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蒙蒙细雨已经下了好几天。
凌依蓝斜倚在沙发上,凝视着纷飞的雨丝敲打在玻璃窗上。
她似乎感冒了,整个人有些撅然和了无生气。
她很清楚累的不止是身体,还有她的精神,似乎这阵子以来累积的压力已经耗尽了她的体力。
她已经两个礼拜没看见成刚了。
这半个多月来,她陆陆续续从兄长口中得知不少消息,包括社交圈里盛传她把成刚给甩了,转而和詹能杰陷入热恋,成刚则一反以往女伴不断的常态,将全心放在工作上以治疗情伤等等。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困扰,她向公司请了几天假,待在家里看书、发呆,回想着和箴刚相识这几个月来的点点滴滴,即使她无数次告诉自己她和成刚已经结束了,她却仍无法克制地想他。
她想念他温暖的怀抱,想念他微笑的模样,想念他疼惜地将吻轻印在她的额上。
只要想到今后将和他形同陌路,就令她的心一阵酸楚。
如果才半个月不见他就已经是如此,那以后呢?她该如何渡过将来没有他的日子?她将视线转了回来,凝视着怀抱中他送她的芭比娃娃。
不知道成刚的母亲现在怎么样了?她想着。
有好几次,她冲动地想打个电话问候她,却又总在拨通电话的前一秒停止。
她知道他们分手的事了吗?成筠对这件事又会有什么看法?如果她打了电话过去却不受欢迎,那她该如何自处?无数个疑虑一直困扰着她,直到一阵熟悉的车声传来,打断了她的冥思。
她坐起身,一会儿后门开了,凌健飞和詹能杰走了进来。
依蓝。
哥。
她强打起精神。
能杰,你也来了。
健飞告诉我你生病了,我就过来看看。
詹能杰走到她对面坐下,打量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色。
你气色看起来不太好。
我和她之间没有误会。
她已经明白的告诉过我,她要的是你这样身家清白、门当户对的青年才俊,而不是一个有前科的罪犯,这样的拒绝还不够清楚吗?詹能杰还想反驳,办公室门上响起两声轻扣,先是陈常盛出现在门后,跟在他后面进来的则是成刚的母亲徐蓉芳。
妈。
成筠惊讶地叫道,连成刚也同感讶异。
除非有特殊原因,否则母亲几乎不可能会到公司里来,更遑提是和陈常盛一起出现了。
成筠、成刚。
陈常盛点点头,看见站在成筠身旁的詹能杰。
能杰,你也在?我和成刚、成筠是认识的朋友,陈董事长,詹能杰礼貌地回道。
妈,你怎么会和董事长一起到公司来?成筠疑惑地问:出了什么事吗?这……徐蓉芳迟疑地转向陈常盛,接触到后者鼓励的目光后才轻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地开口道:我带了个人来见你们。
没等回答,她已经朝办公室外招了招手,一位满头灰发,穿着灰色衬衫和长裤的老人一拐一拐地走了进来,脸上挂着一丝略显紧张的微笑。
、小刚,小筠。
你们好吗?你是谁?成筠先是微微皱眉,而后倏地瞪大眼睛,嘴巴愕然地张开,成刚则在见到那张脸之后全身冻结。
仿佛连空气都静止了,没有任何人开口说话,气氛紧张而沉窒。
成刚紧盯着那张满是岁月痕迹的苍老脸庞,十七年的时光在他脑中飞闪而逝,有如影片倒转一般,纵使化成了灰,他也永远不会忘记那张脸――他的父亲,成一正。
饭店里,凌依蓝和凌健飞正在和父亲凌英平用餐。
从他们上一次聚餐到现在,已经是将近四个月前的事了。
由于凌英平早已将事业交棒给儿子,时常一个人飞到澳洲的别墅长住,和在当地的老朋友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有时一待便是好几个月,父子三人要聚在一起不是件容易的事。
依蓝,你感冒好点了吗?凌英平打量着女儿的脸色。
看起 来似乎还有些苍白。
要不要再去看医生?不用了,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她微笑以对。
我也觉得她还有些病撅撅的,可是她昨天坚持要到公司上班,我也拗不过她。
凌健飞斜瞄了她一眼。
你这个女儿可是愈来愈有个性了,爸。
从前我要她做什么,她都没有第二句话,现在她倒是意见多多,而且专门和我唱反调。
’是吗?见凌依蓝静默着不吭声,凌英平挑眉询问道:健飞跟我提到你最近在和常盛集团的成刚交往。
真有这回事吗?当然是真的。
她还未回答,凌健飞便插口了,不过依蓝前阵子已经和他分手了。
那家伙在和依蓝交往期间还同时和某个女演员暧昧不清,整件事情还闹上周刊报导,根本就是……我知道成成刚小子。
他当年不是抢了你的女朋友吗?见儿子脸色一僵,凌志平啜了口咖啡,才慢吞吞地接道:我在国外看了不少关于他的报导,他这些年来在亚洲的表现非常亮眼,是个做事很有魄力、很优秀的年轻人,陈常盛选择他当接班人真是找对了。
优秀个屁!爸,你怎么能称赞他?凌健飞沉不住气地嚷。
成刚在商场上的行径和土匪没两样,如果不是靠陈常盛,他哪能混到今天的地位?再说他不但混过帮派,还有过前科,您难道一点都不在意依蓝和这样的男人交往?就算他犯过错,那也是他年少时期的事了,重要的是现在的他改过自新、奋发向上,那比什么都重要。
一味的凭他的过去断定这个人、否定他现在的成就,不是有远见的人该有的表现。
可是……凌健飞不死心地又道:你不知道成F刚那小子有多警张,他专门要一些下三滥的手段,不但把许多企业逼的濒临破产,前一阵子他还抢走和我们合作多年的大客户,让我们白白损失……做生意就是要心狠手辣,馋柔寡断怎么成就大事业?在商场上混原本就是各凭本事,合约被抢走是你能力输人,哪来那么多借口?爸……好了,我不是来听你推卸责任的。
凌英平摆了摆手,再度转向凌依蓝。
我看了健飞要我看的那篇杂志报导,不过我还是想听听你的说法,毕竟能让我女儿看上的男人必定不会是个泛泛之辈,嗯?依蓝只是在和我赌气。
凌健飞又插嘴了。
她是故意气我,因为她知道我讨厌成刚,不可能同意她和那个家伙交往,所以才……你闭嘴!我是在问我女儿不是问你。
凌英平义正词严地训斥。
凌健飞还想开口,接触到父亲凌厉的眼神又不甘不愿地闭上嘴巴。
他是个好人,完全不像周刊写的那样。
凌依蓝故作开朗地道。
不过我和他已经结束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是吗?凌英平沉吟着,那对饱览世故的眼睛在女儿身上打量。
成刚虽然并非出身显赫,但还算是十分上进,不过他的绯闻是多了点。
虽说男人逢场作戏总是难免,但和这么一个名声不佳的人名字连在一起,对你恐怕不是件好事。
我也这么想。
凌健飞立刻同意地猛点头。
无论报章杂志如何报导,我了解的是真正的他,别人怎么想都不重要。
她淡淡地回道。
凌健飞正要反驳,她的电话响了起来。
她伸手接起,喂?喂,依蓝?是成筠的声音。
没打扰你吧?没有。
怎么了?你能不能到我哥的公寓去一趟?我有点担心他……她的心猛地一跳。
怎么回事?她不自觉的握紧电话,听着彼端传来成筠略显急促的嗓音,愈听她的心就愈沉。
我知道了,我会马上过去。
她合上电话,有些匆忙的起身。
爸,对不起,我想先离开一下……怎么,这通电话和成刚有关?见她默认不语,凌健飞抿起嘴唇。
依蓝,我警告你……明天我再跟你们解释,但是现在我得走了。
她低声道,给了父亲祈求的一眼。
我必须立刻赶到他身边,因为他需要我,我也需要他……我根本没有办法丢下他不管。
没等父亲回答,她已经一阵风似地转身跑开。
爸,你看看依蓝。
凌健飞直瞪着她的背影,不满地道:她本来是乖巧又听话的,从来不会违逆我们的意见,自从认识那个家伙之后,她事事都要和我唱反调,根本不把我这个哥哥的劝告听进去。
依蓝已经长大了,我相信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
凌英平冷静地道,声口沉着且充满威严。
现在,好好的把事情经过跟我说清楚。