头到尾我都知道。
我觉得不是什么大事。
所以也没回来说。
不过,我觉得小茹能跟那样有志气又品质高尚地穷人家女孩儿交朋友,真是件好事,所以我也一直鼓励她多向人家学习!孙老爷子扬了扬眉毛——这里头果然有文章!吴宝这口吻,跟齐世龙刚才说的完全就是两回事!你赶快跟我说说,具体点,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老爷子连忙道。
宝叔道:那是大概去年电影学院专业考试结束后不久,小茹刚认识易青不久…………孙老爷子听完宝叔长达十分钟的讲述,终于点了点头。
冷笑道:真是个精明狡诈的女人!可惜她聪明过头了!真以为世上的人可以任她欺骗糊弄吗?想到下面的一些情况竟然恶劣到了这种地步!易素那孩子说的对啊,中国电影地基础教育问题是该要彻底整顿整顿了!宝叔这段话说完,孙老爷子已经是清楚了七八分了。
这件事无非是两种可能。
一种是齐世龙被徐晓君糊弄了,一种是吴宝被易青他们糊弄了。
对于齐世龙这位老友的为人和脾气,孙老爷子心里是非常清楚的;而吴宝,是特种侦察兵出身,处事理智,精明练达,目光锐利,而且这里头很多事情是他亲身经历的。
这两个人谁被欺骗的可能性更大点儿,不言而喻。
正所谓关心则乱,其实以孙老爷子的精明,早就该看出端倪了。
只是他对子孙辈的人的教育一直非常看重,尤其担心养成他们骄奢蛮横、仗势欺人的不良习气。
从小他在这方面对孙茹地要求就非常的严格。
无论是生活上还是学习上,他都要求孙茹要有平常心,可凌驾于同龄的孩子之上。
孙茹十八岁生日时,她在美国地父母送了她一辆订做的水红色宝马,孙老爷子就非常不喜欢,一直都不肯让她开车去上学,还是孙茹千保证万保证才勉强同意让宝叔开车送她,但是车子尽量不进电影学院校门。
想到这,老爷子叹了口气,低声道:我是是真的老糊涂了?唉……说着,他突然想起问道:那么说,小茹和易景并不是在谈恋爱了?宝叔微笑道:年轻人的事,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才说的清楚。
不过看起来,易青跟那个叫依依的孩子走的更近一些。
小茹喜欢易青是可以看出来的,不过看来这层窗户纸还没捅破,易青的心思到底中意哪一个,大家还都看出来。
孙老爷子啼笑皆非的摇了摇头。
他一直自命见识超卓,眼光独到,没想到在处理这些小儿女的家务事上,也跟天下的老头儿老太太没有什么区别。
孙女只是带个男孩子回家吃了顿饭,自己就一厢情愿的认了人家孩子做孙女婿,闹了个大笑话。
老爷子弄明白了前因后果,不免担心起受了委屈的孙女来,连忙对宝叔道:快去看看小茹有没有开车出去。
宝叔摇头道:不用看了,她把家门钥钥和车钥钥全留下了。
孙老爷子听了,心里一阵难受。
孙茹这是要表示以后再也不沾他这个爷爷的光啊!这个孙女可是她的心头肉,这次这孩子是真的动了真气了。
他连忙问道:她身上带钱了吗?不太清楚啊!宝叔看着老人苍老内疚的样子,心中不忍,道:她肯定是去找易青他们去了。
我去把她劝回来吧?快去快去!孙老爷子催促道:要是她不肯回来,就给她多带点儿钱去,要是她使性子不肯要,你偷偷交给易素,让他好好照顾小茹。
宝叔应了一声,起身要走。
孙老爷子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道:等等!算了!由她去,别去找她了。
宝叔惊讶的道:这……这合适吗?孙老爷子道: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啊。
现在的孩子都是在蜜罐子里泡大的。
我倒是要看看,小茹离了家里,能能凭自己的本事勇敢的跟自己的对手斗上一斗!她要真是我孙家的好孩子,易青那孩子要是真有出息,他们就该在没有任何倚靠的情况下,凭自己的力量,完满的解决好这件事!这是个难得的锻炼机会。
宝叔欣然点头道:正该这样!孙老爷子道:你先别做声,先帮他们去把姓徐的那些人的犯罪证据收集起来。
别告诉小茹是我的意思,一切,等电影学院的招生考试完了再说!宝叔笑着打了个千请安,道:老爷子,您英明!孙老爷子呵呵一笑,吴宝这个沉默少言的粗豪汉子,难得有这么嬉皮笑脸的时候。
可见他是真心替孙茹高兴,更是真心疼爱孙茹。
宝叔跟老爷子招呼了一声,出去找易青他们去了。
老爷子想到冤枉了孙女,心里一阵自责,他慢慢的站起身来,回到楼上书房。
吃力的从字纸篓里捡出那个饭盒,打开来。
老人掂起一块糯米桂花糕,放进嘴里默默的咀嚼着,轻轻的点了点头……第二卷 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四十章 喜从天降(上)孙茹跑出家门,心中气苦,拿出手机给易青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了,孙茹一听家易青的声音,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吓了易青一跳。
易青道:我们都还在这里没走呢。
有什么事,过来见了面再说吧。
孙茹含泪收起电话,打了辆车来到易青租的房子。
推门进去,看到他们正在打扑克,其乐融融。
孙如拿起一罐饮料喝了两口,又气有伤心的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小云眉头紧锁,等孙茹一说完,焦急的问道:那个齐世龙老师是干什么的?他是今年的主考?孙茹点头道:是,最后三试拍板的是他。
不过你放心,看来他只知道依依,不知道你。
依依坦然道:我相信这位齐老师不会象那个郭承安一样,所以没关系,只要是凭实力给我公正考试的机会,我相信我一定能用我的能力说服他。
小云同情的看着依依,无言的摇了摇头。
易青想了想,微笑着道:你就这样跑出来拉?孙茹气道:当然,他们那么说我,又把你说的那么不堪,我当然听不下去了。
平时我爷爷和齐世龙老师不是这么不可理喻的,也不知道他们吃错了什么药。
易青笑道:他们大概是喝了徐晓君的迷魂汤了吧?孙茹仔细一想,恍然大悟,点头道:你是说。
徐晓君在我爷爷面前搬弄是非了?易青笑道:不完全是。
我想,徐晓君一定是在齐世龙老师面前编了一套谈话,然后让齐老师去告诉爷爷。
直接去糊弄孙老爷子。
徐晓君还没这么大的胆子。
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孙茹狐疑的盯着易青看了一会儿,道:你到底有谱没谱啊?搞得好象您是诸葛亮似的,你平时智商没这么高啊?杨娴儿不屑的撇撇嘴道:这个大木头也有智商?易青满不在乎的笑道:你们这是出于嫉妒的人身攻击。
本天才不但能猜到是徐晓君搞得鬼,我还敢说,徐晓君这招自作聪明,只能瞒得了孙老爷子一时,用不了多久,老爷子就会回过味来。
说不定。
现在孙老爷子已经在后悔了。
孙茹摇头道:少来,不用安慰我了。
我爷爷这次是真生气了。
哪有那么快就好的。
小云笑道:看他神神叨叨的,象个算命的神棍一样。
易青解释道:这个道理很容易想啊。
齐世龙老师虽然糊涂,可是宝叔不糊涂啊!啊?孙茹一拍脑袋道:我怎么把宝叔给忘了,宝叔会替我证明的。
易青偷笑道:‘所以说你这智商啊!唉……刚才你只要冷静一点,把宝叔拉过来做个证明。
当时就水落石出了,何必还要离家出走呢?孙茹被易青抢白了一句,有羞又气,刚才自己确实是急怒攻心,无暇多想,现在回响起来,确实是太冲动了。
孙茹虽然从小家教严格。
但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向来一帆风顺。
平日里家人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她,今天突然被爷爷声色俱厉的责骂,一时间当然接受不了。
易青一拍手道:大家沉住气,别在去找徐晓君的晦气了。
就是有天大地事,也先把依依和小云考试这关过去了再说。
只要我们大家在一起,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难道还怕没有收拾这种小人的时候?闹了这一场。
大家也没有心思玩牌了。
小云把前两天买得报名表和简章拿出来,跟依依一人一份,当初填了,贴了相片和身份证复印件。
易青看她们填表,不禁想起去年考试时的种种经历。
在导演系一试榜下第一眼看见孙茹时的惊艳,不由心里一阵温馨。
一年来跟孙茹在学校里形影不离,心无芥蒂,仿佛只当孙茹是个红颜,浑然忘了她也是个曾经令自己心仪的美女。
想到这里,不禁扭头向孙茹看去,谁知孙茹也是一样心思,正往这里看过来。
两个人目光相撞,微微把头侧了开去。
易青心里感慨,人生之际遇真是奇妙难言,要是没有依依,要是依依不是如此的深爱着自己,那么他,孙茹,依依这三个人的命运又会怎样呢?……二月初,电影学院表演系的招生考试正式开始了。
依依和小云在易青孙茹,罗纲,杨娴儿的簇拥下,拿着刚刚分到的准考号,站在考场的警戒线后,易青正在对他们两人做着最后的叮嘱。
依依紧紧握着准考证,往这一眼看不见头的考生长龙,热泪盈眶。
可曾记得,表导楼下,一个被不公而埋没的热爱表演的少女,曾经纷纷的及呼呐喊,痛斥无耻的小人?整整一年了,坎坎坷坷,忍辱负重,终于又重新站在了这条起跑线上。
依依和小云牵着手,跟朋友郑重的告别了,没入考生的长队中。
易青对孙茹和杨娴儿它们说道:走,从后面到考场里去看它们考试。
孙茹道:一试而已,不用这么紧张吧?今天赵保刚导演要到表演系给他的新电视剧选人,我想溜去看看。
易青沉吟了一下,作为一个导演系的学生,能亲眼看到赵保刚挑演员。
实在也算是个不错的学习机会。
不过他想了想,觉得还是去给依依打气更重要,于是道:你去吧,我还是去看她们考试。
你回来讲给我听就行。
杨娴儿和罗纲也想去看依依看市,于是两拨人分头走了。
依依和小云分在了同一考场。
今年电影学院的表演考试,照例是分成11个考场,每个考场三位老师,表演学院所有在校老师,助教倾巢出动,加上研究生和来考场帮忙的本科生,整个考场里阵势惊人,考生们一进考场就如临大敌。
心态不好的没开始考就本能丧失了。
电影学院表演考试一试考得是台词选段和表演。
其实只是一个走过场,一试主要看得还是形象和基本应时。
身体有缺陷的,口吃或视力不好地,身高不足的,一般上场几秒就会被终止考试。
这也难怪,六千多人考试,一组12个人,11个考场每个早上要过四十五组人。
每组用五分钟,平均一个人还分不到30秒,怎么可能让每个人尽情发挥表演呢。
一般来说,在一试中,如果有位学生能让老师从头到尾看完你地小品和台词,就说明一试铁定能过了。
依依和小云分在七号考场,主考的老师和助教都是崔新清老师那一派的。
易青装模做样的帮着整理报名表。
帮负责登记的研究生例水。
很多人都认识他是日本电影节上大出风头的校园名人,没人觉得他们三个出现在考场帮忙有什么不对,还以为是学生会的安排。
易青心情轻松,他对依依和小云的台词很有信心,依依是多年坚持不懈的早晨起来练晨功;小云天生音色优美,穿透力好。
至于说到表演,同组的其他十个人只是给她们做陪衬的,受过正规的电影学院表演训练,这种集体即兴小品只是小菜一碟。
依依一试的台词选段是哈姆雷特独白选段。
一个女生朗诵男中音。
一开始老师以为她是不懂台词乱选,一脸的不耐烦,随口让她开始,准备不到两秒就喊停。
结果依依一张嘴全场就傻了眼。
完全听不出来是女声在做男角色的声音造型。
台词讲究气,声,字,男声气长沉郁。
女生高亢穿透性强。
依依的台词基本功之扎实,即使是本科毕业生也远有不如。
她已经练到了比一半男生气息更足,而女性气声特点鲜明的境界,咬字更是没有问题,即使是可容纳万人的大型话剧院现场演出,也可以确保最后排的观众轻松领会台词中的感情与精神,令人叹服。
相比之下,小云的台词就有些投机取巧,她选得是一则寓言《动物王国的黄昏》,用各种灵活俏皮的表演,掩盖了她在台词基本功上的缺乏锻炼。
易青听过这两段,心里清楚,这样要是过不了一试就没天理了。
其实以依依和小云的长相,就是考试时站着不东,也能过一试。
考完台词表演,一试是即兴群体小品,这个考场的考题是考得烂了的《公园的早晨》。
易青正得意洋洋的看着依依和小云三两下把别人的戏全都抢来了,忍不住直乐。
忽然口袋里的手机一阵震动。
幸好易青进来钱调过了手机,才没影响靠司。
易青此时正站在走廊上,抬头四顾,果然看见孙茹在走廊尽头招手。
易青跑过去文道:什么事风急火燎的,你不是去看赵保刚吗?完了,坏事了!孙茹道:你知道依依二试在谁负责的考场考吗?易青犹豫了一下道:齐派地老师监考?孙茹肃然道:齐派的老师监考还不打紧,你知道副主考是谁?孙茹盯着易青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出了一个久违的名字:郭承安!第二卷 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四十章 喜从天降(中)易青愕然道:你怎么知道的?孙茹道:招生的老师在说,早上齐世龙老师和崔新清一起来问一个考剩的报名表在哪个考场,大家都在议论这个叫周依依的考生北京估计非常强硬呢!易清道:要是崔新清老师拿去就好了!可是齐世龙和崔新清来的时候,已经被人拿走了!孙茹气愤的道:你猜怎么着?总务处的徐晓君带着郭承安来拿的!还打着王敬松副院长的旗号,把7,8,9三个考场的所有考生报名表都拿走了!易青哑然道:崔老师是院长啊,她不管吗?孙茹急道:她能说什么,按照正常程序,依依进了二试本来就该分到王敬松老师和郭承安的考场去,郭承安只不过是工作略显积极,提早领走报名表罢了。
他完却可以说,他只是想提前熟悉一下考生情况,工作认真负责而已,谁能说他什么不是?徐晓君!易青咬牙切齿,眼圈都红了,如果因为这个女人害依依的梦想再次破灭,易青估计自己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去烧了她家的房子。
没想到,她连依依和郭承安的旧怨都探听到了!可见从孙茹把依依介绍进北影开始,她就已经留下了个心眼儿了。
一旦孙茹这里占不到便宜,她就挖空心思从依依身上榨取利益,牟利不成,这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就翻脸了!可笑孙茹当初还把她当软柿子捏,真是太天真太幼稚了,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人家一步步是全算好的!这种小人,真是令人不寒而栗!孙茹道:郭承安还好对付,徐晓君一定不只,郭承安这老色棍有把柄在我们手上,他要是敢呲牙。
我就不当初拍的那尖录象带捅到上面去。
郭承安自己心里清楚,我再去提醒他一下,给他十个胆子,他也得先自保。
不过,王敬松老师的清高耿直是出了名的。
软的硬得他都不吃,根本拿他没办法;他又是出了名的大孝之人。
把齐世老师当作自己父亲一样尊重的,齐世龙老师的话他不可能不听……易青听了,新里一阵冲动,差点就想这么冲到齐世龙面前,恳求他仔细考察一下依依,不要被小人蒙蔽,要是一年前,他肯定这么做了,可是现在的他,已经成熟稳重了许多。
理智告诉他,这样是行不通的。
他出面为依依做解释,两人无私也变有私了。
还怎么能取信与人呢?孙茹内疚的道:这……都怪我,是我害了依依……要是当初我不把依依介绍进徐晓君的学校……易青颓然道:难道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也许……也许王敬松老师这次没有听齐世龙老师的话呢……易青随口说出,自己也觉得是不可能的,王敬松对这位齐派老恩师的敬重,在全电影学院是人尽皆知的一段佳话,要是没有齐老师发觉了他。
王敬松还是一个煤气公司的普通工人呢!孙茹轻声道:今天赵保刚来选演员这么的事,王敬松老师自己带的那个本科班学生全去了,他都没有来,听说是被齐老师叫去了。
易青一声长叹,靠在走廊的石栏上,半晌无语。
透过面前表演大教师的玻璃窗,易青可以清晰的看见依依和小云已经完成了自己的考试,在对面的墙边本几个已经考完了的同学站在一起,等候后面的同学考试。
小云低着头,正在欣赏自己昨晚精心修剪的指甲。
和精心挑选的指甲油。
而依依,尽管自己考玩了,尽管其他考生的水平实在是跟她相差了太多,她仍然在聚精会神的看着其他人考试,似乎还在努力的学习着别人的优点和印证自己的所学。
易青男那国的闭上了眼睛,一幕幕往事走马灯似在脑海中浮现出来……那站在表导楼下怒斥强梁的悲愤少女;那红楼酒家里打包着剩菜的穷苦女孩;那倒卧在车站长椅上孤独无助的身影;那在寒风中单薄的瑟瑟发抖的娇小身躯……易青仿佛又看见依依坚定而憧憬的说:其实,我只是想做一个演员!苍天不公!易青张开眼,呆呆的望着玻璃窗后依依娇媚澄净的面容,心如刀绞。
为什么要把这么多饿不公加在一个象依依这样可爱的女孩身上。
难道就因为她是个穷苦人家出身的无权无势的苦孩子?难道社会底层的人就应该永无翻身出头之日?难道幸福与梦想的大门永远只为家世显赫的人敞开——那这是什么世界?那这个世界不是太可怕了?这个冷酷的现实世界,第一次令易青觉得自己那么无助,那么无能……考完了!里面地人全部考完了。
刚才带队进场的研究生助教,正在领着依依这队学生退出场来。
易青下意识的拉住孙茹,低声道:这件事先别告诉依依知道!孙茹黯然点头道:是的,我知道,让她放心尽力去考试吧。
一切只有听天由命了!要是……要是我不跟爷爷吵架……孙茹说了一半,把话咽回去了。
要是她不跟家里吵架跑出来,好好求求孙老爷子凭他老人家的影响力,一切还有挽回的机会,可现在……易青勉强振奋一下精神,跟孙茹一起下了楼。
杨娴儿和罗纲已经跟依依和小云兴高采烈的讨论了起来。
杨娴儿看见易青和孙茹过来,高兴的道:易青,你刚才没看到后面半段,依依太强了,把他们全给震了!罗纲笑道:要是依依这样的都考不上,世上就没天理了。
易青条件反射的脱口而出:就算电影学院考不上也没什么,还有中戏,上戏的表演系呢,不是每个学院都瞎了眼的!大家一下子都听出了易青话里的不平之意,除了孙茹,全都大感奇怪。
不管怎么说,学电影表演,做纯粹的电影演员才是依依的心愿。
中戏,上戏当然是重点大学,全国名校,但是学电影的话,依依当然是首选电影学院了。
只有孙茹知道怎么回事,连忙笑着打圆场,道:那是那是,象依依这样的高手,考哪个学校不是稳过三关。
大家哈哈一乐,孙茹连忙道:快12点了,腐败去腐败去……去,三楼庆祝依依和小云首战告捷。
依依被大家夸得有点不好意思,笑道:还没放榜呢!小云拉着她道: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一试而已,还怕过不了吗?一群人嘻嘻哈哈的上了三楼食堂。
这几天电影学院周围的各种饭馆一到饭点儿全挤满了考生和考生家长。
易青他们一上楼就看见了乔帆和他们班上几个学生。
易老师……易老师!几个学生一起叫易青,弄得易青在杨娴儿他们面前不好意思的。
杨娴儿笑道:哎呦,原来升级当了易老师了,真是失敬,失敬。
几个女须生看了孙茹和杨娴儿,以为他们都是学院表演系的,大感气馁,以前以为依依和小云这样的人中凤凰只是少数中的少数,没想到电影学院里的女生全是这种相貌和素质的,自己看来是拍马也赶不上。
乔帆端着一盘剥到落咕佬肉客饭,走过来低声对易青道:易老师,你看那边,赵保刚也跑到电影学院食堂吃饭了。
易青向他示意的方向看去。
果然,在电视上见过多次的赵保刚导演跟几个副导,摄象师一样的剧组里的人占了一张桌子,正在指着食堂里来来往往的女生门低声的议论什么,赵保刚时不时的摇摇头。
电影学院经常有导演来选演员,易青也没觉得以外,何况孙茹早上已经说过了赵保刚今天去表演系挑人。
看来是没挑到合适的。
赵保刚是82年从被广编导系毕业的,这一派的电视剧导演都比较唯美,他要挑的演员都要漂亮中挑更漂亮的,演技什么的倒不讲究。
这次给他挑的王敬松老师班上的学生都是演技派,看来是没挑上让他满意的。
易青随意的笑笑,问了两句乔帆考试的情况。
然后就回到自己这桌,问了几个女生吃什么,就和罗纲两人一起去排队买东西去了。
好容易买齐了东西,付了钱,易青和罗纲大盘小盘的端着饭菜走回自己那桌,却看见一个大胡子男人正站在几个女生面前说着什么。
易青现在对大胡子特别感冒,连忙紧走两步,听他们说些什么。
……其实这两位同学气质也非常不错,大胡子指着孙茹和杨娴儿,又转头对依依和小云道:但是我们赵导的意思是,我们这次这部戏的女主角不但要漂亮,更重要的是,要在气质上比较青涩的,演姐姐的这个,要清纯中有种倔强;演妹妹的,要娇小机灵。
你们这两位同学真是再合适不过了……易青走过来,把东西放下,还没发问,小云兴奋的脸都红了,拉着易青的袖子道:易青,赵保刚导演要请我们拍戏演女主角!第二卷 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四十章 喜从天降(下)易青听小云一说,心中一动。
孙茹兴奋的冲他使了个眼色。
其实易青一直心不在焉在想依依的事,他已经想了很多办法,比如去找谢非老院长,找张汇军院长,让罗纲去找郑教授,或者再找哪位前辈老师去找齐世龙老师说。
想来想去总觉得不太现实,不是逼到没办法,易青也不会想出这么孩子气的招,从来人情隔纸如隔山,自己跟几位前辈本来就没什么大交情,他们只是比较欣赏自己而已,没名份的人家凭什么帮你;就算他们肯帮忙,他们对依依也毫不了解,全凭易青自己一个张嘴说的话,他们凭什么去说服齐世龙——难道要他们说:我有个学生的朋友,听说你要针对她,据我学生说她是个很好的孩子……可能吗?易青想得脑袋都疼了,刚才点餐的时候找钱都差点忘了拿。
他当然看懂了孙茹这个眼色的意思,真是绝处逢生,天下掉下个元宝砸脚跟上!这下,不是全解决了!赵保刚导演在圈中口碑人缘之好,是人尽皆知的。
尽管他只是电视剧导演,艺术上也未见大的棱角,但是为人谦和,创作严谨,很受学院派人等的好评。
只要依依和小云接下片约,她们就成了赵保刚要保的人。
对赵保刚内来说,他的新戏是由外行的纯新人来演,头衔不同,宣传上差别很大,这一点他这种老江湖不可能不知道;另外要是依依和小云再肯在片酬上让一让,请他帮忙定然是没有问题的。
齐世龙教授的齐派门下弟子有很多跟赵保刚导演有过合作,有些还正在跟赵导开工。
只要这位影视圈的好好先生看中依依,由他出面。
带着易青和孙茹这些人好好跟齐世龙老师谈谈,误会一定能解开。
中国社会的人情世故就是这么微妙,大家都知道死结在哪里,可就是缺个桥梁就是沟通不起来。
齐世龙教授这种人都是吃软不吃硬的,张一谋见他都得恭敬的叫声老师,找个有体面的要他放弃甚至屈从是不可能的。
可面对赵保刚这种笑容可掬,彬彬有礼的君子。
他怎么也拉不下脸来吧?退一万步说,就算齐世老师死不松嘴,了不起是不考电影学院了。
多少电影学院科班毕业的新人求一个机会出镜而不可得,青春逝去。
就此默默无闻的去了某文工团,歌舞团或者演出团体。
依依要是能上赵保刚的戏,拍完这部转眼就能出名入行,以她的样貌和天分,成为巨星也不希奇,事实上,依依此时的演技已经比许多年了四年科班的学生还要好了——演员又不都是科班出身,葛尤,周讯……哪个不野路子闯出一片天地?可是……依依为难难的道:我们还是考生,正在考电影学院的专业试。
易青一见这老实孩子张嘴就知道要糟糕,孙茹和小云一左一右拉都来不及,话已经出口了。
大胡子楞了一下,道:考生?真看不出来,气质这么好……对不起,请等一下。
说着,大胡子转身回到赵保刚那桌去了。
易青心里直打鼓,依依这么说当然没有错,但是同样的事实可以不同的表达,结果会大不一样的,依依当然不知道易青和孙茹在想什么;小云更是嘴噘得老高,也只有依依这种毫无名利之心地人才会这么迟钝,一句话几乎把事情说死了。
没等他们各自心思转念,那边大胡子领着赵保刚古来了。
几个年轻人连忙有礼貌的站了起来。
赵保刚上来就一人发一张名片。
一点没有因为自己是名导而看不起晚辈的学生。
易青他们都笑了,谁还不认识赵保刚导演啊,用得着名片吗?赵保刚和蔼的说:我挑了两天的演员了,电影学院在校的学生在年龄上,气质上都太成熟老练了一些。
没有我需要地那种形象。
你们真的很适合,我代表我门剧组诚意邀请你们两位来参加我们的拍摄。
这番话听得大家都很受用,小云一口就应下了。
易青,孙茹,杨娴儿都鼓动依依快答应。
但是在依依心里。
似乎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比考电影学院更重要,她迟疑的问道:可是,我们正在考试。
电影学院有规定,大一大二的学生不允许接片约拍戏的。
如果我们考上了,正好开学……赵保刚笑道:不要紧的,我可以把你们两个主角的戏主要安排在暑假拍,现在是二月份,我们三月中旬开机,拍到五月中旬,你们回去复习高考;高考结束,再拍两三个月,这个戏也就能杀青了;最多名年开学耽误你们几天时间,我会想你们学院协调的。
而且,如果你们跟我们地剧组签下合约,今年的电影学院专业考试,我们剧组以及我个人,也会帮助你们极力向电影学院方面推荐你们的。
当然,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们还要安排试镜,确认你们有一定的表演基础,我们才会签约和向电影学院推荐。
易青听到赵保刚自己说出答应向电影学院推荐的事,顿时心花怒放,一个上午的郁闷心情好似漫天乌云散,尽管他知道这一行的规矩就是如此,往年很多带片约考进艺术类大学的先例,但是听赵保刚亲口说出来,那可是板钉钉了。
看到依依还在犹豫,差点没把易青急死。
孙茹急忙道: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请问赵导,您的剧组在哪里试镜?一边说,一边使劲捅了捅依依。
赵保刚道:我们这是时装剧,实拍的外景地是在无锡。
北京我们可能安排在北影厂的仿清楼小院试镜,最好是明天,同时还有一些配角的镜头要试。
孙茹又碰了碰依依,易青也看着她点点头。
依依只好道:好的,明天我可以去。
赵保刚大喜道:今天总算没白来电影学院一趟,不知道你们两位的名字是……依依和小云报了各字的姓名,留下了联系方式。
赵保刚一再叮嘱,让她们明天到北影来,约定好了,就各回各桌吃饭了。
等赵保刚一走,小云就抱着依依,兴奋的不行,依依只是平静的笑笑,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
易青也十分欣慰,毕竟是老天有眼,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值得好好庆祝一下。
他自告奋勇去买了饮料啤酒回来,然后,这才和孙茹把今天早上从表演系听来的事说了一遍。
依依叹了口气道:没想道,还没考进学校就给老师们留下一个这么不好的印象。
小运道:不要紧拉依依!有赵保刚导演这种实力人物帮忙,很快就能把误会解释清楚的,你又没做亏心事,担心什么?最重要是明天试镜一定要好好拍。
孙茹道:最妙的是,这么巧明天试镜的地点就在仿清楼,我真想看看徐晓君那婆娘的那时候的表情。
她挖空心思害人,结果越害依依越风光得意,恐怕要把她的老年斑都给气出来了吧!对啊!杨娴儿笑道:明天我们大家一起都去,看看热闹。
易青道:赵保刚导演那里,我和小茹去说,请他帮我们向齐世龙老师解释清楚误会,不过要等到依依和小云正式签约以后。
有了片约,不怕他不答应帮忙。
只要他肯担保,再加上崔新清老师器重依依,就算是齐世龙教授,他也不能同时不买这么多人的帐。
大家仔细一想,都觉得前途一片光明,带代依依高兴。
当下风卷残云,大吃了一顿,尽兴而散。
……第二天,易青,孙茹,杨娴儿,罗纲陪着依依和小运去了北影厂仿请楼。
赵保刚的剧组早已经在仿清楼下拉开阵势,先来的配角已经试起戏来了。
依依她们一到,就被剧组的人拉去化妆。
还在是时装戏,只要淡淡的扫一点粉,使演员上镜不至于泛光或者看起来太苍白就行。
并不是美女就可以做演员的。
有些现实中非常漂亮的女孩子,由于脸部太平整,光一打到脸上就三了,非常的不好看;这样的人上镜需要扑很多的粉,有时还要用一些光粉增加受光面。
比如著名的玉女红星方冰冰,她就是本人镜头下远比镜头上还漂亮,上镜的时候一般都要扑厚厚的一层粉。
依依和小云都是属于小脸型,棱角受光面特别好特别完整的脸,非常上镜,三个化妆师一边个她们上妆一边赞叹,这两位美女简直是天生下来拍戏上镜的。
易青站着看了一会儿,悄悄的跟孙茹说了一声,慢慢的抽身离去。
他来到院墙的拐角昨天晚上商量好的地方,低声道:乔帆!大树后人影一闪,乔帆应声而出。
易青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大纸袋,交到乔帆手里低声道:全在这里了。
乔帆道:现在就去吗?易青微笑道:兄弟,戏码做足点儿!第二卷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四十一章 抽你丫个老贱人乔帆接过袋子,打开往里一看,吓了一跳,道:真钱?妈呀,我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易青道:这钱丢不了,不用真钱怎么能打得了老狐狸呢!今天这个机会千载难逢,外面这么多人打掩护,你就放心去干吧!乔帆兴奋的道:我现在觉得自己好象在拍戏一样……易老师,您瞧好吧!易青笑道:以后叫我易青吧,真谢谢你,兄弟!亏得你这么仗义。
乔帆咧嘴一笑,把身后的挎包拉到前面来,把拉练拉开,伸到易青面前,让他往里张了一眼。
易青会心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乔帆一手抱着大钱袋,一手按在挎包上,闪出院子,穿过忙乱纷扰的剧组人群,低着头踏上仿清楼的小走廊。
忙乱的现场没有人注意到他,连依依和小云这样认识他的熟人也没发现他正向徐晓君的办公室走去。
徐晓君的办公室距离赵保刚剧组的两台摄象机不过二十米。
……徐晓君站在办公室的百叶窗后,看着不远处正在上妆的依依和小云,恨得牙直痒痒。
办公室的家具都添了新的,好在杨娴儿无意中帮了她一个大忙。
宫大胡子进了派出所后,没几天就把砸得东西都赔出来了,还判了劳役一个月。
这种恶霸平时犯得各种鸡鸣狗盗的事多了去了,一进局子赶紧找个推不掉的罪名先认了,早点脱身。
要是查下去。
再问出什么事儿来,那就不是一两个月地事了,好在这次只是砸东西没有抢到钱,走得只是简易程序,要不然,光一个入室抢劫也就够他受的。
徐晓君在北影混了这么多年,还没象今年这样这么不顺心过。
她是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女人。
照她的想法,依依这时候知道自己考电影学院没指望了,应该来求她,然后她好重提那十万块献金地事;又或者叫依依再去跟某个富家公子交往,她好从中收点介绍费——总之凡是易这种学生,在她眼里就是肥羊,依依居然半点便宜不给她占,那还了得?其实往常徐晓君介绍学生给有钱人,并不是非要学生跟她们上床。
她只负责提供普通人不容易在社会上找到的美女。
至于这些有钱人怎么泡,女学生怎么应付,那是她们的事,象宫大胡子这样偏爱虐待用强的粗人只是少数,要不是她骨子里恨依依不听话,也不会把依依交给宫大胡子这号人。
只是她没想到。
依依竟然这么刚烈,而她跟易青,孙茹这帮年轻人的关系居然这么好。
徐晓君生性狭隘,又见多了虚荣的女孩和风流薄情的男生。
以往有些女生,跟了那些有钱公子以后,回过头来感谢她徐妈都来不及;男生们占了依依这种女孩的便宜,能不负责任她早跑了,更别说为她两肋插刀了;至于孙茹这种富家小姐,嫉妒依依还来不及呢,还能真拿依依当朋友?真没想到。
这几个人她没有一个料对了的,到现在她还在琢磨,这些人之间一定有某种利益关系,世上怎么可能有什么都不贪,单纯为了感情死心踏地的去帮一个朋友这种事。
太不合理了!现在,这帮孩子不知怎么弄得,居然连赵保刚都巴结上了……本来在她看来极简单手到擒来的一件事,居然弄得这么复杂。
徐晓君刚刚反应过来,转头时丈夫梁晓刚道:好象是班上那个乔帆。
梁晓刚眼睛一亮,激动的道:班上那些学生你都跟他们说过十万块钱的事了吧?徐晓君马上兴奋的道:对啊,说不定是交钱来了。
往年徐晓君都能收到不少学生点献金。
这些学生考上了的,她就把功劳捞到自己身上;考不上的,她就编一堆借口把责任推到学生身上,然后把这个学生介绍到二类三类大学甚至民办的大学去考,总之最后都会凑合弄个学校给学生,然后说读亏了自己,不然这学生都没书年,好歹吞了人家的钱为是——其实都是那些学生自己考上的,与她半点不相干。
谁知今年不知怎么的,来送钱的学生非常少。
所以徐晓君一直怀疑是易青,依依这些人搞得手脚,越发恨得狠了。
现在电影学院的考试已经开始了,考前班已经解散,乔帆这时候来,不是送钱求她帮忙去电影学院走动,还能是来做什么?徐晓君两口子赶紧正儿八经地坐好。
等乔帆一敲门——进来……徐妈好,梁爸好……乔帆叫得这个亲热啊,眼睛都眯起来了。
徐晓君笑道:这小猴子,怎么跑来了?一试考得怎么样。
乔帆苦着脸道:我……考得不是太好,徐妈,我今天才知道,这电影学院考试竞争太激烈了!东北那些男生,那么高,那么帅……怎么跟他们竞争啊!徐晓君坐到漫不惊心的道:也不是外形好就能考上的。
这个圈子就这么大,表演系以女生为主,男生就招那么几个,有关系的早就内定了,你们这些平民子弟……唉!乔帆警惕地看了看门外,低声对徐晓君道:徐妈,上次您跟说的那回事……现在还来得及吗?徐晓君装糊涂:哪回事啊?我可不记的了。
乔帆嬉皮笑脸的道:我的好徐妈,您帮帮忙吧。
这不是才一试吗,来得及吗?梁晓刚故意道:你就别为难人家孩子了。
咱们拼着老脸为难点儿。
让孩子们都有个好前途,哪怕我们自己再贴点儿钱,把这事儿办成了,也是对学生负了责任。
徐晓君叹了口气道:本来是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不过我看你还是挺有潜质的,是个好孩子。
这样吧。
你赶紧凑点钱来,我帮你去打点打点,希望还来得及。
乔帆大喜道:要是能考上电影学院,徐妈您就是我亲妈!钱我今天就带了。
带来了?徐晓君有点按捺不住喜色,点头道:现金?乔帆抱紧了一下怀里牛皮纸袋,赔笑道:徐妈,钱都在这里,十万块,一毛不少……您,是不是……那什么。
给我开个收据什么的?徐晓君春花灿烂,差点就一口答应了,随即一想,马上冷下脸道:哎呦,你这孩子心眼不少啊。
我替你办事跑腿欠人情。
你倒疑心起我来了!难道我能吞了你这钱不成。
既然你信不过我,这事也甭提了,省得日后我落埋怨。
乔帆心想:易青老师可真是神机妙算哪!吃准了这老东西不会落下把柄给别人,好在我们也不在乎有没有收据什么的!乔帆装做依依不舍的看了看纸袋,他站了起来,扶了扶挎包,正对着徐晓君,双手把纸袋递了过去。
徐晓君两忙接纸袋,迫不及待的打开,拿出一叠钱数了起来。
梁晓刚看着老婆手上一叠大红的百远钞票,眼睛都放光。
乔帆缓缓的退到窗边,手按在挎包上,鄙夷的看着这对贪婪的夫妻。
他们也不算穷了,更不是连十万块都没见过的主儿。
可还是一副见了钱就不要命的德行,令人反胃。
徐晓君和梁晓刚正在聚精会神的享受战果,没注意到乔帆拿出收集拨了个电话,还走过去把门打开了。
易老师,您进来吧!易青哈哈大笑,一蹬的从门外窜了进来。
乔帆笑嘻嘻的从挎包里先掏出一对耳机给易青戴上。
易青听了两句,直抖鸡皮疙瘩,笑道:戏过了,戏过了啊!你小子太恶心了!什么‘要是能考上电影学院,徐妈您就是我亲妈’,哎呦,冷死我了……易青一边说着,一边顺手从包里拿出一部小DV。
徐晓君和梁晓刚一看到易青拿出这个机器来,脸都绿了。
易青以前听孙茹说过,她和依依合伙算计郭承安,拿DV拍他的事,至尽孙茹手里还攥着郭承安的把柄。
易青就大受启发,心想办法不怕老套,最重要是有用。
上次依依和小云从宿舍搬出来那天,他就跟乔帆商量了这个计划,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实施。
本来易青是打算专业考完再行动的,但是又出了徐晓君蒙骗齐世龙教授的事,易青就决定提前动手了。
徐晓君阴沉着脸,慢慢把钱收好,放进纸袋里去,搁在办公室上,放钱的时候向梁晓刚使了个眼色。
梁晓刚人高马大,是正经的北方粗汉的架势,造型上比易青是魁梧多了。
他知道徐晓君的意思是让他把DV抢过来,要不争斗中把这机器给砸了也行。
可是他才刚一站起来,刚要绕过办公室,易青就一下指定了他,叫道:站着别动!易青冷笑道:怎么着?想动粗?你看看外面院子里有多少人,赵保刚的剧组几十口人都在呢,闹将起来,弄得人尽皆知,我看看是谁吃亏!梁晓刚刚僵住了。
易青离门口只有一步之遥,要是他一下子窜了过去,那是说什么也抓不到他。
而且,上次痛打宫大胡子的那个有工夫的女生不知道来了没有,要是她也在外面,十个梁晓刚也讨不了好去。
徐晓君脸上肌肉抽动了两下,勉强笑道:你拿着这卷带子又能怎么样?能说明什么问题?往年我们都是这么做的,我收这钱是为学生谋福利,有什么不对?以前也有很多学生在外面传我们的坏话,那又能怎么样?我们不怕别人知道。
易青哈哈大笑,道:你以前算计的都是进不了电影学院内部,求告无门的外地考生!那些人受了你地骗,却没有证据,奈何不了你!现在我有了这份明证,你最好求神保佑今年交给你贿赂的学生都能考上电影学院,否则就凭这卷带子,我就告你个高额诈骗!徐晓君跳起来吼道:你……你这是非法取证!没有法律效应!易青冷笑道:就算你手眼通天,能叫法院不认可这证据,最起码,我可以把这带子拿去给张汇军院长看看,你以学校招生考试为名,收受学生的现金贿赂,为私人利益,破坏学校声誉,影响招生考试的公正性……凭这个,撤了你电影学院正式教员的职务,叫你这挂着电影学院招牌的民办艺校办不成,应该没问题吧?徐晓君气得全身都抖了,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几岁,终日打雁,倒教小雀啄瞎了眼睛。
她万万没想到,竟然全栽在易青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手里。
其实只是很简单的一个计策,可她却偏偏毁在自己这个贪字上!她铁青着脸道:你搞这么多事,无非是周依依那个丫头!我答应你,去跟齐世龙解释清楚,跟王敬松解释清楚,保证她能顺利考试就是……你,你把带子给我吧!易青冷笑道:放你娘的千秋大屁!我今天放过了你,好让你明年再去害别的学生?让你再去骗别人的钱,再把别人家的女人送去给宫大胡子这种人糟蹋?就算害的依依考不上学,我也不能放弃原则,放任你这种害人精再去作恶行骗!我相信依依也决不会同意我跟你这种人达成妥协,做什么互换交易!易青把DV交给乔帆,一边俱厉的说着,一边向徐晓君逼去。
他走到办公室桌前,顺手抄起桌上的纸袋,把自己的十万块钱抢在手里。
徐晓君本能的一尖叫,十指尖尖,嘶喊着上来就抢那纸袋,哑声道:……我的钱易青奋起平生之力,照着他扑过来的狰狞的脸,一巴掌扇了过去,啪得一声,掴得她一个半旋转倒在沙发上……还想着钱!抽你丫个老贱人的!第二卷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四十二章 做演员不做明星(上)梁晓刚一看自己老婆挨了打,绕过桌子过来就要动手。
易青后退一步,脚下勾过乔帆刚才坐的折叠凳子往前一送,正好滑到梁晓刚脚下。
梁晓刚个子庞大,本来就不灵活,一脚踩上绊个正着,咣得一声巨响,摔得一个狗吃屎,破口大骂。
易青趁机一拉乔帆,两人一起窜出门外,忍不住弯腰放声大笑,痛快之极。
外面忙碌的剧组众人忽然停了下来。
砖头错愕的看着这两个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的爷们儿,不知道什么事把他们乐成这样。
梁晓刚费力的爬了起来揉揉淤肿的西该,望了望外面满院子的人,思来想去,只觉得追出去实在讨不着飘逸,只得垂头丧气的过去把徐晓君扶起来。
老贱人失魂落魄,也顾不上脸疼,犹自神经叨叨的问道:钱呢,钱拿回来没有?……易青一看梁晓刚不再追出来,于是把钱袋放进自己的背包,再把DV带子退了出来,贴身放好;把机器还给孙茹。
孙茹笑嗔道:拿我的DV干什么坏事去了?易青笑道:回去再说!孙茹道:小运的戏已经完了,赵保刚特别满意,喏,在那边擦眼泪补妆呢。
小云刚才试的戏是一段向爱人表白的戏。
小云这段戏讲得是两姐妹同时爱上一个男人,姐姐和这个男的快结婚了,妹妹出来横刀夺爱的事。
小云演的是妹妹。
说起来,小云在地方艺校学的善哭的本事在这里倒用上了。
而且这个柔情又不失精灵古怪的形象对小云来说根本就是本色表演,所以她做起来特别得心应手。
电视剧的拍摄和演出和电影不同。
电视里的表演更多地是本色表演,对演员的演技要求并不高。
因为一部电视剧往往要三十四十集,甚至更长,观众有非常充裕的时间来认识这个角色;而如果这么长时间都是象电影表演一样爆发性的强度很大创造性表演,不但演员吃不消。
观众也会觉得戏过于紧绷了。
而电影大多数只有90到120分钟的时长,短镜头和碎镜头特别多,没有什么空间可以给演员浪费,所以对演员的要求特别高。
更重要的是,长时间的表演,无论是演员和观众,对同一个角色都容易审美疲劳,所以电视剧很容易只见事不见人,因此。
对电视而言,清洁远比人物重要。
对演员的表演能力地要求相应就降低了。
在拍摄上,电视剧用地是磁带(录影带),拍坏了可以洗掉重来,所以演员NG多少条都没关系;电影拍摄时用的是胶片,拍坏了就没了,必须剪掉报废;两秒胶片八十格,价钱是12块多人民币,也就是说,演员只要NG掉一个十秒的镜头,就有60多块钱打了水漂,所以对演员的表演要求更高。
因为这样,易青也很放心的去办自己的事。
一个电视剧而已,以依依的本事,她是绝对可以胜任的。
谁知道实际情况却不是如此。
在试依依的时候,似乎遇到点麻烦。
大概因为国产言情剧,青春剧都是眼泪水龙头戏吧,今天赵保刚安排的试演员的两场戏都是哭戏。
依依这段是紧接着妹妹跟男主角表白之后,男主角因为姐姐比较坚强,妹妹比较单纯而跟姐姐提出分手要跟妹妹在一起。
姐姐在这出戏里按照剧本要求要大哭一场,然后决然离去。
开机之后,依依就哭不出来,停了两秒,赵保刚只好叫停。
依依打心眼儿里就对这个烂剧本毫无信念感,这段戏完全没有办法相信——姐姐在剧本的前面所有的表现都是一个外柔内刚的女还,她的心里内有节奏是非常胸怀宽广,韧性十足的。
所以依依认为在这里角色根本就不应该哭,更不是大哭。
应该去表现一种将哭未哭,强自压抑的坚强的状态;最多在这场戏的末尾,小小的爆发一下,这样更能表现人物的个性。
同时也加大了这种悲伤的感染力。
易青在旁边听的连连点头,比起上来就歇斯底里的嚎啕大哭,依依的这种处理显然是高明了很多。
但是赵保刚坚持按照剧本来演,他倒是脾气非常好,反复耐心的跟依依解释:她那种处理观众不会欣赏地。
因为这部戏的主要目标受众是年轻的小女生和在家闲着没事的主妇们。
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能够宣泄她们多余精力和遐想的空间,能够让她们跟这一起发泄一些生活中的不满和烦闷的,让她们能同悲同喜的一段流畅而平凡的戏。
这就是电视剧的本质。
而不是追求什么艺术和深度,更不是让人看了以后心里多么震撼。
依依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于是重新开始。
预备开机之后,依依还是哭不出来,刚有点感觉,男主角居然笑场了。
在演出中笑场,标志着演员双方至少有一个信念感太弱,没有给对手最够的暗示和刺激。
赵保刚无奈的叫停。
依依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她实在想象不出来,一个演员怎么能够在完全不相信自己所演的角色的情况下,在角色前后性格不相符的情况完成自己的演出呢?小云把她拉到一边,叹道:依依啊,你可真是不疯魔不成活儿呀!学表演都学得痴了。
你不要管你学得那些斯坦尼,什么体验派,你就把自己当成一个工具,脑子里不要想角色性格什么的,导演怎么教,你就怎么做,把剧情完成就行了。
依依诧异的道:那还叫表演吗?那样不是会很假吗?本来就是很假啊!小云不以为然的道:你看现在的国产电视剧哪个演员演得不假?就是站在那里,叫你做什么表情你就做,然后把台词讲完……你别把什么都当作艺术,这就是个工作,跟卖茶叶蛋修自行车没什么两样。
依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赵保刚还是不温不火的好脾气,笑着问演员好了没有。
依依点头示意,然后睁眼凝视着前方,二十秒不眨眼。
预备开机!依依无声的泪水簌簌滑落,男主角一下子就被震撼住了。
依依全情演出的时候,有种非常特殊的气质和感染力。
这一条非常好,把赵保刚的要求全做到了。
戏一完,依依皱着眉头,擦掉眼泪走到易青身边,低声道:演得我难受死了。
赵保刚非常高兴的过来,着实夸奖了依依几句,道:其实你只是没有掌握到拍电视剧的窍门,其实以你的底子,完成这种演出是绰绰有余的。
说着,制片主任过来把合约和剧本拿给小云和依依,约好明天下午北影签约。
赵保刚对这两个演员显然非常的满意,赞不绝口,大加勉励。
依依拿过剧本,任职的看了起来;小云则仔细的研究了合约,然后向导演和制片提出,所有的激情戏必须用替身,而且要写入合同。
赵保刚笑道:这是肯定的。
现在国产电视剧的吻戏大多数是假拍借位置,而激情戏都会特殊处理或者专业替身。
很多人以为女演员经常要跟男演员发生肌肤肉体上的接触。
世上大部分的影视作品,我们看到的嘴唇相接或者身体接触都经过了处理。
因为屏幕和银屏是二维的,而我们的眼睛看东西是立体的,在电视或者电影上看到两个人贴在一起了,其实是一种影象错位。
当然也有一派标榜逼真的导演和演员,喜欢真来寻找那种视觉冲击力,但是用心想一想,肯拍这种真来的戏的女明星,特别是有点地位的女明星,全华语圈又有几个呢?更何况很多明星签约的时候就带着自己的激情戏替身去的,谁也不是傻瓜,除了一些极个别的先锋电影和解析性意识的原始意味作品,大多数时候,所谓为艺术献身根本是个借口,世上哪有飞用床上肉搏来表达的艺术,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张子怡的。
办完了这些事,大家就纷纷告辞。
易青邀请乔帆跟大家一起去自己祖的房子里聚会,庆祝依依和小云第一次接戏,也是为了庆祝今天攥住了徐晓君这婆娘的七寸,这么长时间以来,易青他们终于抓住了主动,之前可被她给算计惨了。
一论上,依依都闷闷不乐。
大家兴高采烈的聊着,乔帆说起易青给了徐晓君一个巴掌,大家一起轰然叫好。
到了家,大家在楼下菜场买了各种好吃的。
易青祖来的房子里挤得满满当当,小厨房里更是站不下人,谁都想露一手。
小云今天心情格外舒畅,一个人做了八宝鸡,橙汁文昌鱼,番茄牛腩煲,鱼香茄子……六七样好菜。
易青吃一样,赞几句,真是没想到,小云看上去怎么也不象贤妻良母型的女孩,居然烧得一手好菜,简直神乎其神。
一顿饭吃了差不多了,依依没动几筷子,一直心事重重的。
忽然,她放下筷子,笃定的说道:我想清楚了!什么?易青连忙把鱼骨头吐出来,问道:想清楚什么?依依的眼睛一泓如水,她轻轻的说道:我不想接这个戏了。
第二卷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四十二章 做演员不做明星(下)什么?所有人都吃惊的看着依依。
小云勉强笑道:别开玩笑了,依依。
我认真的。
依依正色道:如果我将来真的能成为一个演员,我希望大家能从我的表演记住我这个人,而不是去做一个好看的花瓶。
刚才我路上看了剧本了,如果我接了这个戏,将来很长一段时间,我就会被观众定位成言情剧演员,我就再也不可能拍自己喜欢的类型作品。
……大家都知道赵微吧?依依道:我在电影学院里看过她的毕业汇报演出的资料光盘,还看过她很多在学院时候的话剧和小品表演。
她是那么出众的一个创造性演员,她当年可是从表演考试专业成绩第一名考进电影学院的女状元。
可是,她不就是拍了琼瑶戏里的小燕子,从此被定位了吗?她后来拍的所有电影电视,几乎都是偶像路子的,现在中国观众谈论起小燕子赵微,谁会注意她的演技?谁会把她当成一个成熟的演员?可是,小云反驳道:她毕竟功成名就了,赚了那么多钱,全国观众谁不知道她?那是她的选择。
依依淡然道:我从来没想过拿我的表演去换钱,去出名。
当然,如果有一天名利因为我的表演降临到我头上,我也不会拒绝,但是要我削尖脑袋拿我的理想去换,我肯定不干。
如果我是赵微,我会觉得在话剧团做个月入两三千的二级演员更舒心畅快,不用整天担心记者和诽闻。
哇,鼓掌!杨娴儿高兴的道:本来我也觉得很以外,但是现在我支持你!易青忍不住笑了。
他身边这么多个美女。
他始终觉得依依对他的吸引力日久年深,有增无减。
最重要的就是依依这份心性。
其实男人最怕的不是自己地女朋友叼蛮任性或者不会做家务不会照顾自己。
最可怕的是那种名利虚荣第一,永远不知道满足的女人。
有些女人家里有了十万想百万,有了百万想千万,有了钱就想出名。
明明是爱慕虚荣,面对记者采访的时候却说:我这也是生活所迫——这世上竟有月入百万,名车品牌,时装珠宝,整天飞在天上的生活所迫,真是奇怪之极。
一个男人找了这种女人。
真算是倒了血霉了。
人生的名利之路永无止境,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会跟一个比你更有钱更有名的男人跑了,这个女人如果碰巧再比较漂亮,那还不天天提心吊胆吗?娱乐圈里多少分分合合,有几个女明星在成名之后能守住自己最初的爱人的?本来易青一直有种隐忧,要将来依依出名了,她会不会象赵微和何婕一样,不承认自己的初恋男友,甚至将来和他易青对簿公堂。
而现在看来,依依就没有这种问题。
她品性淡泊,物质欲望见大,一个盒饭。
一件百来块钱的衣服就非常满足了。
即使身处纸醉金迷的名利场,即使面对赵保刚这种大导演的戏,她的心志也不见动摇,真是难能可贵。
我也支持你。
易青道:你想怎么选择就怎么选择,其他的问题不用考虑太多。
小云急了,恼道:易青你也跟着他胡闹!这也太孩子气了吧?依依还要考电影学院呢,不是还要赵保刚导演给他推荐吗?易青刚要说话。
依依抢过来道:这我也想过了。
如果电影学院的考试是公正的,我相信我只要有足够的实力。
是可以说服主考老师的。
我不想别人以后说,我是靠某某导演的关系走后门进的电影学院。
要是电影学院的考试真的象外界传说的那样黑幕重重,这么地不公正,为了徐晓君的几句话就否定了一个学生,那这种学校不考有罢!我还可以去考中戏,北广,国戏,北师大艺术系表演班……北京有很多这种艺术类大学。
只要在北京,我们大家将来还是可以在一起。
那学费呢?小云道:你上次不是还说,希望自己赚明年的学费吗?我最发愁的就是这个。
依依黯然道:不过我前两天跟妈妈打电话的时候已经跟她商量过了。
我爸爸牺牲时政府分了一笔抚恤金一套单元房,我外公外婆去世后也留给我妈妈一套房子。
抚恤金早就给我妈妈看病好掉了,但是两套房子可以卖掉一套,将来进了电影学院或者其他大学,我在跟学姐们去拍广告或者平面模特赚钱。
孙茹笑道:湖说。
有我们在还会让你卖房子?你问易青同意不同意?要是赚钱,拍广告确实比拍国产电视剧赚得多,最多我先借给你,你赚了钱还我好了。
既然依依已经想的这么清楚了,人各有志,我们还是支持她吧。
易青道:齐世龙老师那边,我下午把早上录的带子拿去可路一个光盘找人送给他老人家看看,他就是再糊涂,看了那些东西也会重新考虑一下徐晓君的话吧!小云一看,自己好象被鼓励了一样,没有人再帮他劝依依了,赌气放下筷子,跑到房间里去了。
依依谦然道:我这样是不是对小云不太公平,她等这样一个机会很久了。
杨娴儿不满的压低声音道:本来我刚认识她不久,不该说她。
易青,你这位老朋友功利心也未免太强了。
易青笑着岔开话题道:我说呀,小云同志是不想洗碗,趁机溜了。
大家都哈哈笑了起来。
依依连忙道:我来洗碗吧。
杨娴儿道:还是我来吧,你折腾了一上午不累啊?依依笑道:我在家里都做惯了。
我十几岁妈妈就生病,什么家务还不是我一个人做。
孙茹啧啧叹道:哎呀,谁要娶了依依可真是享福了。
对内对外都是一把手,上得厅堂入得厨房,有能阳春白雪,又能柴米油盐……是啊是啊,易青推了她一把,笑道:谁娶了你就倒霉了。
啥也不会,就会说。
快去拿车,送我去办事。
……孙茹驾着车,送易青出去找了一家刻光盘的,把带子刻了,又去找了一个跟孙茹相熟的老师明天一早悄悄的把光盘放在齐世龙桌子上。
办完了正经事,易青陪着孙茹去逛了逛超市,她刚才家里跑出来,各种日常生活用品都没有买齐,很不方便。
孙茹站在一个洗发水架子前面,随手拿起一瓶瓶洗发水挑选,一边道:过两天我去表演系水房看看,有没有什么招贴广告模特的单子揭两张给依依,他地头发那么漂亮,做洗发水广告最好。
易青笑道:依依有你这种朋友真是福气。
孙茹道:其实我才佩服她呢。
古人说,穷者不堕凌云之志。
依依就是这种人的典型写照,生活这么苦,家里这么缺钱,她还能只是稍微犹豫,就决定了要理想不要面包,真是令人肃然起敬。
要是我处在她的位置,估计我干不出来这事。
易青道:其实她的想法还是很务实的,拍电视剧成名快,但是来钱慢,她最不需要的就是虚名。
与其用几个月的时间赚几万块片酬,不如拍几个广告,虽然不容易出名,但是来钱快啊,一个周末就能赚好几千。
等她考上了学院,有了出去接广告的本钱,她家里的负担也就轻多了。
孙茹摇头道:你真以为她是因为来钱快?她是怕了啊!怕了?孙茹点头道:你还是不够了解依依。
也许这就是女孩子的心吧。
我为什么选了导演系而没有学表演?娱乐圈纷繁复杂,迷乱人的心志,对于我们这种女孩来说,其实是非常可怕的。
依依这种性格,她更适合平平静静的在学院年四年大学,天天快快乐乐的研究学问,毕业后留校做个表演系老师,一辈子研究表演,偶尔出去玩票式的演点配角。
她这种性格,一旦成名出文,自古名随谤至,她不是小云,她应付不来的。
易青恍然道:我太粗心了。
她要是拍了赵保刚这个戏,以后各种类似肥皂戏的片约就会接踵而来,她就会象当初的赵微一样被定型。
那时再想转型,要想好好演戏,就由不得她了。
哎呦呦,我们易大导演悟了!孙茹笑得春光灿烂,点头道:影视圈就象一个江湖啊。
其实依依才是看得透的聪明人,她宁可演一个有价值的龙套也不甘心为了一个女主角而被困死。
你体会一下,她说要以演技入行的时候那种坚定的口气,其实她才是真正的远见卓识,女中丈夫呢!易青愣住了,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依依身边最亲近的人,没想到说到了解,孙茹反倒是依依的知音。
第二卷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四十三章 青云之路(上)司马易青和孙茹拎着大包小包走出超市的时候,时间已经临近黄昏。
北京傍晚的天空有点昏暗,彤云密布,朔风阵阵。
孙茹仰头看了看天色,对易青道:快回去吧,要下雪了。
易青兴奋的道:今年春天的第一场雪啊,这场雪下过,就该春暖了吧。
孙茹笑道:南方土豹子。
你都来了一年了,怎么看见下雪还是这么新奇。
两人上了车,向易青租的那房子驶去。
车子开到半途,零星的雪花就渐渐飘了下来,车窗外蒙了一层薄薄的雾。
车子开进小区的时候,易青隐约看见健身器材那边的翘翘板上,坐着一个孤零零的身影,依稀就是小云咦!好象是小云啊!孙茹倒先说了。
易青点头道:好象是她。
这丫头,这么冷的雪天,她一个人在外面干什么?孙茹道:我先上楼去,你去看看她,叫她也上来吧,怪冷的,别在外面冻坏了,后天还要去学院考试呢。
易青应了,先下了车,慢慢的向小云走去。
小云低头发着呆,不知在想些什么,连易青到了身后都不知道。
易青脱下自已的外套,悄悄的上前披在小云的身上。
小云瑟缩了一下,转头看见了易青。
她无语的看了易青一眼,把衣服脱下来还给他。
道我不冷。
你上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易青抱着衣服,在她对面的转椅上坐下。
静静地看着漫天地雪花,半晌不说话。
来北京一年了。
电影学院是个热闹的地方,离娱乐圈最近,离象牙塔最远的大学。
每天都有思考不完地人和事,各种人际关系。
难难象现在这样,享受片刻的静谧,让人心里平静舒适。
也不知过了多久,雪渐渐大了。
易青,小云忽然幽幽的说了一句:我不想考电影学院了。
什么?易青一下子回不过神来。
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不想考电影学院了!易青一楞,反而笑了:傻丫头,别逗了。
小云认真的道:我不是开玩笑的。
我想了很久了。
明天,我自己去和赵保刚导演签约,依诊不接这个戏,我是要接的。
只要我努力,后面的片约会渐渐多起来,中国有那么多非科班出身的大明星,人家行,我为什么不可以?小云。
易青正色道:你要知道,没有机会上专业大学和考不上专业大学的人,跟有机会上而不去上地人,完全是两码事。
你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我当然知道,小云有点激动的道:科班出身的演员都会有保障,而且起点要高的多。
但是,我已经等不及了。
我已经等不及要成功,要出名,要赚大钱!我不想再等了。
再也不想了。
易青默然,心里十分别扭。
他实在很难接受这种急功近利的思想。
飞黄腾达,成名成家,对小云来说真的就这么重要吗?小云对易青的沉默恍然未觉,她继续说道:我今年十九岁。
如果上大学,四年后二十三岁,女孩子过了二十五就要开始老了,到时候我还能再拍几年?我为什么不把我最好的几看青春,用在拍戏和成名上?……我不是依依,我不懂追求什么艺术。
我只能靠长相和年轻吃饭。
依依的事启发了我。
每个人都有一条符合自己地成长道路,我和依依是不同的,学院派不适合我。
易青不做声,呆呆的看着漫天的雪花。
他突然很怀念去年认识的那个单纯妖小的女孩。
那个初到北京,对什么事都透着好奇,什么事都倚赖着他,整天问个不停的小地方来的江南女孩……小云叹了口气,淡然道:我知道。
你一定很看不起我。
也许,孙茹和杨娴儿她们,更加的看不起我。
在你们眼里,我是这么地贪慕虚荣,惟利是图。
也许你会认为,我是那种为了向上爬不择手段的坏女孩……易青震了一下,回去神来,勉强笑道:别胡说。
小丫头片子,心事怎么这么重,谁又看不起你了?从小到大,看不起我的人难道还少了吗?小云忽然怔怔的发了会呆,轻声道:我离开家乡以后,好象还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我小时候的事。
易青,我好象也没告诉过你,我是单亲家庭长大地孩子。
哦?易青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
小云凄楚的笑了一下,慢慢的说道:我的家乡,是大名鼎鼎的浙江周庄旁边的一个小乡小镇。
一条清澈的河流就从我家门前流过。
我们出门只坐船不坐车,我到十六岁坐上出租车,才知道跟船比起来,汽车又稳又快。
……我从小就没过我爸爸,在我刚出生没多久。
我爸爸跑小运赚了一笔钱。
他只给我妈妈留下很少的一点钱,就跟一个福建来的生意人一起去了美国。
福建的长乐每年都有特别多去美国做生意的人,那时我还不记事,爸爸就走了,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我妈妈每天就站在河边,等啊等啊,盼着有一天有一条船,把我爸爸就送回来了。
她盼着我爸爸能在美国赚到大钱,拿到美国身份,然后回来把我们母女俩接到美国去享福。
一连等了两年多,从美国回来探亲的人说,我爸爸已经在美国开了个餐馆,还和当地唐人街的一个女人结了婚,日子过的很好,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可怜的妈妈不相信,她千方百计写了信托人去问。
结果我爸爸回信说,按照法律,分居两年也可以算离婚了…………妈妈收到回信以后,就天天躲在房间里发呆。
她不上班,家里就没有钱,爸爸留下的那点钱早就用完了。
我和妈妈就靠邻居和亲戚们的接济过日子。
我那时好象才四五岁,但是那时我就非常机灵非常乖巧,就很懂得讨好他们,跟他们撒娇。
因为我知道,他们越喜欢我,我就能要到越多东西,这样,我和妈妈的日子就好过一点。
……终天,日子快要过不下去了。
我也六岁了,该上小学了。
妈妈知道不能再这么下去。
于是我的一个姑妈,收了人家的财礼,让妈妈改嫁了一个大她十几岁的男人。
就是现在我叫他做爸爸的那个男人。
他是当年跟爸爸一起做生意的一个老实平凡的男人,简单而粗暴。
……我有爸爸了,我上学了。
可是日子却更不开心了。
我常常看到他喝醉了打妈妈。
我宁愿他来打我。
妈妈整天哭,为了跟他要钱,只妈天天忍着。
我整天想,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帮帮妈妈?易青怔怔的听着,忽然莫名其妙的想到:是啊,怎么办呢?如果是孙茹,一定会很懂事的让妈妈跟这个男人离婚,努力自立,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如果是依依,一定会倔强的鼓励妈妈,哪怕被打死也不要向这种男人低头;如果是杨娴儿,说不定哪天会在袖筒里藏把匕道,找机会狠狠的给他一刀!小云呢?小云会怎么办呢?小云没发现易青的表情变化,她继续说道:我知道,我们母女俩要想过好一点,轻松一点的日子,就非得讨好他不可。
我是很没骨气,我只是一个小镇上长大的孤苦女孩,从小没有爸爸,家里没有男人,谁会教我什么叫骨气?我只知道,我不能看着他再打妈妈了。
……那年我才十岁,个子才刚刚够得上锅台高。
我脚下垫着个小凳子,站在炉火前给继父烧饭做菜。
大铁锅那么沉,一顿饭下来,我的手腕好象快断了,眼睛都被烟火熏红了。
有时候饭烧糊了,菜做咸了,还要挨打。
……我心里恨死了他,可是还要天天跟他撒娇,嗲声嗲气的说话。
我天天琢磨怎么把菜做好吃一点,再好吃一点,让他满意,希望他能对我妈妈好一点,和气一点。
有时候,实在憋的狠了,我就在放学后跑到镇子外大哭一场,回来继续扮我的小鸟依人。
易青恍然大悟,原来小云的厨艺是这样练出来的,原来她这么乖巧圆滑的个性背后竟然是这样一段不堪回首的童年。
相比之下,依依虽然家境贫究,但起码双亲善良,待她也好,相比之下,小云甚至更悲惨多了。
小云呆了一会儿,脸上突然有了笑容,她微笑着回忆道:我那时候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跑到镇子外头。
那里有一条好长好大的铁轨,我光着脚,在石子路上跳来跳去,有时候把耳朵贴在冰凉的铁轨上,听着远外传来的隆隆的火车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然后尖叫着跳开…………我觉得火车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东西。
因为它能把人带到很远的地方去。
我期待着,有一天,有一个了不起的高高大大的哥哥,会带着我,坐上火车,带我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
永远不要再见到我的继父,和所有看不起我,看不起我妈妈的小镇上的人。
易青,小云突然转头道:你知道吗!第一天认识你,我知道,你就是那个能带我走向另一个世界的人。
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你的名字里有个青字,我的名字里有个云字,我们合起来,就是青云之路啊!第二卷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四十三章 青云之路(下)易青想起去年刚认识小云时的种种,不禁会心的一笑,道:后来,那个趴在铁轨上的小女孩长大了,不但坐上了了火车,而且还去了北京。
小云黯然低头道:考电影学院,是有生以来最大的一次赌博,我从小就知道,考上外地的大学,是我唯一能逃离小镇,逃离这种生活的途径。
如果靠勤奋能把念好,我愿意天天不睡觉不吃饭,把所有的时间拿来读书。
可是不管我怎么学,我就是学不好那些数学和英语。
马上就要高考了,我天天哭。
我知道,如果我考不上大学,继父就会很快把我嫁给一个出得起适合礼金,但是象他一样土气,一样粗鲁的小镇男人……我天天晚上都在做噩梦,梦见自己成了一个家庭妇女一样的小镇女人,穿着松垮垮的衣服,蹲在小河旁洗孩子的尿布。
……直到有一天,我中学的音乐老师告诉我,在北京,有一所叫电影学院的学校,专门招漂亮的女孩子,将来毕业了做电影明星。
我偷偷的笑了好几天,老天爷总算没有赶绝我,又给了我希望,我终于找到了能让我和我妈妈逃离苦海的办法了!……我求了妈妈好久,我告诉她,只要考上了,将来就可以接她离开这里,去过好日子,就再也不用窝在这里受气了。
妈妈终于把所有的私房钱给了我,我兴高采烈的上了梦寐以求的火车,一个人奔向我新地世界……易青没想到小云考电影学院时。
竟是抱了这么大的希望来的。
回想起她当初二试就落榜了,真不知道她当时怎么挺过来的。
小云接着道:二试落榜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快要疯了。
关键不在于考不上电影学院,因为考不上电影学院还可以去考其他学校。
全国有很多影视类大学可以选择,关键是,我突然发现考这种学校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考试内容很专业的,光是长得漂亮根本没有用。
电影学院考不上,再靠其他学校也是一样的。
我不甘心,我真是不甘心,我一定要反抗这不公平的命运。
说什么,我也不会老老实实的回去嫁给一个土气十足的男人。
我当时只想马上找一个好男人,把自己交给他,这也算是一种无奈的抗争吧!那时候,我身边只有你。
你跟那些小镇上蠢牛一样的男人比起来,简直是两种生物。
你整天懒懒散散的。
什么都不在乎,却有一肚子学问,知道那么多新奇古怪的东西。
我下定决心要把自己交给你,哪怕只有一个晚上,哪怕只能在以后的岁月里不时的翻出来回忆一下,我也知足了…………其实我知道,一直以来你对我总有一份歉疚,总觉得有点对不起我。
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想。
要说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我把你当作了反抗命运的工具。
易青不想多谈这个话题,连忙岔开问道:你继父后来怎么又让你到伤害去读艺校了?哼。
指望他……小云冷笑道:我回去以后才知道,我当兵的堂舅舅转业回来了。
我妈妈从无依无靠突然有了复员的军官娘家人撑腰,我肌肤马上变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后来我堂舅舅去上海一家艺术学校做保安组长。
我听说这个学校是教影视表演的,高兴极了。
一定磨着他带我去。
我折了一半的学费进了这家学校。
开始了长这么大最幸福最见世面的一段日子。
……我看着那些被父母宠爱着的,一个光零花钱就好几千块的同学。
经常觉得上天真得是非常的不公平。
同样是人,为什么有的人就是含着金钥匙出生,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有的人父母是高官富商,她们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想上什么样学校就可以上什么样的学校……而我,只是想从那个偏僻小镇走出来都那么难。
……我在心里下了决心,既然上天对我不公,我就要自己去争取公平的命运。
我要出人头地,我要扬眉吐气。
总有一天,我要做人上人,做大明星,我要鲜花,掌声,还要赚很多很多地钱!我要报答所有对我好的人,把我妈妈风风光光的从小镇接出来,买好房子给她住,让从前嘲笑她的那些人再也不敢看不起她!……雪越下越大了,地上已经结起了白白的一层霜。
但是穿得比较单薄的小云丝毫也没有觉得冷的样子,她月说越激动,兴奋了脸都红了。
易青,你说我这样想,错了吗?小云悠然问道:难道一个女孩子,不偷不抢不犯法,也不伤害别人,只是想凭自己的能力让自己和家人过更好一点的生活,这就是爱慕虚荣?易青看着满地的雪花,洁白无暇的在眼前蔓延开了,无声的点了点头。
人们总是喜欢用自己的价值尺度和生活经验去衡量周围人的一切,可惜世界往往超出我们的想象。
易青站起身来,拍了拍手,笑道:很冷了吧?我们上去吧。
把赵保刚的剧本给你看看,我帮你写角色笔记,希望这个角色能让你一夜成名。
真的?小云眼睛一亮,笑道:我倒宁愿你多陪我说会儿话。
易青笑道:傻丫头,说话以后还没机会吗?呆久了她们回着急的。
小云幽幽的说道:易青哥哥,我明天签约完后,可能很快就进组了。
再见你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以后你想跟我多说几句话,怕也没那么容易了吧?易青心里微微一颤,笑着跑到她对面的跷跷板上,跨了上去。
小云一声尖叫,被升了起来。
易青哈哈大笑道:好玩吗?小云笑面如花,一脸说不尽的甜蜜。
楼上。
依依和孙茹站在窗前,看着楼下易青和小云一起一落玩得正欢。
依依诧异的道:小云跟易青说了些什么,两人这么高兴?孙茹微笑道:我猜,小云决定要单独跟赵保刚的剧组签约了。
依依释然道:那样就最好了。
我还一直害怕自己连累了她呢。
孙茹伸出手去,去接那漫天飞舞的雪花,轻轻的道:我才知道,越来人和人是多么的不同。
但愿未来不论变成怎样,我们能永远在一起吧…………第二天一早,小云和孙茹,杨娴儿一起陪着依依去电影学院看了一试榜。
依依和小云两人毫无悬念的通过了一试。
而乔帆却意外的落榜了。
相比之下,电影学院比其他院校更注重学生的外形俊美高大,想当初78年江文曾经考古电影学院,就是一试落榜,直到两年后,才考上了中戏。
易青早上没有跟着去,闷在家里埋头给小云写角色笔记。
他只小云这次是志在必得,所以也写的格外认真。
到了中午,依依她们买了中饭回来了。
依依一路上都在苦劝小云,希望它继续电影学院的考试,小云只是笑笑。
它和依依不同,她要得不是艺术和造诣,而是一条成名之路。
易青见她们回来了,把写好的角色笔记交给小云,一边问起情况。
听说乔帆落榜了,赶忙打电话去慰问。
乔帆倒是满不在乎,大咧咧的笑着,表示马上准备一下,要去考中戏。
易青打完电话,把孙茹拉到一边,悄悄的问道:东西送进去了吗?孙茹笑道:放心吧,我拜托的那位研究生师兄,我是亲眼看着他把光盘放进齐世龙老师的办公室的。
易青高兴的道:那依依明天考试大概没问题了吧?孙茹笑道:事情搞清楚了,我也可以回家拉!……电影学院。
齐世龙老师在他的学生王敬松副院长的办公室,和王敬松,崔新清以及另两位负责招生考试的老师一起,把所有通过一试的学生报名表拿出来一一过目。
果然,考生的名单里确实有一个象徐晓君描述的那样,叫周依依的女生。
看照片非常的齐整清秀,而且崔新清老师对她赞不绝口。
齐世龙老师不屑的摇了摇头,前天崔新清老师并没有在一试考场,怎么可能对这个学生这么了解,分明是这个不知自爱的学生用了什么类似贿赂的手段走通了崔新清老师的后门。
所以崔新清才会这么夸奖她。
崔新清和她的丈夫霍玄老师两人是电影学院连接两任表演学院二级院长,系主任,齐世龙也不好当面不给她面子,没有点破。
会后,齐世龙悄悄的把王敬松拉到一边,把徐晓君的话跟王敬松说了,然后严肃的道:最近我们学院受了很多娱乐圈里不良风气的影响,整个校风学风越来越差了!我希望你们下面在挑选学生的时候,先择品,再择才!象周依依这样不安分的学生,就是你们二试送上来了,三试我也把你们刷下去。
王敬松虽然齐世龙在做人处事上一向有些不靠谱,但是他对自己这位恩师从来是奉若神明,他的话就是圣旨,哪敢不听?第二卷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四十四章 一鸣惊人(上)齐世龙老师办完了今年二试考生的入场分组和分题,谢绝了王敬松老师一起去吃饭的邀请,一个人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其实以他的年龄和资历,早就可以退休安享晚年了,连他的学生都当上副院长了,他还有什么可求的呢?可是这个多病的老人依然在教学的第一线,孜孜不倦地为学生们做着最基础的工作。
不但主持每年的招生选拔,同时自己还在带研究生。
齐老师结束了这一天的工作,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摘下老花眼镜,从抽屉取出袋泡的西洋参茶,打算喝一杯提提神。
齐老师站起来的时候,昏花的老眼依稀看见桌子的正中央摆着一个牛皮小袋,这种牛皮纸袋在电影学院是最普通不过的东西,学生们管它叫袋袋传播。
导演系学生的作业短片、表演系学生的汇报演出、某个系年轻老师的新的教学研究成果,都会刻成光盘以后拿这样一个袋袋传播的小纸袋子装着,传播到各系去观摩学习。
齐世龙老师自己家里有几百盘这种纸袋袋装着的光盘,办公室也有,他的个人办公室就有拉片的机器可以看。
齐老师今天确实是累了,他打算喝口水,回头再看这个不知道是哪个系的学生或者老师传给他的片子,估计是那个齐派的年轻老师排出比较得意的新颖小品了—年轻人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就是旺盛,齐老师想着,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齐老师走到饮水机前,把杯子对着热水口。
刚要沏茶,一个年轻助教抱着一大叠笔记本走了进来。
齐教授,这是您要的今年大四进组实习的表演系学生的毕业论文,还有……还有大三表演班的毕业汇报话剧大戏各个角色的开掘规定情境笔记,您现在看吗?齐世龙老师看见这个年轻的老师满头大汗,那些笔记确实是多了点也重了点,忙歉然道:放在我桌子上吧,辛苦你了。
那个老师抱着一大叠东西,根本看不到桌面上有什么东西,他的手臂也确实有点酸了,就整叠东西照着桌面放了下去,放下去的时候好像觉得桌面上有各什么薄薄的东西硌了一下,被这些笔记压在了下面。
他也没在意,拍拍手松了口气,对齐老师道:齐老师您早点回去休息吧,那我先走了。
齐世龙已经沏好了茶,正在对着杯子吹气,和蔼地向他点了点头。
那位助教老师走了。
齐老师慢悠悠地踱到桌子面前,在那堆笔记旁边放下了杯子。
这么多东西。
看来只能明天再看了。
唉,人老了老了,体力就不济了。
齐老师仰面靠在椅背上,忽然觉得:咦!刚才泡茶前,我想做什么事来着?有件什么东西忘了看?怪了怪了,就是想不起来了。
齐世龙老师看了看桌面上,想要找点提示。
桌上除了那一大叠挡碍的笔记本以外,什么特殊的东西都没有。
齐世龙老师敲了敲脑袋,唉,老了老了,真是不中用了,连记性也变得这么差了……到底是什么事呢?……小云终于要走了。
第二天易青就完成了角色笔记,还特意拿到街上网吧给小云打了一遍,复印了出来。
晚上,又抓紧时间跟小云一起把这个角色过了一遍。
依依和孙茹在楼下健身器材那里练习舒展和压腿,明天就要考二试,为考形体准备的舞蹈动作还要再温习一遍。
小云非常认真地听易青讲解,时不时地提出问题。
终于讲完了,小云紧紧地握着笔记,感激地坐过来挽着易青的臂膀,突然亲了他一下,道:易青,谢谢你。
我有预感,要是我按着这个脚本去演,这个角色一定能红!易青笑道:大明星,红了以后千万别忘了我就行了。
小云不满地道:我看起来真的很像那种虚荣势利的女人吗?易青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低头看见她一脸认真的容光丽色,说不出的美艳动人,忍不住亲了她一下。
小云格格地笑着,把头靠在她肩膀上,轻声说:易青,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
不管将来我有多红,只要你一个电话,我一定把所有通告推掉来上你的戏。
当然,要你能当上大导演的话,嘻嘻……易青道:明天下午你去签约,要不要我陪你去啊?小云笑道:我们还来得及上午看完依依考试,下午再一起去吧,最重要的是进组那天,你们得陪我去,我一个人害怕。
第二天的电影学院。
今天来的考生明显少了好多,进入二试的八百名考生在表导楼下密密地排起了长队。
远处,其他系的男考生们冲着这边指指点点,一会儿看这个女生头发漂亮,一会儿又看那个女生身材好,议论个不停。
就算考不上电影学院,能看到这么多美女,也算没白来北京一趟。
孙茹和杨娴儿站在警戒线后,不停地向依依挥手致意,给她加油打气。
易青问小云:你也可以参加二试的,不进场去玩玩?说不定今天在考场上能见到黄雷老师哦!黄雷也算是国内新生代当红的俊朗小生了,很受女孩子们的喜爱,往年常有些女粉丝花一百块报名费来考电影学院,只为见黄雷老师一面的事。
小云笑道:反正是不打算考学了,干嘛还进去占一个考生名额,多留出一个机会给别人不好吗?反正依依的专业已经强到不挑对手不挑戏的地步了,也不需要我进场去配合她。
易青随口说笑着,一边看向里面,叫号的助教拿着牌子出来了。
易青精神一振:依依进场了!依依去年一试就被郭承安弄法给刷下来了,所以没经历过表演系的二试,不免有些紧张。
她经过一号考场的时候往里张望了一眼,依稀看见崔新清老师在里面。
一共两个大考场,依依分在二号考场,也就是说,她跟最欣赏自己的崔新清老师擦肩而过。
依依深吸了一口气,自信地昂起了头,不管谁监考,用我的表演征服他!依依随着本组的十一个人走进考场,全组背靠墙壁站好。
大教室的那头坐着一排老师,正中间的一个年纪不大,只有三十多岁的样子,形容有点古怪,有点天生异相,剃着个光头,依依知道,他就是新一代表演学中最年轻的一位齐派大师,被称为中国表演学术理论界承前启后的青年宗师级人物王敬松老师。
坐在王敬松老师旁边的是电影学院声乐组的穆凤兰教授和形体组的金珍珍老师。
从二试考试,声台形表这四个科目都要细化考察了,所以今天各组的当家老师都来了,除了正副主考和声乐形体两组的老师以外,还有……依依目光平移,落在穆老师的身边,那个自己曾经非常熟悉和痛恨的身影—郭承安!郭承安心虚地和依依的目光一碰,连忙不自然地低下头去。
他只是个快退休的小讲师而已,把柄被孙茹紧紧攥在手里,他可不敢跟孙大小姐龇牙,万一把大小姐惹急了把录像带往上一捅,最低限度退休以后的退休金是泡汤了。
不过,郭承安低着头恶毒地想到,纵然不能公开放对使坏,等下在投票决定学生去留的时候,只要有一个老师判周依依稍微低一点的分数,我就立刻投票反对她进三试。
就算孙茹兴师问罪,我也可以大大方方地说,这是某某老师投的票,你看他分数给得这么低……哼哼,跟我斗!考试正式开始了。
主考王敬松一一唱名,学生们出来自我介绍,然后马上进行自选台词选段的朗诵。
周……周依依!王敬松老师抬起了头,用挑剔的眼光打量着眼前这位被恩师齐世龙重点交代的,德行名声有亏的考生,试图从她的气质里找一点点不自爱的女生特有的俗媚气息来。
王老师只看了一眼,就不自禁地坐正了身子。
他也算是阅人无数,见识过天下各省各地的美女的人了。
搞了这么多年的演员选拔、招生考试,几时见过这样清极丽极,不食人间烟火,婉约若仙的女生。
一张上镜之极的小脸,修长的身形接近黄金比例,舒展的站姿和优雅的气质体现出良好的教养。
一双眸子清澈如水,却时时透露出一种温暖的慈悲,让人一看就觉得她的心必然是柔软而善良。
如果这样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也会是一个淫乱而骄横的人吗?这简直是太荒唐了。
第二卷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四十四章 一鸣惊人(下)王敬松老师跟形体组的金珍珍老师对望了一眼,象这样的极品女生在以往的考试里,很可能不用任何考核,单凭外形就可以录取。
专业人才是可以培养的,但是这种脱俗的容貌和气质,去哪里再去复制一个去?哪怕是没有任何专业基础,也可以先录取进来再慢慢调教。
依依对老师们的注视坦然以对,越是到了旁人会紧张的时刻,她的心里反而越是平静。
也许她就是那种所谓比赛型、镜头型的人吧,越是受到外界注目的压力,发挥的反而越好。
依依流畅自如的做完了自我介绍,跟许多考生的那种结结巴巴、本能丧失式的介绍大大不同。
可不要小看电影学院考试的这个自我介绍。
电影学院的各系主考老师,都很喜欢刻意的在考场上制造一种紧张的气氛,或者用一种威压审视的眼神,有时甚至是一种鄙夷不屑的眼神有意的去打击考生的信心,以此来考察考生的心理素质和承压能力。
为此,电影学院考场不知闹过多少后来大家津津乐道的笑话。
91年,一个考生上场,紧张到同手同脚。
这个考生上来机械的鞠了一躬,道:老……老老师好!我、我是来……来自……哦!对了,我是来自XX省XX市的考生,我姓……我姓、我姓……这考生满头大汗的憋了半天还就是短路,终于他急了。
扭头问同组陪他一起来考试的另一个考生:喂!我说,我姓什么来着?最经典地是后来成为星女郎的黄胜依,她考试的时候,紧张之余在自我介绍时说出了我身高四十五公斤。
体重一百六十七公分的经典名句。
幸好她地外型和专业都十分过硬,最后还是考上了学院。
依依介绍完自己,深吸了一口气,均匀的使用了三腔共鸣,用话剧音说道:今天我自选的台词段落是苏东坡的《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
两位专门负责听台词的老师讶然的对望了一眼。
一般的表演台词练习,入门先学绕口令,也就是是俗称的快口,然后是一些练气声的段子,比如有名的八百标兵奔北坡、十道黑、满天星,等等;然后是学寓言,再然后是现代诗歌朗诵;到了大二。
才开始学古诗词,最后是话剧台词选段。
古诗词地台词练习。
已经是教学上很高端的学问,这跟中学学校里语文老师要求地背诵古文和朗读课文可大大不一样。
除了基本的三腔共鸣、抑扬顿挫之外,最难的在于诗词古音的结构和断句跟我们现代人说话是一样的,要想念出那份古意来,非得对诗的意境和诗人本身的境界有一定地认识才行,气息、气氛、气质差一点都不行。
不要说学生了,就是教学上。
教古诗词台词的老师也必须由资深的老教师来担任,一般的年轻教师,练功的年份短了的,天分差一点的,还要闹笑话。
一般在考试时选择古诗词的,都是不懂专业的白纸一张地考生,拿以前在学校里朗读古诗的调门来参加台词的考试,在专业老师听来就特别地怪异,一般最多让他背两句。
直接就叫停喊下一个了。
依依不但很大胆的在二试选择了一段宋词,而且还是首感情很深的,意境远远高于她这种年龄的古词。
最重要的事,她完成了惊人的好!王敬松和那两位负责台词老师完全听的入了神。
依依是这组目前为止唯一一个没有老师喊停,完整的把自己的台词选段全部背完了的。
首先令人震撼的是她的气声字水青,没有三四年日夜不辍的勤奋练习,是可能达到这种圆润充沛的境界的;更奇怪的是她对这首宋词的精神境界的理解,这首词是苏东坡悼念亡妻的,苏轼的妻子死了十年,他回去扫墓,在客栈墙壁上写了这首词以寄哀思,以周依依这种十八九岁的漂亮女生,居然对这样一首生离死别的大悲境界的古词有这么深刻的体认,完全表达出了苏东坡的那种哀伤,真是闻者伤心,听着落泪,真是神乎其技。
王敬松慨然想道:这孩子在台词上下的苦功真是非常的深!现在的学生,整天只想着出名做偶像派,谁还肯扎扎实实的下苦功,每天去反复做那些枯燥无味的晨功和气声字台词练习啊!电影学院的老师们强调再强调,电影学院的台词整体水平还是一直在下降,甚至有人提出来,影视器材的收音设备越来越先进,什么样饱满的声音和台词后期都能做出来,根本需要让学生每天花那么多时间坚持练台词。
想到,一个还没跨入电影学院校门的女生,居然做到了很多科班学生做到的事,勤勤恳恳的在练这些枯燥的基本功。
王敬松想到,莫非这个孩子竟是哪个世家出身的某个前辈老师的后辈,从小就家教严厉,不得不经常练功?他忍不住问道:周依依同学。
请问你的父母也是从事影视行业的吗?或者你的家里有某位长辈也是做这一行的?依依黯然摇了摇头,随即骄傲的道:我的爸爸是位烈士!我妈妈是位小学音乐老师,这首词是我爸爸牺牲很多年后,我妈妈教我的!原来如此!王敬松老师耸然动容!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原来竟是一位烈士的遗孀对女儿的教导,难怪那么刻骨铭心,感人至深。
两个负责台词的老师点了点头,没有同对方商量。
同时在判卷纸上依依地考号下面,红笔写下一个大大的:A!!一轮考过,尽管有齐世龙老师的交代在先,王敬松老师还是很公正的给了周依依最高地印象分。
就算是齐老师坐在这里。
他也会这个孩子有这种判断吧!王敬松忍不住又抬头看了依依一眼。
这个女生,简直天生就是为了镜头而生的,徐晶蕾、蒋素青、刘一菲、黄胜依……电影学院历届的美女全被她比下去了。
第二轮考得是形体,周依依依然抢尽全场风头。
电影学院的形体考试,无非是几种:武术、舞蹈、京剧刀马旦和武生绝活献技。
依依跳得是自己编的舞蹈,她准备的是一段快节奏的爵士音乐,从芭蕾动作场,两个八拍之后换成RR&B风格的街舞动作;然后是间舞的急旋小跳、古典舞的大转水袖;随着音乐地变奏,换成西式伦巴和恰恰;最后的结尾是一组新疆舞、藏舞、印度舞地动作组合……音乐结束。
所有旁观的其他考生都看傻了。
满场都是依依挥洒飘逸的舞姿,给他们这些还没考的考生以严重的心理打击。
金珍珍老师当然不会傻眼。
她是见过世面的,每年考试都会有几个学过舞蹈专业甚至是拿过国际舞蹈、武术冠军的学生来考试。
多专业也不希奇。
但是,她还没见过这么聪明和这么有创意地学生,短短两分钟的自编舞蹈,展现了她多方面的舞蹈才能,看得人眼花缭乱。
客观的说,她的身材当然是好的没话说,身体的协调柔韧。
各方面的舒展均衡能力也非常的出色,即使放在中国舞蹈学院地考场上,也是块难得一见的好苗子。
金老师问道:你以前学过舞蹈?依依点头道:是的。
我是舞青中专毕业。
金老师含笑点头道:相信你当时一定是位非常好学而勤奋地学生。
她在说话,拿起红笔,在判卷纸上周依依的考号上写上:A!第三轮声乐考试。
周依依把穆凤兰老师唱哭了。
如果我倒下,将在起来,你是否理解,你是否明白…………如果我的双眼,再不能睁开。
你是否理解,我沉默的情怀……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
共和国的土壤里有我们付出的爱;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共和国的旗帜上有我们血染的风采……很久没有听到这首老歌《血染的风采了。
闻者无不动容心酸,一曲既罢,歌声绕梁不去。
周依依的专业声乐能力若说够不中央音乐学院的选拔标准,起码在业余选手里算得上拔尖了。
重要的是她唱歌时的那种感染力,那种从灵魂里迸发出来的震撼力,使人全身如受电击,久久无法平静。
王敬松老师想起她刚才说自己的父亲是烈士时那种骄傲的表情,他突然特别能理解依依的这种感情。
齐派表演理论讲究的就是一种体验而再现,用周星池在《喜剧之王里的台词来说就是——由外而内,再由内而外,然后再由内在表现出来的。
从这一点而言,眼前的这个女孩无疑是块天生学齐派表演的上佳材料。
穆凤兰老师摘下眼镜,拿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湿润的眼睛,再带上眼镜,郑重的取出红笔,在周依依的考号后面写下:A!最后是分组小品。
依依和同组的三位考生,两女一男,抽到的竟是森林的早晨这个题目。
唯一的一个男生竟然完全没受过表演训练,逊毙了。
这对考试是非常不利的。
依依灵机一动,让他来演一个猎人。
两个女生,一个演麋鹿,一个自告奋勇演兔子。
当依依说她演老虎时,三个同伴哈哈大笑,这么漂亮的女生演老虎,演得象吗?轮到依依这组。
预备开始之后。
换了扮相的依依上场就是一声虎吼。
这一个动作就让王敬松老师眼睛瞪直了。
他立刻示意考场上负责录象记录的研究生,用力的向前挥了挥手。
这个手势在电影学院是切近景的意思。
此时此刻,什么品德问题、什么风气问题、什么齐世龙老师的教导,早就被王敬松抛到脑后去了。
一个酷爱艺术的教师看到这种潜质的考生如果还能按捺得住爱才之心,那才是咄咄怪事。
依依扮演的老虎扑倒一只麋鹿,正待饱餐,却被猎人打中,她临死前的嘶吼与挣扎惟妙惟肖,而且赋予了一种人性化的悲凉,令人浑然忘记了她是一位刚才还大出风头的漂亮女孩。
小品结束,旁观的两组考生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他们忘记了嫉妒和担忧,满脸都是兴奋。
王敬松老师看看了正在议论纷纷的两个负责看表演的老师,这种水准解放天性的表演练习,即使是在电影学院科班学生的汇报演出上,也难得一见,即使是最苛刻的老师,即使是齐世龙老师亲临,恐怕所下的判断也该是和他们两个一致的:A!郭承安傻眼了。
声台形表四科老师,四个A!这判语要怎么写?就算有一句明显否定的话,看起来都会非常奇怪,更不用说反对她进入三试了。
思前想后,他还是觉得自己好容易熬到了退休,还是安分点好,保住自己怎么也比算计别人重要。
于是,老老实实的在周依依的考号下随便写了几句赞美的话,打上双勾。
王敬松老师踌躇的看了看周依依,一再迟疑。
这个女生今天穿了一身整洁可爱的衣服来考试,打扮的很清爽明丽。
但是她刚才为了扮老虎在地上又是扑倒又是挣扎,满身尘土。
单就这份精神就很难得。
现在的女生哪个不是分外珍惜自己的所谓形象,有些明星,居然会为了剧本里让她用手吃东西而拒演一个角色,浅薄到令人失笑的地步。
而这个女生,说来就来,为了表演眉头都不皱一下,这么娇美的女孩,趴在地满地打滚去演一只粗鲁的老虎。
她的脸上,写满了对表演对艺术的执着和热爱。
这样的一个女孩,真的会象齐老师听说的那样,是个虚荣势利、贪财自私、淫荡成性知自爱的肤浅女生吗?王敬松老师拿起的笔又放了下来,又再拿了起来。
他犹豫再犹豫,终于下定决心,在周依依的考号下打了双勾。
王老师又仔细的想了想,在判语一栏非常简单的写下四个字:二试第一。
第二卷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四十五章 就这样被你征服(上)孙老爷子今天的早餐是蜜渍乳鸽和炸馒头片,一杯五种花豆磨的豆浆。
这么好的早点,一向嗜好美食的孙老爷子却没什么胃口。
他望着餐桌旁边的位置两眼,叹了口气。
孙茹出生没多久,父母就去了美国,他爸爸在华尔街的生意非常忙,一年也难得回来几趟。
本来孙茹的父母是要把她带到美国去的,可是孙老爷子说什么都不肯,大发雷霆。
他可接受不了老孙家的第三代唯一一个宝贝疙瘩是个香蕉人。
他要把小孙茹培养成精通中国文化的女艺术家,名垂侵青史。
爷孙两个等于是相依为命的生活了这么多年。
孙老爷子权倾影坛,但身边却只有这么一个亲人。
多少年来,他生活里最重要的一个乐趣就是每天早上在小茹上学前亲自为她热一杯牛奶,和她一起吃早饭;晚上孩子放学回来,在乐呵呵的坐在一起吃晚饭。
老怀寂寞。
世上有哪个老人不溺爱自己的孙子孙女呢?孙老爷子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突然感觉到自己真是老了。
他撕下一只乳鸽腿吃了一口,心想孙女在外面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好的东西吃,她的嘴从小被惯的这么刁,现在整天在外面吃那种味精菜,怎么吃的惯哪!唉……餐厅外的大门砰得一声响,孔儒在外面说话:啊!是宝叔回来了啊!赶了个通宵吧?辛苦辛苦……吴宝爽朗浑厚的声音在前厅响起:老爷子呢?孔儒道:在餐厅吃饭呢。
宝叔和孔儒快步走进餐厅。
孙老爷子抬眼一看。
宝叔满脸都是疲惫地样子,眼睛里略见血丝,连忙道:你昨晚没睡?快坐下,吃点东西。
说着。
把自己的豆浆往他面前一推。
宝叔也不客气,坐下端起杯子暖了暖手,几大口把一杯豆浆全喝了,喘了口气,缓过劲儿来了。
孙老爷子问道:事情查的怎么样了?宝叔点头道:找着了,去年那个大胡子糟蹋的一个女学生,天津地。
我前天去天津找到刑警大队一个哥们儿,让他帮忙找到这个孩子,已经答应出庭作证,指控徐晓君和那个大胡子叫宫什么的。
孙老爷子讶然道:那孩子呢?安排好了吗?宝叔道:还在天津。
放心吧,妥帖着呢。
到时候出庭的那天,我那哥们儿和他们同事送她来。
孙老爷子点头微笑道:你办事一向妥当。
真是辛苦了,快去休息吧。
宝叔道:我还想马上去电影学院一趟。
齐世龙老爷子那边,受了那婆娘的蒙骗,对易青和那个叫周依依的孩子还有很深的偏见。
马上就是他老人家主持的表演系最后三试了,我担心要为这个影响了周依依这孩子的考试,所以我想马上去一趟。
孙老爷子笑道:齐世龙这个老家伙我太知道他了。
他是刀子嘴豆腐心,别看他嘴上说的凶,临到考试的时候,只要那孩子确实有真本事,他肯定要起爱才之心。
要说他会因为成见而刷掉一个好苗子,我头一个就不信。
你辛苦了有一晚上了,未必就一定要去。
宝叔想了想道:我还是去一趟比较放心。
旁边孔儒连忙搭腔道:还是我去吧。
宝叔休息,这几句话我去解释了就行。
孙老爷子点头道:对对,你去更好。
只要说清楚那个姓徐地婆娘是个什么货色。
再告诉老齐秉公处理考试的事就行,可别让他误会咱们给那个姓周地女学生走后门说人情,这点很重要。
录取不录取。
过不过三试要看那孩子自己的本事。
孔儒一脸的谦谨,连声应是。
……齐世龙老师一早起来就开始批阅大四进组实习的表演系学生的毕业论文,还有大三表演班的毕业汇报话剧大戏的各个角色地开掘规定情境笔记——就是从昨天就一直堆在他桌子上的那叠东西。
老人一上午忙得一口水都顾不上喝,看完一份就往旁边放一本,渐渐的,那一大叠笔记慢慢的薄了,薄了。
最后,桌面上只剩下了最后一本。
孙茹托人送进来的那张光碟就压在下面。
齐老师往椅背上一靠,取下老花镜,揉了揉太阳穴,歇了口气,然后振作了一下精神又拿起眼镜带好,坐直了身子,向最后一本笔记伸出手去……,当老师!齐世龙不用抬头就知道,这个声音听了好多年依然是很顺耳,就是自己最得意的学生,现在算是自己的上司——王副院长的声音。
敬松,快进来。
齐世龙教授看到自己这个学生就高兴,在别人面前,王敬松是电影学院二级学院的副院长,是学术界地青年大师;可是在齐世龙老爷子眼里,他永远是当年那个淳朴大气的贫家少年,是那个和黄雷、江武在学青的表导楼下打雪仗地顽皮孩子。
王敬松有点忐忑。
他捧着一叠通过二试准备三试的学生报名表和二试成绩单、主考老师判语等文件,把它们放在老恩师的桌子前。
齐世龙点头道:昨天辛苦你们了。
崔新清老师那个考场的结果好象还没送过来呢。
对了,今年有什么特别抢眼的考生吗?齐世龙老师只是随口问问,王敬松却立刻把最上面的一份报名表放在恩师面前。
齐老爷子扶了扶眼睛,定睛一看,报名表的姓名一栏上赫然写着周依依!旁边贴着一个清纯脱俗的女孩照片,巧笑嫣然。
老爷子抬眼看了王敬松一眼,没有做声,他仔细的、一行一行的看着这个叫周依依的考生的报名表。
这几天来,这个名字一直在他耳边绕来绕去,说实话,他是非常反感的。
一个普通的考生,至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吗?谁都在提她,一个本院的教工,居然被她整得哭哭啼啼,鼻青脸肿;甚至连孙国放这种人都惊动了——要说没有点猫腻,能信吗?他看完了报名表,翻过一页,看到了王敬松这一组对这个学生的最后成绩记录和判语。
齐世龙老师看到那个红彤彤的双勾,没有做声,再往下看,只见评语栏上写着二试第一!老爷子意外的张了张嘴,抬头看着王敬松,仿佛准备听他解释。
王敬松一卷带子,道:这是昨天考场现场留的录象记录,我给您带来了,你要看看吗?我给您找个机器。
齐世龙摇头道:不用看了。
你也别担心,我还没有老到专横颟顸的地步。
我相信你的眼光,这方面你比我强。
既然你这么做了,肯定有你的道理。
王敬松仔细的打量了老师几眼,想看出这几句话里有没有责怪的意思。
他忍住道:是我忘了您的嘱咐。
只是,我真的被这个孩子征服了!您知道那种感觉吗?这种奇根利器、美玉良材,电影学院五十年都出不了一个,中国十年都出不了一个!我当时想,如果我真的因为……因为什么原因把这个孩子推向中戏、上戏或者什么其他学校,恐怕在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包括我,包括表演学院的许多老师,都要后悔,非常后悔!齐世龙老师看着自己最得意的这个学生,突然有种非常怪异的感觉。
这个当年的爱徒,现在已经是国家表演学协会的专家级成员;在好莱坞、在香港讲过学、教过课的大教育家、大学者;是见过大世面的宗师级人物了,可今天他居然对一个二十岁到的女学生用上了征服这个词,实在是太令他惊讶和费解了。
老爷子突然非常的期待,亲自见识一下这个叫周依依的学生,她究竟有怎么样的魔力,能令王敬松如此的欣赏,甚至不惜忤逆自己的意思来保全她。
二试第一?齐世龙嘀咕了一下。
他和王敬松以及他的那些弟子一样,对艺术,对表演有着疯狂的近乎偏执的热爱,他很难想象一个在专业上得到王敬松如此高评价的女生,会是个品德败坏的孩子。
王敬松接着道:老师,我不知道这个考生为什么会给您留下这么恶劣的印象。
但是,我认为,象这样的可造之才,即使真是人品极差,真是品性不良,我也愿意冒险把她招进来。
相形之下,品格好的学生是很多的,可是象这样不世出的好苗子,从外形到专业都这么出类拔萃的学生真是太难得了。
最多我招的学生,我会负起责任,以后天天盯着她,不让她惹事,严格训练她,就算真是个太妹、小流氓,我拼了命也要把她教好——我就不信,这世上还有天生的坏人,不能感化的魔鬼!齐世龙看着一脸激动的王敬松,突然觉得脑筋又不够用了。
第二卷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四十五章 就这样被你征服(中)电影学院二试后的第二天,是小云签约完要进组的日子。
易青、依依当孙茹三人一起去送小云,陪她签下人生第一份片约,然后帮她拿着行李,看着她跟随剧组了南下的飞机。
赵保刚导演对于依依的临时决定退出非常的惋惜,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形式上职业化的勉励了后辈几句,过两个重要角色总算找到了一个,另一个,估计是要花点钱,去签一个有点知名度的女明星来演了。
小云含泪和易青、依依、孙茹逐一拥抱,义无返顾的走进登机口,再回头。
易青望着她远去的俏丽背影,感慨良多。
人生,多么的奇妙。
不同性格的人选择不同的路,不同的路影响不同的人。
易青曾经以为小云选择的路是错误的,但是,此刻他知道,无所谓对错,她选择的是一条最适合她自己的路。
送走了小云,易青他们三人打车回电影学院。
下车付费走人。
易景关上车门抱怨道:北京打车真贵,去哪儿都要好几十。
大小姐,下次闹脾气离家出走,记得捎带手把车开出来。
我的吸取教训,以后你坐我车要收费。
孙茹随口调侃,眉头却紧锁着,拉着依依道:明天就看二试榜了,不知道怎么样。
也不知道齐老爷子看了那张光盘没有。
……齐世龙老爷子正在看那张光盘。
当他拿起桌最后一份笔记准备批阅的时候,忽然就看到了这张久违了地光盘。
这才霍然想起,这个东西似乎已经在这里躺了不只一天了。
不知是哪个年轻的助教或是哪个上进的学生正在期待他的指点教益。
老教授一阵内疚,赶紧坐到电脑桌前,把光盘放进机器里。
因为是拿孙茹地机器拍的。
所以乔帆带进去的带子跟上次孙茹和依依拍郭承安的那卷是同一个带子,易青顺手就把两段一起刻了出来。
齐世龙老师才看到一半,就已经目瞪口呆,老头气的头发都竖起来了;等到看完徐晓君那段,老教授血压都高了,一种被愚弄了的感觉一下子涌上心头。
以这位老人家正派单纯的秉性,怎么也接受不了被自己学校的教工这样的哄骗。
齐世龙还没有往周依依那个方面想,因为这两段带子并是为她辩护的,所以现在老教授满脑子都是要找徐晓君算帐地念头。
他匆匆关掉机器,带上办公室们。
往楼下走去。
出了办公楼急走了几步,齐世龙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他第一下想到地就是:送这盘带子的人恐怕不是要对付郭承安和徐晓君。
而是为周依依洗清误会来的。
因为了解电影学院的人不会不知道,齐世龙老师和谢非老院长、郑国恩教授这些人,根本属于半退不退,已经是没有实权的纯学者了,就算他们想开除一个徐晓君这样的教工,也要请示院领导,要对付谁的话。
直接把光盘放到院长办公室去好了。
齐世龙再不通世故,活了大半辈子这点逻辑关系还理地清的。
那么就是说,这个光盘是为了表演专业考试送进来的。
齐世龙老师想通了这点,对着早春的阳光眯了一会儿眼睛,突然之间心情大好,非常之好。
他的脑子里再度浮现起刚才的那盘片子里,那个叫周依依的女生机智大胆的诱使郭承安上当,拍下他的丑态地过程。
尽管机器在周依依身上放着,她自己没有出现在镜头里。
但是听声音也能听出她的镇定从容,一种光明磊落的感觉。
原来,这个一直被自己认为是品德有亏地问题女生。
这个被王敬松看中的可造之才,其实竟是个、至少是个活泼可爱、聪明得体、不畏强梁、不攀附权贵的心志高洁的女孩。
如果她真的水性放荡,去年在郭承安的诱骗下,听说能保上电影学院,是早就出卖自己了吗?何必又大费周章的再等一年?险些断送了一个好苗子!过,幸亏敬松心如明镜,齐世龙老师现在的心情,居然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高兴的呢?相比之下,去找徐晓君算帐,去找郭承安兴师问罪,所有这些事情都显得无足轻重了。
齐世龙老师就是这样一副老小孩的脾性,孩子的特点,或者一个秉性单纯的人的特点,就是想起一出是一出,转念之间,心思百转千回,大喜大忧。
他抑制不足老脸上欣慰的笑容,自言自语的道:这可得告诉敬松去,顺便把他那里昨天考试的记录要过来看看……唔,我倒要见识见识,对!见识见识去!齐世龙老教授心花火放的向着表导楼走去。
这个时间,王敬松大概正在教研室里自己拉片子备课案吧!,当满心欢喜的老人家没有注意到,在办公楼对面的小食杂店旁边,倚着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他拿着一瓶可乐,叼着吸管面无表情的吸着,鹰一样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齐世龙老师的身影走进了表导楼。
孔儒看着齐世龙老师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了。
回头把喝空了的可乐瓶子往柜台上一顿,拍了拍手,向办公楼走去。
那插在瓶子上的吸管,整个被他咬烂了。
孔儒慢悠悠的走在办公楼里,途中遇见了两个以前在电影学院上学时就认识的老师,其中一个还是管理系的。
孔儒特意停下来,跟管理系的这位老师寒暄了两句,当这位老师知道他现在跟着孙老爷子在学东西时,非常惊讶甚至羡慕,连声勉励他。
孔儒跟这位王老师分手后,径自走到齐世龙办公室门口,他推了推门,锁着,他又站在窗口向里张望了两眼,然后得意的一摊手,神经质的笑道:看看,看看,齐世龙老师不在,他居然在,他为什么不在呢?哈哈……孔儒嘴角挂着一个得意的冷笑,回过头来靠在走廊上,吸了口室外的空气,小声的自言自语道:现在是……上午十点四十一分。
在这个时间,齐世龙老师不在他的办公室。
我确实看过了,还等了一会儿,中间遇上了导演系的李老师和管理系的王老师,还跟王老师聊了一会儿。
是我不来找他,不是我不愿意帮那个叫易青的小子和他的朋友,不信问王老师,我确实来找齐老爷子了。
实在是,我找了半天,齐老师在,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孔儒得意的拖长了尾音,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冷笑着,英俊的剑眉高高的挑了起来,显得那样的别扭和怪诞,跟青时他在孙老爷子家里那副谦谨随和的低调模样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孔儒脚步轻盈的下了楼,向大门口走去,走到一半,却意外的停住了脚步。
他看到易青和孙茹、依依正在向他这个方向走来。
刚刚送走小云的易青还有点感伤,他脸上的表情是一贯的慵懒平静,孙茹走在他的左边,依依走在他的右边。
孔儒差点没法恢复他平时在人前的那种谦和的状态,因为易青那平静的、好象天地万物都自然而然是属于他的那种表情,以及两大美女左右簇拥的那种架势,都让孔儒觉得有把烈火在胸口恶毒的燃烧着……小茹。
孔儒亲切的叫着,迎了上去,一如青时般自然。
孔大哥!孙茹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家里人,高兴的打着招呼。
孔儒笑着冲易青点头道:易青,你好啊!说着,特别特别认真且真诚的道:这两天多亏有你照顾小茹,我代我们家老爷子谢谢你。
易青笑道:应该的,孔师兄来学院有事?孔儒犹豫了一下,道:办完了,现在赶着回去。
他马上岔开话题,转向依依道:你就是最近很有名的那位周依依同学了吧?我?有名?依依愕然。
孔儒哈哈大笑,道:开玩笑的。
听说你参加了今年的专业考试,好好考,加油啊!依依高兴的点头道:谢谢你,孔师兄。
孔儒看见依依的笑容,怔了一下,世上竟然有这么好看的笑容,好象在人的心里化开了一团暖融融的凝乳一般。
易青微微一笑,他一点也不介意,反倒有点骄傲。
一般每个男人第一次见到依依的笑容,都会楞神儿一下的,除非他不是个正常男人,早习惯了。
孔儒随即恢复了常态,点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小茹,早点回家去吧,你爷爷其实非常想念你的。
说着,他冲三人点了点头,擦身走了。
依依刚才的那个美丽笑容令他印象深刻,他没有回头,却在心里怨毒的想道:妈的这小子身边已经有个这么漂亮的妞儿了,还要去纠缠小茹,还不是相中了老爷子的权势?等着吧,早晚搞死你!远处,易素和依依有一搭没一搭的话声还在远远传来——孔师兄这人挺不错的……人是不错,就是没我帅!哈哈……切!没看出你哪儿帅了!依依你看他那德性……第二卷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四十五章 就这样被你征服(下)齐世龙老师这人有个怪癖,除了不得不用的拉片机器包括电脑、DVD、投影机之外,他对所有的机器敏感。
似乎从那个时代过来的老人有很多都有这个怪毛病,比如摄影大师郎静山先生,听说除了电灯什么电器都不用。
电影学院那么多在职的老师,估计只有他一个是没有配手机的,而且,他的办公室也不让装电话,据说老爷子心脏不好,猛然听见电话铃响要出事。
也正是因为这样,连孙老爷子这样的至交好友,一般要找齐老爷子都要通过他的同事、学生、儿子之类的人,所以孙老爷子才会让孔儒跑这一趟。
就在孔儒得意洋洋的往孙老爷子家回去的路上,那位在影坛颠簸了几十年的大亨孙老教授,正在悠闲的看当天的报纸——娱乐版。
宝叔补觉起来了,客厅里开始有了响动。
孙老爷子随口问道:冬吴,几点了。
宝叔还没完全醒,楞了一下才掏出手机看了看,道:十一点多了。
啊?这么晚了?差点耽误事儿。
孙老爷子讶然摘下老花镜,笑道:你这一觉睡的可够实在的。
宝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马上叫准备午饭。
是吃饭的事。
孙老爷子道:你帮我给敬松打个电话。
要抓紧,过了今天十二点。
他们就闭覆了。
电影学院的王敬松老师?宝叔觉得有点奇怪,这时候找他干什么?孙老爷子点头道:问问齐世龙那老头是不是跟他在一起。
宝叔问道:您不是让小孔专程去找齐老师了吗?孙老爷子淡然道:就是因为他主动要求去,我才让你打这个电话。
你在电话里别主动先说孔儒去找老齐地事,只是探探口风。
看看早上有没有人找过齐世龙;如果孔儒已经找过他了,再问问说了什么,怎么说的。
宝叔脸色微微一变,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孔儒离开电影学院之后,特意在府城大商场逛了个够,然后在有名的阜成门烤串大王吃了一串烤鱿鱼,两个烤腰子,十个牛祟肉串,满嘴香辣,这才心满意足地慢悠悠的回到孙老爷子那儿去。
一进门。
就看到吃过午饭的老爷子正在喝消化茶。
孔儒连忙恭谨的走上去,叫了声:老师我回来了。
孔儒在门口把自己的头发稍微弄得乱一点。
领扣解开,然后把外套脱下来搭在臂弯上,这才开门进去。
孙老爷子没抬眼,吹了吹茶沫儿,轻声问道:回来啦?吃过饭了吗?孔儒很自然的道:没。
还没顾。
孙老爷子喝了口热茶,放下杯子,看着孔儒问道:见到齐老师了?孔儒苦笑道:找了一早上。
齐老师不知去哪儿,可能这两天他比较忙吧。
我差不多十点多就到他办公室了,等了好久不见来,到处找也没找着,倒是碰见我以前管理系的王老师,聊了会儿今年考试的事。
孙老爷子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两眼,道:这事就是没办成?孔儒连忙道:不要紧,我交代一个同学帮我留意了,下午我再去一趟。
一定要找到齐老师。
孙老爷子眯着眼睛活动了一下筋骨,淡淡的道: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已经隔离闭关了吧?电影学院地规矩。
专业考试最后一场的前一天,主考老师从看到三试考题开始,到第二天进考场,必须完全与外界隔离,不能接电话,不能会客,象高考地评卷老师一样,在学校住宿休息,这你忘了?啊?糟糕!孔儒拍了拍脑门,一副如梦初醒恍然大悟的样子,连声道:该死该死,怎么把这个茬儿给忘了。
哎呀,毕竟是距离我自己考专业试过去太多年了,连这个规矩都忘了,这可怎么好,明天就考试了,这……算了,孙老爷子看着他,神色如常的道:去吃饭吧,给你留了香辣祟肉锅了。
孔儒垂头丧气的道:对不起老师,我没把事情办好。
说完,看孙老爷子没作声,仰在沙发上养神,便静悄悄的转身去了餐厅。
孔儒刚刚离开客厅,孙老爷子眯着的眼睛忽然睁开,眸子里精光四溢,完全不象个懒洋洋的老人。
他慢悠悠地端起那杯热茶,试了试温度,喝了一口,满意的啧啧嘴,低声自言自语的喃喃道:这喝茶要讲究个火候儿,时候早了,急了,要烫嘴。
……不知不觉,宫大胡子押在看守所已经两个星期了,款也罚了,笆篱子也蹲了扳着指头盼出去。
这天他以前跟过的一个剧组的武行、替身、道具一大帮人凑了份子买了一堆好吃的来看他,到了地方给看守警官驳回去了,告诉他们:人不在了,转中院羁押了。
这帮朋友觉得纳闷儿,一个年长点的连忙问道:这事儿不是早结了吗,怎得又转去中院了?叫人告了。
强奸罪,累犯!这下少也要十年八年的。
看守警官有点不耐烦,鄙夷的道:这种渣滓,操!告儿你们哥儿几个别跟这块儿搀和儿,搀和多了可没你们地好儿!什么玩意儿啊……与此同时,北影厂,仿清楼小院。
徐晓君和梁晓刚正在忙着新一年常年班的招生宣传工作。
吹得天花乱坠的海报和广告要赶紧雇人发出去,最要紧地是这两天落榜的考生,要把传单发到他们每个人手上,让这些对电影学院还报有幻想的学生乖乖掏出钱来。
每年发不完的招生财,徐晓君美孜孜,得意洋洋。
宣传可告这东西很重要……可惜今年似乎不用了。
砰得一声,办公室门被用力推开了,吓了徐晓君一跳。
门口站着两个虎背熊腰的警察,一副扑克牌面孔,面无表情…………孙茹和依依一早上起来,出了晨功,就坐车来电影学院跟易景、罗纲、杨娴儿他们一起吃早饭。
今天是电影学院二试放榜的日子,一大早易青和罗纲就在。
孙茹、依依和杨娴儿去买了早饭,在男生宿舍等他们,孙茹给易素发了短信。
没等多久,易青和罗纲兴高采烈的冲进来。
易青兴奋的对依依道:抓起来了!抓起来了!依依和孙茹愕然对视。
易青道:徐晓君两口子,抓起来了!起诉他们协同犯罪,强奸案,马上提起公诉了!这下好了,善恶到头终有报,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终有恶贯满盈的时候!孙茹一听,喜道:真的?阿弥陀佛,老天开眼了。
苍天啊,大地阿,不知道是哪路英雄替我们出了这口恶气啊!易青笑道:还不知道。
明天我就把那卷带子复制一份,交到中院去做证据,我和乔帆到时候还可以当庭指证徐晓君,加诉她诈骗!对!杨娴儿拍手道:判她个十年八年,这才叫人心大快,大快人心!孙茹摇头道:不好不好!判刑是要判的。
但是依我说,最重要是罚她一百几十万,押着她,叫她亲眼看着她的钱从她面前一叠一叠拿走,一叠一叠拿走,然后不够的部分再卖她的房子卖她的车,当着她的面赔给那些上当受骗的学生……哈哈哈,那叫一个痛快!你们想想到时候她的表情!罗纲摸着肚子道:吃早饭吃早饭。
吃完了赶紧陪依依去看榜。
今天这么高兴,等依依再进了三试,我们中午又可以大肆庆祝了!杨娴儿白了他一眼,笑道:德性!就只有吃的出息!易青和罗纲风卷残云的吃了早点。
孙茹站在宿舍楼上看到底下人越聚越多,表寻楼里几个研究生拿着榜单出来贴了。
孙茹连忙招呼大家下楼。
一行人到了楼下,第一批看榜的人连考生带家长几百人已经把榜单围上了。
这边贴榜的人还在粘胶呢,那边已经挤上来读榜了。
一时间鸡飞狗跳,大家议论纷纷,没多久,人群中开始有了尖叫声——在哪里!看、看!是我,我进了,我进了!一群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簇拥下,一个漂亮女生欣喜若狂的分开人群跑出来喜极而泣。
有人欢喜就有人伤心。
几个女生默默的分开人群,慢慢的走出来。
未及抽搐,泪已成行。
再过了一会儿,安慰女儿、儿子的家长越来越多,大骂电影学院瞎了眼没眼光的声音此起彼伏。
算了算了,乖孩子别哭了。
这么个破学青,有什么可上的,他们那都是靠关系,走后门的!黑幕,这里面都是黑幕!就是就是!类似的声音开始多了起来,有关某考生家长捧了多少现钞进场,光是盛钱的皮箱就有好几个的传说开始胫而走。
依依屏着呼吸看了一遍榜单,孙茹指着一个考号道:看,在那里。
依依平静的核对了一遍自己的考号,轻声道:走,领三试准考证去。
第二卷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四十六章 亭亭骄莲电影学院2007届表演学院招生考试的最后一关——三试,终于到来了。
依依心情激动的站在警戒线后,侧耳倾听里面传出来的唱名叫号声。
叫到她了,依依回头望着易青、孙茹、杨娴儿他们,兴奋的道:我进去了!易青微笑着压抑住拥抱她的冲动,感慨的道:去吧!依依,你行的,有你的地方,就是舞台!依依知道他说的是莎士比亚的一句赞美演员的台词,忽然眼圈就红了,只有她和她的易青知道,这条路她走的有多艰难。
易景目送着她大步走向考试的队伍中,忽然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也是在这个楼下,他和小云第一次见到依依。
那时,在三试的考场外,倍受公命运的折磨,倍受恶势力的欺凌的女孩,面对强梁发出愤懑的控诉与火吼;如今,在朋友们的簇拥和包围下,她正昂首挺胸的走向足以改变她一生命运的考场。
这一天,是她的执着与不懈换来的,是她放弃了成星成名的当红导演片约换来的。
想到这些,易青突然非常的骄傲,他在依依身上学到了一种精神。
仿佛是是一棵苦难重重的小草,在一点点缝隙的石头缝里努力挣扎,拼命奋斗,最后终于见到了蓝天。
无论风吹雨打,无论霜欺雪压,始终会冒出一点绿。
终会发芽,终要连成片,终要覆盖大地,终要向着阳光的方向生长。
无论这个世界变得如何狰狞。
无论这个社会有多么黑暗,她只平静地做着自己的努力,柔美纯洁,但,却并软弱。
依依,加油!……三试的考试内容与二试不同,通过了基础考核的这批已经可以称为精英地学生,将要接受的主要是心理、品行、志向和表演潜质方面的考验。
首先考的是才艺表演,这一块比较灵活机动,主要是让学生们有个表现的机会。
一般不计入总分,但是身为一个表演系的考生。
没点绝活儿拿出来,就算计总分,老师对此生的印象也会打大折扣。
在这个环节,电影学院历史最出名的莫过于一般观众特别熟悉的于容光先生。
这位成龙大哥和李连捷的功夫片里地常客,经常演反派跟他们对打的功夫明星,当年是个学武地楞头小子。
80年(或说91年?)从小练武的他在才艺表演的时候给老师来了一段十二路谭腿。
那个年代的老古板的老师哪会想到后来功夫片会在影坛火成这样,老革命尤其刚从文革人斗人过来的对打打杀杀很不屑。
看了一半就让他停了。
垂头丧气的于容光回到考生队伍,正走着,考生们背靠地那堵墙面上垒着一堆高高的景块不知怎么的竟然塌了,一堆景块咕咚咕咚往下滚,眼看要砸到底下的一个女生。
这个女生抱头蹲地尖叫。
叫声未绝,于容光腾身而起,在空中双腿连环,踢的三个景块两边飞了开去,落地的时候全散了。
这下所有人目瞪口呆。
才知道小说里的大侠现实中也是可能有的。
虽然最后因为各种原因,于大侠终究无缘电影学院,但是这段带有传奇色彩的故事。
却长久地在学生中流传,为电影学院一代代学生所津津乐道。
三试第二环节考得是命题表演,集体创作小品。
考生临时组合抽题,抽到题目后有几分钟的商量,然后即兴上来就要演,难度很大。
最难的地方在于题目本身,跟二试地那些无实物同,三试的题目主要考一种创作能力,一种奇思妙想的创造性非常规的思维。
比如题目叫瞎子点灯,你要是演个瞎子摸索着点盏灯那就完了,这个题目的题眼在于歇后语的后半段,瞎子点灯——白费蜡。
要演一个人费很大劲结果所有努力都是白折腾,这个演法就比较切题,基本上,这就是个喜剧题。
类似这样的题型千奇百怪,有盲人摸象、鸡给黄鼠狼拜年、南辕北辙等等希奇古怪的题目,甚至还有叫鱼香肉丝、麻婆豆腐之类的菜名儿的,要得就是学生临场不慌乱,然后思路活跃,想象力丰富。
一般心理素质不行的考生拿到这种题目就傻了,在那种紧张的气氛下根本不知道该演点什么。
这个环节据说表现的非常有名的是91年的女状元赵微。
她自己演一个,又帮其他组搭戏搭一个,都非常出彩,据说当时很轰动,成了电影学院历史上唯一一个不是靠相貌漂亮当上状元的女生——真可惜这样一个才女,后来成了偶像派,还是琼瑶婶婶那种路线的偶像派。
最后一个环节就是重头戏了,就是一般面试都会有的——考官答对。
一般考官会问一些带圈套的,甚至是很过分的问题。
以此来测试学生的心理、品行、反应能力和应变能力。
比如最常问的就是:你为什么要考电影学院?这个题目谁也不会防备,但其实大多数考生都不拿分。
它就是要考生有引人注意或者感人至深的答案,一般的常规性的回答类似我热爱表演艺术之类的回答是没分数的。
还有一种是左右为难,也叫故意刁难的题型,比如你谈过恋爱吗?要是你说你谈过,考官就说,高中没毕业就谈恋爱,你这种学生我们怎么敢收?要是答没谈过,考官就说,十八九岁的人居然恋爱经验都没有,你的人生这么苍白,你还学什么表演——总之是要别出心裁。
把考官刁难你的路子尽量堵死,才有可能过关。
这个环节地考试名人是90届的江武。
就是王敬松和黄雷的同班同学,影帝江文的弟弟。
19年地时候江武已经考过一次电影学院和中戏了,双双落榜。
那时江文已然是大影帝了。
而且正红的发紫,看到弟弟没着落,万一再考不上又要再耗一年,江文也急了。
大影帝开着车送弟弟到了电影学院,上上下下的打了招呼,求老师们放江武过去。
江文其实是来求人的,但是他这人的傲气是从骨子里出来的,求人也象给人施加压力一样。
,当电影学院当时那帮老油条谁也不愿意得罪江文。
正好,那年是也是齐世龙教授三试主考,这帮老社会都知道齐老头不通世故人情。
从来不管你什么后门。
他们就故意放江武进了三试,让齐世龙老师去做这个坏人。
齐世龙那个脾气。
哪知道人心里这些弯弯绕绕。
这个正直简单的老人看了二试录象后大发雷霆,认为江武的表现平平无奇,这么平庸的学生放进三试来根本就是受了他哥哥的影响,简直是电影学院地耻辱,那时大家都传说江武三试铁定被刷下来。
结果江武三试表现依然平均,其实他的水准也就在可录取与不能录取下之间。
这时,戏剧性地一幕出现了。
在问到你为什么要考电影学院这个问题时,江武表情平静的来了一段独白,讲述了一个内心孤独苦涩的男孩在他哥哥的光芒下倍受压抑,痛苦求存,追求艺术的故事。
江武一个人占用了近十分钟时间,一段独白结束,感性的齐世龙老师泪流满面。
当年九月,江武与黄雷、王敬松一起入学。
50届三剑客名垂电影学院校史,成为桃李满天下的齐世龙老师带地最得意的一个班。
事隔多年。
白发苍苍的齐世龙老教授再次坐在主考位置上主持这中国电影演员后备军选拔的最高级别的伦才大典。
当年的穷孩子王敬松和他的同班同学大明星黄雷坐在老教授左侧,崔新清老师和她的丈夫霍玄教授坐在右侧,每位老师再带一名助教,这样的阵势本身对考生就是一种强大地威压。
依依一进考场就注意到了居中而坐的这位老人。
他胖乎乎的脸上笑容和蔼。
目光平静祥和,却有一种孩子一般地清澈和纯真,完全符合依依对老一辈艺术家的想象。
这就是孙茹和易青说的那位齐世龙大师,那个对自己有很大偏见的的老师吗?依依心里没有忐忑,这一刻,她反而平静极了。
跟她所经历的一切相比,这一点困难,又算的了什么?考试开始了。
小地方出身的依依这一年来也算见了些世面,但是今天还是大开眼界。
进了三试的人都是百里挑一的人才,这些人的牛B程度,可以这么说,就算电影学院不收他们,下一轮在北京招生的其他二类重点、三类重点、一类普通本科的大学也一定会抢着把他们捞了去。
在北京的考试圈子里,我参加过电影学院三试——那是相当相当牛BO的一句台词啊!正因如此,所以他们的才艺表演也是精彩纷呈。
来自全国各地的青少年艺术尖子各献绝技。
有个去年的全国青少组武术冠军表演的居然是最难练的九节鞭;还有一个钢琴十二级的居然演奏了赫氏第三交响曲,这个曲子考中央音乐学院的演奏系都有富余。
尽管如此,齐世龙和王敬松等人的表情还是很平静,看不出一点激赏。
也是,他们什么世面没见过。
轮到依依了。
王敬松和崔新清同时坐直了身子。
霍玄老师最近老听爱人提起这个今年的考生周依依,也格外注意;王敬松碰了碰好朋友黄雷的手肘,黄雷漫不经心的笑了笑,王敬松不常夸人的,这个漂亮女孩居然在王敬松手上点了二试第一,有点儿意思。
其实兴趣最浓厚的还是齐世龙老师。
他现在对这个学生已经不抱什么偏见了,但是过于漂亮的女生在男女关系方面容易出问题。
是他们这一代人一贯地想法,所以对徐晓君当初那些话,虽然已经知道大概是诽谤,但是齐世龙心里还是存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的芥蒂。
老头存了跟自己较劲儿的意思。
他就要好好看看,这个小姑娘有什么本事能征服一个主考的心。
依依走上来,拿着一个手提包,给老师鞠了一个躬,然后自我介绍,报考号,接着说道:我表演地是分心二用,或者叫一心多用。
黄雷和几个研究生一起笑了,这算什么才艺,还双手互搏呢——这是金庸小说里周伯通、郭靖、小龙女会的本事吗?依依拖过一个景块。
然后从手提袋里拿出两张纸和两支铅笔,把纸放在景块铺平。
一手一支铅笔开始画。
画完举起来大家一看,考生们都忍不住赞叹——一个圆形一个正方形,非常标准,尤其是那个圆画的象用圆规画出来的一样。
依依把东西静静的收好,又鞠了一躬。
从包里拿出一张稿纸,一只签字钢笔,一块破了一个洞的布。
一个小针线包、一个绣花用的绷子。
她坐在一个景块上,用另一个景块当桌子,然后,左手打开针线包,挑出一小块布,把破了的布放在腿上,穿针引线、上绷子,左手拿着针开始给这块布打补丁;同时开始用右手在稿纸上写字。
她的右手只在左手拿住绷子的时候偶尔过来扶一下,没多大工夫。
补丁打好了,纸上也多了一行字。
依依把那块布和写了字地稿纸举起来展示了一下,然后放在主考老师们的桌子上。
齐世龙教授地面前。
几个老师忍不住凑过来一看,都有点惊讶。
那个补丁打的整整齐齐;稿纸上写的一副对子竟是繁体的隶书,修合无人问,存心有天知——字迹工整大方,极见硬笔书法的风骨,仿佛下笔的人心中别有丘壑,令人不敢相信是出自一个娇滴滴的年轻女子之手。
齐世龙老师自己是书法爱好者,也有相当地造诣,一看这不带烟火气的字迹,就知道没有良好教养和娴静心情的女孩绝对写不出来——要说这样一个孩子会是一个丧德败行的人,实在侮辱老人家的艺术见识。
最让齐老师感慨的还是那块补丁,别说一只手在分心二用的时候在这么短的时间补出来了,现在的女孩子,就算是双手齐上,坐在那里一上午,能象象样样地打川一个补丁来,那就算是出格的贤良淑德了。
想到电影学院的考场上竟然会出现这种快绝种地传统意义上的好女孩儿,齐世龙老师突然万分感慨。
黄雷看了两眼,突然脱口而出,道:你这是事先练好的,未必就是分心二用。
王敬松知道老伙计在故意刁难考生,微微一笑。
这个笑容给了依依很大的信心,她是何等冰雪聪明的女生,马上接口道:那黄老师出个题目吧。
黄雷道:写首你喜欢的歌的歌词吧,字数要多一点。
依依想了一下,忽然看着黄雷神秘的一笑,道:马上好。
她拿着那块布坐回去,从包里拿出赵保刚给她的那个剧本,道:这个是赵保刚寻演的新戏的剧本。
我再加一点难度,左手绣花,右手写字,同时再做一个台词朗读。
说着她把布放在腿上,随意的翻到剧本里角色台词比较多的一页,然后开始拿针在上面绣东西,右手刷刷刷的在纸上写草书,口中开始朗诵。
只见她双手不停,口中声音不断随着剧情变换而分别演绎几个同的角色的台词,扎实的台词基本功,清亮透彻的三腔共鸣音,一般的考生即使是专心参加台词考试也没有这样的表现。
不一会儿工夫,依依双手同时结束,台词也告一段落。
她笑盈盈的站起来,把那块布和稿纸放到老师桌子上。
几位老师一看,布上绣了朵小小的浪花,纸上写着:我想我是海,平静的大海。
心情谁能明白;胸膛被打开,一颗小石块,就能够让我澎湃……黄雷微微一笑,心想这个女孩子真是兰心慧质。
这段是黄雷自己出道歌坛地第一张专辑主打歌的歌词。
依依这是顽皮的向黄老师将军的意思,也有致敬地味道,小小的恭维他一下,叫他拉不脸来再刁难自己。
最让齐世龙兴奋的还不是这一点。
而是依依这一心多用的天赋。
表演学上非常讲究注重第一自我和第二自我之间的矛盾。
演员自己的自我,叫做第一自我;在戏里角色的那个自我,就是作为角色的角色的思想、精神、灵魂的那个自我,叫第二自我。
演员追求地是第一自我和第二自我的重合,这个好理解,就是要入戏,把自己变成那个角色;但是。
演戏毕竟不是生活地照搬,第一自我要是完全陷入第二自我。
表演就会特别歇斯底里,失去控制,俗话叫戏过了’。
教学上来说,戏过了,比戏不够还更难纠正,所以齐派表演理论认为,演员的至高境界是在充分的感性体验中寻找一种理性的自我监督——说白了,就是分心二用。
一颗心感性的体验入戏,一颗心一边演一边理智的监督自己的表演,时时控制调整。
其实,连齐世龙老师自己都觉得,学术上地境界和实践必然有距离,这只是种理想状态而已,世上谁能把心分成感性和理性的两块来运用,那不是精神分裂了吗?现在,这种理论居然有了实践的可能!一个现成的天生就会分心二用的学生就站在面前。
齐世龙和王敬松对视了一眼。
眼睛都放光了。
攀登学术的高峰,实践前人未染指的领域,那是所有学者、知识分子的梦想和追求。
这一对宗师级的师生又怎能例外?崔新清老师很感兴趣地问道:你这算特异功能吗?怎么练的?或者怎么发现自己有这种能力的?依依平静地一笑,道:哪是什么特异功能。
我从小就没有父亲。
妈妈常年卧病在床,家里靠爸爸的抚恤金和亲戚的救济度日。
我一个人又要学习又要做家务,还要照顾妈妈,时间和体力都不够用。
所以经常一边煮饭一边背书,一边补衣服一边给妈妈捶背,慢慢的就练出来了。
其实今天场上的同学都比我优秀,我是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特殊才艺可展示的,才被迫取了个巧儿。
这样平静谦虚的一段话,听了几位老师心里一阵酸涩。
齐世龙老师更是吃惊极了。
原来以为孙茹的朋友,就算不象徐晓君说的那么堪,起码也是个刁蛮骄横的富家小姐吧!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懂事、谦逊、坚强的苦孩子,她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平和的象在叙述一个别人身上发生的故事,一双眸子清澈见底,闪烁着淡定不屈的光芒,深深的震撼了老艺术家的心。
……第二项考试,学生们还是分成了四组,每组三个人。
依依分到两个女生做搭档,抽题的时候居然抽了个菜名——佛跳墙。
依依拉过两个同伴一阵商量。
轮到依依这组表演了。
齐世龙和几位老师看到她反而很轻松,不再分外注意了。
反正不管后面表现怎么样,这个学生今年是肯定要了,就她目前的表现,足够录取资格了。
依依她们在场地后面用景块搭了个餐馆大门,然后再用景块搭个桌子,一个放倒做凳子;在场地侧面摆出一个公圆长椅的另一个空间。
一个女生演服务员,一个女生演富家小姐。
这个富家小姐进餐厅点了一桌子好菜,嫌这个咸,怨那个淡,挑剔的半天,拍桌子走人,服务员在后面道歉不迭。
两个考生都演的很好,富家小姐的跋扈和奢侈,服务员的势利殷勤,都十分到位。
富家小姐吃饭的时候,依依远远的站在后方做张望状,她一走,依依上场。
依依走进餐馆,对服务员道:喂,我表姐的手机呢?服务员连忙笑个满脸花,道:您是刚才那位小姐的……少废话。
赶紧给找找,依依认真地低头到处找着,然后随口道:那个谁,你别找了。
那么贵的手机估计你都没见过,赶紧,随手打包了吧?您要打包?怎么的?我们小姐不爱吃,我们拿回去给嘟嘟吃还不行吗?依依起身正色道:嘟嘟是我们家养的一小狗狗…海服务员赶紧打包。
依依提着一袋打包地菜,手机也不找了,嘴里还道:算了算了,几千块钱的破东西,丢了就丢了。
看到这里,老师都觉得这三个考生表现的不错,算是中规中矩的小品。
一个穷疯了饿急了的可怜女孩去餐馆里变法儿打包别人的剩菜。
也算有点现实意义吧。
只有齐世龙老师心有足,他觉得依依的才华不应该只是这么一个普通的喜剧小品而已。
他的期望值要高的多。
就在他想喊停地时候,才发现这个小品没演完。
依依走到公圆围墙那里,从景块搭着的一面墙翻了过去。
然后径自走到长椅上喘着气,然后打开一个餐盒掰开一次性筷子狼吞虎咽。
正在几位老师心里赞赏依依为了表演可以放弃自己漂亮女孩地矜持,表演那么夸张的吃相时。
依依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份东西。
老师们大感奇怪,那是他们最近看得非常熟悉,都看烦了的东西——电影学院的招生简章和报名表。
依依把餐盒收好。
拿着简章和报名表看了几眼,非常认真的收进贴身的衣袋里,然后左右看了看。
确定没人之后,她对着一片空旷地方向,摆了个双手撑肋部的标准电影学院晨功姿势,用标准的三腔共鸣大声练道——耶耶耶……耶——耶——呀——呀——嘿、嘿、嘿——嚯嚯嚯——嚯……这老师们听了十几年的,再熟悉不过的每天早上在电影学院都能听见的学生出晨功练气声字的练台词声此时听来竟是如此的苦涩。
原来竟是这么一个佛跳墙!本来这道菜的传说,是说一种南方地炖肉杂烩汤很香,引得隔壁庙里的和尚都跳过墙来了。
后来福建两广的人就把很多种上等材料炖在一起地一种老火靓汤取名叫佛跳墙。
这个题目只要学生能有这方面的知识储备,能够把这个过程基本贴合的表现出来就行了。
但是这组学生的演出竟是如此的令人动容。
饭馆里的菜香,吸引着跳过墙来的竟是这样一个佛!王敬松老师的眼睛突然微微发热。
十几年前。
他就是一个必须去煤窑掏煤球才能凑到电影学院的考试报名费的考生。
要是没有齐世龙老师的资助,他又岂能有今天?都说电影学院是贵族、有钱人才能念的起的学校。
可是谁又知道,有多少贫穷到饭都吃不上的孩子,曾经怀揣着对艺术和电影的美好梦想,在这条路上艰难的挣扎。
依依的小品令老师们一阵沉默。
齐世龙老师默默的在心里道:这是一个有心有情有志气的孩子。
……最后的考试开始了。
考生们绞尽脑汁,但以他们的阅历智慧,在齐世龙、王敬松、崔新清这些人的面前,那些自作聪明的回答简直就是班门弄斧、矫揉造作。
什么是面试?就是考官拿考生当猴子玩,猴子们使劲说假话还觉得自己很聪明的一种活动。
现在这年头,无论考学还是求职都是如此。
齐世龙老师耐着性子听这些孩子胡说八道。
他越来越觉得,现在的年轻人虚华浮躁的东西太多,实在的东西越来越少,即使跟王敬松他们那一代孩子比,也差了太多了。
轮到依依了。
她上来的状态就跟满脸功利和渴望成功的那些考生不同。
她很从容平静,恬静的微笑着,坐在一个景块上,样子很放松。
王敬松随口问道:刚才那个小品你怎么想到的?依依很老实的道:是用我自己去年的亲身经历改编的,没想,直接就套上了。
几位老师大吃一惊。
齐世龙老师一直没有问任何问题,一直是王敬松和崔新清他们在问的,此时忍不住道:难道没有加工吗?依依笑着摇头道:具体的情况,有一点点不同。
那时候,我晚上是在北京火车站的长椅上睡的。
这是一件真事儿。
我当时打包的,是我后来遇见的我的男朋友吃剩下的菜。
几位老师更惊讶了,竟然有这样的考生。
这个女孩不会是个编故事的能手吧?依依知道电影学院禁学生谈恋爱,有时还喜欢招有恋爱人生经验的女学生,所以就坦然的说出易素来:他是一个电影学院导演系的男生。
齐世龙老师一下子就想起徐晓君说的易青、孙茹、依依三人的暧昧关系了——难道竟是真的,莫非自己还是看错了这个孩子?依依平静的开始讲自己从小到达的故事——爸爸牺牲、妈妈病重;懂事的小女孩在苦难与贫穷中长大;进剧组,爱上表演;千里迢迢来到北京,在陌生的城市里漂泊;遇到易素和孙茹,接受他们的帮助;推掉赵保刚导演的片约,内心的挣扎……除了郭承安那段事关电影学院声誉的事略过不提,就象当年江武的独白一样,依依足足说了近十分钟。
故事讲完了,依依微笑着总结道:其实我特别的幸运,今天还能坐在这里参加三试。
那是因为我总是遇见好人。
齐世龙老师静静的坐在那里,老泪纵横。
他是特别容易被感动的人,事实上,听了这个女孩的故事谁又能不感动?仿佛是尘世间固执绽放的一朵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无论多少狂风暴雨,污垢黑暗,她终要向世人彰显她的美丽,她终要亭亭玉立,开遍荷塘。
齐世龙老师的内心充满了歉疚和悔恨,他知道,他冤枉的是一群多么可爱,多么了不起的孩子。
那天,孙茹离出房门时那句气愤的抱怨:一对老糊涂!说的是多么的正确。
我真是老糊涂了!齐世龙老师默默的推开黄雷递过来纸巾的手,认真的、诚恳的,语带双关的看着依依说道——孩子,你受委屈了……第二卷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四十七章 女状元(上)这一天,电影学院表导楼下的张榜处人山人海。
里三层是外三层啊!很多根本没参加三试的学生家长、考生、来看美女的纨绔子弟纷纷聚拢到这巴掌大的地方来,赶集一般热闹。
依依、易素和孙茹、杨娴儿、罗纲早就占住了前排的有利位置,榜一贴出来,大家就迫不及待的仰头细看。
这是今年表演系最后一张榜了。
几个人脖子都抬酸了,把两张黄榜看了几遍,对了几遍……没有依依。
真的没有依依……易青他们心都凉了,再看一遍,真是没有依依。
易青手心里汗都出来了,他喃喃的道:不会的,不可能啊!依依依然平静的站在那里,牵着孙茹的手一阵冰凉。
杨娴儿肺都气炸了,大声道:我现在知道为什么那么多考生骂学院了,我们电影学院真是……真是瞎了眼了!孙茹猛得一激灵,想起了什么,连忙拉着依依的手道:别慌!表演系跟其他系不一样。
每年的前三名是要单独唱名,另外贴个大红榜的。
话音刚落,那边人群叽叽喳喳,几个人议论道:看,状元榜出来了,看看,真威风啊!两个研究生在后头贴榜。
一个研究生,一看就知道练了多年台词的。
声音穿透力超强,远远地传了开去,整个校圆操场仿佛都有回声。
他往台子上一站,大声唱名道:上海考生XXXXXXXX吴明玉。
本年三试第三名探花,传报表扬鼓励!哇!明玉,明玉快回来!刚才在大榜上没见到自己的名字,走出人群默默流泪的某个女生,突然听到念自己的名字,简直敢相信自己地耳朵,在同伴的呼唤下冲了过来,喜泪汪洋而下,得了奥斯卡影后也不过如此。
吉林考生XXXXX陈云可,本年三试第二名榜眼。
传报表扬鼓励!人群里有是一片惊叫。
易青他们几个人全象钉子一样扎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每报一个名字。
他们的心就往下沉了一分,要是这三个名字都报完了没有依依,那……这么冷的天,易青后背内衣全湿了。
江苏考生XXXXXX周依依,本年三试第一名状元!传报表扬鼓励!唱名的研究生自己说着,也忍住喜上眉梢,满脸都是洋洋春色。
电影学院的二试状元、三试状元、总分状元,哪个后来不是大红大紫——王智文、许青、黄雷、蒋素青、赵薇、刘一菲……这名字从自己嘴里念出来,都沾着喜气儿。
他大声的把依依的考号和资料再报一遍,然后盎有古意的一连滑上三个连高音,拖长了尾音大声喊道:大登科及第喽!周依依!女状元!周依依!女状元!哇!依依!孙茹回身抱住依依,没等依依怎么样,她自己先哭了起来。
这一刻,为了易青和依依做的所有努力,为了朋友离家出走。
和最敬爱地爷爷吵架,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住在简陋地宿舍里,生活上的种种不变。
从小从未遭受过的种种指责和委屈……这些全都值了!杨娴儿更是尖叫着和孙茹一边一个抱着依依的腰把她举了起来。
人群里的男男女女看到了依依清纯娇丽的容貌,都是忍不住啧啧称赞,没考上的那些女生多少也服气了几分。
这个时候,易青地内心一片平静,他反而是站得最远的一个。
但是他知道,依依在心里正和他一起欢呼。
一年前那个早春初雪的黄昏,他给了依依一个承诺,一年了,他终于一路护送着依依接近了她的梦想。
那个当初在电影学院烫金招牌下失声痛哭的贫苦女孩,终于有机会堂堂正正的走进这个学青的大门了!在万众瞩目的羡慕眼光中,这位研究生挑下台子,笑着双手捧着文考通知书、体检通知单交到依依的手上,打趣道:状元爷大喜啊!赏点什么呀?依依羞得脖子都红了,不好意思地转头向孙茹求援。
状元爷说了,赏你一顿好打!孙茹笑着去打他,道:打你个油嘴!易青笑着上去拉开孙茹,对张榜的几位研究生道:我们晚上庆祝。
几位师兄不嫌弃的话,留个电话,我们请大家吃饭。
好啊好啊!那人笑道:客气客气,报喜地自古就是有赏的,大家不用跟他们客气。
人群间一阵喜气洋洋,有导演系和美术系认识的学生就上来道喜。
孙茹一边拿手机记电话一边小声对易青道:叫你嘴快,看看,开两桌都不止了,晚上你买单啊!走走走!罗纲已经等及兴奋的大叫道:去哪里庆祝去?几个人拥着依依出了人群。
忽然远远的看见两个人含笑走来,都是熟人——考上了中央音乐学院研究生的何风和录音系的小美女李佩佩。
孙茹高兴的跑过去拍了何风一下,道:依依考了!依依考了!何风抬头望了一下,讶然道:今天是表演系发榜吗?我都知道啊!易青笑着陪依依她们走过来道:你现在是火星人,你怎么会知道。
何风满面春风,看着依依,想起她在医院照顾父亲临终时最后的那段日子,想起这个女孩白璧无瑕的心灵,心里一阵感慨,含笑道:恭喜你啊,女状元!李佩佩拍手笑道:点状元啊?那就着红袍、簪宫花、戴纱帽了啊!孙茹眼睛一亮,笑道:对啊!一定要的,依依这么不容易才考下这个状元,当然要做足了,还要拍下来留念。
罗纲拍手道:对!等我一下,上楼拿机器去。
易青笑道:唐朝宋朝的状元服饰,化妆系的服装部应该是有的吧?杨娴儿笑道:不用看了,美术系化妆系的东西,肯定是我去借了。
两人走了没多久,罗纲拿着摄像机和照相机下来了;杨娴儿也扛着一个大包走过来,后面还跟了一个化妆系的同学。
大家打开化妆系借来的大包裹,拿出大红蟒袍、玉带、双翅纱帽,双色宫花,一大堆道具行头。
依依看他们越做越真,不好意思起来,连忙推拒道:别闹了,不用这么招摇吧?孙茹帮她把头发盘起来,笑道:一定要的,东西都借来了,一辈子能有几次?杨娴儿笑着帮她把红袍套上,垂下来挡住牛仔裤和旅游鞋,带上纱帽簪上宫花,腰上别上玉带;化妆系的同学快手快脚的帮她打点妆。
几个男生站得远远的看着罗纲调机器,大家看见打扮好的依依,大声欢笑喝彩,好一个风流俊俏的女状元!周围已经聚集了一大堆看热闹的同学。
罗纲调好机器,随手拉过一个摄影系的同学,然后跟易青他们跑过去,所有人围着依依站了一圈,先来个全家福。
孙茹大声起哄,对着人群道:有跟美女状元照相的吗?一张十五块,男生三十!要照赶紧来啊,超有收藏价值,将来女状元成了国际巨星,这照片升值潜力巨大了啊!抓紧抓紧!人群里一阵哄笑,还真有嘻嘻哈哈往这里凑的。
易青解围道:先别闹,先给依依单独拍几张照片,然后再录一段。
这些行头很重的,带久了多累人啊!大家连忙散开。
罗纲跑到机器前,易青拿起照相机。
孙茹站在易素旁边,扮个鬼脸道:依依!快笑一笑,摆几个POSS!看,这样……不对不对,要这样……杨娴儿也示范一个姿势。
人家将来是大影星的还用你们教?李佩佩也笑道:依依,给他们来个十秒连续POSE,让他们开开眼。
人群里叽叽喳喳,议论纷纷,有很多出主意的。
易青和罗纲盯着镜头,生怕错过依依一时的美态,都想抓拍下最美的一瞬间。
依依努力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稍稍换了几个姿势,她也想给将来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可是不知怎么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就是不知道该摆什么姿势好。
折腾了几秒钟,依依突然停了下来,呆呆的站在那里。
易青楞住了,缓缓的放下了举起的相机。
他看到依依在镜头框里哭了,她在众人的欢笑声中孤独的蹲了下来,双手抱着自己柔弱的肩膀,旁若无人的哭了起来……依依一个人在那里,忽然感到周围所有声响都离自己远去,天大地大,只有自己目然一身。
那些苦难的童年,艰辛的岁月;家乡老屋里爸爸的遗照,病榻上妈妈的期望至深的眼神;还有那些漂泊流离的日子,那些在火车站睡长椅的日子;那些冷酷社会里砸向自己的不怀好意的眼神……所有的经历和伤痛,在这一刻突然都变得如此清晰,如此真实的浮现在眼前。
依依这才突然发现,她真是撑得太久,撑得太辛苦了……直到这一刻,她才让自己真正的哭出来……第二卷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四十七章 女状元(下)在表演学院的副院长办公室里,齐世龙老师和王敬松老师正在商量着要苍要下楼跟看榜的考生,尤其是周依依见个面,勉励几句。
老人家还有点脸皮薄,想起孙丫头从小嘴皮子就厉害,要是被这个孩子挤兑两句,这老脸可难下台。
王敬松知道恩师是孩子心性,暗里肚子已经快笑破了,还一本正经的在和他商量这个超级幼稚的问题。
正在为难如何以一代大师六旬老人之尊向学生们开这个口表示这个歉意,王敬松桌前的电话突然响了。
齐世龙老师吓了一跳,躲到一边去了。
王敬松老师接起电话,应了几声,按着电话道:孙老师请我和您一起过去,说一会儿车到楼下来接,问我们有没有要紧事,有事他们就不来了。
齐世龙老师道:老孙头做事情,肯定事先都打听好了,今天考试结束放榜,本校的学生又没回来课我们能有什么事?个老东西,去看看他搞什么鬼。
两人站在窗户前聊了几句今年的几个考生,聊着聊着又说到周依依身上去了。
正在为如何给这个学生争取减免学费伤脑筋,楼下车声响。
一辆样子普通的北京现代轿车停在表导楼下,孙老爷子从车窗上探出头来,向上看了一眼,很有默契的跟齐世龙老师对了一眼,钻进去了。
齐世龙拍着王敬松道:咱们下去吧。
这老头多少年没来学院了。
他要是真人下车走上来,非引起轰动不可,人家才是真名人呢,得咱们去伺候。
唉……师生两人下了楼,钻进孙老爷子的车子。
宝叔开车,孙老爷子坐在驾驶副座。
齐世龙笑道:老伙计,你这是唱得哪出啊?给孙女儿开宝马,自己出门坐这种车。
孙老爷子微笑道:低调点儿好,低调点儿好。
宝叔从口袋里拿出两张东西,回头递给齐世龙老师和王敬松老师。
齐世龙拿过来一看,吓了一跳,叫道:老东西,你触我什么霉头来了。
怎么给我送传票来了?孙老爷子笑道:又是传你。
看清楚是复印件,审地是徐晓君那两个缺了大德的。
特地来跟你解释一下。
上次你到我那儿说的那件事,其实那个孩子挺冤枉,她……得了得了!齐世龙没好气的拍着前座道:等你来说,你咋不等明年学生入学再来告诉我?学生都考完了你才吱声。
那事我早弈明白了,你那孙丫头可比你厉害,人家连录象资料都搞来了,还刻了盘找人放在我桌上。
嘿嘿,把我给臊地,嘿嘿……宝叔摇头道:齐老爷子,我们家小茹没这么有心眼儿,估计是导演系那个小子出的主意。
齐世龙反应了半天,想起来了,道:那个叫……易青是吧?这孩子怎么这么出名儿啊?哪儿都有他?去年日本电影节,把人家日本电影协会的谁气得休克住院的也是他吧?现在年轻人个个都是不得了,了不得啊!孙老爷子高兴的道:行。
这些孩子挺箐气。
我还担心证据不够呢,易青手里要有这东西,这次算那两位运气不好了。
喂。
老伙计,你没真把姓周的孩子刷下来吧,那可造孽了。
王敬松笑道:我们手眼通天的孙老师也有消息不灵通的时候?今年点了她头名状元。
以前几年二试三试的第一名都是同的两个人,电影学院已经好多年没有状元了。
当真!孙老爷子楞了一下,点了点头。
宝叔在镜子里看见孙老爷子地脸色十分平淡,微感诧异,按说孙老爷子是最爱才的,怎么……他哪知道孙老爷子这种厉害到了骨头里地人,方寸一念之间心思百转——有道是当局者迷,易青和依依的关系孙茹这傻丫头不知道,就是猜到了也不愿意承认,但是孙老爷子这种阅历岂有猜到小儿女们这点事的?虽然没见过依依本人,单看孙茹和易青提到这个人时的反映就猜到七八分了。
这也是孔儒没有为依依说话,孙老爷子并没有大发雷霆的原因之一。
是人都有私心,小孙茹是老爷子的心头肉,这个孙女儿的脾气老人最知道。
她用情极深,既然是喜欢了易青,要是能和他在一起,知道要伤心成什么样子。
老爷子自己也很满意易素,这种情况下他要是偏袒自己孙女,才是怪事。
孙老爷子当然至于希望依依被刷掉,但是如果依依考上电影学院,或者这个女孩平庸一点,老爷子对自己孙女自然信心十足,现在看来,这个女孩至少是和孙茹不相伯仲——电影学院女状元,不是一般才貌双全地女孩就能当的上的啊!老孙,齐世龙试探的问道:你们孙丫头回家了没有?孙老爷子回过神来,笑道:怎么的?想给孩子道歉又拉不下脸皮吧?还是我给你搭条路吧,呵呵。
小吴,找几个学生打听一下易青这小子今天晚上在哪儿给那个女孩子庆祝,这小子做事情排场很大,肯定是要折腾一晚上,宝叔会意的又从怀里掏出一份复印件道:知道了。
咱们去给这些孩子们送份贺礼去…………红日西沉的时候,北影厂大门旁边的停车区停满了电影学院有钱学生的车子,一群群打扮入时地红男绿女络绎不绝的往里进。
这个酒楼虽然经常做电影学院师生的生意,但是一下子来这么多人却不多见。
易青和孙茹地导演班2个学生全部到齐;李佩佩的05级录音班、杨娴儿在美术系、摄影系、化妆系的同学也来了一大批,和罗纲一起在郑教授手下学习的几位研究生;再有就是依依在考试地时候认识的几位朋友。
当然少不了今年的榜眼和探花,还有孙茹认识的表演系的几位学长学姐,要拜托他们照顾依依的……易青包起了酒楼里最大的一间包间,开了三桌还非常挤。
正在打算再开一桌。
依依非常的不安,不停的埋怨易青好大喜功。
易青也没想到最后会弄成这么大场面。
不过他一点儿也不后悔,人生嘛,就是要活个轰轰烈烈痛痛快快,不淋漓尽致不罢休。
比起依依受得那些辛苦,这点奢华又怎么能补偿得了她万一呢?为了依依,易青真觉得怎么庆祝都是应该的。
孙茹看着还在往里进人,服务员已经把第四张桌子搬了进来,忍不住问易景道:你看你!猴儿献宝一样弄这么大场面,一会结帐地时候别被扣下来洗碗。
易青淡淡一笑。
为依依花钱他从来不心疼,最多把徐晓君那里得来的五千块一次花了就是。
杨娴儿接口道:不怕!还有我呢!为了依依花钱。
多少钱都不多!她这辈子吃了多少苦啊,要是给她点甜地,咱们还叫什么朋友!一个字,造!可劲造,图得就是一个爽!易青眉开眼笑,他爱的就是杨娴儿这种豪爽的巾帼不让须眉的爽脆儿劲儿,忍不住搭着她肩膀道:卿之言深合寡人之意。
啊!甚慰朕心。
朕心甚慰……我看你是皮痒找踢了是吧!哎哟,啊……护驾护驾,众卿快来救驾……一阵笑闹声中,开席的冷盘已经传了上来;包厢里的卡拉BOHK也已经结好线路可以开始点歌了;学生中几位麦霸已经蠢蠢欲动,要一展狼喉。
几个表演系的学姐女生连拖带拽地拉进来一个男人,头带呢帽,围个大围巾,带个墨镜,看不清是谁。
一个女生抱着这个男人的胳膊。
神秘的对孙茹道:你们看我把谁带来了?几个女生嘻嘻哈哈,一起动手,摘眼镜的摘眼镜。
扒围巾的扒围巾,解除武装之后,房间里一片欢呼!黄雷!黄雷老师!英俊帅气的黄雷既是明星,也是老师,更是电影学院学生中的无冕之王,让他来一趟,这些学生的面子可是大了去了。
房间里顿时一片沸腾,孙茹赶紧跟大家做手势,示意别把记者和影迷之类的人招来,一会儿这里就出不去人了。
黄雷笑着打掉那女生地手,道:我先说明啊!我可不是给你们面子,我是冲着人周依依来的!依依受宠若惊的迎上来,必恭必敬地叫一声:黄老师。
黄雷看着她直摇头,道:可惜,可惜!今年表演班要是我带班该多好?这么好的学生,崔新清老师好运气。
黄老师唱歌!对,黄老师唱一个唱一个!黄雷摇手示意大家安静,大声道:你们今天别喧宾夺主了,还是请考上前三名的同学唱,今天是给她们庆祝。
几个学生欢天喜地的拥黄雷坐了,又去闹依依和那两个女生。
易青和孙茹兴高采烈的站着看,杨娴儿已经出去点酒去了;罗纲已经迫不及待的把所有冷盘吃了个遍。
何风和李佩佩在一本正经的调试音响,一个普通酒楼的卡拉OK要他这个马上要去奥地利维也纳深造的高手来调,简直是杀鸡用牛刀了。
两人正在兴奋的聊着,身后被人拍了一下,易青回头一看——咦!宝叔!易青和孙茹回头一看,齐声叫道。
话音未落,孙茹已经看到孙老爷子和齐世龙老师和王敬松老师站在宝叔身后不远处,忍不住别过去不看爷爷。
噘起小嘴。
宝叔笑着把一份复印件塞到孙茹手里。
孙茹看了两下,讶然张大了嘴,抬头问道:去告他们的是爷爷?宝叔笑道:老爷子哪是那么好骗地!你走了不到两小时他就琢磨过味儿来了。
孙茹扭头看了易青一眼,当时易青就是这么分析的。
还真准,这爷俩儿倒是心有灵犀。
孙茹把东西塞给易青,自己跑过去,也不跟爷爷说话,先去揪齐世龙的胡子,叫道:齐爷爷,你冤枉了依依,又冤枉我,你说吧,怎么赔?齐世龙苦笑道:齐爷爷对。
不该得罪你这个厉害丫头,你说吧。
今天齐爷爷任宰。
孙茹灵机一动,笑道:今天里面这桌庆功酒的酒帐你给结了吧!齐世龙叹道:完喽!好吧,这个月就当给你们打工了,俯首甘为孺子牛嘛!还敢说,今年依依要是因为您考不上,看我不把你胡子全拔光!冤您,您地得意弟子黄老师也有份吃酒。
王敬松喜道:雷子也在?快进去进去。
孙老爷子揽着孙女道:许胡闹。
你齐爷爷是出了名的清廉。
敲诈他,你还有没有良心啊?孙茹道:那就您付帐了,算惩罚您后知后觉!哼,别以为将功补过就算了!一行人走向包厢。
易青已经把东西看完,一看孙老爷子过来了,连忙迎了去,恭敬的叫一声:老师。
孙老爷子搂着他的肩膀,指着他连说了三声:好小子,好小子。
好小子!齐世龙哈哈大笑,大家一起推开包厢门。
学生们都不认识孙老爷子,但是齐世龙和王敬松老师是都认识的。
登时全体起立,掌声如雷。
这时黄雷已经架不住学生劝,唱了首自己的歌,大家正在准备闹依依去唱。
依依一看齐世龙老师来了,正好下台,赶紧迎上去,叫了声:齐老师,王老师!齐世龙一看见依依就有点鼻子酸,拉着她低声道:好孩子,老师对不起你,你别怪我这个老糊涂。
孙茹和易青对望了一眼,都是一脸惊讶。
孙茹本来是想委婉的把这节揭过就算了,没想到齐老师如此直接。
真是所谓君子之过如日月之行,过也,人皆见之;更也,人皆仰之。
依依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拉着老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灵机一动,给自己解围道:老师,您喜欢听戏吗?我给大家唱个段子吧!王敬松笑道:好啊!你居然还会唱戏?你的嗓子不错,我们齐老师最喜欢听戏,你随便来一段吧!依依冲易青偷偷一笑,连易青都没听过她唱戏。
她走上台拿起话筒,让人把音乐关了。
然后,依依对着话筒道:谢谢大家今年来帮我们三个庆祝。
我能拿到文考通知书,一定要在这里感谢一个人……易青情自禁的直了直身子。
连孙茹和杨娴儿都向他看去。
依依应该感谢的人很多,这一年无论是孙茹、杨娴儿甚至是罗纲都在生活上帮了她少忙;当然齐世龙老师和王敬松老师、黄雷老师也是少不了地……但是最应该感谢的,如果只选一个,除了易青还有谁呢?谁知依依接着道:……这个人,就是我地母亲。
房间里突然寂然无声。
……自即使在她病情危重的时候,在家里揭开锅的时候,她也丝毫不放松对我的督促和教养,她监督我学习,教我音乐,更是我艺术的启蒙。
她是一把汗水一口心血的把我拉扯长大,这么多年,每次我撑下去的时候,我想要放弃梦想地时候,妈妈殷切的目光总在我心头萦绕。
今天,我想给大家唱一段我妈妈最喜欢的黄梅戏《女驸马》选段,也送给喜欢听戏的齐世龙教授!感谢……感谢所有我生命中出现的善良的人们。
底下开始有了一声低低的唏嘘之声。
依依清了清嗓子,清亮的歌声响了起来——为了梦想离家圆,谁料红榜中状元。
中状元,着红袍,众人瞩目好啊好新鲜啊……我也曾夜宿马路边,我也曾浪迹车站前,人人羡我如花貌,谁知洪炉炼婵娟。
我考状元不为把名显,我考状元不为做明星,为那艺苑好春天啊……岁寒三冬薄衣单,三日一餐骨生寒,穷女儿不负凌云志,寒霜摧尽春草生,待到春暖燕南飞,还给世人笑声连连啊笑声连连……一曲手眼身法步唱作俱佳的改编版黄梅戏唱罢,掌声如雷。
无数触动柔肠地学生潜然泪下。
齐世龙老师一边落泪,一边后怕,自己险些错过了一个多么多才多艺,心清志洁的好学生啊!易青偷偷背过去抹掉眼角的泪水,心里充满了怜惜和骄傲:依依啊依依,叫我怎能不爱你?第二卷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四十八章 善恶终有报……自本庭宣判!被告人宫二贵,所诉强奸、暴力胁迫猥亵妇女罪,罪名成立。
依据青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六条、第二百三十七条,二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本庭宣判!第一被告人徐晓君,所诉诈骗罪;组织、强迫、引诱、容留、介绍他人卖淫罪;罪名成立。
依据《中华人共和国刑法第二百六十六条、第三百六十一条,二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十三年,并处返还赔偿受害人人罚金计七十二万元整…………自第二被告人梁晓刚,所诉诈骗罪,协同犯罪,罪名成立,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依法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六个月……易青和宝叔、乔帆坐在后面,听着这个案子终于尘埃落定。
善恶到头终有报,其实徐晓君夫妻如果守着那个学青,老老实实的靠沾电影学院的光赚钱,绝对可以过上很富裕的日子有余了,却只为一念贪婪落到身陷囹圄的下场。
虽然给了那些受害者一个交代,但是易青的心里却没有想象中的那种强烈的快意,反而感到一种失落和悲哀。
一个年轻人在尚未步入社会之前,无论怎么叛逆,总是会把这个世界想的更光明一些直到面对真相才怅然若失。
徐晓君夫妇对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而言只是冰山一角而已,有位法官在媒体上说。
只要拿着法典去对着查,中国的企业、民办贵族学校、各种娱乐场所地法人,个个可以判个十年八年的,很多罪行只是没有人去揭发罢了。
其实徐晓君自己。
可能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对,因为她所见到的,社会上许多跟她地位相似地人都是这么做事的,一个环境一旦变成这样,大家对自己的行为有否构成犯罪根本没有认识,也就无所谓了。
更重要的是,大多数的受害人,一旦习惯了这样的社会,被害也就被害了,其实徐晓君他们这么多年的作恶。
不也没有人想到要揭发她吗?她要怪,就怪她倒霉碰上了易青和依依、孙茹这样一群人。
……暮春时节的仿清楼。
小院里的植物都开始了葱绿的欣欣向荣地生长。
易青陪着依依,远远的向仿清楼走来。
他们以前来这个地方,总是心情压抑,直到今天才发现,这个小院其实是个景致优雅,十分怡人地地方。
依依对这里充满了留恋。
尽管有那么多不愉快的经历,可是这里毕竟是她从小到大。
除了家里唯一一个安定生活过的地方。
不用到处流浪打工,用担心衣食,还有自己一个小小的空间,每天可以学表演,还可以盼着周末跟易青见面……依依噘着嘴,站在大教室的卷帘门前,回想起易青和孙茹第一次送她来这里的情形,惋惜的回头对易青道:这里是不是马上要封了?以后就没有这间教室了吧?易青也想起自己在这里给依依和小云上动物模拟课时那些有趣地情景,他微笑着拍着依依的肩膀。
道:坏人被赶走了,但愿北影厂会把它租给一个好心的,认真办学的好老师。
不过你放心。
最多封两天就会收回去的,北影可是宝地,寸土寸金,哪有把这么大一块场地荒在这里的道理。
依依刚要说话,忽然听见后面车声响,易青连忙拉着她闪到路旁。
一辆法院的警车吱得一声停了下来,后车门打开,两个法警拉着一个人走下车来。
依依一看那人,啊了一声,正是刚刚被判还没移交服刑的梁晓刚。
梁晓刚一下车,抬眼就看到易青和依依站在教室前。
他向野兽一样向前倾直了身子,被法警拉着,嘴里不知咒骂着什么,眼睛里喷出怨毒的火焰,充血地仿佛要吃人一般。
易青冷笑着迎上他的目光,针锋相对的瞪着他。
这时车上又有两名法警拉下了徐晓君。
徐晓君头发略见散乱,精神有些委糜,平时那么干净利落地一个人,此时蓬头垢面,当初那份泼辣嚣张的神情再也不见了,反倒显得有些痴痴呆呆。
她漠然的眼神扫过易青和依依的脸,却象见了两个根本完全不认识的人一样,别过了脸。
她的身形有点瑟缩,但是一双眼睛却特别有神,象防贼一样警惕的打量着四周,双手护在胸前。
走!老实点儿!我告儿你别东张西望的啊!法警推着梁晓刚,使劲把他瞪着易青的头拧了过去,押着他和徐晓君进了北影小院哦!我知道了,易青恍然道:这是中院执行庭的车,这些法警肯定是押他们来执行罚金,开保险箱取钱的。
也亏徐晓君想的出来,什么年代了,有钱不存银行,全放保险箱里。
依依笑道:她喜欢时不时拿出来数数啊,放在银行多不方便?易青张望了一下,道:喂,我们进去看看。
两人不声张的静静跟在后面,站在办公室门外,看着五名法警押着他们正在清点办公室里的值钱东西。
一个穿制服的女警爬上桌子,把墙上的办学许可证、税务登记证什么的摘了下来,这个学青就算正式结束了。
两个法警推了梁晓刚一下。
梁晓刚摸索着在办公桌下隐秘处找出备用的钥钥,打开抽抽,从里面拿出七八叠百元大钞,然后道:就是这些了。
剩下的都在保险箱里。
这时另两名法警已经合力把沉得吓人的保险箱搬了出来。
一个警指着梁晓刚道:你,打开!梁晓刚苦笑着一指徐晓君,道:她上庭前把密码改了。
警又拉过徐晓君,道:你快点把保险箱打开,别浪费我们时间。
徐晓君嘻嘻一笑,没有听懂。
民警又声色俱厉的说了一遍。
徐晓君看了他几眼,猛然反应过来,突然一声尖叫——强……强盗!抢我的钱,你们要抢我的钱!这时除了易青和依依,门外已经聚集了许多院里过往的人来看热闹,大多数是些剧组的工作人员。
大家听到徐晓君象鸭子被掐住脖子一般叫起来,都吓了一大跳。
徐晓君一头扑向保险箱,徒劳的想挣开手铐抱住箱子,一边声嘶力竭的喊道:走!走!统统走!坏人,都是坏人!你们想拿走我的钱!这是我的钱!我的,我的!我的……那个女警皱了皱眉头,看看外面围了这么多人,对徐晓君怒喝道:徐晓君!你耍什么赖!给我起来!我说你给我起……来!女警不耐烦的上前要把徐晓君拽开。
徐晓君发出一声似人声的嘶哑低吼,跳起来,举起带着手铐的手抓向那个女警。
幸亏那个女警反应快,猛得向后一缩,才没被她利爪毁容。
徐晓君疯狂的乱舞乱抓,歇斯底里的喊道:谁也别想拿我的钱!是我的钱,都是我的钱!我辛苦赚来的钱!为什么要抢走我的钱!她一边叫着,一边目光落到桌上那几叠钞票上,忽然楞住了,一声欢呼,扑了上去,一把抱住那些钱,笨拙的用带了手铐的双手把钱往怀里拨,一边把脸贴了上去,露出母亲抱住孩子般温馨满足的神色。
易青和依依都没想到她竟会变成这个样子,禁同时摇了摇头。
徐晓君隔着窗一眼看见了依依,突然呵呵笑着,跌跌撞撞的走过来,媚声道:闺女呀闺女!你长的这么漂亮,一定能考上电影学院。
嘘……小点儿声,咱别让人听见,你给我十万块,我帮你跑跑关系,准能考上,你准能考上……十万,十万块……哈哈,嘻哈哈哈哈……十万块,给我十万块……依依再也听不下去了,她扭头推着易青道:别看了,我们走吧。
易青拉着她,头也不回的分开人群,走了出去。
……阜成门孙老爷子家中。
老爷子拿着一本翻译小说,正半仰靠在沙发上养神。
宝叔走进客厅来道:听说执行庭的人带着徐晓君回去执行罚金的时候,徐晓君疯了。
疯了?真疯还是装疯?老爷子直起身问道。
应该是真疯吧。
听我里面的哥们儿说,明天就转去精神病监守所了。
孙老爷子叹了口气道:所以说做人可千万不能做昧着良心亏心事啊!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暗室欺心,神目如电哪!孙老爷子自己说完这几句话,忽然顿了一下,若有所思的问道:小茹是不是还没回来?宝叔道:她在学青整理东西,估计还要有一会儿,我现在正要出门开车去接她。
孙老爷子抬头看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呆,终于点了点头道:该了的还是要了……你早点儿去吧。
出门的时候,到楼上把孔儒给我叫下来。
第二卷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四十九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上)孙老爷子坐在沙发发了一会儿呆。
过了一会儿,宝叔和孔儒从楼上走了下来。
宝叔跟孙老爷子打了个招呼就准备出去接孙茹。
孙老爷子看了孔儒一会儿,刚想说话,忽然若有所思的叫住宝叔,道:你先别忙走,你也过来听一下。
宝叔见孙老爷子神色有些凝重,有点明所以,只得依言过来坐下,孔儒看了看宝叔身边的位置,不知怎么的,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坐,背着手站在茶几前。
孙老爷子看了看孔儒,弯腰从茶几下拿上来一个镀金烟罐,打开,里面是五十根装的熊猫。
孙老爷子抽出一根,点燃了深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老人靠在沙发上,半晌无语。
孔儒和宝叔都知道,因为医生的交代,孙老爷子已经戒烟一年多了,今天却看见他破例又抽上了,不知有什么要紧烦心的事。
小孔,你毕业后来我家里有几年了?孙老爷子问道。
四年了,老师。
孔儒毕恭毕敬的答道。
孙老爷子点了点头,思索着道:你好象是二十八,不,还是二十九了吧……过了年就二十九了,老师。
孔儒不知老头到底要问什么,心里忐忑的直打鼓。
恩,这些年委屈你了,年轻人大好的素春。
不出去闯荡天下,却陪我这个老头子虚耗了这些日子。
孙老爷子淡淡地道。
孔儒笑道:能在孙老师身边学东西,是我的福气。
每天能聆听教益,是我最高兴的事。
孙老爷子微微一笑。
道:你每天都在帮我管家,替我安排应酬,会见客人,这些年来专业方面的东西我自己都一点没碰,有什么东西可教你地?你愿意留在我身边,恐怕还是希望借机多跟圈子里的顶尖人物处好关系吧?孔儒没想到孙老爷子说的这么直接,脸色微微一变,尴尬的汗都出来了。
其实也对,孙老爷子抽了口烟,道:年轻人有野心是好事。
你第一天来我就知道你不是个池中之物。
在近十年电影学院的毕业生中。
你是未必是专业最突出的一个,但是却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一个;也是专业学的最全的一个。
象你这样地科班硕士毕业生。
无论将来到圈子里做哪个行当,不管编剧、制片还是导演,都会很合适。
但是你却选择到我家里做个管家,一做就是这么多年。
很多人也许理解你,但是你自己应该很清楚,你的选择是正确地,这些年你利用帮我安排出行应酬的机会私下交好了多少上层人士。
其实我心里都很清楚,只不过没有说破而已。
将来你从这里出去,凭你的关系网,轻轻松松就能签约一个中型以上的公司独立执寻或者独立制片,比起你当年那些同学苦哈哈的在剧组里从场记和导演助理开始熬起,你这条路选得快捷的多了。
孔儒勉强笑道:我……我也是不想将来出去之后给老师您丢脸。
呵呵,孙老爷子笑道:这些年我也在电影学院选了几个我认为的可造之材,想培养他们独挡一面。
可是刚开始地时候,我就很奇怪。
难道是我老了,看人的眼光不行了?那些被我选中的孩子,刚开始天才横溢。
问一答十,可是没多久,一个个就会很自然的爆出一些明显的缺点,是愚昧颟顸,就是品德败坏,而且质问他们的时候往往百口莫辩。
我直到想了很久以后才想明白,原来是你在中间起了作用,玩了各种戏法,才将我这个老糊涂玩弄于股掌之上。
孔儒牙关紧闭,冷汗涔涔而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孙老爷子接着道:这些其实我也没想跟你计较。
那些孩子斗心眼斗不过你,即使我主动保护他们,将来走上社会入了行,也要重新经历这些挫折,还不如让他们在你这里交了学费了。
……自其实,如果你的野心仅仅是限于给自己谋求人脉,或者只是简单的心胸狭隘,嫉妒心重,我是不会追究的,人谁无过嘛!比起这个圈子里地一些人,你也算纯洁了。
但是,孙老爷子脸色一变,沉声道:你所图的却不仅仅是如此。
你盼着我老头子早早死掉,你好以我最亲近的学生地身份接手我的一切,所以你忌惮我身边出现的每一个学生,怕他们分走你的好处,尤其是这次对易素!是的,孔儒惶急的解释道:易青是小茹的好朋友,我对小茹那么好,我怎么会……你不会?你不是想告诉我,我真是老糊涂了吧。
孙老爷子道:我甚至能感觉到你这次对易青的极度的恨意。
因为你上次主动请缨去向齐世龙解释,可是却故意把事情拖黄这件事办得实在是非常愚蠢,破绽百出。
我很疑惑你怎么突然变笨了,唯一的解释就是你这次快要嫉妒成狂了,所以失去理智的判断能力,迫及待的要打击易青。
可是易青并没有什么特别能威胁到你的地方啊!我这才终于明白,原来你的图谋竟然是小茹!,是……孔儒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勉强解释道:我没有……是,我有……不是……我、我对小茹其实是……是真心的。
哼!真不真心的我又岂会让小茹跟一个象你这样心术正的人在一起!孙老爷子冷笑道:我原来一直没往小茹身上去想,因为前几年小茹年纪还小。
这次我发现你急不可耐的要对付易青,是男女情事使你妒火中烧,你也不会处理的这么笨拙,因为傻瓜都看得出来小茹对易素有着特殊的好感。
而你,也只有娶到小茹这孙家第三代唯一的女孙将来才能名正言顺的继承我的全部遗产!唉……孙老爷子长叹一声,深吸了口烟,叹道:人说老小老小,人老了总会有些天真,总不免存了理想化的念头,不愿把人都往坏处想。
其实我真不愿意你是这样一个人,所以这么点简单的道理,我竟费了这么多脑筋才想明白。
孔儒激动的身子微微发抖,脸上青红定,憋了许久,终于忍住吼道:不错!您说的一点也不错!那又怎么样?我错了吗?我有什么错?我是真心喜欢小茹的,有什么不可以?而且我也要告诉您,只有我——我孔儒,才是你最合适的接班人!你的关系网,你的财产,只有到我手上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我、我会成为新一代的中国影业大亨,我会把你的事业继续下去,把这个权力继续牢牢的控制在我们这一脉的手里。
是我,只能是我!而不是易青或者哪个毛头小子!我就是不希望这种权力继续下去!孙老爷子厉声道:中国电影有我孙老头,是莫大的悲剧!以前电影事业的无序迫使大家需要一个权威来发言和协调,是时代和市场的需要把我推到了这个位置,一做就是几十年!但是如今中国电影的市场逐步稳定了,需要推动和腾飞了,我的存在却一直在束缚着中国电影。
过多的权力集中在一个人或者一个小集团的手里,就象旧社会的行会一样狭隘迂腐,限制了电影行业的自由竞争,限制了市场的发展。
这个道理,二十年前我就想的很明白了!只不过,我一直退不下来而已!就是因为我手里有这些影响力和权力,所以围绕着我周围一圈又一圈的形成了一道寄生网,连徐晓君这样的角色都知道在我身上可以谋求到利益,权力和资源都围绕着这个小网不公平的分配着,无数优秀的人才没有出头之日;多少私欲膨帐的人打着我的旗号订立各种潜规则……这些全是我造的孽!……自你以为,我会为了自己的后代,为了我孙家一门的兴衰,把这个天大的错误继续下去吗?把我的身后一切交给你这种人,让这股势力在为你个人服务,去阻碍中国电影的未来?我会下地狱的!老人说着说着,有些激动,他大声道:知道易青那孩子跟你最的区别在哪里吗?你的心里只有你自己,利欲熏心,占有欲旺盛,为了自己的利益你做恶眼睛眨也不眨!而易青这个孩子淡泊名利,胸怀大志,他心里装着国家社会,装着中国的电影!我留下的东西交到你手里,只能为你一个人的利益服务,只有交给易青这种人,才能变成推动整个行业良性循环的力量!孔儒听到最后一句,终于明白,这个老人的智慧和他的城府,永远是自己无法企及的。
自己苦心经营谋划的,竟只是泡影,他面如死灰,颓然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垂下了头。
第二卷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四十九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中)孙老爷子平复了一下心情,道:本来我也不希望有这一天的,不过现在你的存在已经威胁到了小茹,我不可能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今天跟你说这些,就是请你走。
我会给你一笔钱,好让你在北京安排一下。
另外,今天我跟你说的这些话,除了小吴不会有人知道。
出去了,你在外面的形象依然是我赏识的一个才华出众的学生,我不会跟别人说你的坏话,这里结交下的关系,你以后都可以用,以你的聪明加上这几年的积累,出去以后你也一定能开创一片天地了。
但是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将来有一天,你要是做出危及易青和小茹的事,就算是我在了,吴宝也会把今天这里的一切公诸于世。
说罢,孙老爷子对宝叔道:尽吴,你陪孔儒去收拾他的东西。
孔儒霍然抬头,他这才明白,老爷子刚才让宝叔留下来的原因,他是要让宝叔监督着自己马上走,连孙茹回来道别一声也不让。
孙老爷子显然是要保护孙茹,然还要跟她解释,她从小信赖的孔大哥竟是一个这样的人。
嘿嘿……哈哈……孔儒突然失声狂诞的笑了起来,道:我还能说什么?孙老师,老爷子,我一直以为,您的本事我学了没有八成也有六成五了,今天我才知道,我从来就没飞出您的手掌心……我这点道行,真是让您见笑了!哈哈哈……孙老爷子冷冷地看着孔儒和宝叔一前一后的上了楼。
老人忽然长长的叹了口气。
一只手举起来揉了揉眼睛。
今天,他似乎特别能感觉到自己的衰老和寂寞。
他夹着烟卷向里厚走去。
等孔儒再下来地时候,手里提着一个大包。
孙老爷子依旧坐在那个位置上,面前茶几上摆着一张支票。
孙老爷子指着支票对孔儒道:这是五万块海埔东商业银行的现金支票。
你拿去吧。
是你这个月的薪水和遣散的费用。
孔儒,尽管我了解你的心性,知道跟你说这些没用,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希望你以后能以公心做人。
私欲膨帐不止是恶孽,同时也会令一个本来聪明的人变得愚蠢。
……自在对待易青的事情上,你犯了一个非常低级的错误你知道吗?你以为害的周依依考不上电影学院是打击了易青,是找到了报复的快感;可是你忽略了,周依依是唯一能和小茹争夺易青地人,如果周依依考不上电影学院。
被迫离开北京,很可能小茹就会顺理成章的跟易青在一起!孙老爷子冷笑道:你根本就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因为在你心目中,你认为一个男人不可能为了周依依那种贫寒家庭地女孩而放弃小茹这种千金小姐,因为你根本就没有把周依依想成小茹的竞箐对手,恐怕在你心中,易青也跟你一样,是图谋我遗产才接近小茹的吧?哼,这就是你这种人的价值观!孔儒面若寒铁。
森森的看着孙老爷子,看着那张支票,他似乎很想非常有骨气的摔门而出,不接受老爷子这笔钱,不过想了一想,还是忍气吞声的过来拿了支票转身欲走。
孔儒拿起支票刚一转身,只听喀吧一声钥钥响,然后是里面这道门电子密码锁打开地声音——孙茹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脸红通通的进来了。
嚷嚷道:哎呀累死了累死了,没想到才几天就买了这么多东西,收拾起来这么一大堆。
宝叔。
我自己回来了,厉害吧!宝叔看看孙茹,再看看孔儒,尴尬极了,他就知道孙茹现在是归心似箭,在孔儒这里耽搁了这么久恐怕小丫头性急等不了。
孙老爷子不想让孔儒和孙茹碰面,没想到还是碰上了。
老爷子浑若无事的笑道:易青那小子呢,怎么没帮你拿东西回来?孙茹道:今天依依体检最后一关,我让她去陪依依了,又是抽血又是照X光的,我担心依依害怕。
孙老爷子苦笑了一下,心道小女孩还是单纯,这两个丫头感情倒是极好。
孔儒看着孙茹,又看着他们爷孙当自己不存在一样的在说话,心中气苦,火火中烧,提着自己的行李径自向大门走去。
走到孙茹面前的时候,孙茹一半身子挡住了门,孔儒顺手一拨,把孙茹推开一边,夺门而去,顺手还带上了外面的铁门,咣得一声响。
孙茹从来没见过平时谦虚谨慎地孔儒发这么大脾气,错愕的问道:孔大哥怎么啦?他怎么拿着行李?孙老爷子冷然道:别问了。
让他走吧,你自己快上楼好好休息。
孙茹愕然看了看宝叔,宝叔也微微对她点了点头,不言声。
孙茹急道:爷爷你这是怎么了?你最近脾气怎么这么大?怎么又把孔儒大哥赶走了?说着,孙茹把东西一放,开了门就追了出去。
小茹,回来!孙老爷子和宝叔叫都来不及,孙茹已经小兔子一样窜了出去。
……电影学院的表演系地三试之后,会发给上榜的学生一张文考通知书和一张体检通知单。
所以其实三试只是专业考试的最后一关,却不能代表你已经被录取。
假设今年要招三十个学生,那么文考和体检单起码要发出去六十份,因为每年都会有体检过关被淘汰的,通过体检的学生最后再参加地方的文化高考,以成绩排名取前三十名。
电影学院的体检跟一般地方高考前地学生体检不同。
非常的严格而且烦琐,除了常见的全套检查之外。
还要抽血检查肝肾功能,内脏的情况;还要照X光,主要是关节和脊椎等骨骼是否将来有病变地隐患。
因为这个专业将来是要靠形体吃饭的,如果毕业后没两年就佝偻了或者关节不能举不能抬。
那专业再好也不能要。
一个考生要二是杀过了重重关卡,最后体检过关而被淘汰,那才真是欲哭无泪03年有个考生,差出来阑尾炎动过手术,肚子上一条蜈蚣疤,也就是说拍戏的时候连泳装着露脐装都能穿了,结果被刷下来。
这考生怎么也想不通,最后割脉自杀,幸亏抢救及时。
没酿成惨案。
象依依这样的状元生,文化考试是没问题的。
就算不考,电影学院也会想办法把这种必保的专业尖子弄进来——当年张子仪就是免文化试从舞蹈学院附中直接进的中戏。
所以只要体检关过了,对依依来说就是万事大吉。
不过依依自己也很忐忑,她当然是一向比较健康,但是电影学院的体检那些项目实在太多太麻烦,很多都是普通人中年以前根本不会没事吃饱撑得跑到医院去检查的项目——好好的人谁没事花几百块钱去医院拍个片看自己脊柱长什么样子。
她就担心自己之前日子过地那么苦的时候别落下什么毛病,或者突然查出先天有什么不对劲地地方。
那可是晴天霹雳——三流小说里不是常有这种突如其来的情节吗?总算孙茹特地交代了易青一定要好好陪着她,让依依多少有点安全感。
易青陪了依依一个上午,抽完血照完片子,又把基础的检查全做完了。
现在北京的大医院出片子和血检单子除了特殊项目都只要一个两个小时就OK了,而且电影学院的老师三四个专门带队,大把体检费抱进去,医院也优先给学生们做。
到了上午十一点左右,依依的单子已经全出来了,一切正常。
易景高兴不已。
笑道:好了好了,现在基本已经可以叫你一声周——师妹了,哈哈!依依拿着体检合格的单子。
一阵唏嘘感慨,她想到把这张体检单子和文考通知书拿回家里给妈妈看时,妈妈不知会怎样地欣慰和惊喜呢!想着想着,依依不免又有些辛酸,眼眶红红的。
易青一看这丫头最近这么多愁善感,连忙想找点东西转移她注意力,正好一抬眼看向集合地点,笑道:哇!你看,齐世龙老师和王敬松老师居然亲自来看学生体检了。
依依闻言抬头看去,果然,齐世龙和王敬松显然是刚从车上下来,他们坐的车还在倒车出去找位置停。
大概是两位老师下了班过来看体检的结果,那边带队的老师赶紧迎上去,跟两位汇报学生体检的情况。
王敬松远远的看见了依依和易景,叫道:周依依,来!依依现在看到齐世龙老师和王敬松老师就觉得非常亲切,她拉着易青跑了过去。
齐世龙笑道:怎么样,大状元,体检没问题吧?依依不好意思的道:齐老师您别这么说。
体检合格了。
我后天就回家复习准备高考,到时候可能就来向您辞行了。
王敬松笑着指着易素道:不留在北京复习吗?电影学院这么多漂亮女孩,你一走几个月,能放心这小子。
依依脖子根儿都红了,特别后悔考试的时候一时嘴快把易青是他男朋友地事说了出来。
齐世龙老师道:今天下午学院有个高考动员大会,你早点来,代表表演系的考生表个决心发个言。
依依知道这个会,易青和孙茹都提过。
其实也是院校间竞争的意思,说是高考动员,其实是给学生提高一下凝聚力,让这些千挑万选出来地学生赶紧回家准备高考,要再留在北京想着再考中戏、上戏这些同类院校。
不过这个会不是必须参加的,也有很多考生不来。
依依犹豫了一下,道:我正要向您和王院长请假,下午这个会我还是去了,我下午想去……依依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我想去看看徐老师。
徐老师?哪个徐老师?齐世龙半天反应过来,猛然想到了,惊道:徐晓君!你怎么会想去看她?她做了那么多坏事,还那么对你,你去看她干什么?依依很诚恳的说道:我知道她很多事情做的不对,也害了很多人,但是她落到这种下场,也算得到应有的惩罚了。
其实她对我也没有什么,虽然她曾经想骗我害我,可也没害着吗?至少她在我最落魄的时候给了我住处,收我学费,还让我有了接触正规表演训练的机会,不管她的动机如何,她总是对我有恩,所以我想……齐世龙和王敬松两位老师面面相觑,心里感动不已。
这是多善良多好的一个女孩啊,受了那么多的苦,经历了那么多坎坷,对生活却还充满着感恩之心,对那些曾经苦害过她的人还满怀宽恕,受人点滴之恩也铭记心头,这样厚道的孩子,在这个时代本该已经绝种了啊!你去吧!齐世龙慨然道:让易青陪着去,那种地方太复杂,你们千万要小心。
依依高兴的点点头,几个人又说了几句话,齐世龙和王敬松就去看其他学生了。
易青把她拉到一边埋怨道:你也没原则了吧!那种恶人,你还同情她?她收留你那可是要一心想占孙茹的便宜,结果什么都没捞着,才算计你的!你这种个性,将来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钞票。
易素一向相信以直报怨,对徐晓君这种人,他是一点怜悯的感觉都没有。
依依拉着他,甜甜的笑道:我是个笨丫头啊!我不知道那么多道理,我只知道有你在,我不会被卖的,呵呵!你到底陪不陪我去啊?易素看着她纯净明媚的笑容,哪里还硬得起心肠说她,笑着刮了她一下鼻子道:没办法!谁让我找了一个全世界最善良的姑娘呢?走吧……去哪儿啊?是下午再去吗?那地方那么远,去找孙茹借车你走着去啊?我带你到孙老爷子家蹭饭去,他家吃得可好了……第二卷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四十九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下)宝叔一见孙茹追了出去,心说要糟,连忙叫道:小茹你回来。
拔腿就要跟出去。
孙老爷子道:别追了!孩子大了,是成人了,很多事情她也要自己学会处理自己去想明白。
宝叔止住了脚步,回头看着孙老爷子,慢条斯理,满不在乎的样子,好象一点着急,顿觉不解。
要知道孔儒这个人舌灿莲花,能说会道,孙茹又特别信任他,谁知道这小子会对孙茹搬弄些什么,对孙茹会有什么影响?宝叔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孙老师,这事我可想不通。
孙老爷子笑着问道:想通什么?你不是经常告诉我孔儒这孩子靠不住吗?宝叔顿时惩红了脸,他以前一直觉得孔儒不厚道,干着急,老变着法子提醒孙老爷子,以为老爷子护短宠着学生,看不出孔儒的品行;谁料他今天才知道这位老人家可真不是白给的,人家比自己看的清楚明白多了,是自己自作聪明而已。
可是他还是憋不住道:既然您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这么就把这条小狼放出去了?您可不知道他做事的手段有多绝。
那年您做六十五大寿,他到家里做管家才一年多,就因为老赵导演拍戏实在太忙,没顾上给您送份寿礼,他小子半夜撤了人家六个群头。
散了一百七八十个群众演员,弄得赵导拍不成戏,整个基地没有群众演员敢进老赵的组,几百万地戏就泡汤了。
老赵在基地挨个给群头下跪。
在电话里哭着喊着求他,他就是冷言冷语,生把人往绝路上逼。
一个二十五岁的小伙子,下这种绝户手,说出去去谁信啊!这样的一个人,您还让他继续用您的名号和人脉在外头混,他心眼儿又小,将来能不针对小茹和易青吗?孙老爷子微笑道:你说地这些我都知道。
可是你不觉得,孔儒身上有一些东西,恰是易素所缺少的吗?象宝叔这样鲁直的汉子当然不会理解孙老爷子这种人的心思。
孙老爷子也没等他回答。
接着道:易青这孩子当然有很多的优点。
但是作为一个导演,或者说作为一个做大事的人。
他有两点特别致命的缺点,第一,太过宅心仁厚。
这孩子表面上很刚强,其实还是太善良,正义感太强,凡事太讲道德太讲原则,这种秉性作为一个普通人当然算是个优点。
可是面对这个圈子和这个复杂的社会,却绝对是个弱点。
第二点,这孩子太过刚烈冲动,所谓刚则易折,易青是天生的大英雄式的胸襟气度,慷慨侠烈,义字当先,可是你翻开史书看看,古往今来。
有几个英雄是有好下场地?有几个英雄能得善终?他的豪迈张扬必然成为他将来被小人算计地致命要害。
而孔儒就完全不同,这个人外表谦和,内心狠毒。
处事决断,心思百转千回,谋定而后动,现在年轻道行还浅,放出去历练几年,可能连我都制不住他了。
宝叔讶然道:既然您算得这么清楚,那还……孙老爷子摇头道:你难道没听说过狼和鹿的故事?一个岛上有鹿和狼两群动物,狼经常追猎鹿,所以鹿群一只只能跑善跃,体健如飞;后来人们为了保护鹿,把狼群灭掉了,结果没多久,鹿群一只只膘肥腿软,体质大大下降,生下来的后代都跑不动了,直到人们又引进了狼种繁殖起来,鹿群才又恢复了活力……宝叔恍然点了点头,道:您老人家这是给易青和小茹放出去一头恶狼啊!孙老爷子失笑道:呵呵,也没这么夸张,别说的跟拍武侠片一样,孔儒还能找人去刺杀他们吗?最多将来给他们创业制造点麻烦而已,如果易青连这点状况都应付不了……哼,那这小子还有什么资格娶走我孙家的宝贝?而且……孔儒这孩子毕竟是我一手教出来的,他的悟性,他地专业能力,要是好好拍几部戏,对中国电影的发展也是个大大的好事啊。
宝叔听的有点脑子转不过弯来,好象自我安慰似的笑笑,道:好在易青虽然毛躁,可是咱们小茹精明细致,有她在身边提醒易素,易青也能少上点儿当,没事的没事的,我怎么变得这么婆妈了。
孙老爷子微微一笑,宝叔一生未娶,对孙茹就象自己女儿一样,这样厚道憨直的人真是难得。
想到这里,老爷子突然微微一蹙眉,叹道:小茹?她还差得远哪!小茹这孩子的聪明全在表面上,古语云‘聪明尽显于外,非保家之主也’,小茹能胜任一个好地监制或者副导演,可是将来真正能鼎定易素或者某个大导演的江山的,恐怕还是那位新科状元周小姐吧!……在开往阜成门地公共汽车上,依依扶着栏杆,躲在易青的身下,想着心事。
易青笑道:现在大局已定了,你还在想什么呢,看天心事重重的。
依依摇头道:不是呀!这两天我特别想我妈妈,我们很快就要见面了。
可是我又想,要是等我回家了,我又该想……我又该想你了吧!易青悄悄凑过去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公车上那么多人,吓了依依一跳。
易青道:好吧,等我们安定下来了,照规矩我们大三就可以用学院科班生的名义出去拍戏了,到时候赚笔钱,租个大点儿的房子,把咱妈接到北京来住。
这里医院洗肾的环境也好,也方便。
依依红着脸啐道:瞧你那猴子德行。
谁跟你咱妈咱妈地。
易青笑道:可是这第一步,周小姐,您这地下情人该转到地上了吧?什么?依依茫然问道:什么地下地的?易青低声道:你明年入学前,咱们的关系也该公开了吧?该让朋友们都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老偷偷摸摸的多别扭。
你明年地宿舍费也可以省了,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吧!依依看着他不怀好意的样子,被他看的骨头都发软了,用细的听不见的声音道:你做主就是了,反正你跟他们说,我可说不出口……易青刚想打趣两句,忽然一个刹车,售票员大声道:下车赶紧往外走了啊……阜成门了啊!阜成门Isarrived……阜成门到了。
……易青和依依下了车,穿过商业大厦,走进孙老爷子家所在的小区。
就象突然从喧嚣的都市进入一个桃源胜地。
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
依依很少来这种高价富裕的社区,忽然见到城市中心有这样一个装潢高雅。
环境幽逸的漂亮别墅群,大感惊讶——她一直以为这种欧式风格的小建筑群式社区在北京是不可能有地,其实北京这几年盖了很多这种有钱人住的经典花圆式地住宅群。
依依看到小区里面有设备齐全的篮球场和网球场,还有美容健身中心,赞叹不已。
易青笑道:傻丫头,甭羡慕这个。
将来咱们成了大导演大明星,我自己出钱给你盖一个社区。
就咱们俩住。
楼下造一个大游泳池,一眼看不到头;再建个高尔夫球场,准备十辆草坪车;最重要是在小区了开两趟中巴公车,头尾分十站地,免费接送来拜访我们的圈内朋友和国际友人,省得他们迷了路,进的来出不去……依依格格娇笑道:你这是开野生动物圆呢还是建社区呢?说着,她神往的道:其实我一点也不羡慕什么大别墅,只要有个宽松一点的环境。
几十平米的三居室房子,能和自己喜欢地人还有妈妈住的舒服一点,不拥挤就好了。
易青点头道:是是。
最重要是小区门口得站个英国管家,天气再热,四十度也得让他穿一天鹅绒翻毛领的燕尾服,一见咱们回来就鞠躬……依依笑着学李诚如老师在电影里的语气道:………操一口地道的伦敦腔,一开口就是‘CanIhelpyou,sir?’倍儿有面子……了什么呀?易青笑道:你那是冯晓刚,忒俗。
咱们这个英国管家穿一燕尾服,蓝眼睛高鼻子,戴着个英式卷毛假发,见面就是个半屈膝,打一内廷千请安,嘴上说——奴才给万岁爷、皇后娘娘请安,皇上吉祥,皇后娘娘吉祥!依依笑得合不拢嘴,刚想说什么,忽然隐约听到孙茹的声音:………等等我……追不上你……依依顽皮的一笑,拉着易青道:好象是小茹,喂,躲起来躲起来,吓她一跳!易青难得见依依这么好心情,不禁也童心大起,拉着依依躲到喷水池的假山后面,隔着石缝向外看去…………孔儒一怒之下夺门而出,拿着行李一阵疾走,下了楼更是跑了起来。
他一向心高气傲,自视甚高,没想到自己苦心伪装这么多年,竟然这么轻易就被孙老爷子拆穿了个彻彻底底,原来自己竟只是自作聪明,其实一直在老爷子的掌控之中,实在是大受打击,也不管孙茹在后面追赶,只想早点逃离这个屈辱地所在。
孙茹一早起来搬东西回家,早点都没有,本来就没什么力气,这时追不上,又不知道家里又发生了什么事,孔儒怎么会被赶出来,心里一着急,脱口叫道:孔儒大哥,你慢点儿,我追上你了。
孔儒听了这清脆娇媚的叫声,心里微微一热。
多年以前,他刚刚来到孙家的时候,孙茹才不过是一个十四五岁地洋娃娃般地小女孩。
每天早上。
孙老爷子让他带着小孙茹下楼跑步做操,他腿长身轻,总是不知不觉就跑得快了起来,把孙茹远远抛下。
那时。
孙茹就经常这样在身后叫他。
孔儒跑到假山前面,终于停下脚步,转身放下行李,等着孙茹慢慢走过来。
孙茹叉着腰,喘着气走过来道:你跑什么?什么事这么生气?孔儒道:小茹,我要走了。
你以后好好照顾自己吧!不过,我一定会回来的,你等我,你一定要等我!孙茹觉得他口气十分奇怪,惊讶的问道:等你干什么?就算你不帮我爷爷做事了。
我们也还是好朋友啊!只是好朋友?孔儒心里一凉,不甘的问道。
嘻嘻。
还是好兄妹!孙茹心无旁骛地道:孔大哥,你要出去拍戏了吗也也是,你总不能在我家做一辈子管家,你那么能干,一定行的!你拍了电影,别忘了给我送两张首映票。
,当两张?孔儒的小心眼一下子就发作了,他失声怒道:你要和易青那小子一起去看吗?易青那小子……孙茹说到易青的时候嘴角都挂着笑。
高兴的道:呵呵,那小子知道有没钱的电影票一定会高兴的,他……他到底有什么好!孔儒急怒攻心,眼里喷火的道:小茹,我问你,你到底是喜欢那个易素,还是喜欢我?!啊?孙茹终于听出来这个孔儒不对劲了,她红着脸道:孔大哥,你胡说什么!我可是一直把你当哥哥看待的!哥哥?哈哈……哥哥?孔儒冷笑道:小茹。
这么多年了,我对你什么心意,难道你一点都不知道?孙茹一下子接触到他的目光。
象野兽一样充着血,心里一阵别扭,森然道:孔大哥,你比我大了差多十岁,我一直当你是一个大哥哥,你别跟我开这种玩笑了。
今天我就当你心情不好,乱讲话,你下次要再这样,我们就练普通朋友也没地做了。
孙茹万万没想到孔儒一直对自己竟然存了这个心思,越想越不舒服,也不想再问他为什么气冲冲的离开孙家地事了,转身就想走。
孔儒见孙茹如此决绝,毫不留恋,痛心的吼道:小茹!你回来!那个易青到底有什么好!一个小屁孩子!废物!绣花枕头,只会夸夸其谈!哼,就凭他还讲什么改革中国电影现状!屁!他只会在你们女孩子身上下工夫,哄小女孩开心,他就会拍你爷爷的马屁!孙茹哪听得了别人这样骂易素,气得一跺脚,转身回来指着孔儒道:你……我……我认识你这么多年,真没看出来……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一个心胸狭隘的小人!你看看你象什么样子?孔先生,请你自重一点,诋毁别人并能抬高你自己,嫉妒只会使一个男人变得龌龊卑劣!你太教我失望了。
我狭隘?我龌龊?孔儒急道:至少我对你一心一意!这么多年来,我时时刻刻,处处关心你,照顾你,有没有说过半点越礼的话?有没有正眼看过别的美女?你看看那个易素,就象一个乡巴佬掉进了美人国里,天天围着漂亮女孩转,每次见他身边美女都不止一个,这种人靠不住的,小茹!孙茹冷然道:易青是什么样地为人我比你清楚。
我对他,也是一心一意!孔大哥,我现在还尊重你,叫你一声大哥,盼你自重,也尊重我喜欢的人,这样我们两个日后还能留下相见的余地。
什、什么?你真的喜欢那个毛头小子?孔儒一天之内,什么自信都没了,突然觉得原来自己这么滑稽,花了几年时间苦苦经营的一切,结果竟是一场虚妄。
我不信,我不信……孔儒喃喃的道:我辛辛苦苦做你们孙家的奴才,把我最好的几年青春全砸在了这里,你……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你是我的,你爷爷地遗产也应该是我的……都是我的,都是我地!孙茹是何等玲珑心窍的女孩,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立时明白了爷爷要赶他出门的原因,登时心里充满了鄙夷和厌恶,她万万没有想到,平日里那个谦虚和气,谨慎细心的孔儒骨子里会是这样一个人。
看来把话跟他说绝了,这种人是绝对不会死心的。
她斩钉截铁对孔儒道:孔先生,我清清楚楚的告诉你,我喜欢的人是易素!就算没有他,你也不会有半点机会。
易青为人正直慷慨,才华横溢,最重要的是他真诚大度,不象你这样虚伪狭隘——我这辈子就是喜欢定了他,恨不得立刻就嫁给他!至于你,再练一百年,也不上我的易青的一根手指头,再练一千年,也别想稍微动摇一下易青在我心里的位置,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孔儒听了这往死里刺激他的一番话,只觉得眼前一黑,恨意火火一起在胸前疯狂的燃烧起来,他一脸死色,铁素着脸切齿道:易——素!你从我手里抢走的,我早晚要把它全抢回来,抢回来!抢回来……孙茹看着他,叹了口起,转身向楼上走去。
上天要让一个人灭亡,必先使他疯狂。
其实易青和他孔儒根本就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人,易青根本就没算计过他。
但是,嫉妒和狭隘却会使一个在其他方面很有才华的人陷入癫狂。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么讽刺。
……易青和依依在假山后,无意中听的清清楚楚。
依依听见孙茹那番爱意澎湃的告白:我喜欢的人是易青……就是喜欢定了他……恨不得立刻就嫁给他……依依握着易青的小手一片冰凉。
最好的朋友,一直以来照顾她,为她做了那么多事的孙茹,竟然喜欢上了自己喜欢的男人?易青尴尬的道:你可别当真。
孙茹就是这么一说,我跟她其实就跟哥们儿一样……她、她这也就是气气那个姓孔的小心眼儿……易青,你答应我件事好吗?一定要答应我!依依拉着易素的手,轻声道:咱们两个的关系,还是暂时不要告诉大家了,尤其不要让小茹知道,一定不要让她知道,好吗?影评杂论 再说张玉事件——一些不得不说明的话最近有许多读者不断的提到张玉事件,本来我是不想再提到这个恶心的女人的,但是小说里一小段话,很多没说清楚,所以现在发个外篇,算是一篇博客文好了。
张玉敢于面对整个社会谎言百出,其实很简单的一条,她利用了舆论引导下的普通老百姓,对演艺影视这一行的不了解和一些认识误区来做文章——或者我们厚道一点理解,这个笨女人混了这么多年,她自己对这个圈子也不了解,并不是她有意要骗人,没办法,就是这种素质。
而现在的娱乐新闻很不负责任,他们总是把最刺激人们感官的那一面报导出来以博取关注,但是却不报导事实的全部。
我给大家分析一下这件事,如果我说的有任何不客观的地方,大家可以提出来。
第一个常见的误解:【张玉或者其它象张玉这样的女演员是为了生存出卖自己】。
这种女人是为了生存?太可笑了,这也是张玉极力在媒体上营造出来的假象之一。
任何一个行业都有其运营的规则,从我们老百姓的角度来说,我们吃饱了以后要有文化需要,所以我们要看电视,看电影,享受文化休闲的乐趣。
那么提供这个行业服务的人,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在学习这方面的本事,学成以后,依据其先天条件和后天累积的才能的高下,在这个行业里通过选择担任不同的职位——人类社会的各种职业,在相对公平的环境下,都呈现这种状态吧?其实一个条件不怎么样的女演员,或者是自身条件演技不怎么样的,也有很多出路——可以去考北京的文工团体,可以从小的角色演员做起,可以去考话剧演员……演艺这行也是有无数梯队可以选择各种收入水平的各种工作的。
就算是电影学院、中戏毕业的这些所谓天之娇女们,毕业以后也有一个月赚几千块的,也有赚一万出头的,也有三年不开工,开工吃三年的——这个圈子也有自上而下各种收入水平的各个位置供人选择,并不是每个学表演的都是赵薇、章子仪;决不是象张玉所渲染的那样,说的好象正常的谋职,正常的工作就活不下去了。
拿小雷来说,她毕业后一年大多数时间都在福建和我呆在一起,她的朋友有戏找她,她就去,三四个月就回来;有时候一年都没有戏她也不心慌,反正每次至少能赚两三万,相当于做一个月两三千的文员,何况还有这么多假期——这圈子里有多少正常的女孩子都是过这种生活的,少赚点钱怎么了?不出名又怎么了?生存不下去了?扯J8蛋!张玉如果踏踏实实的在圈子里甘于寂寞的演一些小角色,自爱一点不要到处脱,其实以这个行业的平均收入水平,她在北京的生活是没有问题的;她好好演到三四十岁,也是可以获得一些好一点的正常角色,生活可以小康,在北京可以有自己的家,这是没问题的;北京有很多我们熟悉的现在四五十岁的女演员,这些老师们不是也过的很幸福吗?影视作品里本来就有很多位置,需要各种各样的角色;再说了,不干演员还可以干演员助理啊?我和小雷都做过演员助理,张玉这种资历,当助理绰绰有余了,跟一个戏下来半年也有两三万收入,相当于一份一个月四五千的工作——这已经是许多女性白领很满意的收入了,难道这也会让人无法生存吗?退一万步说,就算这个圈子竞争真的激烈到了不动歪脑筋就赚不到饭吃了,就算她在这个圈子活不下去,除了这个名利场之外她就没活路了?她自己也说在家乡有个很好的宾馆服务员的工作,难道这个社会没有给她塌实工作活下去的选择权?这个圈子和这个社会明明给了那些洁身自爱的女孩无数选择生活的机会,这世上有多少好女孩她们也就是守着一份几千块钱一个月的工资,甚至更少的钱,快乐的生活了一辈子,有家庭有工作有爱情,难道张玉没有这样选择的机会吗?可是她不选,她要选出名,要虚荣,要发横财,我不是说女人就不可以有野心。
但是达成野心,追求物质,是不是也要通过正确的途径?大家都在小说里看过依依考电影学院的故事。
小雷当年考学,为了通过形体考试练芭蕾,两边足尖的大拇指指甲全裂开了,每天韧带疼得晚上躺不下去。
一个人天天晚上躲在灰蒙蒙的地下室招待所床上哭。
有多少女孩为了自己的梦想,辛勤努力,刻苦用功,她们是真正想学到本事出去努力工作来获得别人的尊重和物质上的收入的。
如果张玉之流的女人都值得同情,那她们呢?难道她们和张玉不是有本质上的不同吗?而张玉之流的女人是怎么做的?她不是想着好好学本事——比如补习苦练一年再考电影学院之类的,她想的是歪门邪道,想的是通过卑鄙的手段一炮而红。
事实上,女一号女二号的位置,本来就应该是留给周迅、章子仪这些相貌又相对比较漂亮,演技又比较好的演员的;张玉的外表和演技就是不如周迅、章子仪那些人,凭什么张玉肯脱裤子陪人上床,就应该得到和她们一样的机会?哪个行业不是凭本事吃饭,靠条件上位的?清华电机系毕业的工程师本来就应该比机械技校毕业的修理工人收入高,你要得到工程师的工资那就去努力学习考工程师资格嘛!怎么能通过向考试委员会的老师出卖色相来换取工程师的收入呢?【舆论不负责任的片面报导,已经使我们使去常心了。
人们好象觉得娱乐圈就是一条黑暗的独木桥一样,必须通过非常手段才能生存】,仿佛里面没有一个正常人。
想想看,用最基本的生活逻辑想象一下,可能吗?中国从事这个行业的有上千万人,如果这个行业全是这么疯狂的状况,这个职业早消亡了吧!任何一个行业都是有层次有梯队的,有各个位置的,这样才可能有序的运转存在下去,怎么可能只有一种人一个活路呢?误解之二:【普通观众对演戏这回事理解不够,以为是个专业程度不高的活儿,导演可以随便派角色给谁。
】其实所有热衷于相信所谓潜规则的人,都是默认了这一条。
如果影视作品的角色是什么女人都可以演的,那还真是可以搞一条这样的规则,谁在床上伺候的好,角色给谁。
问题是,不经过专业训练或者一个没天分的人,对着镜头走路都会走不清楚。
普通人没有尝试过对着镜头本能丧失的那种别扭感觉,所以不理解,以为演戏就是摆个样子说说话,真要叫这些人去演演就知道,自己都不忍心看镜头里的自己。
很简单的道理,一个角色交给刘亦菲这种演员跟交给张玉这种水平的演员,效果绝对是不一样的,观众买不买帐决定了经济上的收入。
一个戏牵涉到的金钱动辄以百万千万来计算——如果你是导演,你会因为刘亦菲不肯脱而张玉脱了,就把角色给张玉吗?世上谁会跟钱开玩笑?误解第三:【简单的以为张玉之流的女人是受骗者,是弱势群体。
】其实恰恰相反,张玉这类的女人,【有可能是受骗者,有可能反倒是骗人者;一开始她们可能骗人,一般混到张玉这种阶段,通常都是她们在骗人害人】。
其实娱乐圈的性黑幕表现为两种,一种是【男人骗女人】。
所谓娱乐圈的性交易的存在是非常少的例子。
性交易在这个圈子里肯定有,但是不可能形成普遍的情况,更谈不上什么规则。
因为交易的双方不对等,为了玩女人去影响一个戏的质量,谁会这么傻?一个女人的性服务,很难跟一个戏的牵涉的金钱等量齐观——哪个女人睡一下值十万二十万,值一百万一千万,镶钻石的吗?所以我们说惯了性交易,这个词是不够严谨的。
应该叫性欺骗才对,大部分的性黑幕,都表现为性欺骗。
说白了,就是一些贪慕虚荣的女人误以为男人们真会为了占自己的便宜,置大把的金钱于不顾,把角色给她。
而一些色棍(一般导演都不敢这么干,干坏事的往往是管演员的副导演、制片、投资方的负责选角色的人等等,导演们曝光率太高了,整天记者跟着,没什么机会)——这些色狼恰恰就利用了社会舆论造成的这种所谓潜规则的误解,利用一些少女的无知,欺骗她们,对她们说:如果你跟我怎样怎样,我就给你一个什么什么,然后你就红啦!其实这些人许的是空头支票,因为别说他们,包括正牌导演在内,谁也不敢真拿正经角色这么干,最多给她一些边角的小角色——而这些角色就算不跟谁上床,其实也可以争取到的,所以说这是欺骗,不是什么交易。
还有一种表现形式,就是张玉的录象带的这种,是【女人骗男人】。
一些女演员自己没有实力红起来,也没本钱拿到正经角色了,就开始打别的主意——而且现实中,这类女人往往是经历过第一种形态,就是曾经是受害者,被骗过了的,已经怀有一些变态心理了的。
这些女人就开始动一些脑筋,比如她们会想办法接近一些导演,类似社会上一些女人傍大款,她们是傍导演。
愚蠢的女人就会直接色诱,而高明一点的如张玉之流,一开始是跟人家讲感情的。
说什么很崇拜他啦,欣赏他的才华啦,即使他有老婆也不介意啦,只要爱一个人怎么都可以啦,等等。
等到那些意志薄弱,想着不占便宜白不占的老色男上钩了,她们就在上床的时候拍下录象、照片;或者要他写保证书,不写就叫人来说他强奸自己等等。
掌握了这些证据以后,这些女人就可以要挟他们,在圈子里对她百般照顾;这些男人大多是成功人士,出于爱面子只好受其要挟。
但是如前所说,不是这些男人不肯照顾她们,事实上这些男人他们自己也做不到,【一个女人自己没实力,是不可能被男人捧红的,没有人可以被男人照顾的红起来】。
很多时候,即使面对要挟,那些男人也不可能给她们想要的角色,例如女三号女二号之类的,这时候这些老淫虫只好死猪不怕开水烫,不受要挟。
张玉她们手上的证据,一旦人家不受要挟了,就半点用都没有了——这就是为什么张玉说我付出了我就要得到的原因。
一般女人碰到这种情况也就罢了,碰到张玉这种丧尽廉耻的,她就敢捅出来,反正都是不要脸了。
【在娱乐圈性黑幕中,没有受害者。
】用一句粗俗的话说婊子碰上了王八蛋,狗咬狗而已。
在第一种情况中,好象女方是受害者——但是如果做女人的不贪慕虚荣,寻求不正当的途径,而是好好的通过自身努力取得向上的正路,她会受骗吗?说白了,这种女人就是活该,堂堂正正的穷人不做,要做出卖自己的贱货——更何况,在这个行业里,所谓的穷人平均收入水平相对全社会来说,绝对是中等偏上了。
在第二种情况中,好象那些男人又是受害者——但是如果这些老色棍自己持心正直,不贪占美色,怎么会落入张玉之流的圈套?他们在快活的时候,置他们的妻子儿女于何地?更何况,他们在满口答应张玉们的时候,心里早就打定主意不兑现承诺了,这种人还不活该吗?但是公平一点说,张玉这个人这次的举动,更是恶中的大恶!所以我才会毫不保留的痛骂这种下贱的婊子,无耻的贱妇。
她把自己扮演成一个不堪忍受黑幕的受害者,跳出来愚弄公众,抹黑整个行业。
其实她自己就是黑幕的制造者,娱乐圈的不公平和种种丑陋恰恰就是她这种下贱的女人和那些无耻的男人一手缔造出来的。
她的失败恰恰证明了人间有正道,象她这样的人注定不能爬上高位,获取利益,而她却怀着锅砸了大家吃不成的畸形心态,跳出来抹黑整个行业,编造一大堆漏洞百出的谎言。
说到底,她还是不肯好好做人,好好的通过自己的劳动和努力,在社会上获得别人的尊重和适当的经济收入,而是仇视那些比自己过的好的人。
她说所有成功的女明星都是靠脱出来的,不过是求一个心理平衡而已——那些已成功的女演员,不是条件比她好,就是本事比她强,难道靠脱就可以成功吗?网上已经有张玉自己的回忆文章了,我们就当她这些话是真的,那她后来的遭遇证明了什么?为什么那些男人提起裤子就不认帐了?难道这个故事的教训不是告诉我们——做人要踏踏实实的学本事努力上进,不能搞歪门邪道,不能出卖自己,这条路是行不通的吗?她的故事难道不是恰恰证明了,影视圈也是要靠实力的,不是象一些被蒙蔽的人们所认为的,是要靠所谓的潜规则的吗?我在小说里已经写了,如果要靠潜规则,那些男人睡完她就应该按规矩办事——我不知道她是什么逻辑,更不知道有些人是怎么想的,这种情况下还口口声声说什么潜规则,还说什么女演员要上戏就得脱——这不恰恰说明了女演员就算脱了也不见得有戏上吗?我不知道一些嘴上义正词严的人是什么心肠,不通过这些事情告诫女孩子们不要贪慕虚荣,要警惕骗子,反而惟恐别人否认潜规则的存在,极力证明确实有这回事——已经有那么多人受骗了,是不是应该告诉大家,没有这回事,所谓脱了就有戏演是骗局,不要在上当受骗了!难道不应该是这样的吗?【无论那个圈子都有阴暗的一面,这是无可避免的】《活色生香》写依依的目的,就是表达我——相信也是广大观众对于影视圈,对于女演员的一种理想。
那就是无论环境如何污浊,我要有一颗莲花般的心;不怕风霜苦压,我有小草的精神。
希望所有的女演员,都象依依一样,能通过自身的努力,获得成功的砝码,用正确的方法和心态去取得成功。
这个人物肯定是理想化的,不太可能在现实中出现的,但是现实中的许多女演员都会或多或少具备她的一些优秀品质,我只是通过文学的方法,把这些优点集中在一个人身上来写而已。
那些同情张玉的人不妨想一下,张玉这样的女人,如果她灵魂里有万分之一依依的精神,她会落到万人唾骂的下场吗?【最后,说一点个人看法】:我花了这么多时间打这么长的文章,希望《活色生香》的读者能正确理解我的用意。
【控诉黑暗的目的是为了呼唤光明,如果为了控诉而控诉,为了宣泄而控诉,为了破坏而控诉,那这种行为岂不是另一种黑暗,另一种罪恶?】揭示真相的目的是为了改善现实,中国人最终还是要看电视、看电影的,这个行业还是要存在的。
一个写小说的人揭示再多的黑幕,最后应当是为了要表达理想,带给读者光明和喜悦,而不是去满足仇视成功者、歪曲事实的某些不良心态。
有些读者总是喜欢说我维护娱乐圈——我不知道这些人的脑袋是怎么长的。
我难道不知道迎合世俗可以获得更多的稿费吗?我这么辛苦做这件事,谁会给我发钱,谁会给我颁奖?这些读者为什么就不肯反过来想想,也许他们的一贯看法是无知的、错误的呢?现在有一个知道一点内情的人把真相告诉你,你最多不相信好了,有必要反过来攻击别人的用心吗?我想说的是,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所有复杂的事实,都可以从最基础的生活逻辑里推导出来】。
谁认为我说的不客观,请指出来,我们可以从基本的逻辑上来探讨,只要是客观真实的,任何事都经得起讨论;如果你说不出哪里不客观,请审视自己原先的看法,有没有被蒙蔽和出于自己的心态不正而偏激的歪曲了的。
这个被多方误解和片面报导的娱乐圈,我希望通过我的小说相对客观的把它展现出来,而不是单纯的为了取悦读者,赚人气写一些偏激的迎合畸形心态的东西。
如果我只是为了赚钱,很容易,娱乐记者们已经总结了一整套行之有效的吸引不知情读者的方法了,我比照着做就行了。
一些读者实在不愿意放弃那些错误的成见了,随便好了,我只凭良心做自己应该做的事。
我不是说我写的就一定是对的,但是有什么不理解大家可以讨论,不要上来就指责谩骂,又是说我美化什么又是说我维护什么——我讨好你们是有钱赚的,跟你们对着干却会被骂,而且我维护的那些人一分钱都不会给我。
所以说我美化娱乐圈的人是不是应该想想,自己这么说是不是太愚蠢了呢?为什么这个世界都要随波逐流,迎合成见,坚持说一些真话就这么难呢?【ps:本来打算今天要更新一万字的,但是一早起来,受到一些莫名的责难,不得已写了这么长的文章。
我争取晚上给大家更新一章,实在对不起一些喜欢看活色生香正经章节的朋友。
但是我希望大家能理解,写这个的目的决不是为了意气之争。
我不会吃饱撑了跟稿费过不去,活色生香的五千字章节起码可以卖四五百块钱,如果不影响写作我根本就一笑置之,随便谁怎么说去。
我写这些是为了让大家更好的理解影视圈的一些客观现象,更好的了解活色生香这本书的一些精神。
】影评杂论 【男儿当披黄金甲】第一次看《满城尽带黄金甲》,走出影院之后的感觉是十分振奋。
自己心里粗略估计了一下,大概这个电影的国内票房会超过四亿,北美票房……不可估算吧!截止写这个影评前十分钟得到的数据来看,好象国内的票房已经超过了泰坦尼克的3.5亿。
从这点意义来说,中国电影人应该泪流满面,黄金甲全球运营之战是雪耻之战,从泛政治的角度说,张艺谋为中国人争了光。
短短十年,从开放国门引狼入市到今天打出国际去赚外国人的钱;从外国电影在国内观众手中赚去的钱数以亿计,到《英雄》《黄金甲》在北美打下数亿美元的票房记录——中国电影开始了一个跟外国电影有来有往的年代,我们已经站起来,不再任凭宰割。
历史证明我们不但可以有自己的文化,自己的东方价值体系,更可以有自己的商业化、产业化独立的经济体系——尽管我们还十分稚嫩,还有许多有待完善的缺点和不足,但是中国人、中国观众,不再任由美国大片左右,不再任凭美国价值来洗脑——我们是擅长思考和创造的民族。
中国,可以说不!……关于影评,我一直持比较认真的态度。
因为我在剧组工作过,我知道那些创作者有多么辛苦,我了解这个行业的人是如何用浸透了鲜血、汗水乃至灵魂去完成一个也许在我们大家看来尽是缺点的、不甚完美的作品。
我给自己规定的是,一个电影不看五遍以上,只能夸不能骂;要写批评性的影评,起码要看十遍以上——不懂尊重别人其实就是放弃别人对自己的尊重,如果我也象草草看了一遍就嚷嚷着把注意力放在黄金乳上的那些人一样,我想我会看不起自己。
因为天生不喜欢写夸赞类的影评,总是觉得带点批评性的评论更有意义一些,所以这几天一有时间就看黄金甲,吃饭着时候也开着。
差不多看了十几遍,想想可以写点东西了。
顺便说一句,我买的是正版影碟,好象没比盗版贵多少。
以现代人的生活水平而言,好象不用去省这几十块钱吧?按照电影学院小圈子流行的给影片打分的游戏机制而言,我私心里给黄金甲打73.5分——这个其实是非常高的分数。
当年冯晓刚导演的《大腕》在学院做首场发布,七大系学生代表抽选平均分才打到59分,后来张会军老师以院长之尊给冯导加了一分,才凑成60分。
冯晓刚导演那天晚上非常严肃认真的对同学们说:谢谢同学们、老师们给了我一个及格的分数。
听说这次黄金甲的全球首场发布也是在电影学院,发哥和巩俐、张导都到场了,不由羡慕学弟学妹们。
不知道黄金甲这次照惯例拿了多少分…………《满城尽带黄金甲》【摄影:60分】这个分数其实打高了。
过度的依赖动画特技的拍摄方案,其实是喧宾夺主的压缩了大量的表现空间,对于演员的表演也是一种强奸;但是考虑到导演启用了象周杰伦这样完全不懂表演的偶像派明星,摄影师的工作重点应该是放在掩饰演员交流中的缺憾上,因此还是觉得这个片子的摄影有可取之处。
另外,这个片子的多次反复的广角镜头,从高空俯瞰着逼近拍摄,拍出了一种令人观感压抑的节奏,还是很有特色的。
在以前张艺谋的电影里没有发现过,这对于摄影和导演都是一大突破,非常棒。
【录音:80分】为了票房号召力而加入的周杰伦的音乐有点不伦不类,时尚的新人类音乐配古朴的晚唐金风,不合整个片子的风格,这是唯一缺点。
把《诗》《易》里古奥的句子拿来做声音造型,强调一种心理扭曲的压迫感,强调规矩对人性的践踏,这点做的很成功。
此外在那么大的场面中,每个细微的音效都处理的很清楚,声音的整体风格非常急促、爆发力强,感官刺激效果显著——可见剧组花了大价钱在录音机器上,录音师的创作能力更是超一流,很有想法。
【美术:90分】很想给这个电影的美术打满分,实在太好了。
可惜还是有点瑕疵,单一的金黄主色调选择准确,但是为了追求感官刺激,在屠杀杰王子的黄金部队时用了一种对比过于强烈的银灰色。
这种张力过于强大,视觉上有点突兀,要是每个银灰兵身上用电脑做个红披风或者头上插个红羽毛就好了。
强烈的两种对比色中加入暖色调的颜色可以缓冲和拓宽想象的空间。
张导学摄影出身,这点美学和色彩学的常识当年学院应该也有教的,但是估计是忘了——这也正常,一个日理万机的导演如果连这种细节都百分百想到那就是神了。
服、化、道都做的无懈可击。
当初听说拍这个电影要用到晚唐遗风的时候特别担心,很怕导演会去花大量时间去考证晚唐服饰、军队装备这类细节。
艺术从来就不追求绝对的生活真实,这里有个度的问题,只需要做到符合基本的历史逻辑就足够了。
艺术的真实其实是另一种情绪的抽象和释放,热衷于考据的细节堆砌必然会影响和压缩作品的表现空间。
不能因为有些观众喜欢计较秦军攻城是不是用箭阵或者飞刀会不会拐弯而违背基本的艺术创作规律。
不过张大导演好象在这方面立场非常坚定,我们这些末学小辈真是杞人忧天,以小人之心度大导演之腹了。
非常喜欢女演员的低胸装,或者叫黄金乳。
美人金色服饰的胸前一抹白皙的肌肤和乳沟,仿佛是带血牛排上的一抹番茄酱,非常刺激视觉。
这种赤裸裸的欲望暗示很好的配合了影片的主题,强烈突显了宫廷生活对人性的压迫和扭曲,却又在表面夸张出一种奢靡的繁华,在淫逸之中暗含着紧张的气氛,真是绝妙。
【导演:70分】没什么可说的,缺点和优点都很明显。
张艺谋永远也解决不了他不会讲故事的毛病,他好象比较擅长色彩、摄影、造型这些方面,对于编导基本功好象不特擅长,永不开窍。
不过这个电影比以前最大的进步是在细节处理上,包括摄影和声音造型和服化道的一些细微处理上,很见功力。
比起当年英雄在细节上的粗糙真是天壤之别。
张艺谋已臻化境,很难想象他在导演艺术上还能有重大突破,除非他突然会自己写剧本了。
【编剧:50分】50分都给高了。
一个字:烂!两个字:很烂!三个字:相当烂!编剧之于原著应当是一种创作,而不是再创作,更别提是模仿和照搬了。
昨天才骂完夜宴,今天又见黄金甲。
中国好编剧都死光了。
《雷雨》的故事架构当然是非常好,但是第一个把姑娘比做花的是天才,第二个就是庸才了。
一个电影里有四个主要角色,巩俐和刘烨都是中戏出身,雷雨恐怕他们当年少说排过了上百遍。
怎么能想象演员对这种剧本还能有新鲜感和激情呢。
巩俐接受记者采访时自己说,没等入戏怎么就喊停了,好象戏都演不过瘾似的。
这就是剧本过于死板和模式化严重压缩了演员的表演造成的结果。
这个戏象是专门给周杰伦这类不会演戏的人写的,只要摆个造型模式就好了,不需要任何情绪的释放和控制。
一个剧本写到这么伤演员就已经毁了一大半了,结果还要为了硬套雷雨的乱伦情节,一定要在蒋夫人揭露真相后给蒋蝉加上一笔意识到自己和哥哥乱伦时的爆发戏。
李曼演这段的戏的时候明显演员自己都不相信这段戏,毫无信念感可言的大喊大叫,一个青春少女发现自己乱伦的反应能是这样的?生来硬套,大大伤害了后面政变那场戏的节奏感和统一的金黄色调。
满城金甲下面躺了两个穿五颜六色服饰的女演员——勉强可以说是为了隐喻权欲在践踏爱情和伦理,但是处理的实在太过生硬了。
其实借用一个壳子应该是新的这个电影的需要为主,而不是以旧的经典套路为主,主次颠倒的结果就是四不象,夜宴如此,黄金甲也如此,看的真郁闷。
【表演:60分】周润发和巩俐不愧是一个世纪都难出几个的好演员,这么多条条框框和固定模式的剧本,被演得这么出色,这么有感染力。
尤其是发哥,药房的那场戏,还有杀死幼子的戏,真是经典。
另外得说,刘烨好好演下去,将来的成就一定不逊于这些前辈。
基本功扎实,表达情绪准确。
表演时的层次感和节奏感异常鲜明,唯一缺点是爆发的时候有少许失去控制,但是他自己所选择的那种神经质的外部形态足以掩盖这个缺点。
陈瑾老师、倪大宏老师的表演,中规中矩,也算难得,但是蒋太医夫妻两个实在是……这两个人物实在是写的太让人没法相信了,基本信念感被抽离了,演员还怎么演?糟蹋好演员。
新晋谋女郎李曼的表演,建议上个北影附近的补习班再出来演戏。
现在谋女郎真成了个噱头了,巩俐和章子怡都是演技超凡的女演员,董洁就差了一大截,没想到第四代几乎不懂什么叫表演。
总得来说这个片子的表演看的人很不过瘾,总觉得演员戏还没上来就完了。
周杰伦不会演戏不是他的错,就他以前的水平来说,能力翻了不止一翻了。
但是一个基本天性和信念感都没有解决的演员,拍戏的时候老是情不自禁的瞟镜头,害得摄影师老想办法躲他的演员,实在没办法夸他。
【商业运营加分:5分】天大地大,票房最大。
当年评价泰坦尼克,学院老师就给加了五分。
黄金甲比泰坦尼克还赚钱,当然也有资格加。
……整体而言,《满城尽带黄金甲》以极高的发行运作水平、宏大的电影场面、精美而富有艺术遐想的录音美术等综合电影创作手段,在电影商业和艺术两方面取得了一个较为理想的平衡点,展现了过硬的导演功力;虽然在表演、剧本和摄影等方面还有一些旧有的老毛病,尤其是剧本和摄影过于程式化,充满桎梏、缺乏新意,但是瑕不掩瑜,不失为一部值得一看的好电影。
影评杂论 <转帖> 《功夫》:让人泪如泉涌
读书在起点·原创无极限 | 『 全文阅读 加入书架书签 推荐本书 打开书架 返回书目 返回书页 』 |
影评杂论 <转帖> 《功夫》:让人泪如泉涌 |
本作品为起点中文网独家发布之签约作品。 严禁未经本站允许私自转载,违者本站保留追究其法律责任之权利 如有章节错误、排版不齐或版权疑问、作品内容有违相关法律等请至起点客服中心或举报群组举报,可获加分奖励本书已获作者授权在起点中文网(www.cmfu.com)及起点中文网合作伙伴处进行网络连载,未经作者或起点中文网许可者请勿转载作品本身仅代表作者本人的观点,与起点中文网立场无关。阅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确有与法律抵触之处,可向起点中文网举报。 如因而由此导致任何法律问题或后果,起点中文网均不负任何责任。 Copyright (C) 2002-2007 www.cmfu.com All Rights Reserved |
在最佳服装设计奖上败给《绝代艳后》,而华裔女导演杨紫烨凭借《颍州的孩子》摘下最佳纪录短片奖的小金人。
《无间道》是日本的?实在很丢脸!当海伦·米伦携手汤姆·汉克斯颁发奥斯卡最佳改编剧本奖时,大屏幕竟介绍《无间道风云》改编自日本电影。
对于颁奖礼上发生这样的重大失误,香港影片《无间道》导演刘伟强批奥斯卡很丢脸。
改编自香港电影《无间道》的《无间道风云》,赛前已备受看好,它在包括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男配角、最佳改编剧本以及最佳剪辑的五项提名中,成功夺下4个大奖。
颁奖礼上,《无间道风云》尽管风光却出现重大错误,当海伦·米伦和汤姆·汉克斯携手颁发最佳改编剧本奖时,得奖人《无间道风云》的编剧在上台准备发表感言的途中,颁奖台上居然发生严重口误,称这部剧本是改编自日本电影,真是气坏了所有中国影迷。
奥斯卡评委会自扇耳光3年前,港产片《无间道》曾代表香港地区报名角逐第76届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结果没有入围最终的候选名单,当时影评人对该片失利奥斯卡分析出的理由是,题材班门弄斧,有模仿好莱坞之嫌;思想深度尚浅,影片主题和艺术性不被奥斯卡评委会看好。
总之啥都是好莱坞的好,咱们差得太远。
而3年后的今天,美版《无间道风云》捧得小金人,原来的自我批评都是屁话了,美国人拿去一包装,思想就深刻了?和港版《无间道》相比,马丁·斯科塞斯翻拍的美版《无间道风云》在剧情结构上毫无差别,能够击败其他候选影片摘得最佳影片奖只能再次证明奥斯卡是一个美国的电影奖项,因为在过去的一年,《无间道风云》的票房是五部提名影片中全球票房最好的一部——1.3亿美元。
刘伟强痛批奥斯卡丢脸亲生孩子远走他乡拿了奖,香港导演刘伟强心底酸楚,嘴里却表现的很大度。
被问《无间道风云》获奖的心情,刘伟强哈哈大笑道:我现在的心情就是很开心,因为都算自己有份参与。
对于马丁·斯科塞斯在颁奖台上感谢自己,刘伟强说:我要多谢他多谢我。
他表示3月份会到美国,希望到时能与马丁·斯科塞斯见面吃饭,亲自恭喜他。
客套话说过之后,对于《无间道》被错说成是日本人拍的一事,刘伟强很气愤,他说:奥斯卡这次真的很丢脸,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会搞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